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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且绣眉如墨-第64章

小说: 且绣眉如墨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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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青云见着屋里又多出人来,自是微一愣,但很快认出子菱,他倒是面不变色地放下茶盘,道:“看来以后我这宝地自是保不住了。”

子竹笑着谢道:“那我且在这里先谢王四哥的慷慨大方。”

江玉郞随后道:“我也在这里先谢王四哥的美意,至于洗浣女图待过几日我双手奉上便可。”

王青云笑道:“那我也在这里谢过你的美意,既然你们也喜欢此处,倒见是英雄所见略同。”说罢,便轻放下茶盘,也不叫来茶博士,就着自家动手提来一只银制尖嘴的汤瓶放撩炉上煮煎水。“如今没甚款待,正好前几日得了几两上好的双井茶,让各位品尝一番才是。”

江玉郞笑道:“这双井茶可是草茶中的上品贡茶,如今我们是有眼福又有了口福。”

方仙妹见着王青云桌上放着的六只黑釉盏,而非其他茶肆是使用银盏,自是眼前一亮,取了一只细细看过后,赞道:“人都道盏色贵青黑,玉毫条达者为上,见了这兔毫盏,才知紫瓯吟茶肆且非浪得虚名,真正应了那句词,喜共紫瓯吟且酌,羡君潇洒有馀清。”(宋代诗词时常用“紫”来表示黑。)

赵玉婉听得有茶吃,便关上窗,笑道:“这正好,我已是不耐吃甚七宝擂茶,馓子葱茶。只是不知这茶水是用甚地方的…”

一会功夫,方仙妹、赵玉婉、王青云、江玉郞等几人便围坐桌边,就着点茶的茶与水说谈正欢,子竹也是偶尔插几句话。

子菱旁听着,见众人说在兴头之上,偷拉了一下哥哥的袖子,望了望王青云处,子竹自是知其意,道:“这茶肆是王四哥家的产业,平日闲来无事,大家皆喜来清静之地。”

听了哥哥的话,子菱越发感觉琢磨不透这个王青云了,每一次见面让她对于之前的印象有了新的变化,说他是纨挎子弟,这会一身布衣从容有礼,说他是谦谦君子,初见时却是那般放浪形骸。

不一会汤瓶里的煎汤已沸,王青云见火候恰好,便拂汤瓶将煎水倒入桌上的其中一只黑釉盏,小满半盏,谓之炙盏。用着银制小勺舀取早已碾好的茶末轻放入盏中,在盏里用竹筅将茶与水合调作膏状,再以汤瓶中煎水冲点,其间竹茶筅在茶盏中有节奏地连击轻拂。(部分来自百度加工)

王青云点茶之势熟练优雅,而旁者自以礼静观不言。

待见着浮花盈面,一盏茶自是点了出来,王青云眼扫过众人,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便将点茶送到赵玉婉处。

赵玉婉自是叉手谢后含笑接过,喝了一口王青云泡的点茶,自是赞道:“诗道:明窗倾紫盏,色味两奇绝,如今却是恰到好处的形容,只是大家吃点茶看灯火,少了些乐头,不如行茶令。”茶令是茶会中的一种游戏,与酒令相仿,指一物为题,各举故事,或诗或词皆可,不通者罚。

她这话一落,方仙妹双目齐刷刷地望着子菱,嘴角间那丝微笑让子菱见了直打冷颤。

连子竹也知自家妹妹的弱处,咳嗽了几声。

这会子菱不慌不忙道:“饮茶皆说且静不宜动,宜简不宜繁。心境平静不喜不悲时,最适合饮茶,所以如今这般欢快喧闹之时,吃茶反显得清寡离俗。”

赵玉婉眨眼一想,倒是拍手,笑道:“煞是有道理,还是吃茶改吃酒,更映这般欢快之情。”

方仙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道:“正好行酒令。”

子菱听了方仙妹的话,自是哭笑不得,嘀咕道:方仙妹且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终让她找着小小欺负自家的机会。

王青云这会已是六盏点茶皆备好,看着大家想法不一,笑着摇头,微惋惜道:“如今年庆正欢,你们不看烟火,却偏躲在屋里行甚底令,岂不辜负这大好时光,美妙夜色。”说罢起身推开窗户,只见窗外天空中正绽放眩目的烟花,如星如梦,让得屋里众人痴痴仰望,叹道烟花虽美丽,却是眨眼消逝,的确需珍惜。

