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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胡雪岩-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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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这一夜功夫,还有许多大事要交待;苦恨人手不足,只好拿小张也当作心腹了。

胡雪岩没有功夫跟他们从容研商;只是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

『第一件大事,请小张费心跟你老太爷商量,能找到几位地方上提得起的人物,大家谈一谈,想法子凑现银给蒋方伯送了去,作为我阜丰暂借。要请大家明白,这是救地方,也是救自己;十万银子的责任都在我一个人身上,将来大家肯分担最好,不然,也就是我一个人认了。不过,此刻没有办法从上海调款子过来,要请大家帮我的忙。』『好的。』小张连连点头,『这件事交给我们父子好了。胡先生仁至义尽,大家感激得很;只要有现银,一定肯借出来的。』『其次,阜康马上要复业,阜丰的牌子要挂出去。这件事我想请三爷主内,小张主外。』胡雪岩看着刘不才说,『先说内部,第一看看阜康原来的房子怎么样?如果能用,马上找人收拾,再写两张梅红笺,一张是「阜康不日复业」;一张是「阜丰代理藩库」,立刻贴了出去。』『藩司衙门的告示呢?』

『到复业那天再贴。』胡雪岩又说,『第二,准备一两千现银;顶要紧的是,弄几十袋米摆在那里。然后贴出一张红纸∶』阜康旧友,即请回店。「来了以后,每人先发十两银子五斗米。我们这台戏,就可以唱起来了。『』那末,『小张抢着说道,』胡先生,我有句话声明在先,您老看得起我,汤里来,火里去,惟命是从。不过,我也要估计估计我自己的力量,钱庄我是外行;功夫又怕抽不出来,不要误了胡先生的大事。那时候胡先生不肯责备我,我自己也交代不过去。『』不要紧。我晓得你很忙,只请你量力而为。『胡雪岩放低了声音说,』我为什么要代理藩库?为的是要做牌子。阜康是金字招牌,固然不错;可是只有老杭州才晓得。现在我要吸收一批新的存户,非要另外想个号召的办法不可。代理藩库,就是最好的号召,浙江全省的公款,都信托得过我,还有啥靠不住的?只要那批新存户有这样一个想法,阜丰的存款就会源源不绝而来;应该解蒋方伯的犒赏银两和代理藩库要垫的款子,就都有了。『看着事情都交代妥当了,刘不才有句话要跟胡雪岩私下谈;使个眼色,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跟蒋芗泉搞得很好,没有用;我今听到一个消息,颇为可靠,左制军要跟你算帐,已经发话下来了,弄得不好,会指名严参。『』你不要担心!『胡雪岩夷然不以为意,』我亦没有啥算不算清的帐。外面的话听不得。『

刘不才见他是极有把握的样子,也就放心了。小张却还有话问。

『胡先生的算计真好。不过,说了半天,到底是怎样的新存户呢?』

『长毛!』胡雪岩说,『长毛投降了;这两年搜括的银子带不走,非要找个地方去存不可!』胡雪岩所要吸收的新存户,竟是长毛!小张和刘不才都觉得是做梦亦想不到的事;同时亦都觉得他的想法超人,但麻烦亦可能很多。

那种目瞪口呆的带些困惑的表情,是说明了他们内心有些什么疑问,胡雪岩完全了解;但是,这时候不是从容辩理的时候,所以他只能用比较武断的态度∶『事情决不会错!你们两位尽管照我的活去动脑筋。动啥脑筋,就是怎么样让他们死心塌地拿私蓄存到阜丰来?两位明白了吧?』『我明白。不过——。』刘不才没有再说下去。『我也明白。杭州的情形我比较熟;找几个人去拉这些存户,一定不会空手而回。不过,在拉这些客户以前,人家一定要问,钱存到阜丰会不会泡汤?这话我该怎么说?』小张这样问说。

『你告诉他∶决不会泡汤。不过朝廷的王法,也是要紧的,如果他自己觉得这笔存款可能有一天会让官方查扣,那就请他自己考虑。』胡雪岩停一下又说∶『总而言之一句话∶通融方便可以;违犯法条不可以。户头我们不必强求,我们要做气派,做信用。信用有了;哪怕连存折不给人家;只凭一句话,照样会有人上门。』刘不才和小张都觉得他的话一时还想不透;好象有点前后不符。不过此刻无法细问;而且也不是很急的事,无须在这时候追根究底去辨清楚。因此,两人对看了一眼,取得默契;决定稍后再谈。

