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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女主称帝纪实-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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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国师一般不会错看了人,但若因此就全心信任,那他万孝箐也活不到今日。

    万衍越想心越沉,盯着王徽的目光也越发凌厉,明明数九寒天,额上却渗出细汗来,不知不觉间,他在心中已将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子抬到了极高的位置上。

    另一厢付贵妃还在徐徐而言。

    “我还是婕妤的位份,恰逢冬至节,我爹娘怜惜你年幼丧母,便带你进了宫,一来探望我,二来也散散心。”付贵妃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悲喜,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那时我已有快八个月的身孕,你非要去千鲤池看鱼,我拗不过你,只得随你一道去,后来”

    她停顿一下,吸了口气,眼睫变得湿润了,好像想到伤心处。

    万衍像哄孩子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王徽低声道:“我明知表姐伤心,还非要你提起此事,实在罪过,但还请表姐节哀,若是”

    付贵妃冷冷扫她一眼,又被万衍握了握手,知道此刻不是赌气的时候,只好咽下气,继续道:“本来跟着的人就不多,到了池边,我那两个管事的宫女和内监,一个说忘了拿凿冰的镐头,一个说忘了拿鱼食,你大哭不依,我想着反正千鲤池离庆熹宫也近,便让他们跑着回去取东西,只留了个小宫女陪着我。那丫头平日惯会逗我开心的,看我不高兴,便一直给我讲笑话,我听她说话听入了迷,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喊救命,原来是你落了水。”

    王徽这才明白记忆中出现的大水和寒冷是怎么回事,至于那鲜血,只要联想到当年付婕妤的身孕,也就不难猜了,只是付明雪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等穷凶极恶的,按理说王徽原主当年落水,几乎全是付婕妤的责任,为何在她脸上看不到一点愧疚之色?

    “我当时便慌了,着急喊人来救,可不知为何竟迟迟都没有人过来,回去取东西的那两人也一直没回来,给我讲笑话的宫女说回去叫人,也跑远了,我都来不及阻拦。”付贵妃说至此,脸上流露阴狠之色,丰美的红唇弯出一丝冷笑,“我便知道是被人算计了,那时的我可也真傻啊,连贴身侍奉的奴才被人收买都不知道,还一径地信他们宠他们”

    “可你是我嫡亲的表妹,当时你爹已娶了兰氏,对你不闻不问,我爹娘怜惜你更甚于我,我自己心里也觉得你是个好的”她深吸口气,缓缓神又继续说,“那千鲤池也不深,最多到人脖颈,不致没头,可你还是个小娃娃,掉进去就沉了,又是天寒地冻的,若不快点救起来,只怕就要不好。我就想着我这月份也足了,胎象早已稳当,在家时爹娘不怎么拘着我,我在庄子上也学了凫水,所以哪怕是冬日结了冰,我稍稍进去一小会,把你救上来,再请太医用药,应也不会有大碍,于是,我,我就”

    王徽身姿站得笔挺,专注地凝视付贵妃,面沉如水,心情有些复杂。

    果然如她所料,原主的小命,竟是这妹子救的,还付出了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

    付贵妃闭了闭眼,眼眶中盈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落在白玉般的脸颊上,映着烛火,就像承露海棠般美艳,她紧紧抓着万衍的手,好像在汲取温暖。

    “你倒是没事了,可、可我的孩子当时就见了红,肚子疼啊,真的好疼好疼,我从没那么疼过”付贵妃柔美的嗓音带了哭腔,眼泪断线珠子一般不断往下流,可还是逼着自己继续说,“孩子,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又瘦又小,是个男孩,我和箐郎都商量好了,要叫他皎哥儿,月出皎皎的皎,就好像那年箐郎初见我一般,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

    她再也说不下去,伏在万衍肩头哀哀哭泣起来。

    屋内静寂,王徽立在当地,沉默不语,只有万衍轻声哄劝付贵妃的声音。

第44章 宴毕() 
过了半晌;付贵妃略微平静下来,又看王徽一眼,眼眸如琉璃珠子一般清清冷冷;看不出情绪;“许是那时你不懂事吧;竟对我一丝感谢也无;回了家大病一场,我爹娘去探望你;你还咬了我娘一口,叫你的小丫头把他们赶出去,说当初都怪他们同意你去千鲤池;不然你也不会生这场病你继母兰氏竟也纵着你撒泼,就此跟付家断了来往——我的好表妹;你倒说说,这桩事究竟是谁的错?”

