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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宠宦-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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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另外两个见赌局玩不成了,便收拾了桌上的赌具,连同满桌银子一起,都划拉到自己手里的褡裢里,想转身开溜。

    阮宝生一阵肉疼,无奈愿赌服输,此时也只能干看着。今日输得好惨,还被平喜抓了个正着,也不知要费多少力气,才能将人哄好,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倒霉到家了。禁住又要叹气,却听平喜一声断喝。

    “慢着!”

    那黑脸太监正要伸手去划拉阮宝生这边的银子,猛然听见平喜断喝一声,他手下不由得就是一顿。

    黑脸的太监立时沉了脸,斜眼瞪着平喜,喝道:“怎么,输便输了,你们还想赖账不成?”

    平喜轻笑一声,嗤道:“赖什么账?这事与我有何相干?我是抓赌来了,你们不好好当值,公然在值房里聚赌,让我抓个现形,我不让你收拾桌上的东西,是要留着这些证物,给郑公公看看。你们都站着别动,等一会郑公公来了,看你们要如何向他解释!”

    说罢平喜转身就要往外走,黑脸太监立时慌了手脚,虽说在宫里私下聚赌已成常态,但那也要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被人抓住才行。平喜要真闹到郑长春那里,郑长春哪怕只是为了杀鸡儆猴,树法立威,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顿骂是少不了的,屁股上挨几十板子,更是他们绝对逃不了的责罚。

    “你也太狠了,”黑脸的太监抖着手,指着阮宝生说道:“你与宝生不是相好么?怎么一点情面都不讲?我不信,你诈我们!为了几两银子,至于么!”

    平喜狠瞪了阮宝生一眼,咬牙切齿的狠道:“你不提他,我今日没准就放你们一马。你一提他,我非得去郑公公跟前告发不可。让他师傅好好管教管教他,也让这个没心没肺,不听人言的东西,好好长长记性!”

    平喜是真的恼了,阮宝生在宫中混了多年,难免跟着宫里的人学了些污七八糟的毛病,他几回相劝,已劝得他改了不少,可唯独这个赌字,阮宝生竟是怎么也改不了了。

    平喜气得周身直抖,一想到前些日子,阮宝生还指天指地跟自己发誓,说一定不再赌了,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工夫,他转过脸儿去就把这茬儿给忘了,今日照旧跟人赌了个天昏地暗,当真是可恨之极。

    平喜脸上变色,推门就要往外走。黑脸太监见平喜动了真格的,急忙将他拉了回来,好说歹说劝了一气,把平喜摁在椅子上,沏茶送点心,一顿讨好,又连连保证,说下次绝不再犯,就饶他们这一遭罢。

    平喜本就不是为了告什么状,他见好就收,为了几两银子,真把人逼急了,日后难免遭人记恨。

    缓和了脸色,平喜轻叹一声,缓缓说道:“算了,咱们都在这宫里当差,平日里辛酸难熬,那苦处我又哪会不知道呢。”

    “哎,就是这样说了,兄弟们苦哈哈的,就这点乐子,又没耽误正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平喜也不反驳,只点了点头,道:“好了,两位哥哥放心。今日之事,我不说给人知道就是了。”

    那黑脸太监刚要道谢,就见平喜摆了摆手,拦住他的话头,又再说道:“我话还没完呢。不想让我告诉郑公公容易,只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啥事?”黑脸太监眉头拧着死紧,只当平喜要坐地起价,开口讹他们的银子。

    略想了想,平喜才道:“以后你们再有什么耍钱吃酒的勾当,都不许让阮宝生知道,他要闻着味来了,你们也不许带他一起玩,只管把他绑了,带来见我。一回十两银子,当面结清,绝不食言!”

    平喜为人冷淡,很少与人结交,他平日里话语不多,但这宫里的人都知道,他说话向来掷地有声,说一句算一句,是个言而有信的君子。

    黑脸太监听见这话,登时就乐开了花,他搓着巴掌笑道:“成!这事我应了!”

