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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卿本妖娆:王妃要休夫-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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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俦累了,拽着云被的一角蜷缩着入睡。卿君望着此刻如孩童般无邪的他,望着他浓密睫毛在烛光中投射下阴影,内心涟漪激荡,一时难以入眠。披上罗裳,推开轩窗,月华倾泻,一地清冷。

有太多疑问横亘两人之间,而她此刻都不愿再触及。皆因他说的那句: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她要的一心一意,他都懂。

一生虽然漫长,但二人又能共看几回月色?一期一会,是当珍惜。这样静谧的夜,这样契合的人,这样好听的情话,以后,还会再拥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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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卿君缱绻在被窝之中贪恋残余温存的时候,夜无俦已然出征。

听子衿说,夜无俦此番是带着封恬出征讨伐平陵的。

关于夜无忌的枉死,卿君心中有说不出怨怼。但是她决心要宽容夜无俦。毕竟,他对于焚琴的举措事先并不知情。事后拿萧仪君弑君作文章也是权宜之举。毕竟,这只是一句托辞,无论如何都是要讨伐的,平陵的罪行越令人发指,便越能堵天下万民悠悠之口。

东南望,出征的良人,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

深闺之中多寂寥。今日,弗一起身,子佩便如临大敌般仓皇入了房中,道:“焚琴造访。”

卿君微微惊了一瞬,继而心下了然。“唔,原配来宣战了。”

子佩忙于伺候卿君梳洗穿戴的同时用关切的目光询问主子能否hold的住。卿君凛然道:“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我们只需报以看戏的态度,配合人家便罢,不必上心。”

子佩似懂非懂点头。但是主子一副慷慨模样令她分外安心。便也没了先前的惊慌失措。

随即,卿君便明艳光鲜在一众侍者的前呼后拥下翩翩而至前殿。与从前的姐姐相互见了礼,便为焚琴看座上茶,自己则碉堡般于上座端坐。

一阵含沙射影的寒暄客套之后,随即切入正题。

焚琴首先浅啜一口茶,用她仿佛看一颗大白菜的目光环顾了卿君房中一周,道:“听闻王爷昨夜宿在你房中。”继而又啜了一口茶。卿君听得这语气似乎不是疑问句,觉着没有必要回复,便只给了对方一个“呵呵”的表情。

焚琴见卿君没有摆出所谓盛宠之下的骄奢姿态,继而放下茶盏,又自说自话:“姐姐我是个忠烈性子,对妹妹有句忠告,不知当讲不当讲?”

卿君寻思,这焚琴从这偌大七王府的最北端徒步行来这最南端的卿君房中,不就是为了讲这句“忠告”的么?若自己此番回答“不当讲”岂不太过不近人情?也太有愧于姐姐这忠烈性子了。

卿君笑的一片春光灿烂道:“姐姐这话可是生分了不是?但说无妨,妹妹我洗耳恭听着呢。”

焚琴垂首莞尔,道:“无俦此人,虽言辞犀利,但不善拒绝。一些惯常的逢场作戏,妹妹切勿当真,否则徒惹纷扰。值此乱世春秋,妹妹也莫要乱了无俦心志才妥。”

焚琴一番斟词酌句,愣是将原配维权演绎得高雅体面得紧,着实要比上一世自己为王侃时的穷凶极恶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卿君实在佩服。

“姐姐心系苍生万民福祉,妹妹定当竭力辅佐。”卑谦颔首,卿君心想,夜无俦那厮定然喜闻乐见这一番妻妾成群、和乐融融的河蟹场面。她只在意他的心,如今他心中,自己便是唯一,旁的,她实在懒得计较。

焚琴有意无意的在自己腹部小心翼翼摩挲了几回,这举动被卿君看在了眼里。

焚琴笑道:“不瞒妹妹,昨日,其实是爷知晓姐姐我已然有孕,不便……不便洞房。而我,也不愿爷堂堂一血性男儿生生隐忍了,在我一番好说歹说之下,爷才同意上你房中来的。”

卿君回敬:“爷在床上是生猛迫切还是勉为其难,妹妹我会瞧不出来吗?”

小小伎俩,班门弄斧了吧?

