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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凤鸾回时-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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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部西行,后族势力强大又有忠心侍主的老臣协助,终是占了古兰的半壁江山。

    虽然还都是完颜家族统治的帝国,可是东西两分,各自为政。

    是他,离间西突厥与东朝,设计围歼尧摄军。亦是他,仅凭东。突厥四十万众便迫得东朝百万大军狼狈不堪。却在一将功成的时候突然撤兵回国,给了东朝将息休养的机会。

    只用了二年,他踏灭西突厥王廷,屠戮王室,以铁血手腕收复西突厥,分裂百年的古兰王朝在他手中复立。那时东朝大厦将倾,原以为如他这般以华夏九州为大志的帝王正是士气鼎盛,决然不会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却谁都没有料到,他居然会与东朝签下三年互不干戈的条约。

    便是这三年,东朝末帝禅位,凤南王凤昀继位为帝,凤朝初立,之后的景初盛世便是在那时。

    完颜澈,那个古兰历史上数一数二的铁血帝王,最终陨落在葫芦谷。是敬睿敏皇后将他阻在了国土疆域之外,守得这万里河山百年太平,敬睿敏皇后却力竭战死,尸骨都未能寻回归葬故里。

    她是太。祖皇帝深情挚爱的皇后,太。祖皇帝知她殉难,在金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抚着皇后衣冠恸哭失声。至她之后□□再也未曾册立中宫,敬睿敏皇后也是凤朝历史上唯一不用陪拊皇陵,独有寝陵,受后世帝王香火的皇后。

    原以为自完颜澈身故后,古兰又分崩离析,这曾经伫立北方虎视九州的古老帝国已不足为惧。却如今,又有人将这只猛虎唤醒,完颜灏……完颜灏……但愿你不是第二个完颜澈。

    “主人对完颜一族颇为忌惮?”将离手中纨扇合起,语气已不复方才轻快。

    “许是我多虑了。”转眼间阴霾便换作笑颜,如完颜澈那般的男子,世间只得一个,永难复制。至于完颜灏,若他有心志在九州,她也会设法让他打消这种念头。

    国之疆土,绝不允许外族侵略一寸一厘。

    “主人可还有吩咐?”玉茗垂首肃立,神色间难掩疲惫。

    “你先去好好休息,回突厥后继续盯着他们,但凡有异动,第一时间来报。”凤洳是淡声嘱咐,忽然又道一句,“一切自当以安全为先,不可轻涉犯险。”

    “是,主人。”玉茗恭然应下。

    待玉茗退下后,凤洳是悠然目光这才飘向将离,似笑非笑道,“好了,该你了。”

    “咦?主人要我说什么?”将离本来斜靠着椅子,听她突然一问,不由坐直了身子,神色慎重起来。

    “齐王这王位到底是怎么得来的?”凤洳是望定将离,一句话问的她骤然失声。

    若按照祖宗规矩来说,各国王室继承王位都是先嫡子,若无嫡子便是长子即位,鲜有例外,如今的齐王元承钧正是王后嫡子又是长子,即位是再合理正常不过了。

    “经公子这么一说,倒有一桩奇事。”烹煮香茶的女子眉目清秀,茶艺手法十分娴熟,她不紧不慢的煎水又徐徐调水,“数月之前,齐王将一直守在王陵的沭阳公主接回了宫,并下令为其筑章台宫,听说要从南国移植近千株百年青梧过来,种植在章台宫前。”

    沭阳公主元慕卿出身低微,她母亲只是个优伶,也曾以一曲《桃花扇》唱动江南,倾了君心。可是,帝王的恩宠总有尽头,何况她只是如此卑微的一个女子。她诞下公主后没多久便身故了,齐王对这个小公主倒是异常疼宠。

    慕卿,慕卿……或许曾经真的爱过。

    公主五岁的时候,齐王突下一道诏旨,将公主遣往王陵,无奉召不得回都。那冷冷清清的王陵,沭阳公主一呆便是十多年。

    “齐国王室根系凋敝,齐王殊宠这唯一的妹妹,也不算什么大事。”夜隐幽接过女子双手递上的茶碗,云瓷白碗盛着青黄茶汤,茶香清韵袅袅飘散。

    “听宫里的线人说,现如今的齐王元承钧长相上肖似已故的妙嫔……”