    回头看了阮宝生一眼,黑脸太监眼中竟露出几分看见肥羊的绿光,好像阮宝生此刻,已成了他日后发财、捞银子的好大一笔油水。

    阮宝生让他看得脊背生寒,黑脸太监乐呵呵的拍了拍阮宝生的肩膀,领着另外一个太监,收拾了桌上的银子,迈着方步,哼着小曲儿,悠闲自在地出了值房。

第107章 求饶() 
阮宝生叫苦不迭。他怎么从来没发现,平喜竟还有这般凶残的一面。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算彻底绝了他的后路,试问有了平喜刚才的话,以后谁还会跟他赌钱,只怕一见了他,就会想到那十两银子,而乐颠颠的将他绳捆索绑,绑去平喜跟前换银子,这可比赌钱痛快多了,稳赚不赔,难怪刚刚那个黑脸太监,看自己的眼神儿都变了模样。

    瞪着平喜,心里真是又爱又恨,阮宝生苦恼半晌,心里的郁结便烟消云散,今日本就是自己理亏在先,平喜再怎么对他,也是应当的。

    看了看平喜的脸色,只见他面沉似水,薄唇轻抿,紧紧握起的拳头暗含愤怒,眸中的水汽又露出一丝委屈和失望,让阮宝生越看越觉得愧疚,真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巴掌,问问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一双手呢?

    屋里人都散了,只剩下阮宝生三人,阮云卿左右各瞧了一眼,见平喜谁也不理,顾自生气,阮宝生则冲他眨了眨眼,并向平喜处努了努嘴,意思让阮云卿帮他说两句好话。

    阮云卿有些为难,可心里到底向着阮宝生,也不想二人因此事生了嫌隙,便迈步上前,拉着平喜的衣袖,求道:“饶了哥哥这一回罢,他再不敢了。”

    阮宝生也连忙涎着脸凑了上来,冲平喜嘻嘻地笑了两声,道:“我都改了,你可别恼我。”

    平喜抬起头,冷冷瞧了阮宝生一眼,脸上也看不出喜怒。他猛然站起身来,拉了阮云卿的手,边说话边往门外走,“咱们家去,中午平喜哥给你做顿好的吃。”

    他不理一旁打躬作揖,连连求饶的阮宝生,转而向阮云卿说道:“你哥哥忙得很,以后你来了,可记得千万别再过来扰他。反正人家也不稀罕,咱们好言好语的劝他,他也听不进去,反过头来,心里还不知要怎么怪咱们多管闲事呢。”

    平喜明损暗贬,几句话把阮宝生说得满脸通红,强拉住他,恨道:“我要那么想了,天打雷劈!谁对我好我能分不出来么?你这话不跟拿刀子剜我的心一样!”

    平喜微微一振,他话虽说得狠,可心里想的却与嘴里说的截然相反,阮宝生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好,绝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怪他,这点平喜自然清楚得很。阮宝生赌咒发誓,平喜心里不免也跟着一起酸涩难受,气消了一半,可还是不想就这样轻易饶了他,今日不给他来个狠的,只怕他日后也难长记性。

    平喜依旧拉了阮云卿的手,要往门外走。阮宝生见状,心下越发慌了,他三步并两步赶上前来,叉开双脚,往门口一堵,急道:“我错了还不成!真不敢了,你就饶我一回罢。”

    阮宝生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平喜心里的火气就跟沸开了的滚水似的,咕嘟咕嘟的冒了上来。

    “这话你说过几回了?”平喜瞪着阮宝生,眼睛里都冒了火,“我信了你多少次了,你哪回不是转身就犯?”

    眼圈不由得红了,心里一阵委屈,平喜忙低了头,“我不信你就是了。以后你爱怎样就怎样,自个儿痛快就完了,何必还要多此一举,来顾忌我的心思。咱俩,说到底也没什么关系,以后各过各的,也挺好。”

    阮宝生心里凉了半截,以往平喜生气,也曾跟他说过狠话,可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了这么些年,情分在那儿,平喜不管如何生气,也从未在他面前说过什么各过各的。

    一想到平喜要和自己断了,阮宝生就窝火起来,他压不住性子,不由得高声喝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办错了事,你只管打我骂我,我要还手,我都不是我亲娘养的!你拿这话唬谁?什么各过各的?我告诉你段平喜,我阮宝生只要还睁着眼喘气儿呢,你就休想和我断得干净!”

