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2:永夜初晗-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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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如若未闻，衣衫在海风中猎猎作响，眼中隐隐有某种疯狂的快意。
他的目光似已穿透黑夜，跨越时间长河，望向百年前的西域。
“偃师谢衣……百年之前，于捐毒国附近沙海之中，被本座捕获带回。本座毁去了他的记忆，仅保留一部分法术和偃术。”沈夜望向初七，眼中狂热之色过甚，几乎近于痛苦，“然后，本座给他改了名字，从头调教。这一次，总算不曾再出差错，他，终于成了本座忠心耿耿的属下。”
原来如此。
一时间，乐无异心中只有这四个字：原来如此。
“他是……谢衣？他才是……真的……谢伯伯？”乐无异慢慢问道。
沈夜看向初七，笑道：“不错。他，曾经是谢衣。”
“不——”阿阮看着初七，眼中含泪，“谢衣哥哥一定宁可死了，也不愿意为你杀人。你……实在太残酷了……”
“残酷？呵。”沈夜眉毛一挑，“百年前他落网时，本座曾问过他，是否心怀哪怕一丝愧悔。而他回答说，往日种种如川而逝，不必重提——既然旧恩已绝，那本座即便再残酷百倍，又有何不可？”
“你——你不可理喻！”乐无异瞪着沈夜，只觉这人看似清醒，实则早已疯了。
沈夜笑了笑，眉宇间难得地显出倦怠：“除本座之外，世间再无人知晓此事始末，甚至连初七自己也被蒙在鼓中。死前能够获知真相，你们应该庆幸才是。”
沈夜挥了挥袖子：“初七——不，谢衣……杀了他们。”
初七没有动，他整个人似乎隐入黑暗中，无论星光、月光，都无法照耀。
沈夜微微眯眼：“初七？”
“……是，主人。”
初七持刀走来。
“师父——谢前辈！”乐无异深感绝望，“你醒一醒，别受他的蛊惑！”
“无异！”闻人羽长枪指地，冷冷地说道，“别费心了，他，早就不是谢衣了。”
众人犹豫不定，初七足不抬，手不动，忽然凭空消失。阿阮一愣，狂风乍起，巨大的刀刃向她当头斩落。
嗖，金刚力士放出藤蔓，缠住阿阮，拖到一旁，不意蓝光闪动，剑鞭凌空落下。
阿阮下意识举起昭明，哧，剑锋刺中剑鞭，阿阮虎口一痛，昭明脱手飞走。
“呀！”阿阮失声惊呼，眼看着剑鞭缠住神剑，回到沈夜身边。
“呔！”一道人影闪现，倏忽追上神剑。
“禺期！”乐无异大叫一声。
剑灵瞬间现身，神气嗔怒，一拳击出，拳上闪电萦绕，发出轰隆巨响。沈夜已握剑在手，轻轻一挥——
噗！一声钝响，禺期陡然僵住，他低下头，不敢置信地望着穿胸而过的长剑。
“昭明……”禺期轻轻唤了一声，身影波动，裂纹横生。
“禺期！”乐无异失声狂吼，禺期回头看他一眼，化为流光，缤纷散去。
只一剑，昭明就切断了禺期的灵力，千年剑灵，消散无踪。
沈夜徐徐收剑，屈指轻弹，铮，一声龙吟，剑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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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生死·真伪（2）（）
“上古神剑，名不虚传。”沈夜回头看去，初七已经退回，恭顺地站在他身边，“昭明觉醒不久，须有人血开锋，你，去为本座试剑，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初七接过昭明，站立不动，似乎有所犹豫。
“怎么？”沈夜神色冷峻。
“不敢。”初七握紧神剑，徐徐转身。
众人心中冰冷。昭明尽管残缺，可是斩巨妖、杀剑灵，威力之强，有目共睹，加上初七神出鬼没的手段，若是人剑合一，根本无法抵挡。
“咻！”忽然一声鸟鸣，暴风从天而降，屋瓦纷飞，墙壁拔起，砖石雨点一般向着初七、沈夜倾落。