子菱抬头望着满天火光,低头又瞧着满街灯光,一时间,不知何处是天,何处是地。

王青云含笑眼扫过众人,只在子菱身上稍停小会,便悄悄离开了屋子,不一会便有人送上蜜煎、生熟灌藕、南北珍果,还有一壶温酒。

到了半夜,人群渐渐散开了,这会时候大家玩耍得很是有些累,下楼准备回家时,才发现各家的车马已是店门候着,一问才知是有人请得闲汉(店中做一些买物品、招J女、取送钱物之类的闲事,名为“闲汉”,而这些闲汉也非店中雇佣之人)传话给各家的家人,才让他们知道小主人皆在此地。

子菱子竹回家已是极疲惫,自是任由各人的女使小厮收拾洗漱之后,倒床就睡。

子菱睡了不过二个时辰,秋香便叫醒她,自是到了早晨,今日还得赴赵家之约,需早起打扮才是。

这会子菱自是睡眼惺松,心里痛并快乐着。

上元节一过,子菱听到一件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有人向陈家提亲,欲纳陈芝芝为妾。

说来此事也是极凑巧,上元节那日陈芝芝与众人失散以后,便与家中的婆子朝着御街而行,却不想宣德门旁一位宗王为家中女眷观灯所搭的帷幕起了火,一时烟焰四起,帷帐中人慌张逃出,不慎将陈芝芝撞倒,其间有无赖汉子便想见机趁火打劫摘去陈芝芝头上所戴金簪。

陈芝芝害怕得尖叫,还好有位官人将其救下,那人见着陈芝芝姿态似嗔如惊,目光盈盈,楚楚可怜,自是心动。所以第二天便派人上门向陈芝芝提亲,欲纳其为如夫人。

而陈家主父听到这般天上掉好事的喜讯,自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隙,只她家的主母有些不爽心,暗骂了一声:“狐狸精。”却还是在丈夫的吩咐下,不情愿地准备一份嫁妆,自家出门的女儿就是作如夫人,也要与那些没甚嫁妆卖到夫家的妾身完全不同。

玉婉听后却有大怒,若她平日与陈芝芝不对盘,却也知陈芝芝除了有些矫揉造作的小毛病外,到也是位极可爱的小娘子,不免拉着子菱闯进陈芝芝家中道:“我知这秦家不过就是七品兵部副使而已,家里儿女皆比你大,已有一妻二妾,如今还想纳你,煞是味口好。”

这会陈芝芝的生母正笑着清点准备好的嫁奁,听着玉婉没个分寸放肆说话,心中十分不乐,却因对方的贵客不好言语冲突,只得黑着脸,使眼神给女儿,陈芝芝正绣制喜枕,见着玉婉与子菱进门,不免有些沉默,而她家生母见女儿像有动摇之色,忙唠叨道:“这门亲事且是极好…”

陈芝芝打断了生母的话,央得她暂时离开,让自家与姐妹说会私话。那生母也知扭不过女儿,只得讪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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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梢头春色浅第三十章悲欢离合

陈芝芝关上了门,直视着子菱二人,眼眶微红,煞是泪靥艳比花娇,道:“父母之言,女儿怎可违背。再说对方是官,自家商人身份怎能与官家相抗衡。而且我也不过是商户家的庶女,如今受青睐,一朝纳为官人的妾,在旁人眼中,指不定会说我攀了高枝,若我不从,倒有些自命清高,不识实务。”说到后边她取出手绢拭去眼角的水花。

赵玉婉这会自是泄了气,坐在椅上,低声道:“倒是我失态了。”

陈芝芝含泪摇头,拉着赵玉婉的手道:“多谢妹妹关心。”又对着子菱道:“我一直极羡慕你有一手好绣功,如今出嫁了,还请妹妹为我绣制一张喜帕。”

子菱红着眼应下,她知事成定局,多说无用。

这会有女使进屋说道骆家使人来请骆大姐回家。

子菱不免有些疑惑,只能暂别陈芝芝与赵玉婉。待出了后院门就见秋香神色慌张地站在门口。

见着子菱出门,秋香忙上前,急说道:“才有陶家人上门,说昨夜陶二娘难产,这会时候才生下,如今且想见大姐一面。”

子菱大惊忙叫道:“小幺姐不。是还有一月才是正产之日,这会时候怎会生产?”说罢便坐上驴车,让其驱向陶家。

一路上秋香将所知一一说出,子。菱才知昨夜小幺不知为甚与陶大姐闹吵了一架,引得肚子阵痛,见她欲生产的模样,陶家慌忙请来产婆,却不料折腾一夜还未将孩子生下,待今天午时小幺已是气息微弱,好不容易将孩子引产了下来,却不料小幺大出血,这会时候命在旦夕,昏迷之际嘴里一直念着骆大姐,陶家见情况险恶,万不得之下只能上骆家央子菱见上小幺最后一面。

