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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执妄书-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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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了,一滴泪滑落,混入酒中。

    素袂道:君怀也好,云崖也罢,三世情劫,不过都是你浮川上神,在这冗长的年岁之中,弹指一瞬的梦。

    她抬眼,看见菩提树上缠着的藤萝,在这一刻开出细小的白花。

    再望向他时,她已经将手中这盏他为她所求来的素昧平生如数饮下。

    只是……

    在他眼中的痛惜与错愕中,她抬手揽住他的颈项,扬起头,将自己的唇,贴近了他的。

    她的左手结成一个伽印,摁在他的脑后,他半分也动弹不得。

    她的舌,带着她伤口淡淡的血腥味,灵敏地撬开他的牙关,混着那冰凉的液体,淌入他腹中的,是那一盏素昧平生的滚烫。

    她终究无法自持,眼中淌下大片大片的水泽。她最后将他抱紧,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在他冰凉的唇上摩挲片刻,素袂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一手捋着他发髻的一缕青丝,轻声,在他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

    素袂说:“君怀,梦醒之后,忘了我。”

    这是她最后的告别。

    九天之上的神祇站在云端,明明是不容反驳的命令,却带着颇为怜悯的神色望向她一眼

    。那位天神说道:“你可记清了,从此往后,四海之内,九州之中,有的只有九重天上的那一位上神,你的君怀,以前不存在,以后更不会再有。”

    不,即便他是浮川,君怀他仍然在。

    素袂抬手抚向了自己的胸口,她道:“我在,他就在。”

    锁妖绳便是在天神一声嗤笑中,再一次向她袭来,如腾蛇一般,带着天神的怒气与妖族天生惧怕的神力。

    只是这一次,素袂没有再躲,更没有反抗。

    锁妖绳缠上她纤弱的身子,便在瞬间长出了无数的倒刺,刺破她的衣衫,刺进她的皮肉。

    可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了。

    只是极其虚弱的,惨白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听云上那位天神说道:“花妖宵小罪孽深重,今日本将便将你擒拿,待禀明花神,不日便将你投入化妖池,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与此。

    素袂忽而笑了,她回身,最后将院子里的那颗菩提树又望了一眼。

    直到她被带上云端,院子里的光在她眼中渐渐隐去,渐渐不见,她方才转身,抬起头茫茫看向苍茫的黑夜。

    素袂还在天牢的时候,见到了天将口中的花神,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每的华贵却也雅致。

    她的裙子上绣满了人间四月的荼蘼芳菲,那些花交织在一起美丽到了极致,就好像绽放在她眼前一样。她说她叫做戌晚。

    她说,我叫做素袂。

    素昧平生的素袂。

    素袂一身的泥泞和脏污的血渍,和华簪锦服的戌晚站着一处并不显得窘迫,她将头发撩到一侧,而后问戌晚:“你有梳子吗?”

    戌晚给了她一把梳子,她说了声谢谢,然而便开始打理自己的头发。后来她忽然开口问戌晚:“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素袂看向戌晚的眼神教戌晚觉得自己在刹那间,戌晚觉得她像极了一个人。那个时候她想不起来是谁,只是这种神态让她依稀觉得熟悉,后来她知道了,素袂的这个眼神,像绿衣,也像素袂。

    世间痴男怨女者,大多都有着相同的模样。

    素袂的故事不长。

    素袂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和尚。你瞧见方才院子里的那颗菩提树了吗?那时他常常在那颗菩提树下打坐,而我……则是他在石阶上捡到的一粒花籽。他将我种在那颗菩提树旁,偶尔会给我浇浇水,偶尔也会念些经文给我听。”

    “佛说,万物皆有灵。

    那时我即便长出了藤叶,却也不过只是一种不知名的藤萝白花。绕着那颗菩提树生长,越长越艳。

    那时,我并不知道什么是神识,只是他说的一切我都知道,我能看到他一日一日的长大,也能听到他在这颗菩提树下所诵的经文,而他所诵的经文,久而久之我也会背上一些

    。

    自我有神识的那一日起,每一日,我都能够见到他。

    后来,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那一日,他没有来。往后的几日,他仍然没有来。

    往后的几个月,几年。我一直开着,可那颗菩提树下,我却再也寻不到他的影子。

    后来,那颗菩提树告诉我,那个和尚,他大约是死了。”

    说道这里,她轻一声苦笑,眼睛里噙着泪光,有些感叹道:“凡人呀……什么都好……就是生老病死什么的……太折磨人了……”

    素袂说,后来的日子,真的是很难熬。有时候,她也会同菩提树说说话。也是后来,菩提树爷爷告诉她,她若是修****身,说不定还能在这红尘之中,找到那个小和尚的转世轮回。

    百年修炼修得的肉身,不过,是为了再在这人间里遇见他。

    这样的执念伴随了她,往后一百的漫长岁月。

    终于,在菩提树的帮助下,她修成了人身,也再一次遇见了他。

    只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存在,竟然是司命在那命格之上为上神浮川历劫之身,提笔所书的一页劫难。

    第二世,历尽一百六十七年。素袂找到了他。

    原本只是单纯的感念当年的灌溉之恩,可是直到真正遇见,却连素袂自己也分不清了。

    感情是一种比法术灵力还要玄妙的东西。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也没人能够掌控。也许当你意识到某种感情对你而言是特别的时候,那么此时这种感情已然发生。

    元宵月下,花灯如昼。似乎不思进取的小妖小怪们总是格外贪恋人间,无论是人间的热闹繁华,还是这里的人。

    他们的相遇在司命的戏文里落了俗套,无非又是一折才子佳人月下相逢的话本子。

    踏花归来蝶绕膝,花灯下坠着的那纸灯谜,她看了许久,直到余光瞄见身侧缓缓出现的一袭白衣时,她方才笑了,掩面将那纸灯谜递给他,问道:打一药草名,公子知否?

