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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领悟-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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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在文克扬冷峻的脸上一闪而过。
贺小朋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说:“文克扬,你变了,变得越来越喜欢运用手里的权势了。”
文克扬轻声道:“事实上,我没变,我一直都相信权势,只是,当年的我不够真实,让你误会了。”
贺小朋点点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文克扬,我没有资格让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但是,请你在对付别人的时候,不要说是为了我贺小朋,因为我和你,从过去到现在,都是两样人。”
“所以,你才始终吸引着我,就像是凸透镜和凹透镜,二者因为差异才能完美地嵌在一起。”文克扬注视着小朋的背影说。
“即便在你把我父亲送进监狱的那一刻?”贺小朋冷笑。
“是的,虽然承认这一点耗费了我四年的时间。”文克扬说。

15

15.
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 贺小朋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接完之后,她显得有点心神不定,匆匆忙忙地向江淮请了假便离开了公司。
“咦,小朋?”听到敲门声,萧阿姨打开门看到来人后惊讶地说。
“阿姨好,小帆回来了?”
“噢,小帆接回来就睡了,在沙发上呢。小朋,今天不用上班吗?”萧阿姨笑着问,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大高说起小帆大款爸爸的事情后,萧阿姨总是忍不住用窥伺的眼光看小朋,这么年轻的女人,背后却有那么复杂的故事。
“我请了会儿假。阿姨,我——我想知道大高回来了没有?”
萧阿姨一愣,冲口而出问道:“你找大高干什么?”
“我——有点事儿,想问问他。”小朋略略尴尬地回答。
“什么事儿?”
“这,是——我自己的一点小事儿。”贺小朋为难地轻轻皱起眉头,匆忙又道:“大高不在就算了,阿姨,我抱小帆回去。”
“小朋,找我吗?”里面门开了,大高拿着一摞宗卷站在门口。
贺小朋看见救星一样,从尴尬的气氛里逃出来,连忙点头道:“大高,你在忙呢?”
萧高志隐约觉出贺小朋的异样,推开里面的门笑道:“进来说,小朋。”
卧室的门在萧阿姨眼前关上了,阿姨狐疑地看着,渐渐皱紧了眉头,这算什么,大白天的,两个人关起门来说话,连自己都被当成了外人。
大高靠在桌子上,双手交叉,等着小朋说话。
贺小朋脸色有点发白,没有束紧的额发垂下来,让她看起来有点失魂落魄。
“大高,我想——,”贺小朋低着头,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想问你件事情,保外就医的条件是什么,鉴定必须由监狱里的医院给开么?”
“谁要保外就医?”萧高志侧头看着贺小朋。
“我爸爸。”
“你父亲?”萧高志惊讶地道。
贺小朋点点头,抬起眼睛,那里面无言的伤楚让萧高志有片刻的恍惚。他镇定一下,方问道:
“刑期多少?哪个监狱?什么病?狱政科初审了么?监狱自身是否配备医院?”
萧高志沉稳的声音让小朋感到了莫大的安慰,最初的羞涩渐渐消失,她平定一下心绪,尽可能清晰准确地一一回答。
萧高志微微倾身,认真地听着,偶然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打断贺小朋,以求更准确地了解。
萧阿姨坐在沉睡的小帆身旁,眼睛紧紧盯着一侧紧闭的卧室房门,胖胖脸上的皱纹越积越深。贺小朋和大高说话的声音不大,墙壁隔音又好,任凭萧阿姨竖起了耳朵,也仅仅能听到类似监狱生病的只言片语。
“如果是你说的这种情况的话,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属于《保外就医执行办法》里面的第四类。我和L城监狱的狱长以前在工作上有过来往,他们没有监狱医院,一般鉴定都是在人民医院做。我可以帮你向他打听一下。”萧高志认真地说,心中竟然有点欣喜,为了自己能够帮助贺小朋。
贺小朋看着大高平凡质朴的脸,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四年了,挣扎于生活艰难,看遍了人情淡薄,除了严贝给予她的些许温暖,她再不曾得到过这么轻易的帮助。贺小朋掩饰地眨了眨眼睛,不敢张口,只是笑,看到她黑色眼睛里闪烁的泪光,萧高志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呼机突然响了,贺小朋连忙低头去看号码,是公司里打过来的。
“大高,我可以用一下电话吗?”
“当然,要我出去吗?”萧高志体贴地问。
“不用,是公司的事,估计是要我加班。”贺小朋笑道。
茶几上的电话突然闪起了红灯,萧阿姨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大高卧室的房门,然后伸手拿起了电话分机。
“小朋,是我江淮。”
“江总?”小朋一愣,加班也要老总通知么。
“小朋,谢谢你,太谢谢你了,”江淮连声道,“文总的秘书已经打电话过来了,事情全都搞定了。”
“你是说——?”贺小朋还没有醒过味来。
“就是素颜的MTV啊。文总不仅同意解禁了,还把明年他们手机产品的广告也交给了我们公司。”
“真的?”贺小朋讶道。昨天文克扬和自己不欢而散,小朋还以为他真的不会放手了呢。
“文总还刻意指明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小朋,不是我说,文总对你那可真是——。”
“江总,我知道了。”小朋生硬地打断老板,道:“我现在在一个朋友家里。”
“好,那我不多说了,不过,小朋,咱们都是朋友了,你别怪我多嘴,我不知道文总和你曾经有过什么过节,他毕竟是你孩子的亲生父亲,又对你这么好,我真不明白你——。”江淮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把经纬集团老总的情人与儿子留在自己的辖区内,比起贺小朋,素颜算什么。
对面传来了粗暴的嘟嘟声,贺小朋竟然挂了老板的电话,害江淮硬生生地把下半句话咽进了自己的肚子。
同时,萧阿姨也敏捷地扣掉了手里的电话。
小帆的亲生父亲?就是大高说的那个大款了?
往后面一靠,萧阿姨面色阴郁地看着沙发上睡得正香的贺无帆,陷入了沉思。