『做事容易做人难!』胡雪岩在片刻沉默以后,突如其来地以这么一句牢骚之语发端,作了很重要的一个揭示;也是一个警告∶『从今天起,我们有许多很辛苦,不过也很划算的事要做;做起来顺利不顺利,全看我们做人怎么样?小张,你倒说说看,现在做人要怎么样做?』

小张想了一会,微微笑道,『做人无非讲个信义。现在既然是帮左制军,就要咬定牙关帮到底。』『我们现在帮左制军,既然打算帮忙到底,就要堂堂正正站出来。不过这一下得罪的人会很多。』刘不才说。『面面讨好,面面不讨好!惟有摸摸胸口,如果觉得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百姓,问心无愧,哪就什么都不必怕。时候不早了,上床吧!』这一夜大家都睡不着;因为可想的事太多。除此以外,更多的是情绪上的激动。上海、杭州都已拿下来,金陵之围的收缘结果,也就不远了。那时是怎样的一种局面?散兵游勇该怎么料理,遣散还是留用,处处都是疑问,实在令人困惑之至!

忽然,胡雪岩发觉墙外有人在敲锣打梆子,这是在打更。久困之城,刚刚光复,一切还都是兵荒马乱的景象,居然而有巡夜的更夫;听着那自远而近『笃、笃、镗;笃、笃、镗』

的梆锣之声,胡雪岩有着空谷足音的喜悦的感激。而心境也就变过了,眼前的一切都抛在九霄云外;回忆着少年时候,寒夜拥衾,遥听由西北风中传来的『寒冬腊月,火烛小心!』的吆喝,真有无比恬适之感。

那是太平时世的声音。如今又听到了!胡雪岩陡觉精神一振,再也无法留在床上。三个人是睡一房,他怕惊扰了刘不才和小张。悄悄下地;可是小张已经发觉了。『胡先生,你要作啥?』

『你没有睡着?』

『没有。』小张问道∶『胡先生呢?』

『我也没有。』

『彼此一样。』刘不才在帐子中接口,『我一直在听,外面倒不安静;蒋藩司言而有信,约束部下,已经有效验了。』『这是胡先生积的阴德。』小张也突然受了鼓舞,一跃下床,『这两天的事情做不完,哪里有睡觉的功夫?』等他们一起床,张家的厨房里也就有灯光了。洗完脸,先喝茶,小张以为胡雪岩会谈未曾谈完的正事,而他却好整以暇地问道∶『刚才你们听到打更的梆子没有?』『听到。』小张答道∶『杭州城什么都变过了,只有这个更夫老周没有变;每夜打更,从没有断过一天。』胡雪岩肃然动容,『难得!真难得!』他问,『这老周多大年纪?』

『六十多岁了。身子倒还健旺;不过,现在不晓得怎么样了。』

『他没有饿死,而且每天能打更,看来这个人的禀赋,倒是得天独厚。可惜,』刘不才说,『只是打更!』『三爷,话不是这么说。世界上有许多事,本来是用不着才干的,人人能做;只看你是不是肯做,是不是一本正经去做?能够这样,就是个了不起的人。』胡雪岩说,『小张,我托你,问问那老周看,愿意不愿意改行?』

『改行?』小张问道,『胡先生,你是不是要提拔他?』『是啊!我要提拔他;也可以说是借重他。现在我们人手不够,象这种尽忠职守的人,不可以放过。我打算邀他来帮忙。』『我想他一定肯的。就怕他做不来啥。』

『我派他管仓库。他做不来,再派人帮他的忙;只要他象打更那样,那时候去巡查就是。』说到这里,张家的男佣来摆桌子开早饭。只不过拿剩下的饭煮一锅饭泡粥;佐粥的只有一样咸菜,可是『饥者易为食』,尤其是在半夜休息以后,胃口大开,吃得格外香甜。『我多少年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了!』胡雪岩很满意地说,『刘三爷说得不错,「用得着就好」!泡饭咸菜,今日之下比山珍海味还要贵重。』这使得小张又深有领悟,用人之道,不拘一格;能因时因地制宜,就是用人的诀窍。他深深点头,知道从什么地方去为胡雪岩物色人才了。

何都司是天亮来到张家的,带来两个马弁;另外带了一匹马来∶『提起此马来头大』,是蒙古亲王僧格林沁所送,蒋益澧派人细心喂养,专为左宗棠预备的坐骑,现在特借给胡雪岩乘用。

