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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千年情牵-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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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侍奉易王;再后来侍奉胶西王,进退都有独得当。自身便是一块高高的标杆,自然说话让人信服,此乃其一;其门生无数,《繁露》、《闻举》、《玉杯》、《清明》、《竹林》数十篇,正是我想让你去做的,利用这种口口的相传以及书籍宣扬自身主张,循序渐进,此乃其二;董仲舒没有硬性的打压其他学派,仅仅是通过武帝,使得非儒学的士子不得为官。这样的情况下,士人为了各自出身,纷纷转投儒学,其他学派自然式微,而后慢慢凋零衰败。这一点是相当高明的。董仲舒所有士子作了区分,又没有忽视任何一部分,而是分别对待,最终成功,此乃其三。”
杨广若有所悟,道,“不错,秦以法治天下。辅佐秦始皇的李斯,若是非同赵高勾结,也是周公召公一般人物的人。李斯无论在《柬逐客疏》时期,还是到了秦始皇一统天下之后,都为高权重。秦素来有法家传统,商鞅、韩非、李斯,在面对秦始皇的时候,李斯相当成功的。玉儿但如你所说,李斯在面对众多文人士子的时候,做法荒谬,大大失败。他蔑视当世社会中中流砥柱的士人和文人,无视百姓,结果可悲。董仲舒以柔克刚,轻巧之处远胜李斯。”
我笑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说到此,我心中一动,忍不住道,“杨广,你既然认为柔可克刚,至柔者,最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普天之下的百姓,便如水。为什么你却——”
杨广笑道,“那又不同了。”说罢,他也不解释。我情知就算是改变也不是一日之效,也不再多说。
我道,“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杨广提醒道,“你说办一份‘期刊’。”
听着杨广说期刊二字,我心中只觉说不出的好玩儿,不敢笑,咳了一声,佯装正色道,“不错,”心中思忖着如何解释,中国最早可查的“报纸”乃是在唐代,被概称为“报状”。这种报状具有中央政府公报的性质,主要抄送到朝廷所在地的各级官吏,并经由由藩镇在京城自行设置得进奏院抄送外地,被概称为“进奏院状报”,有时被称作“邸吏状”。可这乃隋后的事情,我不便举例,半晌道,“当然若办这份期刊,你要先得到父皇的允许——我猜南方前有父皇自己、后有秦王统辖不利的情况下,对你会有所松动,允许你当不是很难。”
“不错。”杨广点头道。
“对朝廷,可以说是朝廷公文旨意的下达而已,以获得我们最多的权限。”我边想边道,“而对于南人来说,我们所宣传的内容除了政令,还有诸多的内容,比如我们可以大量宣传整个南方安定的好处,宣传我大隋的国力强盛,在写明所有反抗的叛军的凄惨下场,以作警示。”说到这里有些愧疚,终究是难逃历史的必然,我所言一切,都是为了大隋王朝的统治,而非百姓的幸福安居。可是在这个年代,平稳的统治很大程度上就意味着一切,在百姓不具备自救的条件下奢谈民主本身就是荒谬。
“你如何便能让南人同我们想要他们想的观点一样?”杨广道。
我道,“这却可能不能了,我们无法确定让百姓同我们所想一样,但是我们可以确定让百姓‘去想’什么。”
杨广何等聪慧,不等我解释,便目光炯炯的望着我笑道,“前有董仲舒不动声色让反对者渐微,后有我玉儿于无声处见惊雷。我们写什么,他们便想什么,貌似给了他们自由,其实线始终拉在我们手中,他们不过是木偶。”
这种说法让我觉得有些别扭,可是古往今来,又何曾有变?一直如此,整个社会永远属于强势的群体。但求我们所做的无愧于天地良心,于是我道,“不错,你建四个道场,拉拢智觊大师,和我所说的殊途同归,智觊大师德高望重,在南方一呼百应,曾在陈宫廷任事,说服力可以遍及旧陈官宦、江南豪门望族、文人士子、无数僧侣,乃至百姓。”
杨广像没注意我刚才所说,还在思索着上面的道,“以后带我登基之后,要通过科举考试选拔贤良之辈,不必苛求他们必须所学何家,只要这般即可。儒法结合,当为最佳。