    灵动妙曼,一袖倾城,这便是沭阳公主的生母。

    逼仄深宫里,总流传着各种畸闻艳轶,从不让他惊讶,他静静的喝茶倾听。

    那时的齐国王后舒氏与妙嫔同时妊娠,舒皇后已年届三十五,平时承恩已少,未来能否还有万千之幸也说不准,所有赌注便在此次,只期可以一举得男,诞下王上嫡子。

    “听说,王后诞下了一位小公主,也就是琯陶公主。而妙嫔却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女子见他茶碗已空,便又执壶为他添满,“之后舒王后便将小王子抱养了过去,然后将妙嫔毒杀。”夜隐幽眉眼低垂,神色如常,似乎是在听,又好像在出神,女子讪然低笑,“本来这种未尽详实的风言风语,不应呈于公子的,倒叫公子见笑了。”

    凤朝正元二十四年,便也是中元节,齐王宫里一场年年相似的祭祀酿出滔天大火,舒王后连同琯陶公主和王后之后所诞的王子晟一同被困于火海之中,那大火熊熊不绝,似有焚天之势。

    宫人拼命扑火,有人从火场里救出了舒王后,却没人能找到王子跟公主。直到第二天,天露曙光,大火被扑灭,宫人们才在残木断梁里找到十数具焦尸,勉强从尸体身上配玉分出逝者身份。

    王室一夜之间殒命二人,王后半面被焚毁,神智混乱,自此再也未能清醒过来。而代齐王侍礼于雾影台的元承钧却躲过此劫。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场意外之灾,没人会想到是他缜密设局,在悄然中布下手脚。通向王位的路上,他再也无所顾忌,谁也不会知道他低微的出身,知道这些的人都已经在黄泉路上。

    怪不得他以一袭红衣而来,若真有阴魂厉而不散,恐怕他也会再次将他们送回奈何地狱。

    “万幸……”他喃喃低声,突然莫名道出这两个字。

    “公子?”女子秀眉微蹙,还想静待他下文,他却突然闭口不再言语。

    万幸,你不生在北齐,不用面对如此酷烈的手足残杀,兄弟阋墙。万幸,你能如此安虞长大,至我归来。

第8章 昔日情苦() 
天光耀晴,满山的青木浓林,奇花异草。连空气中都是花香芬芳,沁人肺腑。

    “师父,我回来啦。”轻快嘹亮的女声,自山阶门前遥遥传来。

    随即,伴着一声虎啸响起,惊飞了周遭无数雀鸟。

    “小白,好久不见了!有没有想我呢?”凤洳是三两步的跨到山门前,青石台阶的尽头,一头毛色白似霜雪的老虎正踞蹲卧地,见她跑了过来,后爪一下蹬起,前爪搭在面前女子双肩,数百斤的分量都压到了来人身上。

    “哎呦,你这小家伙,又吃了多少肉啊,好重,要被你压死了。”凤洳是双手搭住它的爪子,白虎还拿脑袋蹭她,柔软的绒毛刮在脸上撩起酥酥的痒,逗得她开怀直笑。

    “凤丫头,你回来了。”从山门里传出温柔笑声,一个身着黑袍的女子缓步踱出,时光不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那绝色容颜依稀未变,一头长发却如银光匹练。

    “师父!”她放开白虎,走上去给了夜珩一个大大的拥抱,“好想你!”看她如小女儿一般撒娇,夜珩心中软的好似塌了一块。她一生未嫁,只致力于天演术数,唯有的三个弟子她都视如己出,而面前的女子,更是被她如明珠照雪般宝贝,一生所学更是倾囊相授。

    若说是师徒,倒不如说更像母女。

    “你这丫头,没在外面闯祸吧。”夜珩一指头点上她额角,笑谑道。

    “师父!说的我好像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她嘟嘴咕哝了声,双手却拽着夜珩不放。她母后早逝,父皇自此之后身子更是大不如前,本来就少言寡语的一个人,更加冷淡的像寒冰似得。而皇兄自然是待她极好的,可是作为帝国储君,他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从晨昏到日落,得侯准时候才能见到他。记忆里,反而师父的温柔相待最为深刻,就像母亲一样,将她照顾周全。

    “在师父眼中,你永远都是个孩子。”夜珩笑着牵住她往山门里走去。

    “师父,你看我找来了这个。”凤洳是献宝似从袖子里掏出个红匣子,递到夜珩面前。

    待夜珩看到匣子里躺着的白绪紫蕊时,目露微疑,“你寻来的?可有受伤?”话落,便仔细将她端凝,看着似乎并无中蛊迹象。

    她挠了挠头,有些许羞赧的说,“别人送的半株。”

