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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夜歌-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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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绛唇受伤了。

我见到她的时候,看到她的右手已经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她每天都在玩耍着那柄锋利的匕首,终于,被那柄锋利的匕首把自己的手割伤了。右手的食指和飞溅的鲜血一起,落到她的脚下,十指连心,唐绛唇的疼痛可想而知。

我看着她受伤的右手,我对她说:“以后不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玩什么不好呀,为什么偏偏要玩那么危险的利器呢?”

她表情严肃地对我说:“兮沾尘,不对,完全不对。那柄匕首它不可能伤到我的,它从小伴我长大,它已经成长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了,它是有灵气的,我们临阵对敌相融为一,它中有我,我中有它,早已经心意相同。它一定是受到了其他外物的‘控制’和‘操纵’,否则,它绝不会伤到我。”

她拿起匕首给我看,那刀锋上面反射的寒芒,凄迷无奈,像情人的水眸,含着委屈的泪光。

我看着匕首锋刃上的血迹。“那是怎么回事呢?你的兵器你最熟悉不过了,它既然都和你相融为一了,那么还有谁能够控制和操纵呢,是怎么样的‘外物’呢?”

“我不知道,兮沾尘。我一直以为我有着江湖中最敏锐的嗅觉,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感觉到‘它’的存在。我知道‘它’在,凭我作为一个杀手的经验,但是,我就是没有丝毫办法感觉到‘它’。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在用什么方法让我的匕首攻击我,简直匪夷所思。”

感觉不到的么,就像躺在我身边的夷芽,她在我身边在你的面前,但是唐绛唇你就是感觉不到。这次,那个能够操控你的匕首的人,“他”必然如我的夷芽一样,在距离你距离我距离邀月山庄很近的地方,或者,“他”根本就在邀月山庄里,就在我们的身边。我感到身体里涌上来的凉气,如果真的像我猜测的一样,那么,“他”为什么要弄伤唐绛唇呢,“他”是要唐绛唇的命,还是,要我的命。

我看着唐绛唇的苍白脸色,看着唐绛唇的扭曲眼神,忽然发现了唐绛唇目光里的恐惧。一个让随时在死亡边上行走的女子,也感觉到了恐惧,这个“他”,真的是太可怖了。

我闭上双眼,就不由得想到了蝉姑,那个一身黑衣的女子,她的到来,牵动了我手臂上被诅咒浇灌开放的黑色天仙子。那个用狩猎一般目光来侵略我的灵魂的女子。

我问小杉:“小杉,你的师傅蝉姑,究竟是什么人?”

小杉看着我忽然面目扭曲地痛哭起来,他说:“沾尘,你难道还不知道她是谁么?她在梁开平元年随着长安帝国的毁灭,一起被埋葬到了废墟的深底,许多年来一直不见光明,直到织舞倒在你对赵匡胤无法浇灭的仇恨里,她终于可以重生。她就是你手臂上的黑色天仙子,就是兮家所有男子手臂上的黑色天仙子,就是上古的诅咒,就是被夷芽抛弃的仇恨和毒咒。”

我撩起衣袖,我手臂上的诅咒之花的花蕊里,不断流淌出紫色的毒汁,顺着我的手臂流下来,滴落到地上。

我独自一个人走到月下的花圃里,看见遍地的花,都长出了黑色的花朵,花蕊里都在向往流淌紫色的汁液。漫溢的花香,充满了诱人的香味,让人不由得堕落入地狱的香味,妖野、魅惑。

天上从云朵间探出头来的月亮,闪烁着灼白的光华,照在满地的花朵上,那些紫色的汁液,晃动着勾魂摄魄的绮丽。

我低下头抚着那一朵朵的花,想起从前郑叔在的时候,每一朵花都那么有精神,都那么美丽纯洁倔强不屈的生长,如今它们虽然在一夜之间就开放了,不再经历风霜的洗礼岁月的煎熬,但是开放的花朵,却充满了邪恶的诅咒。

“主人,你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呀?夜又深,风又大,你不怕着凉么。”

我回过头,看到身后从暗影里走出来的那个黑衣的女子,蝉姑她莲步婀娜,身姿款摆,她的身体上飘逸过来的那些香溢和遍地的花朵的香馨融合在了一起,让人沉迷和心襟摇荡。

我叹了口气。“蝉姑,夷芽都已经释然了,为什么你还对从前的过往这么耿耿于怀呢?所谓的仇恨,都不过是折磨自己的毒药,你越是不能释然就越是深陷沉沦啊。”