    说到最后,阮宝生也红了眼眶,心里悔不当初。平喜这回是真的让自己寒了心,不然他那样体贴,也不会说出这样戳人心窝子的狠话。

    不由更是愧疚,阮宝生伸手扯住平喜的袍袖,低着脑袋,也不言语,只是将手里的袖子拽得死死的,怎么也不肯放平喜离开。

    平喜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阮宝生摇头道:“不苦。离了你我才是真苦呢。”

    他见平喜面上一缓,神色有些松动,连忙伸臂揽住,软声求道:“我真不敢了。这一回我要再不长记性,你只管家法伺候。”

    平喜让他说得忍笑不住,忙板了脸嗔道:“哪有什么家法?”可到底被阮宝生哄得面色稍霁,不似刚才那样冷冰冰的了。

    阮宝生心下大喜,忙又说道:“你刚刚大振雄威,把后路都给我断了,我以后想赌,只怕也没人敢跟我玩了。我可到哪儿赌去?如此你还不放心么?”

    平喜不由勾了勾唇角,心道若不如此,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

    两个人一个温声软语,只管哀求,另一个虽然还板着脸,可面上却已没了多少怒色。阮云卿放下心来,见没他什么事了,便转过一边,到阮宝生值房里的软榻旁边,笑眯眯地坐下看热闹。

    平喜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不肯轻易放过阮宝生,略略思量片刻,便板着脸对他说道:“要我饶你也行,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饶你。”

    “成!我应!”平喜总算是松了口,阮宝生欢喜之余,哪还管平喜是要他干什么。反正平喜也不会害他,只要能哄得人回心转意,就算他说要天上的月亮,自个儿也得想法子给他摘去。

    阮宝生连眼都没眨,就答应下来。平喜心中一暖,笑道:“只要你把每月的俸禄银子都交给我保管,我就饶你。”

    没了钱看你还拿什么赌去。

    阮宝生暗自叫苦,心道这招可太狠了,简直比刚才那招还狠。

    刚刚那招若是釜底抽薪,那么现在这招,分明就是平喜连烧水做饭的锅都给砸了,将他可能去赌的念头,都给断了个干净利索。

    阮宝生杵在当地,一时间真不知如何是好。平喜过日子向来节俭,一分钱能掰两半花,而阮宝生却大手大脚,钱一过手,没了半个月就得花个精光。这要是把俸禄银子都给了平喜,那他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阮宝生稍一犹豫,平喜就皱了眉头,他哼了一声,冷道:“就知道你骗我呢。”

    招手叫阮云卿,平喜道:“走,咱家去。以后别理你哥,小心让他把你也带坏了。”

    阮云卿笑着答应,也不再开口相劝。看他们俩吵得热闹,一时恼一时好的,只觉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是那样真实甜蜜,比起他和宋辚这样两下里摸不头脑的样子,要好上千百倍。

    我也宁可和宋辚大吵一架,也不愿像如今这样半上不下的吊着。

    可惜他俩注定不能如此,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过往经历,以及宋辚在阮云卿心中的份量,都注定了阮云卿不肯在宋辚跟前太过放肆。

    也许冲破了这道关口,他和宋辚的关系就会有什么不同。阮云卿望着眼前又吵了起来的两个人,心底深处竟模模糊糊地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一见平喜要走,阮宝生立马收起一脸肉疼,一迭声喊道:“好,好,好,给!我给!你要什么我都给!”

    别说是银子,命都行啊。

    阮宝生为自己的后半辈子鞠了一把心酸泪,可却还是痛快的应承下来。

    平喜的脸上这才露出点笑纹儿,他摊开手掌,朝阮宝生勾了勾手,“拿来吧!”

    “啥?”阮宝生装傻。

    “银子啊!”平喜瞪他一眼。

    “啊?这会儿就要?”怎么连个心理准备都不给他?

    阮宝生又是一阵肉疼,他倒不是舍不得把银子给平喜,他俩本就不分彼此,银子搁在平喜那里,只怕比搁在自己这儿还要安稳妥当呢。只是一想起日后花钱,他也得随着平喜的性子,省来省去的,阮宝生就恨不得扒着门框哀嚎,他的命咋这么苦啊。

    算了,谁叫他舍不得伤平喜的心,以后凡是用钱的地方,都事无巨细的向平喜禀报,然后从他手里讨要银子,也只当是情趣了。反正平喜心软,自己脸皮厚点,也不愁要不来银子。

    阮宝生认命似的去解腰间的荷包,心里的嫩肉一阵抽抽,到底有些不情不愿,想着怎么使个法子,藏点私房钱也好。

    此时阮云卿也走了过来,与阮宝生对脸站着,只有一步之遥。阮宝生唉声叹气,心里不满,却不敢当面发泄。谁叫他犯错在先,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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