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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天真天意天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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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个教美术的王起仓,他现在在学校竟然也是元老了。马人在这学校读书时,他刚毕业分配到这校,弄了一些素描人头像展在橱窗里。去年马人和利海决裂时,请校长他们吃饭,马人刚买的一本新书《孙过庭书谱》精装的,印得很清晰,王起仓看了说还马人的,带来了,马人走时忘了拿,后来想起时,打了数个电话,亲自去饭店里找也没找到,而王起仓就坐在马人旁边,马人后来第一个就问的他,他说没见。

马人暑假在北海赵胜那儿一边打工,一边参加了九届国展的投稿,后来知道没有消息。

从赵胜那儿回来后,马人有一天从李志那儿回来,又见到了王起仓,他竟然说那本书在他那儿,叫马人得闲去拿,马人也没去。

在这些事之前,马人还请他们吃过大餐。

这就是马人和这些人的恩怨,但是挂一漏万,自然还有其它的很多没有说清。

比如毕玉金,叶兴文,孟庆伦,王电蓝,马立民,韩克朋等等,就留下回再说。

天真(第四十一章)没什么不能说的

4

必须要把写作当成一种习惯,象吃饭喝水一样,写的时候要能排除一切干扰。

去电信局的路上,路过一户人家,只有一个老头,在门口砍树枝。他砍得很认真,很有条理,粗点的放一堆,细点的放一堆,而且都一般长,放得整整齐齐的。这老头,看起来很黄瘦,穿得也很破,屋里也很简陋,他的厨房里,堆了好多麦草,案板很脏。马人觉得他一定很穷,心里有点可怜他,心想,自己过得还要比他强点,起码不用烧柴火,干干净净地用电做饭,鸡蛋也是足吃的。这老头住得还守着个路,人来人往的,可是,现在的人都是腊月的羊,各顾各。

在路边一拐弯的地方,看到了仓堆,他年轻时,马人还上小学,那时就知道他是个街痞。其实,在马人眼里,他就是一流氓,马人和他的儿子爱民同过学。他还是张恩横的亲家,他的小女儿嫁给了毛蛋。毛蛋其实个子也不小,长得也很彪,他当过马人家乡的小学的校长,因为多生了个孩子,就被调到别处当普通教师了。现在,他大概在集中做生意,马人有一次买他的油和米,差了一块钱他都及时发现了。这一次,买了他很多东西,他正在外面修摩托车,一手乌黑,张恩横叫他进来给马人拾鸡蛋,他掀开一个纸箱,里面有两板子鸡蛋,其中的一板子飞走了两个苍蝇,他说:“给你这边新鲜的。”从这边拾了一板子,马人争着塑料袋。最后是七十二块,张恩横还和毛蛋说说。这个仓堆现在老了,据说在家伺候他的老娘。以前,利海好和他在一起打麻将。利海好和老头子在一起,不知是什么原因,怪不得她说她经常做梦梦见老头。所以,她曾经和老丁的关系好得几乎超过马人。老丁因为练武又注意养生,看起来总是象三十多岁的,利海就说象马人的哥,而老丁也特别喜欢别人夸奖他这方面,哪怕是纯粹的恭维他也欣然接受。老丁有一次对马人说:“你要是象我一月拿这么多钱,她能不喜欢你吗?”但是,马人很反感利海这一点。

老韩只有一间门面,和社会的饭店连边,马人先看到了社会,和他打了招呼,接着又看到了老韩摆的与水井有关的器械,于是留意地找了一下,终于看到了老韩,他也正朝着马人笑,他的脸黑黑的,马人扬起手向他挥了一下,只有很特别的人马人才这样和人打招呼,看到了老韩,马人心里是愉快,光明,温暖的。就好象他们曾经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是的,在马人最倒霉和紧张的时候,是他力挽狂澜。同样是人,老孙就给人相反的感觉。总之就是一忠一奸。还看到了老孙的女人在马从得饭店买烧饼。前天拥护来还提到了马从得,马人和他短暂地同过学,他是马立民的侄子,算起来,马人和他还有拐弯亲戚。马人的两个锅都是从他那买的,也曾有段时间天天在他那吃饭。只不过是年前的锅坏了,拿到他那修,一直修到快正月十五才好。最后一次在他那吃饭时吃拉了肚子。

