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有沉没的人-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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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我累了。
我走在小时候去玩过的河边，这边是石头地，对面是绿油油的草地，阳光正在照耀。我好像看到了以前的同学，拿着一本书，安静地坐在草地上看书。河边有很多洗衣服的人，洗衣棒打出规律的节奏，微风徐来。
“紫薇？”我踩着过河的时候跳了过去。
看书的女生抬起头看着我，欢乐地对我招手。我走过去，坐在了她旁边，用羡慕地语气说：“真好，你家住在这里。”然后我们两个都朝她家看去，一栋枣红色的小房子。
“呵呵，你也可以来呀！”
“我没有家。”
“你妈妈呢？”
“死了。”
“对不起。”
“紫薇，我也好喜欢阳光，好喜欢能坐在这样有活力的草地上看书哦，完全是享受嘛！”
“还可以。”紫薇挠了挠鼻子。
我做梦都想住在这样的地方来悠闲地看一本书。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我曾以为低着头狂奔就能追到梦想的尾巴。大口地呼吸着阳光里的空气，看着旁边的阿姨在洗衣服。闲暇的午后从这里开始要去哪里结束？
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白云，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多好，我只是留恋。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晕倒？”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主的那张大脸，我吓得一把推开了他。我怎么又回到了那首飞船上。
“这是我家，不是飞船，只是和飞船上的装修是一模一样而已。”主立了立衣领。
“也是我的家吗？”这里真的给我一种熟悉的家的感觉。
主没想到我会这样问，动作突然不自然了，去拿水杯的手把水杯掉地上了，他又很不自然地对我傻笑，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气尴尬极了，我很后悔我问了一个那样的问题。
“你都想起来了吗？”主的眼神里是期待，而我看不懂。
“我现在没有家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妈她死了。”
“什么？这么快？你十八岁了？”
“你怎么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主却知道，我觉得很奇怪。他好像真的很了解我。
“那么，你今天生日？生日快乐啊，多莉。”主像个孩子一样地拍起手，还唱起生日快乐的歌。
我的耳朵里虽然有主的歌声传进耳朵里，但是也就堵在了耳朵口，进不去脑里。我在想，以后我住哪里？以后，我要怎么活下去，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没有高文凭，无法找到好工作，那我要怎么养活自己？
就这样等下去吗？什么都不做。等着2012年早些到来，早些跟着大家一起消失？
“你住我这里吧。”主说。
“这样不好吧。”
“没关系，我住飞船上就好了。”
“可是我怕蜥蜴人。”
“我跟他们有约定，我家和飞船上只能有我，不可以有任何蜥蜴人的，所以你不要怕。”
“真的吗？”
“如果你累了，就休息吧。”主说完，走出了卧室。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尽再次觉得不舍，我好像曾经很留恋这样的一个背影，就像我曾经见过他，可是印象里却没有他的存在。
我闭上了眼睛，竟然安然入睡。做了一个与主有关的梦。梦里的主和我，只是两个很普通的大学生，我们在大学里自由谈着我们的恋爱，我们每天形影不离，如胶似漆。我能感觉到梦里的我，一看不到主就无法呼吸，所以每天黏着他，他也让我黏着。毕业后，我们租了一件小屋，屋里的摆设就是我在主飞船上看到的那样。主是学画画的，我当他的模特，他画了很多张我，然后我们挑选了最好看的挂在了墙上，把不好看的都拿出去卖了。
日子过得平淡如水，什么也没发生。主开始不爱回家了，我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有一次，他几乎离开一个月后回家，我兴奋地跑过去抱住他，亲了又亲，他却把我放下来，冷静地对着我说分手。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他就像我的太阳，我是围绕他转的全世界。如果没有了太阳，生命还会存在吗？
“不要，不要，你不要离开我。”我坐在地上无理取闹。
主蹲下来，看着我，叫我也看着他。我看着他的眼睛，熟悉的温柔眼神已经找不到了，他眼睛里透出的冷漠镇定让我感到害怕，我曾经熟悉的人，我曾经的太阳已经不在了。
