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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断肠花-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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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主,而你老的那匹宝马更是不会叫第二个人骑上鞍去的,你老放心,终究也会找到,何况,那‘雪中火’的名气又大,只要是道上跑跑的,任谁也晓得那是公子的坐骑,没有几个人有胆量敢于乘坐……”叹了口气,君惟明道:“也希望是如此了……”一路上边谈边驰,十匹马全是放力狂奔,在这荒僻的野地里就象是一团云在滚,飞扬的尘土里,时光消逝;而天色渐晚,前面,已可以望见大长安的万家灯火在明灭闪动了!

缓缓的,他们放馒了奔速,马头不往长安去,反而调转向外的位置,现在,大伙全寂然无声,顺着一条弯曲的小路朝前进。

夜幕低垂了,秋日苦短,就这一阵子功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周景物全是一片朦胧,极目西望,也只有大地的尽头还留存着那么一抹混沌的朱紫淡晕而已;寒风,开始打着呼哨由原野中钻袭人们的衣缝了……斜侧着面对长安城,约有三里左右,有一片冷寂寂,穷兮兮的荒村子,围绕着村于的是一些零乱散植的青竹丛,村子倚着层叠的山麓,没有多少户人家,贫脊的庄稼地上种着杂粮,村子上,在那竹林的深处,有一座残败破落的山神庙,庙顶也已坍塌了小半,蛛网尘封,烟火凋零,衬着颓废的庙墙与蔓青枯黄野草,这地方可确是荒僻凄凉。

悄声无息的,君惟明一行人来到了这座破落的山神庙里,他们将坐骑隐藏好了,四周又派上暗哨,这才由唐康陪同,几个人静静进入庙殿正堂。

望着香案后破烂烟黄的布幔下的斑剥山神塑像,君惟明不由也为他老人家的备受冷落寂寥而叹气,在这正殿里,抬头可见天光,冷风刺骨,夜色如冰,加上庙堂中的黑暗阴沉,就越发更有一股令人毛发悚然的恐怖感觉了……。

在香案神台之旁,唐康早已有备的将他携入的一方毛毯摊开铺平,又将一侧的残缺木栅推到边上,然后,他请君惟明与曹敦力坐下,自己再把两名随入的手下安派了,这才回来坐在一旁。

左右前后看了看,君惟明小声道:

“唐康,这地方隐密固是隐密了,但却阴森得紧,也亏,你们怎么找得着的……”唐康轻轻的,笑道:“是老余自己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发现的,别看这‘半麻子’,脑筋却转得相当快!”鼻腔中呼吸着那种腐朽晦霉的味道,君惟明不由暗中皱了皱眉,他朝前俯了俯身,道:“约的是什么时候?”唐康忙道:“入夜后的第一个时辰尾。”君惟明点点头道:“不嫌太早?”唐康笑吟吟的道:“不算太早,他们这一来一回,再加上在此地的耽搁,返抵‘铁卫府’时,往往已近初更了。”君惟明慎密的问:“不会启人疑窦么?”唐康低声道,“当然不会;否则,岂不就是拎着脑袋在玩命吗?”计算了一下时间,君惟明道:“现在估量,余尚文也快来了。”抬头看看夜色,唐康道:“快了……”一边,曹敦力忽道:“公子……”君惟明“嗯”了一声,道:“什么事?”曹敦力有些忐忑的道:“怎么我……觉得有点惶惶不安?就好象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样,心里头老是惴惴的……”唐康先笑了,他接口道:“一定是这里的气氛使你不习惯,有点阴沉沉的,是么?我前两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但如今却不觉得什么了……”迟疑着;曹敦力涩涩的一笑道:“不光是这里的环境叫我发毛,心里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宛如……黑暗中有些什么看不见的邪恶向前侵袭一样……”君惟明冷冷的道:“有些不祥之感?”曹敦力点点头,呐呐的道:“是的,我后颈窝的汗毛全竖立了……”君惟明咬咬唇道;“是这样么?”曹敦力肯定的道:“一点不错!”唐康失笑道:“曹兄,会有什么麻烦呢?在这里是再安稳也没有了,我们的对头不会找到此处来的……”沉吟片刻,君惟明镇定的道:“不然,唐康,我十分相信这种冥冥中奇异的预感,曹敦力既是有些感觉,便不妨加以注意,我们还是小心点好。”怔了怔,唐康疑惑的道:“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君惟明站起身来,静静的道:“希望不会,但我们却须准备,观在,曹敦力,你掠上屋梁隐伏,唐康,妮便坐在这里等侯—一”抬头看了看,君惟明又道:“我便上那庙顶残破的瓦洞边隐身。”说着,他催促著曹敦力先掠至粱上伏下了,然后拍了拍唐废肩膀,沉声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唐康,莫以为往昔几次的平静无事而存侥幸,你多留意了!”