焚琴则不屈不挠:“只是,我腹中这孩子,并非爷的。”

这倒是在卿君所料之外。

焚琴说:“我昨日同爷坦白,当日在平陵同三爷的酒后乱性……爷昨日太过伤情,羞愤难当,摔门而去。以我对无俦的了解,这十天半月的,是消不了这气的。”说完,故作愁怨的唉声叹气了好几回。焚琴眼瞅着自己的意思已然表达明确,任务圆满,也合该功成身退了。

送走了焚琴,卿君那颗抱着看戏态度的心还是疼了。

亏得她方才还那般凛然教导子佩不必上心。她自问道行不浅,但资深原配那句“爷昨日太过伤情,羞愤难当,摔门而去。以我对无俦的了解,这十天半月的,是消不了这气的。”blablabla……也伤她不浅。

这出戏,演绎至今已索然无味。她望着焚琴华贵的衣角消失于她院子门口的瞬间,没来由的萌生了去意。

第三章 青青子衿

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思及夜无俦便要出征,卿君便像个小妇人担忧自己的良人一般心绪难安。或许,这般牵挂,他从来不需要。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又是一载春深似海,今日异常闷热。卿君不停烦躁的摇曳手中的桃花扇。被子佩伺候梳洗,倒在塌上,忽然发觉,已然好些日子没有见着子衿了,想问问子佩,可今日子佩总是神色匆匆。加之卿君近来越发倦怠,也就没有细究。

正昏昏欲睡时分,忽然一声霹雳,今夜估摸着免不了一场风雨飘摇。明日院内,定然绿肥红瘦。

一个月后,映日荷花别样红。正当西凉所有诸侯军阀的目光都在严密死守住平陵防线的时候,青川的烽烟已然四起。

一支十万人规模的金吾卫渡过淮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破竹,向正安然只作壁上观的青川进军。

为首的便是面覆狰狞华丽面具的夜无俦!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江浸月被疑似天降的金吾卫逼迫至淮水边,面对乱石穿空,惊涛拍案,百思不得其解,密探来报尚在讨伐弑君始作俑者——平陵的夜无俦怎会空降至此?

当江浸月披散头发,朝向面前来人——身着金色铠甲,映照着当空的日头,辉煌而炫目;披风同旌旗迎风烈烈飞扬,发出了巨大声响刺激着江浸月脆弱的神经;那人面目华美,不怒自威,尽管那人同江浸月曾朝夕相处十余年,幼时也曾嬉笑怒骂,谈天说笑。

“无俦兄……”十余年成长的岁月净是倾轧,江浸月已然不记得久远的记忆中自己何曾这般叫过这位虚长他几岁的质子七王爷。

面前来人高踞战马,取下面上面具,露出谦谦温润模样。睥睨,良久,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江世子,这世间英雄也有例外,比如,封恬将军。”

随即封恬从夜无俦身后出列,对上江浸月不可置信的目光,洋洋自得道:“那子衿姑娘倒是个美人,奈何末将无福消受!”

听罢二人这一席简短温润的话语,江浸月面如死灰。

江浸月也是“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的好汉一名,自那声“无俦兄”之后,便不曾乞怜讨饶过。

两人对视了一柱香,虽不是血浓于水的至亲,但是相似的境遇,相似的野心,也曾契合无间、肝胆相照。似乎,疯长的岁月里,他们从未有过如此漫长而触手可及的对视。他们之间隔着青川与西京,隔着天下,隔着千山万水,注定渐行渐远。

良久,夜无俦转身,背手,道:“本王让你多享了这些年的人间富贵,便不再许你什么未了遗愿了。封恬,送江世子上路。”毕竟多年默契,亲手了断,他还是,做不到。

风沙漫天之中,尘封的记忆似乎被开启:

“你便是流落青川作人质的西凉皇子?”

“你便是留守青川的平南王二公子?”

“你,甘愿游离京都权利核心?”

“你,甘为他人做嫁衣?”

继而,两个粉雕玉琢的稚子相视一笑。风过墙垣,吹散他唇边撩人的音符,吹乱羌笛上的缠绵流苏;吹落几缕伽蓝,吹皱他荷风微摆的碧色衣角。

……

在封恬离江浸月尚有咫尺之遥时,这位即将上路的江世子开口了:“成王败寇,无俦兄毋须伤情。易地而处,我定然比无俦兄决绝。只求,善待卿君。”

夜无俦始终没有回头,紧握着拳头,伴着利刃穿过血肉的声音——他所熟悉的,厮杀的声音。

这激荡人心的一段立即在西凉大陆引起一片哗然,老百姓对于皇权一再积弱之势下的罕见逆袭表现得极度亢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思想已然根深蒂固。君权神授。诸侯军阀即便再省时度势,人心所向,也少不得被冠以“窃取篡夺”的微词。高踞神坛的帝王,暴虐也好羸弱也罢,不到不得已,百姓轻易不会背叛。

——

这间见证卿君同夜无俦缠绵欢爱的屋子冷冷清清,而卿君的身子也日复一日,越发倦怠了。

一开始,她尚有闲情向宫人们打探外界,以此打发深宫寂寥。

听说,他已然着叶扁舟撰写征讨荣国公的檄文;

听说,身为荣国公幺女的卿君前路堪虞!