待子菱戴着面帽冲进陶家,正。见屋里陶二郞与小牛、陶婆子坐在床前,陶二郞更是一脸悲伤失魂落魄的模样,而床上小幺已是面无血色,奄奄一息,旁边安安静静睡着一个小婴儿。

待子菱走到床前,陶二郞才意识到骆家大姐进了。屋,低声道:“大姐,你想见的人到了。”

这会时候小幺勉强地半睁眼,见着子菱站在床头,。虚弱一笑。

子菱不免眼中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扑到床头,道:“。如今我来了,姐姐可要坚持住才是。”

小幺有气无力。道:“…终把…妹…妹等来了,你们…能否暂进出去,小牛与大姐留下来。”

陶婆子哭泣道:“女儿,你珍惜着身子,一会药就熬好了。”边拉着身边的儿子离屋,陶二郞犹豫了半会,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出了屋。

见着众人出了门,子菱取了面帽,握着小幺的手,心中悲伤,道:“怎几日不见,姐姐这般模样,如今你才产娇女,且要保重身体才是。”

“妹妹听我说。”小幺用尽全力紧抓着子菱的手,低声说道:“桌上有线盒帮我拿来一下。”

子菱虽有疑惑,还是忙取过桌上放着的线盒。

“将里边最小的那个绷子取出来。”小幺气息虚弱慢慢道。子菱自是照做着,从线盒中捡出一个小杯口大的绷子。

小幺道:“我知命不可改,如今是我的大限到了,只是最放不下的便是我的儿子小牛。平素我知大姐是个有心有义之人,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请你买走我家的儿子。”

子菱大惊,抹去眼中的泪,仔细看着小幺,道:“姐姐这是甚话,小牛还需你照看着,再来以你我之间的情意,就算你不说甚,我也知要对小牛好的。”轻轻将一直安安静静地小牛搂在怀中,“小牛这般乖,你怎忍心丢下他。”

这会小牛也像是明白了甚事,呀呀哭着,一副想要母亲抱着的模样。

小幺惨淡一笑,贴着子菱的耳边道:“请大姐允下我这临死嘱托。绷子里边的一圈其实是用银子打成的环,陶家无人知道。大姐就用这些买下我家儿子。”说罢便摸着小牛的头哭道:“儿,娘亲为你寻一个好主人可好?”

见小幺死盯着自家一脸哀求,子菱终勉强点了点头,这会时候小幺露出了一丝喜色,困难地从被中摸出一张卖身契,想是她早为小牛准备好的路。

只见这卖身契上写着:崇宁五年年正月十八日立契,押衙陶二,今有家儿名陶小牛,年可六岁,出卖与常住百姓骆子菱。断偿人价生熟绢十匹,当日全部支付。自卖以后,任永骆子菱家男女世代为主…两共面对商议为定,准格不许翻悔…买(卖)身男人:陶小牛(押)、出卖儿人娘主二娘子(押)、出卖儿人郎主陶二(押)、同商量人肖远之(押)…

子菱一看却是正规完整的卖断身份契约,哭道:“你这是做甚?”

小幺艰难地摸抚了一下小牛的头,泪顺着眼角流下,“我家小牛因是哑巴,我这一走,家里自没有再能护住他的人了。小牛若跟你就算为奴,她总会护着他一点,能让他有口饭吃有件衣穿,便是他的造化了。”

说罢抓紧了子菱的手,急喘虚气,道:“求大姐你万不可赶走他才是。”

子菱这会心里乱糟糟的,见着小幺这般模样,相是回光返照,时日不多,终抱着小牛,勉强抽泣着点头。

子菱态度软化,小幺终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身边的婴儿,低语道:“如今我就只放不下你了。”

听着卧病在床小幺留恋带着心酸的自语,子菱不免心痛地回想起当年那个兴致勃勃盘算着自挣嫁妆的小幺,也许甚都改变了,但唯有她那颗坚强的心却一如顾往。

那天,陶二抱着女儿,按下手印。当天夜里,小幺丢下被买走的儿子,以及嗷嗷待乳的女儿,撒手去了。他家陶婆子心痛贤惠媳妇撒手离去,哭骂了女儿几句,抱着自家小孙女唉声叹气了许多。

小幺丧七之后,陶家便将小牛送到了骆家门口。见子菱哭着抱进小牛,骆二娘也没说甚,只让性格最活泼的夏香,帮着照看小牛。

小牛在骆家哭闹了几日要寻娘亲,后来知自家再怎吵闹也寻不回娘亲,这才渐安静下来。

夏香见着小牛更是想起自家夭折的弟弟,更是心生怜悯之情,难得没有平日里的粗心大意,很是细心照看着小牛,倒有几分小姐姐的味道。不过几天功夫,小牛脸上终露出到骆家第一个笑脸,瘦弱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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