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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反骨仔系列-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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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响笑道:“唐妈来得比你早。”

叶杏叹道:“真没想到,看海之后,竟会是这样的情景。”

李响把眉毛一挑,道:“不然?”

叶杏一愣,道:“不然?不然……我不知道,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她颓然坐下,道,“以前每次我想到看海之后的情景,都是一片空蒙,没有一点头绪。一路欢歌到大海,那是我们预想太久,太完美的一个终点了,仿佛之后的一切行动,都是狗尾续貂——结果现在看来,真应该在看过大海之后,立刻各奔东西。”

李响微笑道:“可惜。”

叶杏叹道:“真像是个标志。看海之后,仿佛什么都变了。”

正说着,忽然舒展与甄猛远远走来。两人都是斜背包裹,瞧来想是要出远门。叶杏吃了一惊,道:“你们干什么去?”

舒展来到近前,冷笑道:“来跟你们道别。”

李响掀起眼皮,道:“你悟了?”

舒展道:“我不想再跑江湖了。武功什么的,威力有限:救寡妇救不出来,除魔除害,也是境界卑劣。江湖不是我该呆的地方,武夫不足与谋事。我想回家去,写书也好,教书也好,我要让下一代的人,不要再变的愚昧狭隘。”

甄猛道:“嗯,我也走了。万人敌有一点说得没错,讲理是没用的,为达目的,必须不择手段。可是如果要耍手段的话,我不信任万人敌,我要自己重新拉一支队伍,不怕杀人,不怕弄权,只要建立起我要的世界!”

舒展冷笑道:“愚民可治!”

甄猛大笑道:“书生误国!”说到激动之初,两人一个击掌,又对李响、叶杏拱手道:“后会有期!”便双双离去。

七杀来去自由,可是其实自李响牵头之日起,大家在一起开心快活,即使毕守信中途重投明主,大家也是开心道别。如今舒展甄猛同时离去,走时负气含恨,却不禁令人神伤了。

叶杏离开牌坊,越发失魂落魄。李响完全垮掉,七杀分崩离析,突然间天大地大,竟似再也没有她容身之所。

以往寄托在李响身上的信心已随着李响的垮掉而垮掉。她的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身上最后一根拉着她的绳索也已经被斩断,以后再有一阵风,就能把她刮到天上,刮到冰冷冷的天宇之外了。忽然之间,“生无可恋”四个字,清清楚楚的浮现她的心中。

而当她一惊回神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海边。

夜晚的海,比白天时更嘈杂,海浪突兀的搓着沙滩上的每一粒沙子,发出好像许许多多的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叶杏在这样的喧闹声里,捂住自己的脸,慢慢跪倒在湿漉漉的海滩上。努力想把那个坏念头连根拔出,可是她的拉扯却让它的根,扎得更深,更牢了。

黑暗、湿冷、孤独。可是突然,海浪的声音被打乱了,“哗啦哗啦”有人在搅动海水;“呜——呜——”那个人在压抑地嚎叫着。

叶杏抬起头来,只见月光下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并没有人。她吃了一惊,难道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

不,那不是幻觉。就在她四处打量的时候,“哗啦”一声,一条人影猛地从海里站了起来。海水没到他的腰际,他的两臂在自己的身边用力搅动,瞬间形成一个方圆丈许的漩涡,一道刚刚涌来的海浪被他居中绞碎,发出不合谐的啸声。

他身材高大,上身滑脱的衣服里露出大片绷带,湿漉漉的银色长发粘在他的肩上、背上。他像一个从海里走出的夜叉巨人,粗鲁的搅动海水,好像要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将这片汪洋煮沸。

叶杏吃了一惊,失声叫道:“万人敌?”

那人正是不久前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万人敌。他断了四根肋骨,伤及心肺,等闲人连坐都坐不起来,可是一转眼竟就生龙活虎的跑到这里来玩水了?他的伤好了?他不要命了?

海里的万人敌耳目何其灵活?方才叶杏来的时候,他刚好是在埋身海里,后来站起来那一次,刚好叶杏的呼吸融入潮汐,因此才没发觉她的存在。可是这时叶杏发出声音,虽然离得远,声音又小,可是他还是听到了。只见他豁然转身,喝道:“谁!”鼻音颇重,竟似在哭。

银灰色的沙滩上叶杏的身影好明显,万人敌略一注目,道:“叶杏。”哗啦哗啦的水声,他笔直的从海里走出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他所习练的功夫,是愈伤愈动,遇水愈活的,因此才在有一点体力后,独自挣扎至此疗伤。运了三次功,内伤已经好了大半。

叶杏慌张道:“没……没事……”一眼看见万人敌双目赤红,问道,“你在哭?”

