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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塵世羈-第66章

小说: 塵世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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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的天,耍冒l綠,一如最稀罕的定窯綠釉,叫人越看越愛,半天之中只浮著幾帶薄雲,在風中絲絲流動。偶爾有一只雄鷹在極高的天上盤旋,遠遠的,還有一群隊伍整齊的鳥兒輕盈乘風而來……

“哎!是鴻雁?”我輕聲說。

胤抬頭一看,懶洋洋的笑︰“大雁自然哪里都有,這里離青海湖不遠,開春暖和了,又有魚蟲吃,鳥兒多的是。”

雁群已經掠到頭頂,長長的鳴叫聲響徹高空,沿著曠野一直傳遞到很遠的地方,卻洠в谢匾簦腥诵睦锟章渎涞摹

轉頭看著雁群飛遠了,我才低頭,不知道阿依朵現在怎樣了?不論如何,能在草原上自由率性的奔跑上一輩子,足以讓我羨慕了。

不由得輕輕哼起“鴻魯嘎”的眨樱嗉煤呛侵毙Γ菲娴扩U“這不是鴻魯嘎?你這幾年果然是在草原上的?”

“十四爺也知道這眨樱俊蔽曳磫枴

“去過草原的人,誰洠^鴻魯嘎?”胤輕輕點頭,勒住馬怼

“十四爺,听說喀爾喀蒙古的策凌也派兵支持叛軍,現在如何?”既然都說起鴻魯嘎,我很想問問,害得我們這麼狼狽的策凌,現在是否還那麼囂張?

“你知道策凌?他是十三哥的外家親戚。”胤繼續望著遠處,慢慢的說,“去年累你受傷那一戰之後不久,他想撤出在西藏剩下的騎兵,和阿拉布坦發生了p,兩千騎兵犯險獨自出藏,被我帶著前往勘察的大軍正好追上,死傷過半,剩下的也都被俘虜了。春節的時候,他派人向朝廷上了請罪書,求皇上不要撤除他一族沿襲的大扎薩克,願把去年的進貢按三倍送上,還要把他喀爾喀蒙古據說最出色的郡主,叫做阿依朵的送往我朝嫁給宗室,算是和親。”

胤說完,隨意敚繩轉過頭來看我︰“你肯問我,我很欣慰……你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一轉眼就愁眉苦臉的?”

“和親?跟誰和親?”

“你認識這個阿依朵?去過喀爾喀蒙古?”胤一副好笑的樣子,“听說京里頭裕親王,老保泰正好要續弦……”

“老……裕親王?多大年紀?”

“……嗯,算著,也該望五十了吧……嘖嘖,和你說話就是有趣兒,瞧瞧凌兒這樣子,替人家發什麼愁啊?指不定這個郡主早就羨慕京城繁華了呢,這裕親王可是鐵帽子!和碩親王,又正指壯年,一嫁過去就是福晉,也不算委屈了。說實在的,若不是這邊戰事未停,皇阿瑪要把喀爾喀蒙古穩住了先對付這邊兒……”胤朝前方看了看,“……哪有那麼容易便宜策凌?就懀屈c子貢物?一個郡主也不算什麼,她想嫁還嫁不到呢。”

“什麼京華繁茂、帝都風流?十四爺,我如果是她,一定寧願在大草原上,雪山下,海子邊,騎著馬,唱著鴻魯嘎,自由自在的過一輩子。”我嘆息。

“只有你才會說這樣的傻話。草原是好,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只有京城,才是天下歸心的地方。”胤笑道,想到什麼似的又來了精神,打馬向前跑了出去。

我無語。他說的,是他的道理。他心中的京城,是權力的象征,擁有了京城、坐上了那把龍椅,就擁有了天下,什麼草原、江南,自然通通不在話下。

而我想的,與這相比,的確可以算傻話了,和眼前這個躊躇滿志、一心要得天下的胤,說這些話,他怎麼可能明白?

高原上浩然之風依然自由的掠過,我留在原地,看著年輕的胤縱馬揚鞭,天地間的風景越發美得狂野不羈,心里是空曠曠的,分不清是神怡,還是悵惘。

這,應該就是胤一生中最快樂得意的時光了吧?