蝉姑笑了,她冷冷地笑,冷得让这夜里的风都会冻结。她走到我的身前,她说:“兮沾尘,你只知道这个世界对你不公,使你和小周后只能相对不能相守相爱,但是,你可知道你对夷芽的伤害有多深,你看她倒在难以言说的失落和绝望里,昏睡沉迷,也许会直到她的死亡。兮沾尘,你难道不会扪心自问,你的过你的错是千刀万剐都难以赎偿的。你只是坚守这么一份空洞的诺言,就能完全补偿清你对她的愧疚了么,幼稚呀幼稚。”

“你终于还是有了另一个女人,沾尘,你爱上了她,爱得刻骨铭心万劫不复。为了她,你的心里燃起了仇恨的火焰,你要杀掉那个给了她耻辱的男人。我触到了,你那仇恨的火热的心,在无限的蔓延和升腾。”

“那么你要我怎么样呢———要我现在就死在夷芽的面前,要我割舍我所有的血液和灵魂么?”

蝉姑走到我的面前,她把脸埋到我的颈底,她抱着我。“兮沾尘,奴家要你把你的灵魂交给奴家。”

蓦然间,她忽然张开嘴一下子咬在我的颈上,剧烈的疼痛直冲进我的身体里。我的血液开始沸腾和不安,它们惊悚地尖叫,我手臂上的黑色天仙子开始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味,使我的神智不再受我的控制,我的身体僵硬,灵魂迷离。她真的在从我的生命里取走我的灵魂,我感觉到自己变得轻浮和空灵了,我开始脱离尘世,脱离我的身体。

我想制止她,我想呼喊,但是我不由自主得无能为力。

这时,突然一道凄厉的寒光划过我的耳畔,刺破夜空的嘶鸣,接着是蝉姑的一声惨叫。我被蝉姑推开倒在地上,我的神智才略微有些清醒,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看到远处的月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唐绛唇。

蝉姑从肩膀上拔下精光闪烁的匕首,她深吸了一口气,那还在淌着血的伤口瞬息间就复合了。她看着唐绛唇,冷冷地笑着。

“放开他。”唐绛唇一字一顿地说。

我看着右手还缠着纱布的唐绛唇,我艰难地向她摆了摆手,我说:“唐绛唇,你回去吧,快离开吧,你不是她的对手。她不是什么巫师,也不是什么杀手,她不属于你所知的江湖,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看护着你,是我的职责。杀手,从来不允许别人抢走自己爪下的猎物。”唐绛唇用左手夹着一柄寒光粲然的匕首,对蝉姑说,“放开兮沾尘,你快快离开邀月山庄,否则,我必会让你血溅此地。”

蝉姑一言不发地走向唐绛唇,她依旧笑着,冷漠而又轻慢。

“快离开吧!”我用现在的我所能够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对唐绛唇说,“唐绛唇,你快离开吧,趁着你还有机会。”

唐绛唇听着我的呼喊忽然笑了,是我从没有见过的,那么温暖和快乐地笑。她抬起右手慢慢解开那厚厚的绷带,她说:“沾尘,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不会离开的。我不允许这个魔鬼她杀死你,不管她是要你的生命,还是灵魂。”

就在蝉姑距离唐绛唇不到三步的时候,唐绛唇蓦然一声长啸,飞身跃起,接着,便似是下起了一阵暴雨,无数精光闪耀的冰冷寒光从四面八方一起射向夜幕里蝉姑窈窕的身影。唐绛唇右手食指断处的伤口顿时爆裂,血液喷涌出来。她紧皱着眉头,暴风骤雨一般密集的暗器不断地狂发出去,不竭不息。

唐绛唇惨叫一声,身子坠落到地上,所有的暗器都发尽了。她的力气也尽了。这一招,是一击必杀,所以出手如万均雷霆必须倾尽全力。

她抬起头,却惊叫一声顿时愣在那里,蝉姑依旧在向前走着,而那些被唐绛唇射发过去的暗器,像着了魔一样,都浮悬在蝉姑的身边,紧随着她。“扔这些小东西好玩吗?”蝉姑淡淡地对唐绛唇说。

我无力地对唐绛唇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她能够操纵你的匕首割掉你的食指,便说明她本来就不是人。不是你能够与之相敌的。你真是蠢呀!”

