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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宠宦-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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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鲜红一片,腥红颜色刺入眼中,阮云卿心中一片冰凉,一想到宋辚与红鸾也曾像宁白他们似的,阮云卿的心就好像浸在井水里一样,冰冷发凉,

    他双手捂住脸颊,紧紧咬着嘴唇,拼命压抑的悲愤压根不听他的命令,不管阮云卿怎样压制,那悲鸣还是不由自主地溢出喉间,他呜咽出声,口里不住喊着:“不要。”

    我不要,我不想让别人碰他,不想他和别人亲热,宋辚,他是我的。

    猛然跳出来的念头吓了阮云卿一跳,阮云卿竟不知道,原来他心里早就存了这样的念头,原来他早就将宋辚放在心上。

    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

    难言的悲苦缠绕心间,无法对人诉说的情感突然涌上心头,阮云卿猛然惊觉,原来他早就对宋辚动了心,而且不知不觉间,这份心意已经如此浓烈,浓烈到他连宋辚跟红鸾并肩而立都不能忍受。

    背后倚着冰冷坚厚的宫墙,阮云卿慢慢滑坐下来。心里悲凉发苦,他此时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宋辚身边已有了旁人相伴,他就算再怎么难受,怕也无力回天。

    晚了,如今一切,都已经晚了。

    心底的悲苦、无奈与突然明了的感情相互交错,如同水和火一样,在阮云卿心头来回翻涌,身体也不由得让心里的情绪影响,一阵发寒,又一阵火烧似的滚烫。

    旧日种种仿佛黄粱一梦,今日的情境更让阮云卿觉得难以承受。阮云卿独自坐着,不住想着下一步要如何是好。

    太阳升了上来,灼热暑气渐渐袭来,头顶晒得发烫,阮云卿才回过神来,他不由苦笑,自己在这里再怎么烦恼,也是没有用的,宋辚早将他忘在脑后,不管他心里有多在意他,这份感情怕是也只能无疾而终了。

    如今的自己,对于宋辚来说,只是这端华宫的首领太监,整日与他携手相伴的爱人另有其人,而他,也不过是宋辚的下属之一,是替他办事的奴才而已。

    阮云卿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摆,他辨了辨方向,才发现自己误打误闯,竟跑到端华宫西北角上的小园子里来了。去井台边打了一桶净水,洗了手脸,阮云卿看了看天色,时辰差不多了,该是去正堂前的时候了。

    心头还是隐隐作痛,阮云卿边走,边将右手捂在心口上。自今日之后,他会把宋辚放在心上,藏于心底,这份感情他不会让宋辚知道,他会独自一人,守着这份感情,更加尽心地替宋辚办事,这份无法诉之于众的感情,将会化作他全部的动力,为宋辚扫清前路,达成所愿。

    至于自己……阮云卿轻笑一声,微微勾起的唇角带出一丝苦涩,他这一生已然如此,能替自己心爱之人鞠躬尽瘁,斩尽荆棘,未尝不是甜蜜美好,此生足矣。

第92章 放肆() 
阮云卿忍着心里的苦涩,来到正堂大门前。

    再过五日,就是宏佑帝去南山避暑的日子,他要在此之前,将宫中事务交待清楚,才好安下心来,跟宋辚一起去南山。

    一大早就让绿槐传下话去,此时快到巳正,正堂门外早已乌压压站了一片,端华宫中所有的内侍宫女,除去在宋辚跟前当值的,此时已全都候在正堂门前的天井里,等着阮云卿过来。

    阮云卿一进正堂,众人纷纷见礼,“阮公公!”

    阮云卿站于石阶之上,还礼之后,让绿槐拿过名册,清点人数。

    众人不由心惊,就连墨竹和绿槐也都吓了一跳,只是一早上没见,阮云卿就好像脱胎换骨一样,他从容还礼,与从前的谨慎客气大不相同,此刻的阮云卿,依旧礼数周全,对他们温和有礼,然而他脸上的神情,和行动间的作派,却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霸气和威严,让人一望之下,就心生怯意,无端添了三分敬畏。

    绿槐左看右看,也不知阮云卿这是怎么了,怎么去了太子的寝殿一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心里纳闷,不由又看了几眼。

    阮云卿回头看他,见他不动,便轻声问道:“怎么还不去?”

