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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阴间那些事儿-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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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黑丝,翘着二郎腿正在抽烟。
  解铃看我们到了,赶紧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小雪。小雪,这就是我的朋友和他妹妹。”
  那小雪没看我,上一眼下一眼看看小米:“呦,还真是鬼胎,快入血脉了,再不堕真要出问题。”
  解铃对我们解释:“小雪是家传的东北报马。”
  “别说那么难懂,我就是个跳大神的。”小雪吐着烟圈。
  这女人让我很不舒服,看起来就像洗头房的坐台妈妈桑,一身风尘气,尤其那烟都抽出水平了,随口就能吐出烟圈。
  解铃看出我的想法,说道:“小雪本事很大,除了看事跳大神,她最拿手的就是打鬼胎。我是不抽烟的,也不允许别人在我屋子里抽烟,可偏偏小雪就有这个资格,对吧小雪。”
  小雪没理他。
  解铃冲我挤挤眼:“你身上带了多少钱?”
  我掏出钱包,数了数:“八百。”
  “全拿出来。”解铃说。
  我把钱都掏出来,解铃接过递给小雪。小雪看看,点点头,没有直接动手拿而是让解铃把钱放到她的包里。解铃说:“这就算小雪的出诊费。小雪办事,贵在一个缘来缘去,能拿多少钱就拿多少钱,如果你今天兜里只揣十块钱,那她也就收这十块。”
  我本来想说两句俏皮话,可看到小雪麻木阴沉的面容,悻悻收了口。
  这小雪看上去真就像饱经沧桑的洗头小姐,阅尽千帆,世事苍凉,似乎除了钱再没什么能吸引她的注意了。
  一根烟抽到了过滤嘴,她娴熟地在手里翻了两翻,直接摁到八仙桌上掐灭,解铃咋咋嘴,笑笑没说什么。
  “姑娘,来,给你堕胎。”

  ☆、第十四章 噩耗

  罗小米羞红了脸,难为情地看着我。
  我叹口气,到人家一亩三分地就得听人家的,这小雪如此古怪,可能奇人必有奇招吧,解铃都这么信任她,我们也没理由说别的。我拍拍罗小米:“听那个姐姐的。”又不放心地对小雪说:“这位雪姐,我妹妹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小雪道:“打个孩子你说会不会留后遗症?这鬼胎虽未成形,但气血俱在,把它堕下来和打个人孩子没什么两样。不过这年头的姑娘,都不在乎这个,打孩子当治感冒了。”
  让她这么一说,罗小米眼圈红了,拉着我的袖子不说话,肩头一耸一耸的。
  小雪说:“姑娘赶紧的吧,这事不赖你,要赖就赖那个死鬼。摊上这样的事,就要自负因果,这都是孽缘,没办法。”她转头对解铃说:“你们两个大男人别傻愣着了,把东西准备好。”
  解铃招呼我到厨房,从小仓库里把行军床拿出来,折叠打开放在厅堂,然后他又取来十二个大馒头。每个馒头都有小孩脸那么大,蒸得软软乎乎,馒头上都用朱砂点了一个红点。这十二个大馒头围着行军床摆了一圈,摆好后,每个馒头上都插了一根长香,看起来怪模怪样的。
  小雪取来一个特别大的卷轴,在地上一铺,完全展开,大概一面旗子的大小,上面画满了符咒。这面大符通体深蓝,从上至下用金色线条描绘了鬼画符一样的图案,图案中还有一些文字,我扫了一眼大都不认识,只认出其中有“鬼”和“界”。
  小雪拿来一面腰鼓,轻轻一晃,鼓边缀的铃铛“叮叮”作响,她对小米说:“姑娘,把衣服脱了躺床上。”
  罗小米真是害怕了,浑身哆嗦,咬着下唇看我。我皱着眉,心里也不得劲,叹口气说:“小米,别怕,这是治病。姐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吧。”
  小米坐在行军床上,含着眼泪,一颗一颗解着衣服扣子。
  小雪回头看我们:“这是打胎,你们两个臭男子站在这不嫌碍事?都滚出去。”
  解铃笑笑,拉着我进了厨房,顺手把厅堂的门关上。
  我们两个坐在椅子上,一时没有话说,我闷闷的想抽烟,可想到解铃的忌讳,就打断了这个念想。我说:“你体内那个恶灵怎么样了?”