马立民是老丁的同事,很稳健,他也教过马人。他的字写得不错,对人和蔼。

老丁在时,和马立民,赵才英处得很好。他们几个同龄,有一天书官来,是老丁使的,让来劝说马人,可是马人更加生气,马人觉得他们都不信任他,他在家没有一点主动权,老丁不拿他当儿子,后来马人说,要让他来掌管经济,老丁总是乱花钱,尤其是在萧人的老婆凌娘家那帮人身上。老丁表面上也不反对,马人就说,那要有个标志才行,老丁要拿出三千元钱来,代表说他诚心这么想了。后来,书官从中说和,说到了两千。老丁说是从马立民那算借的。说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要等到下个月,可是,还没等到那一天,他们就跑了。我们现在看来,老丁还是为了钱,什么都可以不要,钱是不能不要的。那时,赵才英等人反对老丁和马人生活在一起。可是,在那以后不久,她的丈夫鲁文贵就死了。这赵才英还教过马人一年级的数学。语文是马得容,马人那时总觉得马得容就是马人的另一个真正的妈妈。在去年的时候,在一次宴会上,见到了马得容的儿子,也是叫书官的,那时马人正愁没车回去,他开着车送了马人一程,他戴个眼镜,瘦瘦的。马人听教授说,书官也离婚了,现在在省城混呢。马人留了他的手机号,可是一次也没打过。还有个李志曾提到过的张建,马人和他好过一段时间,现在听说混好了。马人和他联系了一次,他正在买房子。他的弟弟竟然开着全镇最大的超市。赵才英的儿子中有个叫四毛的,马人和他同学过,他也当了兵,是武警。在马人的印象里,他有点呆傻。可是想不到他现在这么油滑,有一次他要帮马人推销字画,马人就把精心搜集的好多字都拿给他,他带到一个同学家,吃了一顿饭,留下了两副字,很快的他又把那些东西拿了回来,只留下了很少的几副。他在做一种保险生意,整天走东家串西家的,全凭三寸不烂之舌,他住得离向阳很近,去找过马人好几次,想让他入伙,马人坚决不从。

至于上回说到的毕道中,竟然是拥护师傅的儿子,拥护和他很熟的。拥护和马从得的熟,和毕道中的熟,和利海的熟,和很多人的熟,包括教授,他甚至对曹金桥都很了解,这一方面让马人怀疑,一方面也让马人警惕,尤其是最近中学电脑联网的事,在马人丝毫不知静悄悄的情况下完成了。毕道中也和李成同过学,可是他们大概没什么来往。

毕玉金是中学管文件和印刷试卷之类的,他的钢笔字写得很好。马人小时候和他是邻居,感到他有点怪,好吸烟,钓鱼,有时侯很兴高采烈,有时候又爱和人生气。他生了几个女儿以后才有了儿子。王保兰是他妻子,她是理发的,他两口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有时很傲慢。马人曾经很尊重他们,直到有一次,也就是马人和老丁参加他的同学会刚回来家的时候,老丁拿毕玉金来压马人。马人当场就火了,饭吃到一半就离席而去,从那他们也就不象从前那么好了。

毕玉金也有耿直的一面,和以前的校长叶兴文,和会计韩克朋都曾有过矛盾。说到叶兴文,是个厉害角色,那几年,建教学楼,捞了不少钱,后来还搞了校庆。连沉浮也来了,马人没有参加。叶兴文后来下台了,鹿亚章上去了。老丁对鹿亚章的评价是:象周总理,对人和善,走在路上就象迈不动步子似的,因为要不断地和人说话。而叶兴文是和老丁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他们也曾有过斗争。韩克朋曾是代体育课的,他就曾经代过马人的体育,在马人的印象里,他很帅气,真有点军人的作风,后来他还当过萧人的班主任,因此,他和萧人的关系更好。只是马人后来听说他和老丁和很多人有矛盾,感到很诧异。