康熙五十八年隨後的幾個月里,朝廷大軍一方面鄭重迎接六世達賴,安撫民心,一方面和沿路設卡的叛軍周旋,冬天,如在喀爾喀蒙古一樣,由于氣候嚴峻,雙方都無法行動,直到康熙五十九年開春冰雪徹底消融,決戰的準備才終于全都做好。

康熙五十九年四月,大將軍王胤召集全體將士在西寧城外誓師,隨即出發進藏。大軍兵分三路,胤率中軍在後,北路由平逆將軍延信率領,南路由定西將軍噶爾弼率領,向西藏進發。

整整用了一個時辰,全部近二十萬大軍才開拔完畢,我有幸站在城樓上,看著大軍踏過的滾滾塵土湮洠Я苏麄地平線。為了親眼看看熱簦В娮C一下這樣壯觀的歷史時刻,我在春寒料峭中站得太久,腳踝舊傷處耄щ'作痛。

康熙五十九年八月,戰事全面大捷的消息傳回西寧,也極快的報給朝廷。九月十五日,大將軍王胤代表清朝朝廷,為六世達賴噶桑嘉措在拉薩舉行了隆重的坐床典禮,標志著清朝正式收回了西藏的統治權,听說策妄阿拉布坦見掙扎無望,僅率殘部五百人生還伊犁,最後全軍被俘。而在喀爾喀蒙古,策凌見朝廷如此鄭重行事,顯然是下定決心絕不放松對疆土的控制,哪怕是再偏遠的地方,于是迅速的準備了極其豐厚的嫁妝,把阿依朵嫁到了京城。

“呵呵……听我門下的人來信說,那郡主人還洠У剑迠y倒先去了一路,裕親王這老面子可沾了朝廷大光了。”

十一月間,窗外朔雪飛卷,北風呼嚕В覂葏s溫暖如春,胤盤腿坐在炕桌上,談笑風生,我在炕下搬了一張繡花墩子坐著,拿火棍撥火盆看火星玩。直至今年戰事大捷,胤可謂春風得意,應該是連西寧這邊陲之地都沾他的光才對。不但康熙和眾阿哥、皇室宗親,連京城和全國各地官員的人都紛紛愛上了往這里跑,賀禮絡溃Р唤^哌M西寧,听說京城里十四阿哥府更是被人踏破了門檻……

“凌兒,你怎麼總不說話?還在擔心那蒙古郡主?呵呵,真是杞人憂天了……以她嫁過去的形勢和如今皇上對喀爾喀蒙古的態度,洠藭圬撍摹!

我輕輕一笑︰“為她擔心?凌兒該為自己擔心、甚或為大將軍王擔心,都不會擔心阿依朵的。十四爺不認識阿依朵,不知道,她這個人,最是聰明練達,又豪爽勇武,氣伲环玻挪粫屓似圬摿四亍A鑳簽樗环氖牵薜骄┏牵皇撬约旱囊馑肌D腥说腻e铡尤灰屢粋女子的終身做代價。”

我有些掃興,摚'手叫人把火盆挪遠一點兒,又補充一句︰“我還有些奇怪……阿依朵要是不願意做的事,洠四軓娖人以詾樗龝粼诓菰夏兀瑸槭颤N這麼容易就順從了呢?”

胤見我有些牢颍植槐憬涌谖摇盀樽约簱摹钡脑挘驗楹ξ依г谖鲗幦曛玫模撬谑窍肓艘幌耄柀U“你操心的事倒不少啊?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我看看他,才三十歲出頭的皇阿哥,手握重兵的青年將軍,朝野矚目的大將軍王,許多人、甚至他自己都以為的皇位繼承人……在他馳騁西疆的這個冬天,一個和他同為皇阿哥、同樣擅長軍事、曾被康熙同樣喜愛的,他的親兄弟,正在狹小的一方天地里怎樣輾轉難安?怎麼煎熬那不知何時到頭的圈禁生活?我想念胤祥燦爛溫暖的笑容。

當然,我更想念胤。分離得太久了,思念變得毫無理由,我覺得自己幾乎已經風干成化石。

“咳……”我一直不說話,有些冷場,胤站起來,溫和的說︰“你是倦了吧?瞧你出神那樣兒,早些歇息吧。”

走到門口,又停住說︰“不論怎樣,很快就可以回京了,凌兒……雖然這次不便帶你一同回去,但我在京城安頓好了之後,自然會差極妥善的人來接你的。”

說著要走,站在門口卻又停住了︰“凌兒……若不是趕回京給皇阿瑪賀壽,我也不會這大冬天的趕路——道兒別提多難走了,你受不得那個辛苦,只好委屈你仍在西寧住一陣了,明年春天,道兒也有了,路上風景又好,天氣也暖和,你再舒舒服服上路……”

“得啦!”我見他這麼解釋,哪能不領情?連忙送到門口,笑道︰“大將軍王怎麼這般羅嗦起來?我都明白的,你別老站在這風口兒,當心凍著了。”

胤可能也覺得自己多話了些,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一笑走了。

北風凜冽,迅速把我臉上的笑打得僵硬。

在得到康熙的正式旨意之後,十一月初四,胤只帶著一千人的小隊親兵在風雪中啟程回京。西寧城中,來自川滇一帶和蒙古的軍隊都已經各自回去,剩下的雖然為數不少,但走了大將軍王,未免冷清許多。

“今年是皇上登基六十年哪,嘖嘖……古往今來哪個皇帝能比得上?今年大將軍王又打了大勝仗,京城不知道怎麼熱簦亍贝汗潓⒅粒诀邆儤泛呛堑脑谠褐写笏翉垷艚Y彩,披紅掛綠,嘴里議論著。

我抱著手爐站在廊下看她們忙亂,听到這話忍不住笑了一笑。康熙老了,他那些兒子又都已羽翼豐滿,暗地箭拔弩張,如今又多了一個大將軍王,湊在一起,熱簦菬狒'了,只不知道,這個“熱簦А睍前x還是貶義?總之我是瞧不到這場熱簦Я恕

但心中又在思量著,這中間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但胤不是應該在康熙死後才回京城的嗎?難道這一去,康熙居然還讓他回西寧來?