  他把衣服解开,露出胸膛,那个人面疮已经不见了,皮肤平平滑滑。
  “我把它打散了,这条魂没法超度,又不能留着,只好给化解寂灭。”解铃系上衣扣。
  我眨眨眼:“那就是彻底解决了?”
  解铃笑:“哪有那么容易,每一条魂每一条生灵都有自己的归路和命运,强行消散必然会增生因果,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现世报即使真的报应来了,也是我去承担。”
  我愣了愣,看着他的笑脸,真诚地说:“老解,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知道光用两句谢,已经表达不出谢意,看看你需要什么,我赴汤蹈火也会为你办。”
  解铃大笑:“行,有你这句话就行,整件事你们也是受害者,你帮我找出幕后真凶就行。”
  “那是必须的。”我发狠道:“你别看我平时那么软,真让我找到使坏的人,我大嘴巴不抽死他。”
  正说着,忽然外面厅里传来小米撕心裂肺的喊声:“啊~~”
  我一下站了起来,解铃很稳,把我拉住,摇摇头:“放心吧,没事。小雪是我至交,专门干打鬼胎的活儿,再没有比她更适合为你妹妹做这件事的人了。”
  我抹了把脸,想起个事,不敢看解铃,期期艾艾地说:“那小雪不知嘴严不严,希望她做完了,不要出去乱说,我妹妹这么个大姑娘以后还要做人。”
  其实我这么说,也在变相提醒解铃,希望他也能守口如瓶。
  解铃颇有意思地看我,我这点小心眼应该都让他看穿了。他道:“你放心吧,我们都是有职业操守的人。再说你妹妹的事顶多算麻烦,小雪打过的鬼胎比这更邪乎的有的是。”
  正聊着,外面“梆梆”敲门,小雪声音传来:“行了,进来吧,完事了。”
  我赶紧打开门,跑回厅堂,我妹妹已经穿好衣服坐起来,脸色很白,靠着我瑟瑟发抖。地上展开的那张长符已经卷起来,居然卷成一个襁褓形状,中间鼓鼓囊囊,似乎真的有个婴儿在里面。
  仔细看,那襁褓居然还一动一动,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隐隐还能听到孩子的哭声。我觉得渗得慌,紧紧抱着小米,汗毛都竖起来了。小雪把襁褓抱起来,还在怀里悠了悠,眼神说不出的古怪,她本来就阴沉,现在又抱着鬼孩子,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森森的鬼气。
  解铃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别在这里吓人了。”
  小雪对我说:“鬼胎是堕了,可是你妹妹的补养得跟上,注意事项我都写好了。”
  小米点点头:“雪姐给我开了药方。”
  我站起来,鞠了一躬:“雪姐,谢谢你。”
  “算了吧。反正我也得不了善终,还不如力所能及做点善事。”小雪的口吻无比沧桑。
  我本想问问罗小米刚才作法的过程,可看看她,又打消了这个主意。算了,不问了,这是属于她的秘密。我想请小雪和解铃吃饭,小雪摆摆手说用不着那些,收了钱办了事,因果已了。她把襁褓塞进大包里,挎上就走了。
  解铃告诉我,事情暂告一段落,他手头还有别的事要办,顺便查查那段讲法女孩的录音。
  “你有线索了?”我问。
  解铃有些迷茫:“不知为什么,我听这个声音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罗小米重新振作起来,投入热烈的生活之中。她这样的年轻人,精力旺盛,玩性也大,希望她能从伤痕中走出来。
  有许多事我都没告诉罗小米,包括有人在算计我们罗家的事。她一个小丫头,又帮不上什么忙,何必让她上火呢。我一想到那瞎子古里古怪的房子就浑身不舒服,到底是谁藏在后面,为什么要害我们?
  这天刚下班,我接到女朋友电话:“罗稻,晚上七点到我们常去的肯德基店。”
  “哟,想请我吃饭啊?”终于等来她的电话,这些日子一找她就百般推脱,今天终于肯约我了。
  “你别嬉皮笑脸的,出门把脸洗洗,晚上我妈也来。”
  呦,丈母娘要来看女婿了。我赶紧道:“阿姨来了啊,就别肯德基了,我请你们娘俩吃点好的,咱们去吃海鲜怎么样?”