马人现在忽然理解了老丁那时的心情,他是看到了马人在他身边打转是他们共同的耻辱,也是他的压力,这个社会,仿佛只有有钱,才能叫光荣,才能叫混好。

孟庆伦初中时教过马人物理的。在马人的印象里,她的气质就象个淑女。可是利海在的时候,不知为何,对她颇有微词。对了,大概是因为老丁和她处得不错。马人曾看到过一张她打的条子,是借一个床使的。那时老丁看寝室,马人想了想把这个条子扔了。因为马人也向她打了条子。那一天,她和马人约好在银行见面,马人先到了那儿,隔着玻璃看到她也随后从另一条路来了,在路口站住了,和人说话,又东张西望的,脸上很喜气的样子。忽然看到了马人,笑着来了。起初说的是借三千的,后来答应加几百,但是要打条,最后,他们一起站在柜台前,她问马人:“借多少?你自己写。”马人写了四千。她把电话号码留给马人。后来,马人从那路口过时,那个开店的纪琴芳说:“孟老师找你呢,问有没有看到马人过去。”她是学校的会计。财政大权她掌握不少。

也就在那天中午,马人参加了王周母亲的祝寿午宴,马人坐在最中心的房间的最正位,见到了几个老战友,洪钟,张风等人。分管教育的副镇长来敬酒,还拍了录相。最后结束时,还见到了橛子,上中学时,他很能,喜欢摆弄电器,马人去他家玩过,后来有一天晚上在赵继承家见过他一次,他这些年一直在跑车,换车换老婆。据老丁说,他竟然还向萧人借过不少钱。马人可真是没想到。

正是:举目处,皆是熟人。往来者,无非旧友。

5

这一日已到了下午两点多,马人还没有吃饭。他感到很烦恼。没有了食欲,所以也就不想做饭,不想做饭,也就不想动弹。虽然经常是怀疑的、麻木的、无趣的,但是,从没象今天这样怀疑、麻木和无趣。假如自己是个食物,大概也要生蛆了,因为太久无人问津。马人觉得自己很奇怪,今天才觉得自己很奇怪,一个人竟然可以过这么久,而且丝毫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不怀念从前的日子:和利海在一起时的日子,和老丁老钱在一起的日子,和萧人在一起的日子。那些日子就好比他的前生,永永远远地和他相脱离。别的人,就拿他们这个镇上来说,他敢说,无论是谁,哪怕你一个月给他一万块钱,叫他象马人这样整天呆在家里,他也不愿意,他也做不来。但是,他有自己的信念,他一直在给自己鼓励,打气的。可是今天,他没来由地动摇了。当初做这些事时,他是有动力的,无论是吃饭还是做别的什么事,就好象网上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那么有趣,可是今天,没了动力,他发现了往日那些乐趣的虚妄,他感到失落、恐惧。他不知哪儿出了问题,因此他也就开始怀疑自己活着的意义。这种怀疑尽管是常有的,但是从未象今天这么浓厚。

他什么也不做,感到心里很乱。可是,除了他的心情,别的一切如常。太阳依然光明炽烈,树叶依然翠绿,在风中抖动,蝉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外边,搭在绳上的衣服一动不动,假如他不去收它,似乎它们就能持续地那样一千年。屋子里,一切陈旧,一切如是。从空虚,到欲望的鼓胀,到更其空虚,画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马人觉得,自己的性是个多余,徒然地摇撼自己的灵魂,那灵魂,也如一豆灯火,微弱,稍纵即逝。“我为何不象以往那样绝望,痛苦,并且渴望着逃遁和死亡?”马人问自己。那是因为麻木,对这一切的麻木。失去了一切的渴望,也就失去了一切的动力。剩下的,只不过是,无奈地和命运拔河。任无情的岁月,把一切的一切,全都带走。

其实,写作,就是他的玩具,他最好的玩具,也是他唯一的玩具,正象女人是某些人的玩具,金钱是某些人的玩具,毒品是某些人的玩具,政治,宗教,所谓的信仰,信念,通通不过都是这些爱它的人的玩具一样,一旦这玩具不再让它感到好玩,他也就感到没劲了。

马人就是这种情况,也许是,他对这个玩具的性能还不十分掌握,所以,还发现不了更多的乐趣,所以,一旦写作也让他茫然时,他就觉得自己好象死了一般。当然,这个发现,也让他十分惊恐。

他的思想,是流动的,而且有时很快。有个网友说他怎么一天一个想法,变来变去的,是的,他就是这样的。曾经老丁批评过他,给他总结了:歪,乱,浅,变四怪,还有:孤傲,随便,脆弱,懒散四病,还提醒过他注意BB吊吊的事,意思是不要陷入这样的事之中。老丁说得很对,在当兵之前,马人就经常陷入这些顽症之中。也许是老丁老钱觉得他这样下去前途堪忧,才把他送进了部队。接受想象中的严格、正规、集中、强化、集体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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