    王徽沉吟不语,沉思片刻,又一揖到地;诚恳道:“表姐;千错万错;都是王徽那时不懂事,连累外甥丧命,冲撞舅父舅母,来日我自当登门负荆请罪只是这其中有好些可疑之处,不知表姐和相爷发现不曾?”

    万衍张口想说话,却被付贵妃抢了去,冷笑道:“我们当然知道是中了圈套了,连带那个捧杀你的兰氏也是个烂了心肝的,只她把持了你们王家的内宅中馈,王世通又对她百依百顺,后来又生儿育女,你又那般令我爹娘寒心,后来虽断了来往,我娘还是心疼你不易,直到你出阁之前都在暗中接济你,你还想我们怎么做?我爹娘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了!”

    王徽叹了口气,却并无不耐,毕竟这条命都是人家救的,原主又那么不着调,如今除了替原主擦屁股还能怎么着?索性跪下行个大礼,道:“救命之恩,不敢言谢,我欠表姐一家的恩情,这辈子也难以偿还,还请表姐节哀,莫要伤心气坏了身子,平平安安的,才好和那些鬼蜮小人斗法。”

    万衍和付明雪都是一愣,看王徽分明是深藏不露的,没想到说跪就跪,一时都有些不自在。

    付贵妃拉不下脸,哼一声扭过头去,万衍只好清清嗓子道:“世子夫人请起,明雪也只是一时激动,并无怪罪你的意思,你方才所说疑点,不知可否详细谈谈?”

    王徽稍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问:“此事关乎皇嗣,想必已是惊动了陛下和皇后,不知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我当时尚未拜相,手中权力有限,又是吏部官员,无法插手三法司和宗人府,更不能明目张胆去查,只得暗中探访,最终也只查出那三名宫人是被一位姓江的宝林买通了,要害明雪腹中孩儿,后来那三名宫人连同江宝林一并被杖杀,陛下又给付大人擢了品秩,便算是了结了。”万衍眉头一直拧着,显然也对此事结果极为不满,“后来我拜右相,已是两年前的事了,再去查当年之事,很多物证早已销毁,人证也死的死、出宫的出宫,再也难以找到了。”

    王徽点点头,又问付贵妃:“表姐,你可还记得当年千鲤池的冰到底如何?既然需要凿冰镐头,那结冰想必颇为坚固,我当年又怎会轻易落水?”

    付明雪还是不太情愿跟她说话,但心里也知道这事实在怨不得王徽,又被她跪了一遭,情绪也有些软化,遂回想道:“我也记不太清了,许是有些地方坚固,有些地方薄脆吧?你站的地方离岸颇远,冰薄一些也是有的。”

    万衍也道:“这事当年我们也想到了,着力去查洒扫千鲤池附近的宫人,还有巡护侍卫,刑讯了不少人,却也没查出什么来。”

    王徽缓缓点头,忽地露出一丝微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说,“当年那孩子,是在腹中便死了,还是出生后才没气的?”

    万衍和付贵妃一愣,对视一眼,表情都严肃起来。

    “当时我疼得昏昏沉沉的,只记得确是没听见孩子哭声。”付贵妃迟疑道,“稳婆抱来给我看时已是断了气的,说是刚生下来时还有气,但拍打一会不见哭声,恐是在母腹中就体弱,出来沾染了风邪之气,就就撑不过去了。”

    “稳婆是谁请的?”王徽问。

    万衍皱眉道:“我们当时倒是没细查这些事,稳婆医女是太医院负责供人,乳娘则是奶|子府,这也是一贯的旧例,伺候宫妃的更是排查严格,容不得一点岔子的”

    付贵妃神色十分凝重,“当初千算万算,竟忘了查那稳婆!”她越想心下越是懊悔,扭头看向万衍,“箐郎,现下可还有法子?”

    “当初并非忘了查,而是有人从中作梗,不让我们查,”万衍缓缓摇头,“那稳婆能近身服侍,乃是第一个接触皇嗣之人,若存心做手脚,又有人护着,就实在防不胜防,我当年也想到了,只是无论如何都查不出端倪一点纰漏都没有,做得太干净了,反倒惹人怀疑,可怀疑又能如何?那时你我都是人微言轻,有心也无力。”

    付贵妃露出颓然之色,低声道:“哪怕如今你位极人臣,我宠冠六宫,也查不出来了?”