  “就肯德基吧,你别来晚了。”挂了。
  我把公文包挎上,在单位的镜子前摆了几个造型,摸摸头型,掐掐线头,看着镜子里一身职业装的自己,觉得收拾收拾,这小伙还是挺精神的。
  我兴匆匆到了肯德基,一进去人满为患,根本没有空位置。我站在原地左右看看,人来人往,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傻透了。我犹犹豫豫掏出手机正要打,就看到角落有人招手,正是女友。在她身边,还坐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应该就是她妈妈了。
  我赶紧过去:“慧慧你们来了,阿姨好。”
  女友白了我一眼:“别乱叫,什么慧慧,我跟你不熟好吗。”
  我尴尬地笑笑,不知说什么好,看着她们没有点东西,我赶紧道:“阿姨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那妇女摆摆手:“小伙子,你坐,咱们先说说话。”
  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坐在娘俩对面。女友她妈吊吊着眉毛,头发烫过,一张大脸,阶级斗争的眼神,一看就不是善茬子。我蔫头耷脑坐着。
  “小伙子,家不是市内的吧?”
  我赶紧道:“我家在农村。”我看她眼神不对,又说:“老家有快百亩地了,我大哥还有鱼塘和果园……”
  “行了,行了。”女友她妈说:“我就实话实说了。”
  女友低声说:“妈……”
  “闺女,我来做这个恶人!小伙子,我觉得你和我们家慧慧不合适,赶紧分了吧,别耽误你的时间和精力。”
  我声音苦涩,其实已经隐隐预感到了这个,可还是觉得锥心一样疼。我看看女友,艰难地问:“为什么呢?”
  女友她妈说:“我女儿找对象,我就开三个条件,有房有车必须是公务员。这三项基本原则,你哪条挨得上?”
  “我能努力……”说这话,我自己都没底气。
  “小伙子还知道努力呢。”她呵呵乐,满眼嘲讽。她也不想再废话了:“小伙子,晚上急匆匆赶过来,没吃饭吧?这样,想吃什么阿姨请,今天这事不说了,就这么定了,阿姨呢,比较封建,就是一言堂,我说啥就是啥,你们就算分手了。小伙子,我对于你没意见,多精神,就是觉得你和我女儿不合适。这也没啥大不了,好姑娘多的是,不合适咱就再找呗,非得一棵树上吊死啊。”
  女友推了一下她:“妈,说什么呢。”
  “好,不说了,小伙子想吃什么,阿姨请。”
  我已经无力了,心情无比阴霾,垂头丧气,呼吸都困难。这时,手机响了,我懵懵懂懂,像傻了一样。女友提醒我:“电话来了。”
  我深吸口气,慢慢拿出手机:“喂?”
  “老三啊,明天请假来家吧。”打电话的居然是大哥。
  “咋了?”
  “……”他顿了顿:“咱爸过世了。”

  ☆、第十五章 恶梦

  就在收到父亲死讯的当晚,我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噩梦。
  我梦见自己在一个庄户院,好像寄居在一对农村夫妻的家里。我和这家丈夫蹲在田埂上抽烟,那丈夫说了一些话,我也记不清了,大意是他们两口子要带我见一个女人。这女人姓什么叫什么,我全忘了,只记得那丈夫管她叫圣姑。丈夫说完这句话,他老婆恰好给我们送饭听到了,把她乐的,当时就把外面红色小棉袄脱了,穿着里面的毛衣在荒凉的田野上狂奔,像疯了一样喊着:我们要见圣姑了,我们要见圣姑了。
  这女人是个大嘴巴,到村里见人就说,我们要见圣姑,我们要见圣姑。回到家,丈夫把她一顿骂,说见圣姑是非常秘密的事情,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你到处嚷嚷,惹下麻烦怎么办。我在一边紧着劝。
  正说着,有叫门声,来了个人,好像也是村里的,和这两口子挺熟。那人没有进门,站在外面背光的阴影里说:你们要见圣姑,我也要去,带我一起吧。后来发生了什么,记不清,我唯一能记住的是,丈夫拿刀把这人杀了。
  就这样,一连来了四五个人要找我们一起见圣姑,可都让丈夫捅了刀子。下一幕场景是,场院里竖着一根巨大的铜柱,里面堆满了炭火,呜呜烧着,火苗子都喷出来了。那几个被杀的人,全部用绳子捆在铜柱子上,极度的高温下,他们烫得皮开肉绽,一个个又都活过来,痛苦地嘶喊着。
  那农村老婆坐在一边霍霍磨刀,地上放着个大铁盆子,里面盛着滚烫的热水,那架势就像是给畜生褪毛一样。
  丈夫阴沉地对我说,这些人都不能活,不能让他们知道圣姑的存在。
  我当时有口无心说了一句话,你老婆也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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