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医苏三-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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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说:“走,把陶建设带到派出所去问话,他明显是在回避一些东西。”
我说:“我也要参加这次突审行动。”
我们四五个人上了楼去,陶建设见一排笔挺的警察站在他面前,神色好像有点胆怯,刘大说:“陶建设,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刘大的语气很威严,刑警大队长的威严压得这个瘦弱的男人踹不过气来,陶建设好像是被胶水胶在了凳子上,他半天起不来,用手指着旁边的陶聆,陶聆见事情发生了变化,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我说:“陶聆跟我走,你不用担心,我们警察会保证她的安全。”
陶建设终于艰难地站了起来,跟着我们走出了门,我牵着陶聆的手,一并下了楼。
刘大让陶建设和他同坐一车,我知道他的用意,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陶建设犯罪,他只是一个被询问的对象,但是作为刑警,这样的对象又充满了不确定性,在他身上随时都可能获得案件的突破,要是不在这个时候给他增加点压力,恐怕战机就会丧失。
我们快速地来到了派出所,我把陶聆交给了派出所的一位小姑娘,就来到了陶建设所在的那间询问室,在陶建设嫌疑程度升级之前,他仍然只是个被询问的对象,对他询问的一些语气、用词都会尽量斟酌。
刘大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昨天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在哪里?”
陶建设两眼看着刘大,明显一副不自信的样子,他没有说话。
刘大继续说:“有些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要是不说清楚,也许对你会更不利,再怎么说,你也得替陶聆着想一下。”
陶建设听到了女儿的名字,似乎心有所动了,他说:“昨天晚上九点半,我和可莹老师吵过架。”
果然!超市老板娘反映的是实情,陶建设说出了实情!我心里一阵兴奋。
“可是可莹老师不是我杀的呀。”陶建设带着哭腔说。
刘大不置可否地说:“你为何与可莹老师发生争吵?”
陶建设开始慢慢地说了起来:“陶聆上了七年级之后,数学成绩就一直不好,你也知道,这孩子成绩不好,做家长的哪个会不着急呀,可莹老师是陶聆的数学老师,有一次我去找她了解情况,可莹老师也是个好老师,她说,陶聆是个聪明的孩子,可能是上了初中,一下子不适应中学的课程体系,所以成绩就掉了链子。”
“我问可莹老师有没有什么办法,她说办法是有的,可是需要花点钱,到外面去补补课,我就让她给我推荐一下补课的地方,她说她自己就在外面带了几个学生,专门抓数学,我大喜过望,自己老师来补课,那是最好不过了,于是我就把陶聆交给了她,每周补两次课。”
“前天晚上,可莹老师到我家,说有事情和我商量,把我叫到楼下,我还以为是陶聆在学校里犯了什么错,找家长沟通的,可是我到了楼下,她却说,陶聆这个学期数学进步很大,我说这都是可莹老师的功劳,可莹老师说所以这需要加两千块补课费,而且说其它家长那边都是这么做的,我想想两千块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呀,当初参加补课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约定,想钱也是想疯了吧,我顿时觉得这个女老师怎么会是这样的德性,于是就和她争吵起来,坚决不肯付这笔钱。”
刘大说:“后来呢?”
陶建设说:“后来,我还是没给钱,她一个女孩子又能怎样?后来她就一声不吭走了,她走了之后,我开始有点后悔,毕竟她是陶聆的数学老师,万一她在课堂上以公报私,那这岂不是玩完?”
陶建设一边说一边挥动着双手,很生气的样子,我忽然看见他的右手腕处有一条细细的擦伤,很像手指的抓伤,我指着他的右手腕问道:“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陶建设翻过手腕,看了看那条擦伤,脸上充满了疑惑,他皱皱眉说道:“咦,怎么会有伤?连我自己都没注意,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左看右看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看得出来他在动脑子:“这,这有可能是流水线上的工具刮到的。”
我抓过他的手,仔细地研究起来,这条擦伤明显具有一定的方向性,一边轻一边重,很像手指甲擦过造成,但是毕竟类似手指甲的致伤物很多,法医不能凭这一条细细的擦伤就认定是指甲损伤。
我对陶建设越来越怀疑,他虽然讲述了他和可莹老师争吵的原因,但是有一些细节问题他还是说得不够透彻,我问道:“前天晚上,你和可莹老师争吵的时候,你们动过手吗?”