万人敌在她身前站定,森然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身上的衣服被海水浸湿,紧紧地巴在身上,越发显出剽悍。叶杏心慌意乱,转身欲逃,忽然只觉手腕一紧,竟然被万人敌用力拖住。

叶杏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她行走江湖,一向洁身自重,七杀之中,既便是最亲密的李响,跟她拉扯时,也只敢轻轻拉手。这时万人敌竟敢毫无来由的侵犯于她,顿时火大,猛地用尽全身力气一挣,万人敌却毫不放松,也用力一揽,竟将她抱入怀中。他的力气何等可怕,便是重伤之下,叶杏也只觉似被铁箍箍住。

叶杏更是恼怒,奋力一甩,万人敌用力将她抓紧,身子却还是随着一晃,痛哼一声。这一声才提醒了叶杏,原来万人敌终究是重伤的。顿时心软,不再挣扎。

万人敌咬牙道:“你,你为什么要来这!”

叶杏不动,不说话。听了他的问题,脑子里乱哄哄的做不出反应。

万人敌嘶声道:“你来看朕的笑话么?你是来嘲笑朕哭的么?”他武功专走刚猛一途,这时促然停下行功,内息不及归于丹田,一道道真气周身乱窜,早已是两眼赤红,胸口烦闷欲呕了。

叶杏倔强道:“不……不是……”

他急促的哽咽着,白发簌簌颤抖,道:“五明子不信任朕,桑天子要取代朕,魔教不要朕,朕没有朋友,没有兄弟,没有亲人……朕只有你们,只有七杀……可是,为什么你喜欢看朕的笑话?朕只想自己舔好自己的伤口,洗净朕身上的血污,可是你为什么会来?连你们也要背叛朕吗……”

他越来越怒,突然身子一抖,一口血箭飚出,再也站立不住,一松手放开叶杏,整个人扑倒在沙滩上,咳嗽着蜷成一团,道:“不要背叛我……不要嘲笑我……求求你们,不要离开我……我好害怕……太寂寞了……”

叶杏被他一拖,也几乎摔倒。踉跄一步站住了,慌张的看着他。只见这老人一声声咳嗽,一口口吐血,人在沙滩上,滚得满头满身都是沙子,瞧来分外让人怜惜。连忙蹲下身,度些真气过去,帮万人敌平静了气息,安慰道:“我不走……我不离开你……”

他的请求虽然微弱,但却迫切,听在叶杏的心里却如惊雷一般。

万人敌右手与她的右手十只相扣,道:“不……不要骗我……永远都不要骗我……”

——这个如烈酒一般的老人。

——他草菅人命横冲直撞颐指气使无人能敌。

——沾在自己掌心的血,热而且粘。

——仿佛高不可攀的人物。

——强硬的不由分说的怀抱。

叶杏心乱如麻,一株株野草飞快地在她的心里破土而出、抽叶开花。涨满她的心,冲进她的大脑。她毫无意识的半仰着头看着远处海天交界的月亮,突然笑了:“万人敌,我嫁给你好吗?”

万人敌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她。他脸色苍白,白胡子上又是血又是沙;她也脸色苍白,眼里是病人高烧似的狂热。然后,万人敌慢慢张开臂膀,再次将叶杏揽入自己的怀中。他断了四根肋骨,可是他还是坚定的将她抱紧,就落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用力,再用力,勒得她眼前发黑,勒得她的脊椎咔咔做响,勒得她的身体几乎嵌到他的身体里。

万人敌道:“好,朕娶你。”

他的白发冰凉,肌肉滚烫。几乎就在他说出这句承诺的一瞬间,叶杏的大脑仿佛被闪电劈中,一下子变得一片空白。然后感到自己的僵硬的身体一寸一寸的放松了,她慢慢伏倒在万人敌的怀抱中,在老人的耳边低声说道:“不要离开我。”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跪坐在铺满银色月光的沙滩上,冰冷的沙子埋住他们的膝盖。满头银发的孩子,年轻的老人,野性难驯的女子,疲惫的游人,终于停止了啜泣,恬然的伏在彼此的臂弯中。

同一片月光下,李响静静躺着,一手捂脸,眼泪从他的指缝间,滚滚而落。

(卷四:《万人敌》完)