    夜珩倒是奇了,“白绪紫蕊长于苗疆,苗寨里的凶险我是知道的,此人能以半株相赠,对你倒是不一般。”她徐徐微笑,将匣子合了,语声悠然道:“想必是个男子吧。”

    “咦?师父怎知。”凤洳是大奇,说起来她与夜隐幽的相识相遇她从未跟师父提及过,只当是个秘密留驻心底。

    “说不准人家看上你了?我们小凤凰遇到良人了。”夜珩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她震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

    良人吗……莫说其他,单就他们各自的身份,注定是一条难以逾越的深壑,将来各为其主,各展抱负,或会战于沙场,又或会斗于朝堂,届时,一切情义也终成陌路。如何能生情,又怎敢生情。

    “怎么会呢,师父又笑话我。”她曼声笑说,眸光却有些飘忽,“师父看看,白绪紫蕊能做药引祛大师兄的毒疾吗?”

    “我去调个方子,大约四五天可成,期间你便留在山里吧。”夜珩挽着凤洳是,周围高墙宫阙掩映在森森林木中,这处夜罗王族的别宫,虽幽雅至极,却也清寡至极。空落落的大殿阙楼只有几个侍女打扫,斑驳砖石记述了无数时光变迁。

    回到自己的寝殿,一切依旧如昔,连矮桌上点着的一盏素香都在散着袅袅烟雾,彷佛此间主人才离去片刻,不久便会回来。

    她趴在矮桌上,阳光从窗台照落,暖暖的,不知不觉的便落入了梦中。

    梦中有旖旎景致,有江山如画,有轻舟渡水,有他和她。

    在师门里的日子无疑是最快活无忧无虑的,夜珩专注调配药剂没空管她,她便乐的每天逗小白玩,若是天气大好的时候,她就带着小白来到林中,选一处舒适的地方,它趴着睡觉,她就卧靠在它身上闭目休憩,从正午时光一觉睡到日落黄昏。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她也没去数到底过了几天,有时候她会觉得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有时候又觉时光如此漫长,没有尽头。

    她习惯早醒,起来后便会看书,那天天气阴沉,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她正伏案写字,突然听到有敲门声,她心想许是送早饭的姑姑,便就前去开门,可门口哪见有人,低头时倒看见小白正伸着爪子抠门。

    “怎么了?”她矮身,摸了摸小白额头,白虎一爪子扯了扯她衣袖,又指了指外面,旋即转身朝远处跑开,走过几步还回过身看看她。

    她自然知道它的意思,取了一柄纸伞就跟了上去。

    “三年了,大师姐去世已经三年了。”身前五步开外,有一座青碑,无字无题,孤零零的伫立在青山沃土间。

    风裹着细雨,将她衣袖袍角都打湿,而蹲在她身旁的小白,一身雪亮皮毛也被雨水浸透。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不过归家了半年,再回来时就一个死,一个伤。

    她问师父,“师姐怎会去世,师兄的毒疾又是谁所为?”

    那时师父站在青碑前,手中鞠起一柸土,洒在碑上,她说,“天道轮回,冥冥之中因果早有注定。”饶是她费尽心机,依旧化解不去诸般前尘孽缘,命运定数真由不得人来改。

    年少的她不懂,只知道师父不愿说。她便去问师兄,可师兄只是笑,那笑声像是丝线勒入她的心头,牵出丝丝缕缕的痛,他笑的滚下泪来,彷佛不可遏制。

    她不敢问了,或许真相是什么也已经不重要了。他们之间,一个已成红颜枯骨,而另一个或许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世间美好。

    凤洳是在碑前站了许久后才离开,待她走后,才有一道纤瘦高挑的身影,慢慢走近。

    夜珩手中撑着一把白绢纸伞,另一只手提着个篮子。她拿出一碟云糕放在青碑前,雨渐渐大了,不一会儿就将那用红纸包着的云糕打湿。

    “沐儿,这是你生前最爱吃的云糕,师父给你带来了。”她走到碑前,纸伞斜撑,将青碑上的风雨为她一一挡去,“师父养育了你十八年,无论如何开化点悟,你终究抛不开国仇家恨。”她笑了,一手轻抚那块粗粝的碑,声音涩哑,“早知会有今日,当初我就不该救你,让你随你父母一起而去,或如今已投胎到寻常人家,过着太平日子。”

    她骤然静默,天地间只剩下雨水溅落大地的声音,急促转为磅礴。

    “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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