何都司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消息,余杭城内的长毛,亦在昨天弃城向湖州一带逃去。左宗棠亲自领兵追剿;如今是在瓶窑以北的安溪关前驻扎。要去看他,得冒锋镝之危,问胡雪岩的意思如何?『死生有命,左大帅能去,我当然也能去。用不着怕!』『不过,路很远,一天赶不到,中途没有住宿的地方,也很麻烦。』『尽力赶!赶不到也没有办法;好在有你老兄在,我放心得很。』

这本是随口一句对答之词,而在何都司听来,是极其恳切的信任。因而很用心地为他筹划,好一会方始问道∶『胡大人,你能不能骑快马?』

『勉强可以。』

『贵管家呢?』

『他恐怕不行。』

『那就不必带贵管家一起走了。现成四个弟兄在这里,有什么差遣,尽管让他们去做。』何都司又说,『我们可以用骚递的办法,换马走;反而来得快。』紧急骚递的办法是到一站换一匹马;由于一匹马只走一站路,不妨尽全力驰驱,因而比一匹马到底要快得多。僧王的这匹名驹虽好,也只得走一站,换马时如果错失了找不回来,反是个麻烦,因此胡雪岩表示另外找一匹马。『这容易,我们先到马号去换就是。』

于是胡雪岩辞别张家,临走时交代,第三天早晨一定赶回来。然后与何都司同行,先到藩司行台的马号里换了马,出武林门,疾驰到拱宸桥;何都司找着相熟的军营,换了好马,再往西北方向行进。

一路当然有盘查、有阻碍、也有惊险,但都安然而返。下午三点钟到了瓶窑,方始打尖休息,同时探听左宗棠的行踪∶是在往北十八里外的安溪关。

『这是条山路,很不好走。』何都司恳切相劝。『胡大人,我说实话,你老是南边人,「南人行船,北人骑马」。你的马骑得不怎么好。为求稳当,还是歇一夜再走。你看怎么样?』

胡雪岩心想,人地生疏,勉强不得;就算赶到安溪,当夜也无法谒见左宗棠,因而点头同意,不过提出要求∶『明天天一亮就要走。』

『当然。不会耽误你老的功夫。』

既然如此,不妨从容休息。瓶窑由于久为官军驻扎,市面相当兴盛,饭摊子更多;胡雪岩向来不摆官架子,亲邀四名马弁,一起喝酒。而那四名弟兄却深感局促,最后还是让他们另桌而坐。他自己便跟何都司对酌,听他谈左宗棠的一切。

『我们这位大帅,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不过,他发脾气的时候,你不能怕;越怕越糟糕。』『这是吃硬不吃软的脾气。』胡雪岩说∶『这样的人,反而好相处。』

『是的。可也不能硬过他头!最好是不理他,听他骂完,说完,再讲自己的道理,他就另眼相看了。』胡雪岩觉得这两句话,受益不浅;便举杯相敬;同时问说∶『老兄,你跟蒋方伯多少年了?』

『我们至亲,我一直跟他。』

『我有句冒昧的话要请教,左大帅对蒋方伯怎么样?是不是当他是自己的替手?』

『不见得!』何都司答说,「左大帅是何等样人?当自己诸葛亮;哪个能替代他?『

这两句闲谈,在旁人听来,不关紧要;而在胡雪岩却由此而作成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他对于自己今后的出处,以及重整旗鼓,再创事业的倚傍奥援,一直萦回脑际,本来觉得蒋益澧为人倒还憨厚,如果结交得深了,便是第二个王有龄,将来言听计从,亲如手足;那就比伺候脾气大出名的左宗棠,痛快得多了。

现在听何都司一说,憬然有悟,左宗棠之对蒋益澧,不可能象何桂清之对王有龄那样,提携惟恐不力。一省的巡抚毕竟是个非同小可的职位,除非曾国荃另有适当的安排;蒋益澧本身够格;而左宗棠又肯格外力保,看来浙江巡抚的大印,不会落在蒋益澧手里。

既然如此,惟有死心塌地,专走左宗堂这条路子了。半夜起身,黎明上路。十八里山道,走了三个钟头才到。左宗棠的行辕,设在一座关帝庙里。虽是戎马倥偬之际,他的总督派头,还是不小;庙前摆着一顶绿呢大轿;照墙下有好几块朱红『高脚牌』,泥金仿宋体写着官衔荣典,一块是『钦命督办浙江军务;』一块是『兼署浙江巡抚』;一块是『头品顶戴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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