初七一声长啸，虚空中闪过一道长长的剑光，剑气势如狂潮，砖瓦尽皆粉碎。
“鲲鹏！”沈夜眯起双眼，望着天上的湛蓝巨影，鲲鹏展翅飞旋，掀起惊人大风。
阿阮吹起巴乌，七彩藤蔓钻出地面，夹杂风沙，向前突进。
初七转身出剑，剑气所过，藤蔓消失，沙尘飞散。初七一晃身，冲出风暴，昭明剑气如虹，划过苍茫夜空。
可是斩了个空，前方并无一人。
初七心头一沉，抬眼望去，螺舟入海，正在飞快下潜。
威风飒飒，沈夜后发先至，一扬手，蓝白灵光钻入大海。刹那间，强光照亮海水，波涛冲天而起，轰隆，数十丈高的浪头向他当头打落。
咻，磅礴的剑气化为一堵高墙，浪头倒卷回去，轰然落回海里。
过了好一阵子，海面平静下来，只见银鳞浮动，密密麻麻地漂满了死鱼。
初七一纵身，想要下海，沈夜拦住他，注目望着远处——海水翻腾开裂，露出鲲鱼背脊，游了片刻，方才下沉。
“主人！”初七沉默一下，“为何不让属下追击？”
“穷寇莫追。”沈夜道，“本座改了主意。”
“什么主意？”初七不胜困惑。
沈夜伸手，初七将昭明呈上。
沈夜看了一眼，道：“昭明斩断鳌足、支撑长天，乃开天辟地的神器，神力为何如此不济，甚或不及忘川。”想了想，道，“回想前事，得来未免太过轻易。”
初七行礼：“属下一定彻查。”
沈夜点一点头，袖手长叹。
水中旋涡涌现，螺舟钻了出来。到了岸边，众人走出螺舟，一个个无精打采。
“安全了吗？”闻人羽警惕地环视。
“这儿远离广州。”乐无异回答，“一时半会儿，沈夜和……和师父无法找到。”说到这儿，不胜沮丧，拔出晗光反复摩挲，古剑暗沉沉的，失去往日神采。
闻人羽柔声安慰：“别难过了……”
“都怪我！”乐无异长剑拄地，发出压抑哭声，“我害了禺期，若不是我执意寻找昭明，他也不会死，现在一定还好好地待在晗光里面。”
“乐兄此言差矣。”夏夷则说道，“人各有志，禺期心系昭明，一路屡次舍身相助，他的心思，岂是我等所能左右？”
乐无异听了，心下稍安，沉默一会儿，起身说道：“一个沈夜都难对付，如今又多了师父……攻打流月城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南来途中，我用符灵告知秦师兄，约在广州城的客栈相见。”闻人羽微微黯然，“本想带着昭明去见他，如今，唉，竹篮打水一场空！”
“广州城？”阿阮担忧道，“不知谢衣哥哥还在不在？”
众人知道她的心意。百年之前，真正有恩于阿阮的是“初七”，而不是后来的偃甲人。神女宁可躲着让着，也不愿面对初七，跟他刀兵相见。
“姑娘放心。”闻人羽宽慰，“广州人多，我们白天潜入，混入人群，初七再厉害，一时也察觉不到。”
“万一察觉了呢？”阿阮仍是不安，“再遇上他，我又该怎么办？”
“是啊……”乐无异也觉不胜烦恼，“他跟师父一模一样，我、我怎能对他下手？”
闻人羽也是默然。想了想，闻人羽道：“我们先去客栈。广州城断魂草一事，我已知会秦炀师兄，原本要在复原昭明神剑后，便即商议攻打流月城之事，此时师兄已在广州客栈住下。”
“说得是。”夏夷则说道，“世间高人众多，不妨先去客栈，再作计较。事在人为，天无绝人之路。”
乐无异原本心灰意冷，闻言一跳而起，连声叫“好”，向广州城跑去。
“喂！”闻人羽跺脚高叫，“螺舟怎么办？”
乐无异一愣，忙又转回，念念有词，电光涌出，萦绕螺舟结成一座法阵，刺啦，光芒一闪，螺舟消失。
“咦！”阿阮惊讶道，“去哪儿了？”
“这儿！”乐无异拍了拍偃甲盒。
“嗯，还好还好。”阿阮拍了拍胸口，“小叶子，你可要好好收藏。以后，我和夷则要出海去，还要跟你借船呢。”
众人望向夏夷则，夏夷则望着海面，缓缓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闻人羽总觉得夏夷则有些心神不属。
“昭明丢了？”秦炀拍案而起，呆了呆，又颓然坐下。
众人讲述昭明失落经过，却都有默契，略过了初七就是谢衣一节。
“都怪我。”乐无异双手抱头，“没能保住昭明，还有禺期……都是我的错。”
“你尽力了。”闻人羽拍了拍他的肩头，“我们全都落入了沈夜的圈套。”