第5卷:《破坏王》

楔子

地上有血。

一小摊与泥土混成黑红色的血渍中,泡着一颗黄白色的牙齿。绿头蝇嗡嗡叫着盘旋其上,发出喧闹的声音,隐隐令人不安。

二百多个乡民瞪着眼睛,默默围成一个半圈。正午的阳光下,他们的眉毛上凝出一粒粒汗滴,而他们半张开的嘴却干燥爆皮,没有一点儿水分。他们肤色黝黑,眼白惨青,看着丁家门楼上吊着的两个人,被悲愤重重压住。

那两人也与他们一样,黑而瘦,臂上的肌肉又长又硬,手上青筋暴起,老茧横生,看得出都是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子。这时,两人被浸水的麻绳吊起至半空,神志不清,身体微微摆动,赤裸的上身鞭痕纵横,血水浸湿了裤腰,已不知挨了多少打。

“你们这群讨打的贱货,”丁大少用手乱指,“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你们种我家的地,吃我家的饭,注定就是我丁家的奴才!在我的面前没有你们说‘不’的份儿。”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门楼旁、槐树下的太师椅上,一左一右陪坐的是他的两个护院武师——冯师傅、贾师傅。

槐树枝叶茂密,冠盖如伞,遮下浩大的一片阴凉。丁大少穿一身雪白的长袍,一边呸呸呸地吐着茶末子,一边挑衅地望着人群。两个下人服侍左右,左边的一手打伞,一手打扇。右边的单手托一个托盘,盘里有冰块、茶壶、鼻烟、手帕。丁大少喝一口凉茶,右手托杯一转,右边的下人便伸手接过空茶杯,利落地再递上一块手帕。

丁大少拈起帕子,摁一摁嘴角道:“别以为我年轻,就想糊弄我!怎么了?老爷子不在了,你们的事儿就多起来了!年景不好?没饭吃?减租?他妈的你们要吃饭我就不吃饭么?胆大包天敢来和我谈条件,好,那我就和你们好好谈一谈!”言罢,他信手把帕子一抛,“再打!”

洁白的帕子飘落在地上,一滚,滚出了树阴,被阳光一晃,白得耀眼。青衣的家丁答应一声,从水桶里拎出浸得韧硬的牛皮鞭,上下打量已失去意识的两人,寻找下鞭的所在,手中将皮鞭折了几折,拉得“啪啪”直响。人群顿时惊慌地发出一阵意义模糊的骚动。

“今天,我就把这两个带头闹事的打死在这儿——怎么样?”丁大少抬起眼来,目中凶光四射,森然喝道,“——全都给我跪下!”

围观的佃户们咬着牙,纷纷侧过头去。皮鞭打在那两个出头请命的代表身上,同时也打在了他们的心里。再打下去,那两人就算不死,也都废了啊……终于,第一个人跪了下去。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丁大少的命令由近而远地得到执行,人们像镰刀砍过的庄稼,矮了一截。

丁大少不由放声大笑:“不谈了?不减租了?认命了?再告诉你们一遍,在丁家集,有我在一天,你们就一天别想翻身!没有钱,就拿粮来顶,没有粮,就拿东西来顶,没有值钱的东西,就卖儿卖女、倾家荡产吧!实在什么都没有,老子就当花钱打了水漂儿,打死你们过过手瘾!”

正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旋风般由远而近,打断了丁大少的训话。七匹如风快骑瞬间出现,见到槐树下的这场戏,一起勒住缰绳。

“看什么看,滚蛋!”对这些外乡人,丁大少从来都不屑客气。

马匹烦躁地喷着鼻息,原地兜转。骑手们沉默着勒紧缰绳。他们在太阳底下,面目被白亮的阳光晃得都有些模糊了,可是单看穿着,也知道都是些有身份的人

冯师傅站起来,拱手道:“几位朋友,家务事,不劳费心。”

骑手们仍然没人说话。丁大少的威吓和冯师傅递来的梯子,他们好像全然不放在眼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最当先的那一骑身上。

那人轻轻跳下地来。他又瘦又高,像一根竹子——一根弯曲的竹子——他的腿细而长,严重的八字脚一前一后,大叉着撇开,生着一条水蛇腰,整个上半身都向前探出,而他的脖子又在此基础上,再次伸出。他的肩膀向后拢去,两条长臂都是上臂贴紧身侧,而前臂却微微叉着。这个怪异的姿势使他看起来有点像正在冲向对手的斗鸡。

“站住!”家奴们凶神恶煞的吼叫着。

那个人停了一下,不耐烦地转了转脖子,又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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