主慢慢朝我的脸靠过来，我以为他要吻我，就闭上眼睛，嘟起嘴。可是过了很久，主也没有凑过来，我疑惑地睁开眼，一张巨大的蜥蜴人的脸，头上的那个角刚好触到我的额头。这是什么怪物，我一把推开他。结果他没有动静，反而是我，被推远很多步。
“你是谁？”我被吓得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问。
“我是主。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吗？”蜥蜴人轻佻地笑着，仿佛很看不起我。
“不要，不要，你滚，你快点走！”
“恩，再见。”主淡定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门口走去，“啪”地一声关门声，我知道他已经走了。眼睛是一条永不干枯地河流，偶尔会轻打浪潮，偶尔暴风雨袭来过后的狂风巨浪，我的眼泪止不住，似乎要把我淹没。
居然又看到主的那张脸，还好是人的面孔，不是那张蜥蜴人的脸。我还是很抗拒地去推开。
“你做噩梦了？”主站在床边看着我。
“我梦到我和你了。”
“是吗？”主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梦见我们本来是情侣，之后，你很久不回家，突然一天回家跟我说分手，我不依，你就变成蜥蜴人，把我吓到了。我哭了很久很久，你知道吗？在梦里，你就是我的太阳，我的全世界，而我的全世界却随着太阳的离开垮塌了。”
“对不起。”我以为主会笑我怎么会做这么煽情的梦，结果他居然对我道歉。
“你干嘛对我道歉？”
“我不知道我会是你的全世界，是你的太阳。”
“我说的是梦里！梦里！现实里，你对于我来说，什么也不是！”
我推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扯过旁边的行李箱就狂奔出去。光上门的那瞬间，我才清醒过来，我要去哪里，我是个没有家，没有归路的人。可是我总不能回头，那个尴尬的梦迫使着我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主也没有出来追我，我淋着雨，继续走着。
在陌生的街道，傍晚总叫人悲伤，我的眼泪顺着雨水一起留了出来，在雨天里哭泣是最好的伪装，可以把所有的逞强释放出来，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我眼前出现了一片很热闹的景象，好像是夜市。撑着大棚，挡住了雨，却挡不住热闹，我好像有点饿，摸了摸肚子，就朝那边走去。
站在鱼丸的摊位前面，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拿起就开吃，吃完两串后准备付钱，摸遍全身也没找到钱包，又打开箱子找，找到钱包后，翻开钱包却凑不出一元人民币，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穷了。
早知道我没钱就不要吃了，现在怎么办？我硬着头皮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是个看起来很面善地大叔，但是说起话来很凶，他说：“五块。”说完甩来嫌弃的眼神，他是看我一身的雨水，落魄的样子，他觉得我付不起这个钱吗？
我攒着手里由角这个单位组成的一元钱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没有钱来付。该怎么办才好，就在我准备拔腿跑的时候，被人喊住了，我疑惑地回头，居然看见西里了，我眼底燃起了希望。
“西里！”我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
“干嘛？小丫头。”
“我没钱付，快帮我付了吧！”我很害羞地说，换来西里的哈哈大笑。
看着西里帮自己付钱的样子，觉得自己真落魄，没有脸见西里。拖起行李箱悄悄消失在人群里，刚转身，就看到了正看着我的主，他也全身都淋湿了，他就这样看着我，眼睛像两个冰洞，眼神是无尽地冷漠，他就站在哪里，看着我……
我拖起行李，从他身边插身而过，他依旧站在那里，没有抓住我，就让我擦肩而过。为什么我的心底会这么难受，如刀绞般的疼，是为了谁，让我如此难受。
我重新回到雨里，又哭了出来。现在的我，真的好无助，我不知道能去哪里，我不知道下一顿会吃什么，我就像个被上帝抛弃的人，我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雨水落在地上，绽放开美丽的水花，水里倒影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叫人难过，但是我不想再哭了，已经哭够了，我擦干眼泪，对着空气一个勉强的微笑，回头想再看一眼热闹的夜市。
没想到一回头却看到了西里和主站在我的身后，西里脸上是焦急地表情，而主还是那么冷静地没有表情，就好像根本不在乎我一样。一看到他们，我就又哭了出来。然后朝他们走近，我想找个人拥抱，现在的我，需要拥抱。
我知道主会读心术，他知道我现在想的什么，而我也超他走近，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冷，我一转，抱住了西里。西里很惊讶地愣了一下，再抱紧我，拍打着我的后背，跟我说着不要哭，没关系。