16

16
贺常荣得的是慢性胃炎,这种病情可大可小,他原来也曾申请出狱,但迟迟无人理会,直到萧高志插手,保外就医的事情才有了进展。
元旦前夕,狱方经过讨论,决定采用当地医院的鉴定,认定贺父罹患严重慢性疾病,且年迈体衰,已不能再对社会造成危害,准予保外就医。
贺小朋请了两天的假,准备去山东办理各种手续,可惜萧阿姨说自己要去大高的姨妈家小住,没有办法代为照顾贺无帆,严贝又已经出国,无奈之中,贺小朋找到了文克扬。果然,文克扬二话不说,喜滋滋地便把小帆接回了自己的别墅。
出乎意料的是,到了贺小朋临行的时候,萧高志突然说自己也正好出差要去山东,可以顺便陪着贺小朋去L城。贺常荣的事情办得很顺利,到了监狱的第二天,在大高的陪同下,L城监狱长痛快地为贺父出具了保外就医的审批表和意见书。
在监狱长办公室里签署取保书的时候,萧高志见到了贺常荣,昔日的老局长面对着年轻的律师感激涕零,连说自己遇到了贵人。贺小朋看着满头白发脚步蹒跚的父亲,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带着文克扬回家时的情景,不由心中一片茫然。
再过两个星期,贺常荣才可以出狱,小朋不能等,所以当天便和萧高志坐了下午的火车回B市。
不是节假日,卧铺车厢里人很少。
傍晚时节,贺小朋和萧高志面对面坐着。玻璃上叠映着朦胧的晚霞、一闪而过的荒芜的田野和小朋凝固的侧影,萧高志出神地看着车窗,耳边只有铁轨和车轮间单纯而有节奏的磨擦声。
大高一直沉默不语,若有所思,最后是贺小朋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两人间的平静。
“大高,”贺小朋说,“有些事情——,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萧高志回过头来,外面天已经快黑了,卧铺车厢里的灯还没有亮,小朋的脸隐藏在浅浅的夜色里,不甚清晰。
“四年前,举报我父亲贪污的人,”贺小朋说,“是文克扬。”
“文克扬?”
“你见过他,在医院里,无帆的爸爸——文克扬。”
萧高志不觉睁大了眼睛。
小朋在他的目光中垂下了眼睛,却没有停止:“因为二十多年前,我的父亲为了一个瓶子,陷害了文克扬的父亲。”
萧高志摒住了呼吸,听贺小朋的声音舒缓地漂浮在空气里,伴随着火车车轮富有节奏的磨擦声,静静地讲述了一个让他目瞪口呆的复仇的故事。