而后,我们又谈了更多的细节之处,如何送达,以及送达之后,建立一个什么机构对何种人发放,再如何能够监督那些人对绝大多数的普通百姓传达,最后,再收集回馈的信息。慢慢的,竟然觉得外面动静越来越多,隐约的脚步声过来过去,才猛然醒悟到,一夜已经过去,天色渐白。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杨广搂着我到床边,道,“怎么一夜这么快就过去了,你多休息,差不多了我叫你。”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我更觉得困意袭来,脑子不转,想着还有时间慢慢同他讲,今天到此为止也就可以了。只是这么一来,我不碰沈南新,沈南新却有可能因此失败,不免愧疚。可是也是为他好——也许这么说太自私,所有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的人,都可能伤害了别人而不自知。
抓着杨广袖子,我道,“那我睡了,你也去休息休息。”
“睡觉。”杨广斥道,“有话醒来再说。”说完,抚着我面庞,低低道,“捉摸不透你,时而蠢笨的出奇,时而心思深沉至此。”
我模糊的笑道,“那是因为我站在好多好多巨人肩膀上……杨广,”鬼使神差,我道,“答应我,我求你,别伤害沈大哥,我全心为你,你该明白。”
难得的,杨广居然没有动怒,半天才叹口气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玉儿,你就想不到沈南新会别有居心吗?聪明如你,就真的——”他靠在床头,和衣坐着,似乎也不在意我听不听的到,“我当然恨他至极,可你不知道也是为了保护你吗?杨素都忌惮沈南新,你却不断口口声声的说他如何高洁如何好人,我说你什么好。玉儿,某些时候,我比你了解他,因为你跟我们不同,因为我跟他有些相同……”再往后,我听不清了,只觉得床软软的,被暖暖的,所有的凉与累都在外面。
梦里面,子矜长大了,光着小脚在青石板上走,喊,娘,娘娘,冷。我心疼的掉眼泪。伸出手去,只是个空。
醒来的时候,模模糊糊的,眼前红红黄黄,呢喃道,“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啊……”
杨广低沉的就笑道,“太阳已经快落下去了。”
我才一下清醒,明白此时竟已是黄昏,嗔道,“你怎么不早叫我,这一天不就白白过去了。”
他起身从桌子上端过来粥,道,“这两天累,清淡点好些。”
我推开,皱眉道,“我没漱口洗脸,脏兮兮的,没胃口。”
他用勺子盛一勺粥,轻轻吹,然后又送到我面前,低声道,“不许瞎闹,身体要紧,刚熬好没多久,又香又软,来,吃了。”
我在他臂弯里,动弹不得,深呼吸口气,米粥的香气袅袅上来,让我如何拒绝的了,忍不住张大口,整个的吞下去。
“什么样子!”他道,然后又笑,胸膛一动一动,下巴在我头顶摩挲着,“你把勺子都吃了。”
我咬住勺子不松口,侧仰着头,以示挑衅的哼哼着。
他在我耳边道,“你再咬着勺子,我就拿自己当勺子用嘴喂你了。”
我愣一下,满脸随即通红,一不留神,勺子整个往喉咙跑,猛的呛倒,一口吐出勺子,咳嗽不已。他拍着我后背,叹道,“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女人。”
我忍住,直起身,想以正言辞的批驳他,却一下又倒下去咳嗽。
杨广边笑,边把粥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搂住我,道,“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擦擦嘴角,居然还有口水,丢人至极。
他轻轻转过我身子,望着我,我还来不及说话,便发现自己已经死死的被他箍在怀中,唇上一暖,他竟重重的吻上我。

第四卷 江南 第六十三章 谋划(下)

杨广的唇干燥炽热,舌侵略般的同我纠缠在一起,我初时欲躲,可他强按住我头,全然不能动弹。慢慢的,我忘记这是个掠夺般的吻,竟沉醉其中。他是我爱到骨髓中的男人,融于血液,行经脉络,我的理智会拒绝他,可使身体却无法抗拒他任何的索取,他的索取是我的幸福,这一刻我就是卑贱的,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玉儿,”他沙哑着嗓子,楼我在怀里,抬着我的下巴,迷惑的问道,“为什么你的唇还像好多年前那样,粉粉的,柔软湿润,像个孩子。”
我下意识的舔了舔唇,微微愣的望着他。
杨广呻吟一声,低低道,“是你诱惑我。”说完,一把将我按到床上,翻身压到我身上。
我低声惊呼,皱眉道,“痛……”
杨广咬着我耳朵,左臂轻轻撑起,暧昧道,“你这句话很诱人……”
我全身火热,又羞又怕,说不出的张皇失措。他起身,把帘子放下来,晚霞的余晖投过来形成了一床旖旎的红,然后又缓缓的侧身在我身边,左手轻轻解开我衣衫的扣子,我忽然一凉,忍不住发抖,呆呆的望着他道,“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他头埋在我胸膛,静静的聆听我心跳,长发一丝丝轻微的晃动,痒痒的,撩拨着我的理智,他并不等我回答,摸着我右肩,道,“像朵梅花。”
我忍不住的瑟缩,道,“很丑吧?”