有如轻烟一抹,君惟明也倏然射向屋顶坍破的瓦面上,这里,只剩唐康独自坐着,他还不大相信的在那儿频频摇头。

时间,在一片静寂中缓缓过去了……

远处,有狗吠,有不知名的夜鸟在啼叫,有风声横掠,有野草竹林的簌簌颤动,这荒衬破庙的夜,好阴森凄凉。

忽然——

一阵轻俏迅疾的步履声由远处隐隐传来,间或挟杂着衣袂飘动声与修篁杂草的扫擦声,很快的向这座破庙之前移近。

于是,一声短促却尖锐的呼哨突响又沉。

同样的,来人也撮唇发出一声呼哨,紧接着,在庙墙坍塌的阴影里奔出一名“大飞堂”的弟兄,他胡来人低声问:“余大把手?”那条黑影点头,沉着嗓门道:“我是,这遭是谁来了?”这名大汉躬身道:“唐大把手和小的们一道来的……”来人吁了口气,又回头张望了一下,小心的道:“在里面么?”这名大汉恭谨的道:“在。”那人叮咛道:“最近风声很紧,你们放哨把风要多留点神!”

大汉唯唯答应,来人一挥手,匆匆往庙堂中奔进。

在黑漆一片的正殿中,唐康早巳等候着来人了,那人甫进来,唐废已经看得清楚,他低声招呼:“老余,这边!”

稀疏的星光微映下,可以隐约看出来人是个四旬上下,黄皮寡瘦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袭灰袍,而这袭灰袍罩在他那瘦削的身杆上却显得太也宽大了,有些轻飘飘的不着力。

这人一张面孔冷板阴沉,细眯眼,长鼻薄唇,左半边脸颊上还布满了不少细小黑褐色凹痕,他的唇角不住撇动着,右手上执着一根熟铜旱烟杆,烟袋锅却是白钢的,有拳头那大,垂挂在烟杆上的烟包也是一枚沉重闪亮的锤状铜盒,只要是练家子,一看即知他这柄吞云吐雾的玩意,真用在过瘾的时候少,主要大约全当做是一件武器来使用了……。

不错,这入就正是潜入“铁卫府”中,在“大飞帮”“墀坛”表面当管事,暗里作内应的“大飞堂”十二位“大把手”之一“一道闪”余尚文!

一听到唐康的声音,余尚文马上奔了过来,唐康迎上,一把握着他的双手,亲热的低笑道:“老余,又他妈的快半个月不见你了,怎么样,还痛快吧?”余尚文唇角撇动着,冷板板的道,“痛快个鸟!就差一点和坐进大牢一个熊样了!”吃吃笑了,唐康道:“为什么?”哼了哼,余尚文道:“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老唐,君公子果然没有死!昨晚,他已经在‘铁卫府’出现了!”唐康忍着笑道:“真的么?”没有自己预料中的惊异反应,余尚文不觉纳闷的看了唐康一眼,他又沉沉的道:“当然是真的,这种事还能骗人哪?昨晚上君公子与另两个同伴一起潜入府里,目地大约是准备搭救关在‘血牢’中的‘红豹’衣彪,但不知怎的却破了牢没有救人,衣彪他们一共十六个,事后却死了一半——都是自绝及受的折磨太重而在当晚死掉的;虽是如此,昨晚‘铁卫府’亦叫君公子几个哦闹了天翻地覆,伤亡狼藉,连‘白发银眉’官采与‘大飞帮’的帮主‘白虎’刁忌都带了伤!”