陶建设说:“那绝对没有,毕竟她是陶聆的老师,我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了可莹老师吧。”
刘大继续在盘问着一些问题,我走出了询问室,在派出所的大院里转悠,派出所的一个老师傅正在开着高压水龙头喷洗车子,车子上蓝白颜色在湿润的状态下显得很靓丽,原来警车是这么美。
现在越来越多的细节摆放在我的脑海里,陶聆的鞋底和谎言,陶建设和可莹老师的争吵,陶建设自己都说不清的右手腕擦伤,可莹老师办公室里财务丝毫没有失少,凶手遁入茫茫山林。
我感觉这些细节零零散散的,现在需要一根主线将之串联起来,关键就是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我将刘大叫了出来,我问刘大:“如果从我们那次搜山时和特警碰头的地方沿着盘山公路折回郊南中学,需要多少时间?”
刘大眼睛一亮:“苏三,这也是我正在考虑的问题,现在如果怀疑陶建设是凶手的话,他作案后为了遮人耳目,把我们的视线引导到山林中去,然后又从盘山公路折回,这样就可以逃脱嫌疑,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我笑笑说:“我的这点小心思,肯定逃不过刘大的眼睛。”
刘大说:“理论上是成立的,可是要实行这种金蝉脱壳的犯罪手法,我看陶建设还没这个脑子。”
我见刘大对这条思路没有很大的兴趣,就不再去想它了,我又回到了陶聆所在的办公室,陶聆坐在椅子上,默默地一声不吭,我忽然发现陶聆的右手腕上也有一条细细的像是抓伤的擦伤,感到十分诧异,难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吗?
第四十章 中学7()
陶建设手上有伤,陶聆手上也有伤,这是怎么回事儿?
陶建设和陶聆自己父女俩拉扯吵架?
我忽然想,如果把陶建设和陶聆的擦伤放进这个凶杀现场去综合考虑的话,那会有怎样的可能呢?
我简直不敢再想下去,现在手头上的依据是越来越丰富,如果大胆地设想,陶建设和陶聆当时都在可莹老师的办公室里,那么可莹老师被杀案的凶手会是谁呢?想都不用想,陶建设一定是最好的嫌疑,如果陶建设和陶聆当时和可莹老师发生了争执,然后……
我开始整理我的思路,陶建设前天晚上因为学费问题和可莹老师发生了争吵,昨天陶建设去接陶聆,发现陶聆迟迟不见,就去三楼问可莹老师,结果发现了陶聆在可莹老师办公室,三人因故发生争执,陶建设和陶聆手上都留下了擦伤,陶建设用刀将陶聆老师刺死,陶聆的鞋底也因此踩到了现场的血迹,回去后,陶建设将带有血迹的鞋子洗掉。
好像是一个完整的推理,可是这刀是哪里来的呢?陶建设不可能带着刀去接孩子吧?我左想右想,觉得刚才这个推理非常脆弱,一触就破,于是就搁在一旁,不去想它了。
我坐在陶聆身边,问陶聆道:“陶聆,这手腕上的伤是哪里弄到的?”
陶聆本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见我说她身上又伤,她吃惊地抬起左右手分别看了看,发现我所指的是她的右手腕上的一条细细的擦伤,她的眼神开始疑惑起来,小小的眉头皱了一下。
我说:“你好好想想,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儿?”
陶聆又看了一眼右手腕,不解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吗?”
我想起了陶建设手上的那条擦伤,总觉得他们父女俩的损伤有某种相关性,我说:“不是,只是想问问,你和你爸爸吵过架吗?”
陶聆说:“没有,我从来不和我爸爸吵架,我爸爸对我很好。”
我又追问道:“那你这几天和其它人吵过架吗?”