    “已过去七年之久,便算那人手脚不这么干净,恐怕也很难查出什么了。”王徽也是皱眉,正待说话,却忽听屋角一阵响动,有人呻|吟出声。

    王徽猛地回头看去,却见是方才和她交手的护卫醒了,勉强爬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万衍身前,手中握了柄匕首,戒备地盯着王徽。

    “陈左,不得无礼。”万衍低喝,“这位是贵妃的表妹,定国公世子夫人,是友非敌。”

    陈左一愣,把匕首插回靴筒里,默然给王徽拱了拱手。

    “陈护卫武艺高强,方才承让了。”王徽说道。

    “不敢。”陈左自然知道王徽是客气,有点不自在,转向万衍问道:“主子,你们谈了多久了?恐怕时辰不早了。”

    付贵妃一惊,掐了万衍一把,埋怨道:“都怪你,说这么久也不警醒点,教人发现怎么办?”

    万衍笑笑,“你放心便是,我一直算着时候呢,还不算晚,只是现下也得走了。”而后扭头看向王徽,“世子夫人”

    “我字在渊,在世之在,深渊之渊,耳目众多,相爷和表姐不妨如此称呼我。”王徽笑笑,又道,“你们放心即可,今晚之事我自会守口如瓶,日后咱们总有相见之日。”

    万衍和付贵妃对视一眼,还是不敢全然相信她,但此刻除了信她也没别的办法,只得点点头,拱手道:“既如此,我二人便姑且信你,世——在渊看来也是磊落之人,不同一般女子,还望你言出必践。”

    王徽一笑,看他二人神情就知道他们还有体己话要说,就先避了出去。

    魏紫提心吊胆躲在外头,见到王徽出来才松了口气,露出个笑容来,忍不住轻声道:“主子,您您胆子也太大了些!”

    王徽看她一眼,淡淡道:“方才做得不错。”心里却在寻思这些丫头们日后终究是要跟自己做大事的,若一直这么惧怕皇帝大官可如何是好,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并非文才武功,自己教导一番就能学会的,还得是日后经的事多了,眼界开阔、心性也坚韧了,自然而然也就不会再怕了。

    魏紫就帮王徽重新插戴好了头面簪环,不多时房门打开,万衍和陈左已不知去向,只有玉蕊扶着付贵妃走了出来。

    玉蕊瞄了王徽一眼,没露出惊容,也并不惧怕,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给王徽行了一礼。

    付贵妃淡淡道:“不是跟皇后说去庆熹宫看我吗?走罢,送我回去,再从宫里出来,你也好交代。”

    王徽但笑不语,跟在付贵妃后面,一路无话,还是走那些弯弯绕绕的小路,从后门进了庆熹宫的院子。

    “行了,玉蕊,替我送世子夫人出去。”付贵妃语气有点疲倦。

    王徽却不急着走,看了付贵妃一眼,换来美人一记眼刀:“怎么,还指望我请你进去喝杯茶?”

    “不敢叨扰表姐。”王徽摸摸鼻子,目光转向她腰间的翡翠禁步,“表姐这五蝠络子甚为精巧罕见,竟和那人斗篷索扣上的一模一样。”

    付贵妃脸色微变,眼眸垂下,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气,而后叹道:“知道了,以后不戴就是了。你快走吧。”

    王徽点点头,没再行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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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说了那么好一阵的话,其实并未耗多大的工夫,王徽回到坤宁宫内殿时宴还未散,穆皇后还召了舞伎出来献艺,以娱众人。

    “贵妃如何?见到你那小外甥女没?”穆皇后和蔼地笑问。

    王徽反应过来她是在说荥阳公主,心说外甥女我没见着,外甥女的亲爹我倒是见了,面上笑道:“贵妃娘娘安好,我们说了好一会子话,一些心结也解开了,臣妾急着回来侍候皇后娘娘,便没见公主的面,贵妃娘娘说下次再见也是好的。”

    “那就好,贵妃看着妥帖,实际上性子怪冷清的,平日也很少宣她爹娘入宫,若你能常来陪陪她,多少也能开解寂寞。”穆皇后点头道,十分关切付贵妃的样子。

    王徽笑着应了,又闲聊几句,穆皇后看着心情颇好,竟还把苏氏叫上来说话。

    苏氏脸有点发白,双雁和白露一左一右扶了,好歹能走稳,颤巍巍走上主位,只觉满大殿的人全都在看自己,眼前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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