“这还不说,守在前府的一干公子旧部近五百人也全在一夜间逃了个精光,不知所去,‘大飞帮’的‘五雷堂’堂主曹敦力也不晓得中了什么邪跟着公子倒了边,一道跑了,公子他们是今天早晨才突围出府的,看情形,公子上次的遭难,只怕十有九成是童刚在背后搞的鬼了,要不,公子不会一出来便朝着他开刀!”歇了口气,他又道:“昨晚上姓童的不在府里,他到城外接人去了,但接的什么人我却尚未探听出来……”唐康故意问道:“你的靠山老卓呢?”哦了一声,余尚文皮笑肉不动的道:“你不问我还差点忘了提,老卓完蛋了,也是昨晚吃君公子摆平的,另外,他们‘大飞帮’的好手还叫君公子几个一连干掉好几十,这一下子,‘大飞帮’精英尽失,元气大丧,全在暗里喊了天啦……”笑笑,唐康又道:“如此一来,你的后台卓斯归了阴,以后你的行动运转不就跟着艰难了么?”余尚文唇角动了动,道:“目前来说,是的。”唐康小声道:‘你今晚出来危险么?”淡淡一笑,余尚文道:“其实那一次溜出来也都得担点风险,童刚对下面的人监视异常严密,只是,今晚上更紧得多……”唐康忧虑的道:“你回去后不会出纰漏吧?”余尚文撇动着唇角,道:“我出来的时候编造了一个很好的藉口,我想不会出纰漏的,而且我平常十分小心谨慎,至少他们还未曾怀疑到我头上来!”唐康吁了口气,道:“这样最好,你不知道,老余,自从你和汤根寿两个人潜进‘铁卫府’卧底之后,大伙儿整日价全替你们捏着把冷汗……”抚了抚灰袍的前襟,余尚文低沉的道:“没什么,我两人全能见机行事,会自己照应自己。”抬头朝君惟明伏着的瓦窟窿那边看了看,唐康道:“老余,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摆了摆旱烟杆,余尚文道:“什么事?”唐康神秘的一笑,道:“说出来后,包管你大吃一惊!”余尚文懒洋洋的道:“我可不是这么容易吃惊的人,你说吧,老唐,看看是什么大不了的消息?天开了,地枯了?抑是泰山上多叠了一座黄山?”唐康低声笑了,道:“你不要耍他妈的嘴皮子,我便告诉了你吧,老余,如你所说,君公子他老人家是没有死!”“噗嗤”笑了出来,余尚文道:“我就知道你他舅子的编不出句正经话来,君公子没有死的消息我在昨晚就知道了,方才还是我告诉你晓得的,如今你又说出来给我听,莫不成叫我果真吃上一惊?惊异你脑袋里灌满黄尿了?”凑近了点,唐康压着嗓门道:“君公子没有死,而且,他就在这里,在我们头顶的瓦面上伏着!”

猛的张大了口,睁圆了眼,余尚文愣愣的看着唐康,连他习惯性的撇动唇角也忘记了!

阴暗中,唐康的一口白牙闪泛着微微的磁光。他愕然道:“你,老唐,不是骗我吧?”唐康悄声道:“我骗你我就是你养的!”连忙抬头张望,余尚文急切的道:“怪了,公子躲到上头去干什么?老唐,你还不快将公子请下来,也好容我拜见一番哪!”一捻虬髯,唐康道:“我还道你真是沉得住气呢,却不知也和我们是一个鸟样,看你急得就好象尿要撒到裤裆里似的!”轻推着唐康余尚文忙道:“快点嘛,老唐,你卖的什么关子嘛?我要谒见公子一下,可有好多日子未曾看着他老人家了!”于是,唐康抬起头来,朝着君惟明隐身的瓦面破口低呼:“公子,公子,余尚文来了,没有什么事情,下面一切都很平静,老余就叩见你老呢……”在那屋顶的破口边,君惟明露出半张脸来,轻沉的向下招呼:“是余尚文么?”踏前一步,余尚文上身仰起,双手抱拳,恭敬的道:“是我,公子,公子,你老……好么?”瓦面上,君惟。明洒逸的笑了,他道:“好得很,尚文,托你福了。”余尚文又是惊喜,又是兴奋的道:“公子,你可让我们记挂惨了,我们大伙儿全以为今生今世再也无缘重睹音容,恭聆教训了……公子,真是天可怜见碍…”吃吃笑了,君惟明道:“你先别激动,尚文,多谢你们各位如此看重于我,我这就下来与你好好聊上一聊——”但是,就在君惟明语音还留著一个尾韵,就在他的身形刚刚移动了一点的瞬息,破庙外面,一声令人毛发悚然的惨号已划过寒夜的冰冷空气,那么颤生生的传了进来!

荒山、寂晚、古庙,这情景已够恐怖阴森的了,再突然加上这声惨叫,就好象一只魔手骤而抓住了人的心脏,一柄尖锥蓦地刺破了人的耳膜,猛古丁里,大伙几乎连血液也也下凝冻了!

君惟明的反应快速无比,他立即伏身不动,同时低促的叱道:“余尚文伏下,唐庚到殿门看动静,但切记莫露身形!”

两人的行动也是够稳练利落的了,余尚文马上伏到香案之旁,唐康则一个箭步冲到庙门一侧,屏着气,仔细的朝庙外搜视。

忽然,又是一声尖嚎传来,这声尖嚎却比较短促,扬起即沉,却带着一缕痛苦的呻吟及喘息余音,逐渐寂然。

咬牙切齿的朝外面搜寻着什么,唐康的一双眼全红了,他又急又怒的四周察看,但是,夜色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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