陶聆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其它人?有……没有。”
我看到她犹豫的口气,知道陶聆可能有什么话被她掩盖掉了,就继续追问道:“到底是和谁吵的架?”
陶聆好像被我的话逼到了绝路,她毕竟只是一个七年级的小姑娘,心里承受压力的能力有限,她憋着嘴说:“前天晚上我和吴刚吵过一架。”
我听到她的话里一下子又冒出了个吴刚,来了兴趣:“吴刚是谁?”
陶聆说:“吴刚是我男朋友。”
我吓了一跳,陶聆看上去就像是一朵朴实无华、毫不艳丽的小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了,竟然在七年级的年龄有了男朋友。
我压住心中的震惊,问道:“吴刚是哪里的?”
陶聆哭着说:“吴刚是初三的,我们一起在可莹老师那里补数学课时认识的,他成绩不好,天天被可莹老师骂,前天我们从可莹老师那里补课回来,他说受不了可莹老师的侮辱,要教训可莹老师,我就和他吵了起来,他还打了我,我的手有可能是那个时候,被他抓到的。”
我心里被这小姑娘的话惊得一怔一怔的,原来看上去这么文静的小姑娘身上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秘密,吴刚被可莹老师骂,并且又说要教训可莹老师,这不是直接挑战了我刚才怀疑陶建设作案的假设嘛。
其实陶建设、吴刚都具备作案嫌疑的基本条件,陶建设前天晚上和可莹老师吵过架,吴刚前天晚上扬言要教训可莹老师,而且他们俩对现场及周边的环境都非常熟悉,完全有条件选择最好的作案时机,也完全有可能从学校周边的围墙旁窜进茫茫山林,最后又实现金蝉脱壳,沿盘上公路来一个大迂回,折回市区。
最重要的一点,陶聆是他们俩的共同交集,陶聆鞋底粘附的现场血迹都可以将他们俩中的任何一人关联进现场。
看来要突破这一切,必须从陶聆身上做工作,才可以起到一石二鸟的功效,不过问题的难点是,这个七年级的未成年人,审问工作是非常困难的,如果运气好,她也许一下子把她所看到的全部讲出来,如果稍不小心,就会让她关上嘴巴,从此什么也得不到。
案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我找到了刘大,向他报告了刚才陶聆所说的事情,刘大马上就安排了人去找吴刚,这个初三的男学生目前是最新跳出来的嫌疑对象,只有先找到他了解情况,才能作进一步的分析。
我说:“刘大,我都不知道怎么和陶聆交流,我感觉一说到现场的事,陶聆就要哭的样子,不知道她是被吓哭的,还是装傻,这个小姑娘才没几岁,可是已经有了男朋友,还真不能等同视之。”
刘大说:“是啊,现在的小孩,见识不短,确实不能以一般的小孩去看待,我看这陶聆还是需要你去攻克,毕竟她是一个小姑娘,你女生之间的心会比较通一些。”
我说:“我很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可是我心里真的一点都没底,要是一个成年女孩,我感觉更有把握,这一个黄花闺女,反而没自信了。”
刘大说:“没事,慢慢磨,总会有成效。”
我接受了刘大的任务,又进入了陶聆的房间,我想我必须紧紧抓住她身上的损伤和鞋底的血迹做工作,怕她不说清楚?因为这种硬证据不是随便可以敷衍过去的,如果自己都解释不清楚,那怎么可能让一个警察相信呢,我相信陶聆懂得这些,想敷衍过去,这是不可能的。
我又开始盘问陶聆,这回我直接要点破鞋底的血迹了:“陶聆,你昨天上学穿的是什么鞋子?”
陶聆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凉鞋,又看看我,我觉得她是在和我的眼神较量,想从我的眼神里读取信息,我不会给她机会,这么小的孩子还想挑战我?我死死地盯着她,她低下了头:“昨天,我穿的是运动鞋。”
我直接说:“你为什么把运动鞋洗了?”
陶聆说:“那是我爸爸洗的。”
我问道:“那你爸爸为什么要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