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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凤鸾回时-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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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抬手摇了摇指,内侍宫娥依序鱼贯退出大殿,中常侍窥见皇上疲惫神色,低声规劝,“陛下您累了,这时辰也不早了”

    “你退下吧,朕想一个人呆一会。”皇上语声平淡,斜倚了锦靠,端了茶杯在手,茶汤温热透过指尖却不能回暖心上。

    中常侍恭然应是,领着太极殿的随侍倒退出殿,关上殿门时,他将一团雪白放到了门槛前。

    宫纱低垂,深帷密掩,高悬宫檐下的绢灯散着柔和的光芒,四下清寂,宫人一个也不在。轩窗前的软榻上,洳是斜倚着一张铺设细锦的桌几,上面放着一副棋盘,黑白子纵横其上,已然走至中盘。洳是指尖拈着一枚白子单手撑在颌下,月已悄然东移,她手中棋子却迟迟不曾落下,她的目光垂落在棋盘上,眼神却空茫,神思也不知飘倏哪处。

    绢纱摩挲,细碎声轻悄响动,洳是神思飘荡回来,抬头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到一只雪白团圆的猫咪正缠着一挂垂曳地上的锦帷玩的不亦乐乎。

    洳是眼神微动,踯躅了一下后将指尖棋子置放回棋盒。

    深殿幽静,夜寂孤寒,低垂的帷幔后头透出淡淡灯光烛影。偶有几声咳嗽隐约响起,越过重帷宫帘,忽而又止。

    皇上单手扶额,低头闭目倚着锦靠似在假寐,洳是转过阔展的屏风时,就看到柔和灯影下的君王半低着头,紫金冠上系着的珠玉长璎垂在两肩,皇上容色宁定,面颊却有些苍白。

    一丝甜腻香味飘入鼻端,悠悠清香顿时在胸间荡漾,让人心旷。皇上睁眸抬头,看到站在殿中素衣散发的长公主,她手中捧着一鼎孔雀蓝釉的香炉,孔洞里飘散出的袅袅香雾,清芬远逸,是桂花的香味。

    “洳是”他轻声唤着她,眸光抬起,眼底有微光细碎闪动。

    “皇兄。”洳是俯身屈膝见驾,态度温文,神色平静。

    “是朕惊扰到你了吗?”皇上抬了抬手,望着她,淡淡笑问。

    洳是摇了摇头,举步徐徐近前,将手中的香炉轻放在桌案上,微微一笑道:“很晚了,皇兄明日还要早朝,该歇了。”

    这笑容,这关怀,见在眼中听入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

    “什么时辰了?”皇上的目光从她微笑的脸庞垂落到面前的瓷杯上,手指轻抚过杯沿;冰凉触到肌肤;那香茶汤早已凉透。

    “约莫已是亥时三刻了。”洳是与皇上对案而坐;应答寻常。

    “今日是你的生辰。”皇上抬头看她,目光柔软。

    “是呵,转瞬又过一年了。”洳是避开皇上的目光,缓缓道:“若父皇和母后还在,怕是要烦扰起我的婚事了。”

    本朝女子十五岁及笄,按照长公主的年岁是该嫁人的,却一直蹉跎至今,各种原由,她心中敞亮而皇上也是明白的。

    “哦?”皇上唇角挑了一抹玩味的笑,眼中却有了纹丝不动的淡淡冷意,“皇妹这是有中意的人了?倒不妨说来给皇兄听听。”

    洳是转眸,眼波深深的望住皇上,“若说这人么”她顿了顿后,巧笑嫣然的说道:“臣妹倒是觉得南秦不错。”她瞧见皇上微沉了脸色,愈发笑的愉悦;“如今在位的南秦国主,少年英伟,一手遏断南方豪族首家;清肃宫闱手段雷厉果敢,倒真让人佩服。”

    单说以南秦国主的身份匹配卫国长公主那是丝毫不委屈长公主的,况且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曾经助太。祖皇帝践登九五,开辟景初盛世,与凤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夜罗王族,如今他们的后人已是一方君王,有问鼎天下的能力,蓦然间想起先皇留下的遗诏,不可争不可争

    皇上仿佛嘲讽般的低声笑了,眼底黯然,“这是皇妹的意思?”