    只一眼就把绿槐吓得一缩脖子,他答应一声,连忙拿过名册,下去一一点看,心里一个劲儿的扑腾,嘴里不住地叨咕:这眼神,这神情,怎么跟太子殿下的一个样儿。好吓人,真是好吓人。

    绿槐高声唱喝,来了的宫人也应声点卯,不多时点看完毕,绿槐回来报道:“除了倪瑞、钱福、孙寿等八个执事太监没来,其余人等已全都到齐了。”

    阮云卿点了点头,他让绿槐退下,脸上早已是一片冰寒。阮云卿沉了脸,向高台之下高声喝道:“有八人未到,我们再等片刻。”

    明明是红日当头,暑气逼人,众人却还是让阮云卿这句话刺得打了个冷颤,偷眼往台阶上看去,阮云卿面沉似水,以往的和颜悦色早就没了踪影。

    他来了端华宫三个月,一直都温文和蔼,与人说话也是和声细语,就算有人刻意刁难,阮云卿也从来都是以理服人,从没跟任何人发过脾气。众人习以为常,都当阮云卿性情温良,是个没有捻子的炮仗。可今日一见,众人才猛然惊觉,阮云卿哪里是没有脾气,他们没有看过,只是因为平日里还没有什么事惹得他动怒罢了。

    也怪阮云卿今日心里窝火,好不容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这份感情却来得如此苦涩,还未与爱人心意相通,在阮云卿这里就被判了死刑,认定其无处托付,而自己苦苦坚守,也注定是无力回天。

    宋辚与红鸾演得一场好戏,把阮云卿骗得信以为真,阮云卿再怎么理智、明理,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他一颗心伤得彻底,从宋辚那里出来,这心里就像寒浸火烤似的,如今再看见自己整顿了三个月的宫院,还依旧有人敢如此放肆,饶是阮云卿脾气再好,此时也不由得动了肝火。

    绿槐等人看在眼里,心里直打鼓。都知道阮云卿今日是真的恼了,倪瑞等人若是巳时还不过来,今日一场纷争怕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

    倪瑞、钱福等人,都是当年太后在世时,从太后宫里拨到端华宫当差的。那时太子才刚满六岁,乍一离开太后,初到端华宫中,太后怕他身边没有得力的奴才照顾,这才从自己身边挑了几个心腹过来。

    这几人仗着是太后的心腹,连宋辚都对他们敬重有加,不敢轻易呵斥,这么多年来作威作福,仗势欺人,在这端华宫里,简直成了二号的祖宗。

    阮云卿刚来端华宫时,倪瑞早就下了严令,他让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全都抱作一团,不服阮云卿的管束,并暗地里给阮云卿下过不少绊子。全亏了阮云卿机灵聪明,吃了两回亏,就看出其中端倪,又有墨竹从旁提点,这才没有着了他们的道。

    倪瑞等人嚣张霸道,端华宫的奴才们日日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心中早已怨声载道。阮云卿处事公正,赏罚分明,为人又十分正派,才几个月的工夫,就将端华宫中的事务整顿一番,从前被倪瑞几人独霸的肥差,也都被阮云卿一一打散,重新分派给宫里的其他人等。

    就凭这点,也足够众人对阮云卿另眼相看,更何况他还逐一击破,投其所好,给了这宫里上下人等,不少的甜头、好处。

    一面是凶神恶煞似的倪瑞等人,一面是处事公道,赏罚分明的新任管事,心里会向着哪边,人们自然能分得清楚。宫人们虽都是奴才,可平日里伺候皇族中人也就罢了,他们可不想到了私底下,还要给自己找个活祖宗供着。

    才三个月的工夫,端华宫里就转了风向,满宫上下除了钱福、孙寿等几个倪瑞的心腹还冥顽不灵,其他人等竟全都转而投向阮云卿一边,此时就算倪瑞等人再怎么吆三喝四,他们也不会再听他的号令行事。

    倪瑞越发恼火,鼓动不了众人,身边就只剩下钱福、孙寿等几个爪牙,难免人单势孤。

    这倪瑞素来是横惯了的,如今让阮云卿一个毛头小子压了一头,成了这宫里的首领太监,他心中哪能服气,先还能调动众人和阮云卿作对,后来眼看着那些内侍宫女们渐渐倒戈,对他的话也不再像先前似的,那么言听计从,他早就气得两肺胀气,肋条直疼,恨不得将阮云卿胖揍一顿,直接扔出端华宫去。

    他们几个向来得宋辚礼遇,哪曾受过这样的气,合起伙来到宋辚跟前进言,说阮云卿年小无能,宫里让他管得毫无章法,乱作一团。

    这也是他们活该作死,宋辚一心向着阮云卿,有人说他的坏话,那简直跟当面骂他一样。倪瑞等人不知就里,红鸾一来,他们都只当宋辚已经厌弃了阮云卿,这宫里再没了给他撑腰作主的人。他们几回在宋辚面前进谗言,谁料宋辚压根不听,反而对倪瑞几人心生反感,出言呵斥,让他们少生事端,安心当差。