“师妹说得是。”秦炀苦笑，“看来无厌伽蓝一役，也是流月城顺水推舟。昭明破碎千年，凑齐碎片本是不可能的事，你们竟然做到，大大出乎意料。昨晚我也听见巨响，未能援手，抱愧之至。”
“师兄，”闻人羽问道，“谷中情形如何？”
“巨子大举调配人手，前往各地铲除断魂草。”
“断魂草如何散布？”乐无异忍不住问道。
“东西南北都有散布，长安左近还没发现。”秦炀皱了皱眉，“至于危害，各地不同，不过，没有传说中捐毒国受害深重。”
“是啊！”闻人羽欣然道，“这一批断魂草跟以前大不相同。”
“莫非沈夜和那心魔翻脸了？看他样子，极难相处。”乐无异胡乱猜测。
“管他如何，流月城荼毒天下，罪不容诛。”秦炀慨然说道，“巨子已经发话，势必攻破流月城，好好清算。”
闻、乐二人对望一眼，乐无异问道：“秦百将，没了昭明，如何破开伏羲结界？”
“当世最精擅封印结界之术的，当数洞灵源青崖先生、天墉城黛殊真人，以及太华山清和长老。若能请动他们三位联手破界，成败当在五五之数。只可惜除了清和长老，其余两位都已久未露面，也不知如今身在何方。而清和长老，似乎处置秦岭之变时有所伤损，已迁往温暖之处调养，不知能否援手。”
夏夷则道：“惭愧，在下恩师，正是太华山诀微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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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生死·真伪（3）（）
秦炀不免感慨：“原来如此。诀微长老舍身以济天下，委实令人钦佩。”又道，“近来长安有些变动，国君称病，朝政由定国公与一干老臣代为处置。两位皇子蠢蠢欲动，京中风声鹤唳，三殿下不如早早回京，以免生变。”
“皇位的确紧要，但流月城一事关系天下苍生，不可袖手。”夏夷则淡淡道，“何况在下与人有约，要陪她看遍天下河川，不可食言。”
一旁阿阮注目夷则，听到此处，似乎暗暗松了口气。
秦炀沉默一下，叹道：“殿下性情中人，秦某自愧不如。”
夏夷则一笑置之：“贪心罢了。”
“结界之事，委实棘手。”闻人羽想了想，“三位高人无法聚集，可有别的法子？”
秦炀黯然摇头。
众人均是默然，过了一会儿，乐无异苦着脸说：“禺期倒是说过，昭明还缺两件东西，一是剑心，一是剑师。剑师也就罢了，剑心呢？剑心到底在哪儿？”
“通天之器可能查到？”闻人羽问道。
“须有相关事物，通天之器才能查证，昭明丢了，从何查起？”
闻人羽也觉束手无策：“若是禺期还在，他来自上古，或许知道一点儿消息。”
“慢着！”乐无异双目一亮，“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众人燃起一线希望。
“禺期没了，晗光还在，他的记忆或多或少会留在晗光剑里，只要使用通天之器……”说到这儿，乐无异咧嘴直笑。
“我懂了！”闻人羽恍然道，“用通天之器查证晗光，就能间接获取禺期的记忆！”
“正是！”乐无异启动通天之器，将晗光放置其上。
灵光透过古剑，闪烁数下，虚空中出现一人，衣发形貌，正是禺期。
乐无异又惊又喜，冲上去就是一拳：“你这家伙，怎么又活啦……”忽觉拳下走空，径直穿过禺期的胸口。
乐无异一愣，醒悟对方只是幻影，不由得徐徐收拳、怅然若失。
禺期幻影飘浮，沉默不语，闻人羽肘了肘无异，轻声说：“怎么获取记忆？”
“问他就是了。”乐无异兴致低落，无精打采。
“敢问前辈，”闻人羽面对幻影，“关于昭明剑心，您知道多少？”
“吾本为天界仙匠，当年铸成昭明，震惊三界，不料斩鳌之后，昭明崩裂。吾伤心欲绝，激怒伏羲，被贬谪人间……”
这段往事，除了乐无异，其他人均是初次听闻。禺期对于身世，一向讳莫如深，此时娓娓道来，众人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虽然知道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