    “这不也是朝臣们的意思吗?”洳是微笑,笑声里却透出凉意,“如今齐晋连纵,晋王又遣了使者前往南秦,这一行人里有谁在,皇兄想必也知道了。”

    各国之间派遣使节互通有无本也不算大事,只是如今局势微妙,而晋王派出的使团里又有个出乎寻常的人在。

    “晋国的常乐公主悄掩身份随使节入秦,倒不知晋王作的什么打算,该不是让常乐公主去南秦寻常游乐赏玩吧。”洳是望着皇上,微笑道:“若南秦又与晋国连纵,届时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这最坏的处境皇上怎会不知,却听皇上说,“只怕是晋王有意,他也不会娶。”

    洳是心弦微颤,不知皇上的笃定从何而来。

    “只因他是夜罗王族后裔么?”洳是唇上挑着一抹深凉笑意,“即便只有一分可能,我们也赌不起。”

    皇上突然横手过来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一时语气凌厉,眼中寒气煞人,“王朝兴亡,在于前朝,在于兵将,并不在于公主出降,朕不会让你下降南秦的。”

    洳是忽而一怔,脸色有些煞白,眼底也逐渐泛红:“我贵为皇室公主,享尽人间富贵,却一点用场也无,既不能战场御敌,又不能运筹朝堂,倘若那个万一成真”被他握住的手腕抑制不住的颤抖,唇上笑容哀凉,“请皇兄允准臣妹下降,以堵朝廷悠悠之口,以兴社稷”

    “你真舍得离家?”皇上恨声截断她未完的话,目光如火灼落的望着她,看着她眼中水波潋滟凝成清光,喉间颤动,哑然说不出一句话,皇上眼底恨意一闪而逝,语声却带了笑,“可即便你舍得,朕也舍不得。”

    细屑缭绕的沉香已经散了,悄无声息的大殿内,洳是静静独坐在软榻上,桌上一盏香茶,是皇上喜爱的雨前,此刻皇上已经走了。

    “舍得,不舍得”她低声喃喃,眸光垂落地上,彷佛是在出神。

    喵喵喵的一阵叫唤,将洳是从恍惚里唤回,她这才想起养在太极殿的毛球还在自己宫中,她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一团雪白从垂帷后头扑腾出来,一只荧光宝蓝的蝴蝶在它面前展翅了几下,忽的收了翅膀立在了它的鼻尖,毛球端坐在地歪着脑袋一动不敢动,倏忽片刻,蝴蝶又展开蝶翼飞了开去,一条极淡的星屑般的碎光在它飞曳过处留下了悠长的痕迹。

    深寒霜冷,洳是一步一步跨上朝曦殿前层层的御阶,晚风拂衣生凉,丝帛绫罗沾了夜露冷冷的贴着肌肤。

    推开宫门,风拂起了宫纱垂帷,珠帘唆唆碰响,梁上悬缀的夜明珠散发氤氲柔光,大殿内日夜焚烧的香椒袅绕出浓郁的芬芳。

    缓步走过金碧辉煌的大殿,洳是轻挑起云霞轻雾似的纱帷,内殿静寂,仍旧是那张布满黑白棋子的桌几,背后的长窗半开半掩着,淡淡月辉光芒落在棋盘上,一只小巧的胭脂盒还在那里。

    洳是走近前去,指尖抚过桌上边缘。耳畔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趋近,腰间蓦然一紧,身子被圈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男子的温软气息袭掠过鬓边,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杜蘅苦香。洳是闭目,倚靠在他的怀中。夜无声,良久无言,唯有彼此的气息在这静夜里交织缠绵。

    他的吻落在她的颊上,轻啄的浅吻沿着脸廓至她的耳畔,“洳是。”他呢喃般的唤她的名字。

    为了一份思恋,一份执念,他竟不惜从南秦千里远赴而来,堂堂一国君王,深夜潜入宫中,那么恣意妄为,又那么的不顾一切。

    洳是长睫轻颤,回身望向他,他的笑容依稀过往,还是一如林中初见时的丰神湛澈。

    “为何不快?”他的指尖温软;轻抚上她的脸颊,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舍不得移开半分,怕此次一别再见又不知何期,每日忆念难忘的容颜如今就在面前,可为何她的眼底有黯然泪光。

    洳是一手环着他的腰身,一手轻覆在他胸口,忽而踮足昂首吻住了他的唇。她吻的轻浅,仿佛落雪飘坠肌肤般的温柔,他却突然扣紧她的腰身,辗转深吻了下去,狠狠的吮吻,唇齿间的痴缠又炽又烈,他似要吞噬净她的魂魄,这才罢休。

    良久温存后,洳是静静俯靠在他的肩头,喃喃般的问,“你为何来了?”