由于我的不熱衷,春節就這麼冷冷清清的過去了。九阿哥送來的許多枺魑也活娎速M,除了分給院中服侍的人,干脆叫人抬上轎子,專揀西寧城中窮街陋巷去走,看那些房屋破爛的,家境貧寒的,一律分發。我最看不得人受苦,更怕他們過來磕頭感謝的眼神,往往是給過枺骶吞优芩频囊撸嗉矚g用轟隆隆的聲音到處對人說“我的主人就是觀音菩薩”,嚇得我叫人趕緊抬起轎子,丟下多吉先跑了。

春節過完,九阿哥送的枺鞫及l得差不多了,我也只剩下一些基本的用品和衣物。收拾枺鞯臅r候,一個小丫鬟很不樂意小聲嘀咕︰“要不是我幫主子收拾著,主子怕是要把枺鞫妓凸饬耍髯佑弥怀审w統,大將軍王和九貝勒爺知道了……也不好啊。”

“你知道什麼?他的枺鳎簿蛷奈疫@里過一遭兒,我可什麼都不想得。”我嘆氣,想起鍟睦淅涞闹蓖鲁粒霸僬f,這原本也就是些民脂民膏,分了干淨,就算是……就算是……幫胤積點兒陰德。”

鍟鴳撛缫殉上闪税桑谔焐峡粗页翜S俗世,會不會笑我?有洠в斜S游遥

開春,人們開始傳言,听說大將軍王仍要回西寧來。

四月,胤仍然以撫遠大將軍王、皇十四子貝子的身份回到西寧。

這次胤回到西寧,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尋常。戰事早已全勝,就算還有些零星的部落有小問睿@些大軍和那麼多將領,足以鎮守,康熙怎能把自己的小兒子在自己年老體衰的時候放到這麼遠的西寧來?

胤不再像以前那樣每天傍晚都來看我,偶爾來一次,神采里凝重許多,笑容卻少了,間或出神深思的時候,眉目間冷然思量的表情居然像極了胤。大將軍王的情緒直接帶動了西寧城中百姓和將士的緊張氣氛,關于康熙病重的傳聞居然成了街頭巷尾的話睿

五月,六月,七月……氣氛越來越緊張神秘,胤的探報每天都在西寧和京城之間來回奔波。我時常騎馬往城外與牧民們閑逛聊天,看著他們的駱駝和牛羊悠閑的吃草,而城門處,每天都有風塵僕僕的信使來往,我猜,要不是康熙的確已經病重難以理會了,也不會讓他的兒子們這麼囂張的四處聯絡、打探消息。戰事已畢,胤其實在西寧已經洠в卸嗌偈虑椋袝r候也陪我一道出去轉轉,但也常常只看著我騎馬趕羊玩兒,自己卻沉默不語。

深秋了,寒風乍起,我最後一次在西寧城外騎馬,就不得不隨便打個轉匆匆往回走,胤帶了一隊人,本來說要去圍獵這時節最肥美的黃羊,見我受不住冷,也只好一起空手而回。我見胤一路上都洠в姓f話,在回城時向他笑道︰“十四爺可是洠ПM興?西寧這地方,天高皇帝遠的,獵物多的是,打獵的少,還怕下次打不著幾百斤野味?”

“天是高,皇帝卻不遠;獵物就一個,打獵的卻一大群。”胤頭也不抬,悶悶的道,“有什麼可高興的?你是不是想著,就快見到我那四哥了?”說到後來,他微微抬頭,目光冰冷向我刺來。

我一愣,笑容還洠淼眉笆栈兀届o的看著他︰“十四爺,這里天地廣闊,看著叫人心胸爽快,何必老鑽在一件事上,走火入魔呢?”

說著一掣砝K,一邊說著︰“胡天八月即飛雪……七月底了,好冷的風,快下雪了吧?”一邊策馬先跑了。

洠н^幾天,八月初,就下了康熙六十一年西寧的第一場雪。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底,臘月將至,白天越來越短,還多是陰雲密布,大雪紛飛的,讓人有一種過得昏天黑地的感覺。胤的臉色也和天氣很有異曲同工之妙,有時候還熬得眼楮通紅。眼看康熙六十一年就要到頭了,別說他,就連我這個局外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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