我用余光扫视着主，但是什么都看不见。耳朵里听到他踏着雨花从我背后离开的声音，他每走一步，我的心就收紧一下，如果不做那个怪梦，或许我会毫不在乎他。可是那个奇怪的梦，让我开始在意起他。
第11章 十一
西里把我带回了他的家，给我一条大浴巾，还拿来一套睡衣，叫我先去洗个澡，免得感冒了。
在浴室里，从蓬蓬头里流出的水打在我的脸上，我感觉我已经失去了知觉，我不开心，我很难受。关于未来，我也在迷雾里迷失了方向，走不出。
从浴室里出去后，西里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我出来后就叫我过去坐下，电视里正在放背包客的故事，西里还在跟我说很有趣，我就心血来潮地大胆地问：“反正离你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要不要也出发？”
“去哪里？”
“不知道，路上决定，怎么样？”我想我只是在逃离，想逃离这个有主的城市，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开始喜欢他了。可我的意志告诉我不可以喜欢一个这样的人。
“好啊，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西里疑惑地看着我，我想他在怀疑我是不是在心血来潮，他无声地打量了我一会儿，起身，说：“我去收拾，你也准备下。”
“耶！”我兴奋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跑进卫生间吹头发。我哼着小曲，真的很开心，我的冒险之旅就要开始了，去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可以开始冒险了，路上会遇见什么，都不知道，总之很期待。
我来的时候，就是一个箱子，现在还是那个箱子。西里背着一个大背包，我们站在他家门口，看着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黑暗，我暗自说着再见，西里关上门，我们朝火车站出发。
坐在晚班车的公交车上，看窗外的树影后退，霓虹闪耀。西里问我想去哪里，我想了想，说随便。西里看着我，又看向窗外，说：“新疆？怎么样？”
“为什么？”我转头看着他。
“新疆姑娘漂亮呗，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带个嫂子回来。”一听到嫂子，我的眼睛就亮了，不停地附和着“好啊好啊”。
就算我已经坐上了去新疆的火车，我还是不敢相信我开始了我的冒险之旅。我叫西里掐一掐我手上的肉，结果他很轻地掐，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叫他不要担心我，用力掐。西里真的很听话地用力一掐，我痛得大叫出来，旁边的乘客很不满意地看着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西里站了起来给周围的人道歉，而我却还是傻傻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突然从余光里扫视到刚从这里走过的那人的侧面好似主，是我太想他而产生的幻觉吗？
我转头看着窗外，开始发呆。西里看我突然安静下来，以为我不开心，就问我：“你别放心上啦。”
“我没有。”我把头靠在西里的肩膀上，正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发现旁边有个戴帽子的人正在看我，当他发现我在看他的时候，他压低了帽子，我也闭上了眼睛。
耳际传来火车轰隆的声音，我无法入睡。躁动不安地睁开眼睛，刚好又对上对面戴帽子的那个人的眼神，他又慌张收回眼神，让我觉得很奇怪，转身，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西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好奇地又转头去看那个戴帽子的人，这次我认出了那个眼神，叫了出来；“主？”我的声音太大，吵醒了西里，他揉着眼睛，看着我，问我主谁是主。
主马上站起来，从我面前的走到快速离开。我正准备跟上去，西里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回头看着他，他问我：“谁是主。”
“就是下雨的时候，站你旁边的那个。”我解释完，再回头去看寻找主的背影的时候，早已消失在人群里，我失望地坐下来。
西里看着我失望的表情，很想安慰我，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我看着他憋屈的表情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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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尔·布雷乔夫_李志民] 石榴树上的人头封面](http://www.34gc.net/cover/noimg.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