    她呼吸间的兰麝气息拂过他的颈间,撩动他心头温软情怀,他在她耳畔低声,“想见你,便来了。”

    洳是轻声笑了,抬头张嘴就咬了口他的下颌,哼道;“骗人。”

    他紧紧揽着她,低头轻轻一记啄吻在她唇上,静水流深般深邃的目光望着她,“今日是你生辰。”

    深宫远处传来更漏声,一声连着一声。

    洳是望进他的眼中,笑说,“那是昨日的事情了。”

    他低声笑了,“还是我来迟了,明年此时我定不会晚来。”

    她轻忽叹息,“即便你功夫高绝,但禁宫守卫森严,我不愿你冒险。”况且她出生那日,母妃为她受苦,皇兄为她受累,这样一个日子她并不想特别忆起。

    “可我想见你。”他望着她,四目相对,他眼中温柔缱绻入骨。她知他的心意,若是他想来,即便隔着千山万水,火海刀山他都会来到自己面前,无从阻拦,无需怀疑,可她心底仍有一丝惧意,她笑嗔,“真当皇都龙翼卫和禁军是假的么?若被皇上逮到,届时你可怎么办?”

    独上玉山琼宫,远赴古兰深入宫廷,如今千里远驰而来,入危险之境如入无人之地,他从未怕过。

    他捉住身前的手,捂暖了她指尖一点冰凉寒意,他淡淡笑说,“那你嫁来南秦吧,如此便可让我免受奔波之苦。”

    他说到下降南秦,让她想起了午夜时分与皇上的一番深谈,心中顿时五味掺杂,不是滋味。她眉睫垂下,双唇轻抿,月色凉薄,淡淡辉光映出她颊上苍白颜色。

    “怎么了?”他缓缓托起她的下巴,“为何如此难过?”

    “我”她喉间滚动,声音发颤,眼中有挣扎神色,“我让皇兄赐我下降南秦我不该逼皇兄的。”她忽然懊悔,皇上如此骄傲的一个人,于万人之上,以天子之尊。而今她却在逼他决断,对她或去或留。

    他定定的望着她,心下一瞬洞明,“大业未定,你本也不想那么快就下降,你如此所言恐怕只是为了让皇上还你军权,是么?”

    他的一番话似刹那间定住了她心下的跳动,无需言语,更不用解释,她的所作所为,目的所指都被他掐算在掌心里。

    皇上或给她兵权,让她领军御敌。又或让她作个安享太平的富贵公主,为国尽忠下降南秦,成为南秦王后,两国连纵,以安朝臣之心,以稳当前局势,不过一朝公主即便为国远嫁又能如何。是她逼了皇上到此境地,无从抉择又或一意孤行

    她咬着唇;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闷声闷气的“嗯”了声。

    夜隐幽紧揽住她,在她耳畔低语,“那不如就将你的计划稍许变上一变,如何?”

    洳是抬头望了他,他的眼睛深邃如星宙,他很认真的对她说:“你要不就嫁来南秦算了,皇上从你手中收回的东西,我可以给你。”

    从南秦君王口中轻描淡写说出的这么一句话,让在他面前的长公主心神微震,一抹讶异在眼中一闪而逝,随即敛入微笑中,洳是妙目斜睨了他一记,笑嗔了一句,“你这个昏君。”洳是转身坐到窗下,眼风淡淡扫过面前黑白子纵横交错的棋盘。

    “嗯。”夜隐幽点了点头,与她对案而坐,目光悠悠的看着洳是,“长公主说的是。”他笑的如沐春风,“不过昏君这事儿,你我心知便好了。”

    洳是单手支颐,慵然靠着长窗,目光含笑与他相接,眉峰微微一扬,半是玩味的问道:“如若将来我不能下降,那怎么办?”

    他眉目澹定,唇上含笑,眼中神光在月色下却有了一丝雪漫长垣的封冻,他淡声道:“如若真有那日,南秦五十万大军便直指帝都。”窗外晚风拂入,撩起她肩上长发,洳是半垂着眼,眼中神色隐在长睫的阴影里,他慢条斯理的又道:“你我之间曾许的白首之诺,即便天地塌陷,山河崩摧都不容反悔。”

    洳是抬眼看他,看到他眉目冷凝,敛去笑容时,俊美容颜冷的似冰如雪,忍不住笑说:“万一我先死了呢,谁再来应你之诺?”

    夜隐幽眸光清清冷冷的看向她,嘴角挑一丝冷笑,哼道:“我还没死,怎会让你先死。”

    “你又不是神。”洳是挑了棋盒里的一枚白子拈在指尖,“还能左右生死吗?”

    “我不是神,亦不能左右生死。”他平静的说,望着她的目光柔软下来,“若真有那一日,我自会与你黄泉相见。”

    洳是默然听着,心下蓦地酸涩恻然的无以复加,她喃喃低声,“我自然不会毁诺,我只是怕”怕前路坎坷,命运多舛,怕与他之间如同睿皇后和夜箴,凤阳女帝和夜琰一样,即便情深也无法善终。

    “你我之约无人能阻,即便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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