    倪瑞等人从没挨过骂,让宋辚一顿呵斥,老脸上登时挂不住了。几个人气得暴跳如雷,一肚子火气全都算到阮云卿头上,他们整日谋划,就等着找准机会,好好和阮云卿算一笔总帐。

    今日绿槐过来传话,倪瑞就把绿槐好一顿臭骂,绿槐满腔委屈,却不敢还口,出了倪瑞住的院子,还听他在背后骂个不休。

    待绿槐走了,倪瑞就去找钱福,孙寿等人,商量要如何整治阮云卿。今日机会大好,他们要当着满宫奴才的面,好好杀杀阮云卿的锐气,让这些见风使舵的奴才们都睁眼看看,这宫里到底是谁当家作主。

    他们八个都是从太后宫里过来的,多年来串通一气,早将端华宫看作了自家的后院。他们联合一处,把持着端华宫的大小事务,上至采买东西,下至内侍们的升迁等事,这么多年来全都由他们一手操控,这其中的油水自是不必人说。

    这八人早就捞得红了眼,那眼里除了银子,早把什么都忘了。阮云卿一来,就将宫中事务接手过去,倪瑞等人从前那些暗中捞钱的买卖,也全都让阮云卿断了财路,他们八人怎能不怀恨在心,想方设法地候机报复。

    几个人一听倪瑞的计策,全都连声附和,拍案称好。商议一气,故意一拖再拖,原定在巳时点卯,他们却一直拖到午正时分,才摇摇晃晃的迈着四方步往正堂去。

    天井里鸦雀无声,众人等了足有一个时辰,烈日当空,六月天气,人人都晒得头晕眼花,心中不住乱骂,骂倪瑞害人不浅。

    阮云卿独自站在台阶之上,汗水打湿了两鬓,他腰背笔直,站在高台之上,眼望台下,目光清冷。

    阮云卿不怒自威,众人谁也不敢报怨,都规规矩矩地站在当地,等着倪瑞等人过来。

    墨竹满头是汗,拿帕子抹了抹脸,走到阮云卿身边,悄声说道:“我再派人去叫罢,这样干等着,他们怕是不会来的。”

    阮云卿冷冷说道:“不必。”

    墨竹瞧他一眼,不由叹了口气,她要不是怕太子心疼,也不会管这闲事。宋辚对她千叮万嘱,嘱咐墨竹一定要好好看着阮云卿,别让他太过操劳。原以为阮云卿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自己年长几岁,怎么也能震得住他。没想到这孩子不只脾气倔,如今这气势也足了,刚刚那一句话,愣是把墨竹也吓得不敢辩驳,乖乖退到台下。

    绿槐凑上前来,问墨竹怎么样了。墨竹摇了摇头,恨道:“这倪瑞也太可恨了,他们几个仗着是太后派过来的亲随,这么多年来作威作福,仗势欺人,私底下捞了那么多好处,他们还不知足。太子念在太后的面上,不肯追究,已经是给了他们天大的脸了,谁想这些人非但不念太子的恩典,反而还越发张狂得意起来!也难怪云卿生气,连我也气得不行。”

    绿槐也跟着摇头,他叹道:“倪瑞向来鼻孔朝天,哪会服一个小娃的管束,他不来倒好,若是来了,云卿也铁定斗不过他们。”

    墨竹怕阮云卿听见,一巴掌拍在绿槐后的脑勺上,怒道:“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话嘛,怎么总是拆台?”

    绿槐满心委屈,撇嘴叫道:“我说实话还不成啊?你睁眼瞧瞧,云卿还没个凳子高呢,怎么斗得过倪瑞他们八个?不说别的,就是倪瑞那个不要脸的劲头,云卿就一准不是对手!”

    墨竹哭笑不得,心里也不免忧心起来,绿槐的话虽糙些,可却不无道理,阮云卿到底还小,他阅历尚浅,脸皮也薄,一想到他要和那八个老奸巨猾的人对峙,墨竹的心就禁不住提了起来。

    又等了一时,夹道里才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众人往夹道处看去,不由全都吃了一惊。

    只见倪瑞和钱福等人喝得东倒西歪,满身酒气,几人衣衫不整,身上的袍子也没系紧,裂着大襟,歪歪斜斜地往正堂前走来。

    倪瑞嘴里骂骂咧咧,来到天井正中,扫了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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