唐绛唇看着已经站到她身边的蝉姑,对着我凄迷地苦笑。“沾尘,其实,我是真的很羡慕那个被你爱的女人,你一直爱着她,她如果活着她如果不是小周后,她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沾尘,为了那个女人我也要保护你,纵使死无全尸。”

蝉姑看着唐绛唇,嘴角露出了剧烈的杀气。“你去地狱里保护他吧。”所有的暗器全部发出了尖锐的嘶鸣,在刹那之间,一起冲向唐绛唇飞了过去。伴着飞溅起的血花,一声惨烈的尖叫刺破了夜空。

“沾尘,如果当初那个薄情寡性的男人不抛弃我,我定不会去甘心当一个杀手,我现在必像一般的女人一样,在川中的唐家堡过着一般的妇人生活,过着平平淡淡但是真是美好的日子。”唐绛唇停止了呼吸。

我长叹了口气,我说:“蝉姑,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你何必出手那么毒呢?”

她走回到我面前来。“怎么,你心疼了?”她俯下身来,看着我脖颈上的伤口,在不断地淌着血液。她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沾尘,疼么?”她轻轻地笑了笑。“不过,等到一会儿你就不会觉得疼了。”她猛地俯下头来又一次咬住我的颈,这一次我的灵魂不及反应便一下子飞了出去,在湿热狭窄的甬道里颠倒下坠。

我再次睁开眼,就到了另一个世界。我站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看到身边是我熟悉的一切,而我自己却非常的陌生。

蝉姑看着我笑,她说:“沾尘,从现在开始你的灵魂就是我的了。你是我的,你所有的所有都是我的,我让你生让你死让你爱我让你恨我。”

那个倒在地上颈处淌着血的男子,他睁开双眼看着蝉姑,目光木讷,表情痴怔。

蝉姑问他:“爱我吗?”

他说:“你是谁?”

蝉姑说:“你忘了吗?我是夷芽,我是真正的夷芽,我有着她所有的美丽和爱怨。”

他说:“我爱你。因为你是夷芽。”

蝉姑说:“你有多爱我?”

他说:“我背叛了天下,都不会背叛你。”

他站起来迷恋而狂热地吻着蝉姑的唇,他抱着蝉姑,几乎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蝉姑笑着,得意地笑着,她对我说:“沾尘你看看,这才是真正的你,你爱我只爱我,这世上除了我你谁都不会再去牵挂和等待。你爱我,不惜一切,不顾一切。”他俯在蝉姑的脚下,用额头抵着她的脚,像一只狗。

蝉姑陶醉得发出一声呻吟。她说:“沾尘你看到了吗?这才是爱,这才叫爱,这才是真正的坚贞。”

我看着蝉姑笑了起来,我说:“那是我么?那是兮沾尘么?他只是一张皮一具肉躯,你拿走的不是我的灵魂,只是身体,你是控制他了,但是这和一个渔夫控制了一条船一样。我的心,你永远看不到。”

蝉姑说:“不,我看得到,现在的你的心,里面全是我也只有我。”

“你是说那个人吗?他还有心么,他纵使有心,他的心是活的吗?你只是在一个瓶子里塞上了写满你名字画满你容貌的纸而已。”

蝉姑看着我,她问我:“那么,你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兮沾尘。”

蝉姑问他:“你是谁?”

他说:“我是兮沾尘。”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歌声,非常的熟悉,是模糊遥远的上古歌谣。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我看到了款款走来的夷芽,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满身褪不去的幽怨,在风中飘舞的苍白长发。她走向蝉姑,指着那个男子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是沾尘,不是我的沾尘。

我已经不再恨他们了,真的,不管沾尘是否爱我,我都不会再恨他们了。那些兮家的男人,他们是无辜的。我当初只是恨兮流,恨那个负心的上古男人,但是现在,我真的谁都不恨了。

沾尘,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男子,可惜我们相遇得太晚了。我终归没有办法再把我的泪给予他了,而他也没有办法再把他的爱给予我了,我们彼此愧疚。我早就原谅了他。

我如果不能原谅他,我从前又怎么会喜欢他?!”

夷芽走到花圃的前面,对着满地被诅咒浇灌了的黑色花朵,她伸出手臂,用指甲刮破自己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流出来,坠向大地。血液渗进暗潮的泥土里,整个大地都开始涌动一股磅礴的暖流。天上的云朵聚集过来,幽幽的雷鸣响动在天空的尽头,夷芽抬起头,绽开纯净的笑容。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穹的顶端飘落下来,纷纷扬扬,浩浩荡荡,天地顿时变成了一片莽白。

夷芽问我:“沾尘,为什么,你没有和织舞一起离开这个肮脏血腥的世界?”

我笑了。我说:“夷芽,我在等你,在等你醒来,或者死去。我要陪着你,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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