他摇头道,“不,美的让我胆战心惊。”
“你骗我……”我喃喃道。
杨广道,“真的。”说完他便不再说话,起身将我紧紧的按在怀中,额头,面颊,双唇,颈部,耳朵……他依次的火热的吻着我。
两年,在这张床上我梦见过多少次的男人,就在我身边,一时间,难分虚妄,半真半假。然后,最后的理智也被欲火燃烧殆尽,当此时,我竟不能思,竟不能虑,竟无忧,竟无喜,所有恐慌、胆怯、自保、希望都不见,只叹息着,发现原来绝望中的幸福也是会心碎的,就如同欢乐的极致是魂飞魄散。
两年,身体之间从熟悉到陌生,陌生的身体又如此纠缠,我有一点的怔忡,说不出的惶惶然,可又充满期待。好像一根拉开的弹簧,远,更远,然后一松,“啪”的,撞在一起,又疼又酸又辣又甜。
“玉儿,”他总是喜欢咬着我的耳朵含混的说话,“真的是你。”
我不像以往同他欢爱,总是半闭着眼睛,这一次我望着他,如此近的距离,乌黑而满是情欲的眼睛,灼烧着,浓密的眉飞扬着,挺直的鼻梁,青色的下巴,我伸出手颤抖着摸上去,好多好多的沧桑,原本是不属于这个骄傲狠辣的人的,如此却铭刻在眼角淡淡的纹理中。
晚霞散开,这一室黯淡。从昨夜到今夜,至于我全没有分别,恍恍惚,只身时间之外,一晌贪欢,算来梦里浮生。
天并不是十分冷,他把我紧紧扣在怀里,杯子裹严,我不嫌热,只觉得还不够。
“真的是你。”杨广用一种极轻的,若有若无的声音道。我又何尝不想这么说,真的是你。
今晚是月中,月亮当如银盘,挂在当空,屋子地上,如一片大雪般的洁白吧,我知道,因为无数次凝望过,有时还把它当作长安晋王府冬日里纷纷的落梅。
“玉儿,”杨广道,“别再离开我了。”
我脸庞蹭着他的胸膛,不言语。
杨广轻轻拍着我后背道,“你不回答也不打紧,反正我是不会让你离开了。我节度着南方兵马,全全的囚禁你一个。”
我躺在他臂弯,既想听他说这甜言蜜语好让我将来无数遍回忆,又不想听那些会让我优柔寡断的甜蜜毒药。不去思索别离的事情,不去思索不得不离别的事情。
“玉儿,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养过的那只小狗的故事吗?”杨广道。
我点头道,“记得。”
杨广缓缓给我的讲平陈一战前,他是如何把我当成那只让他又爱又恨的小狗,喜欢,却又不敢喜欢,生怕一旦喜欢变成了软肋,生怕承受不住失去的忧伤。所以冷落我,疏远我,至到青溪,就成顶点。
“玉儿,我一切狠下心来都是为了避免失去你。结果你却一走了之,过多的话都不肯说。”
我道,“那么你现在呢?”
“我错了,”杨广道,“我重返并州的两年闲暇的时候就会想,为什么我会那么胆小,为什么会恐惧有弱点?如果我强悍到全天下没人敢与我为敌,没人敢碰我,那么我便可以轻易的保护我所珍惜的。与其让自己没有弱点,让自己什么都不敢去喜欢,为什么不让自己更强?那样才直截了当,才行之有效。”
“要多强悍才够?”我不能苟同他的想法,却也不愿反驳。
“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声音虽低,却不容置疑。说完,他紧紧的搂住我,叹息道,“你这个愁人的女人,真难料理。玉儿……两年,我见不到你、碰不到你、听不到你,我在长安、晋阳、江都,四处奔波,可离恨就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你就是我心里永远除不掉的野草,漫山遍野的疯长。”
“你又是两天没睡觉了,”我忽然想到,便不理睬他的深情,挣脱他怀抱,道,“睡觉,不然对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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