……

即便只是听说,也伤她不浅。也罢,求仁得仁而已。

后来,身子愈发不支,沉重而倦怠,便叫子佩于半亩芍药花田前置了张藤椅,摆布舒适了,置身其上,顿觉有种淡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谢之惬意。

再后来,日头渐毒,再也难耐室外酷暑,她才悻悻而归,宅在房内。

子佩轻巧端来果盘,美丽的各色瓜果,被拼成寂寞的姿态。

卿君苦笑,捻起一片浅尝,甜到哀伤。忽然很想念子衿煮的青梅酒,偏头问起子佩,子衿何在?

话说起来,倒是有段时日没有见着子衿了。心下一阵警觉。却见子佩一副支支吾吾模样,便疑惑更甚了。

厉声逼问了几句,子佩便噗通应声跪地,苦苦告饶:“奴婢不知,求主子莫要再追问了!”

“放肆!我早便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旁人如何我看不见听不着,可你和子衿是我自荣国府带来的,莫非你们一个离奇消失,另一个要违命不从吗?”卿君强力支承起身子,敛足了气力向跪在地上的子佩道。

子佩经不住这一番微言大义,战战兢兢,向卿君呜咽着道出了原委:“子衿姐姐……被七爷……以通敌细作之罪……处……处死了……”

卿君的脑袋被这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炸开了,她积攒起全身气力,腾的站起身来,预备细细相问详情,却忽觉天昏地暗,眼前一黑,便不觉人事了。

——

卿君做了个冗长繁杂的梦。

梦里尽是子衿的音容笑貌。这音、容、笑、貌便合该跟逝者相伴在一起的么?惯常伴在身边之人,她稳妥得让人忘却了世事的无常,以至于忽略了她声音、容颜……可是,卿君分明没有接受子衿已成逝者这样的事实。

初初穿越而来的卿君得意笑着,子衿稳妥的跟着……

出嫁的漫漫长路上,她们在花轿上猜枚、斗草、嗑瓜子,慌乱寻红盖头……朝花夕拾,竟只能梦里相对。

这位自卿君穿越来这西凉古国伊始便对自己悉心照料的知心姐姐,她见着封恬时脸上的云蒸霞蔚,她见到卿君同夜无俦打情骂俏时笑得猥琐……

最清晰的记忆,莫过于当日夜无俦冲喜纳妃,子衿一脸忧容心疼望着卿君,恨不能替了她的痛。虽未言一字,却关切满溢。

多好的子衿啊!

睡梦中卿君感到自己双颊潮湿冰凉,忽而又有人用指尖轻拂其面,拭去她的泪痕。

是子佩罢?

卿君慌乱之中抓住那只手,很温暖,不像自己的,颤抖而苍凉。她抓住那丝温暖,呜咽着:“他杀了子衿……子佩……他杀了我的子衿……”

那只手忽而僵住,继而又为她呵气取暖,深情而温柔…

——

卿君醒来,身边果然战战兢兢立着子佩。

子佩见主子苏醒,即喜形于色,一个箭步扑到床边,小心翼翼将其掺扶起。

没等子佩将一干嘘寒问暖、尚能饭否之类有的没的唠叨完毕,卿君已然不耐其烦的抓住她的双肩,问道:“怎么回事?快与我道来!”

子佩听得出主子言语之中的迫切与坚决,虽然心中自是不情愿言及,但又怕面前这位现下如同玻璃人一般脆弱的主子若再因为自己执意隐瞒而怒火攻心晕倒,自己难辞其咎,于是,便一五一十道来。

“子衿姐姐确为平南王所安排在小姐身边的细作,此事不假。姐姐自己也供认不讳。”子佩道。

卿君洗耳恭听,生怕错过了一个细节。可子佩来来回回便是这么一句,其他的,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卿君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切道:“子佩,你是子衿同胞姊妹,夜无俦可有为难于你?”

子佩面上闪过一丝有甚难言之隐的意味,被卿君看在眼里。

卿君借势倚靠床头阑干,疲倦阖眼,沉默须臾,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隐匿?还有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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