17

17、
再有一天就是元旦了,下午,小朋早早地下了班,自己去幼儿园接回了孩子。
“妈妈,我不想姓贺了。” 无帆坐在桌子上,奶声奶气地说。
“那你想姓什么?”难得的清闲时光,贺小朋打算晚上吃饺子,多包一点,明天也省事儿。
“我想姓文。”
贺小朋停下手里的勺子,看着无帆。
“谁教你的?文克扬?”
“不是文叔叔。”
无帆原来最爱粘住大高,可是这次跟文克扬住了两天回来,无帆已经整日把文叔叔文叔叔挂在了嘴边。
“那你为什么要姓文?”贺小朋奇怪地问。
“因为‘文’字好写啊,我最讨厌写贺字了,好难写啊,手都疼了。” 无帆认真地说,“还有啊,那样小朋友就不会叫我‘喝午饭’了。”
贺小朋忍不住笑了,拿指节敲了敲无帆的脑袋道:“你要是姓文,那不就成了‘闻午饭’了,傻儿子。”
无帆没有想过,一愣过后,便撅了嘴巴生闷气。 小朋也不管他,自顾自埋头搅馅子,屋里静悄悄的,勺子碰到盆边,一下一下“嗒嗒”响着。
想着无帆的话,小朋觉得有点刺心。
“当当”门响,小朋叮嘱无帆坐着不要动,顾不上擦手急忙跑去过开门,外面站着文克扬。
“文叔叔!” 无帆看见了就大声叫着,兴奋地往桌子边上爬。
“无帆,别动!” 文克扬扔了手里的兜子,大步冲进来,把无帆按在了桌子边上。
“文叔叔!” 无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兜住文克扬的脖子,让克扬抱了起来。
贺小朋本来不想让他进来,这一来反倒说不出口了,只好冷着脸回来,站在桌前继续包饺子。
无帆转眼就已经坐到了文克扬的脖子上,咯咯大笑着,扎手扎脚,完全忘了刚才的郁闷。
“小朋,明天元旦,我可不可以请小帆——和你,一起出去吃顿饭?”文克扬一边用手扶着肩上扭来扭去的孩子,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你带他一个人去玩吧,别带他去大酒店,就带他去肯德鸡或者麦当劳吧,我很少带他去,他就羡慕小朋友。”贺小朋说。
文克扬突然想起来贺小朋到现在都没有手机,心里有点儿惭愧,便不作声了。
无帆吵着要给文克扬看自己在幼儿园里得的铅笔刀,文克扬趁机答应着,和无帆躲进了唯一的卧室。
小厅里静悄悄的,贺小朋包着饺子,耳边不时传来房间里无帆的嬉笑声。
“妈,妈,你站住,你干什么啊!!”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吼叫,贺小朋讶然停住手里的动作,好像是大高的声音。
接着从楼梯上传来扑通扑通的脚步声,夹杂着低低的拉扯和争吵声,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贺小朋,开门!开门!”门外有人厉声叫。
有点狐疑,贺小朋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嘭”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贺小朋吓了一跳,往后一个趔趄。
萧阿姨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萧高志,他伸手去抓他妈妈的手臂,却被萧阿姨狠狠甩开。
“箫阿姨?”贺小朋愣神。
“贺小朋!”萧阿姨锐声说:“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但是从现在起,在这个楼里,你检点些!”
“?”
“装什么傻?”箫阿姨轻蔑道:“我警告你,以后离我儿子远一点,你要是再勾引他,可别怪我不客气!”
“萧阿姨,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贺小朋挣大了眼睛,萧高志的脸顿时变得铁青。
“你不明白?!那我就说明白,我的意思是请你不要勾引我们家大高!”
“我没有勾引大高,”贺小朋皱眉道,“您这么说要有证据。”
“没有?那他为什么说要跟你处朋友,我怎么劝都不听。怪不得你平时在我面前那么乖巧,原来不过是想当我儿媳妇,你想得美!”昔日慈祥的萧阿姨口沫横飞,指头也开始撮撮点点。
对面的防盗门开了,有邻居探出头来看,楼上楼下,没有打开的门后面,估计也已经贴满了好奇的耳朵。
“箫阿姨请你出去!”贺小朋的嘴唇有点哆嗦。
“对不起,小朋,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萧高志脸涨得猪肝一样,往外死命推他母亲。
萧高志的动作如火上浇油,萧阿姨一边抓住门框,一边往里挣扎着高声叫骂: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就带着一个野孩子,当别人的二奶不说,还要再勾搭第二个!——”
卧室的门开了,文克扬站在门口,抱着趴在怀里的小帆不声不响地看,眼睛里渐渐透出些阴冷。
抬眼看到抱着孩子的陌生人,仅仅凭着外貌和呵护的动作,箫阿姨便立刻作出了准确地判断,拼命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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