    他顺着那纸灯谜,看到她如玉莹白的柔荑,抬眼却只能看到她面纱之上的一双眼睛。微微上挑着,未施粉黛却尽显妖娆。

    香附。薄唇微启,他缓缓说道。

    她笑了笑转身离去,离开时,却遗落了一支玉簪。

    他弯下身子将那支簪子拾起,抬起头,人群中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或许是想着终有一日还能彼此遇见,就好似冥冥之中自有的天意,他将那支白玉簪子收入袖中。

    而他,再一次遇见她,却是在他的名剑坊。

170。番外:菩提雪(二)() 
彼时,他眉头深锁,若有所思地推开库房的门,便见她一袭白衣,坐在桌子上,手中端着一把他铸造的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从一刹那的晃神中,回过神来,他还没来得及质问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时。她却抬起头来望向他,听语气似乎在笑,她说:“你似乎遇上了点麻烦?”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因为这样一句话而卸下了防备。他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他侧身看了看她说中的剑,对她道:“这是我七岁时,所铸的第一把剑。”

    “叫什么名字?”她问。

    “归藏。”他道。

    “呆子。”她轻轻笑了,道:“我问的是你的名字。”

    他微微怔了怔,而后望向她那一双澄澈的眼,他也笑了。他说:“我叫云崖。”

    “你呢?”他问道。

    她眨了眨眼睛,身子往前倾了些。她靠他的有些近,他能闻到她身上那种浅淡的香气。

    她说:“你可以叫我素素,菩提爷爷和狐家小狸都是这么叫我的。”

    他试着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素素姑娘。”

    带着‘姑娘’二字,素袂觉得有些不习惯,以前并没有人这样叫过她。可是当她在脑海中将这个称呼仔细一回味,又觉得十分的有意思,还有些好玩。

    云崖踌躇了一下,可还是问道:“不知素素姑娘缘何出现在此?”

    “怎么?这里我不能来吗?”她并不是常来人间,以往来人间的时候身旁多半跟着狐小狸,可是如今狐小狸说自己要嫁人了,嫁了人之后要在家里相夫教子侍奉公婆,便不能常陪她了。对了,狐小狸嫁的是个凡人,因为修为不够她藏不住自己的尾巴,便将自己的尾巴割掉了,素袂在一旁看着都替她疼。可是替她疼完了,素袂又会想,狐小狸嫁人是嫁到人间去的,人间多好玩呀,便又打心眼里替她高兴。素袂天真,自然不晓得这库房里外都上了锁,平常人可是进不来的,她这样理直气壮的一问,倒将云崖问的有些面红了起来。

    瞧见云崖面上的红晕,素袂不知为何笑得十分开心,好像脸红是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她搁下手中的剑,来回踱步,将眼前的剑都看了一遍摸了一遍,随后拍了拍手,有些小得意也有些小骄傲的说道:“我想进来就进来了呀,进这里难道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吗?”她在心里默默地吐了一遍舌头,有没有结界,她有什么好怕的。

    素袂拍了拍手,问云崖道:“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我问你问题了?”

    “姑娘请问。”真是个奇怪又可爱的姑娘,云崖并不敢像素袂直视他一样去看素袂,是以只能将目光落在素袂身旁的别处。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云崖有些惊愕,他确实是遇到了些麻烦事,却不知素昧是如何知道的,难道这件事情已经传到街坊巷里里头去了吗?他这边还在思忖,素袂那边又发了声,追问着:“是不是呀。”

    云崖点头,说是。

    小和尚的第二世,是名剑坊的铸剑师。子承父业,将来定是要接手整个名剑坊的。是以现在坊内的好多事情,大多都是他一个人在操持。其实不用云崖讲素袂也知道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她只是想听他说说话,就像当年她喜欢听他诵经一样,顺便再报个恩。

    朝中战功显赫的一位将军想要一把佩剑,按照平南王当年的那柄宝剑,铸一把一模一样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宝剑。

    这柄剑,在铸造初期便存在着很多问题。譬如说剑刃上所镶嵌的那些矿石,便极难寻觅,市面上几乎不可见。这便意味着,他要自己去找。那么去哪里找,便又是一个问题。

    水葱般的手指在图纸上点了点,素袂抬头问道,你找不到的那些矿石,都叫些什么名儿?

    “玄砂,紫英。”

    别说是矿石,就算是稀世奇珍,只要他开了口,她也会想方设法送到他的面前。

    那时的素袂,虽然只有一百多年的道行,可要在山川之间找到这些矿石,凭着她与草木一族的感应,要找到还是容易许多。

    几日之后,素袂再一次来到名剑坊,却没有如同第一次般,使用法术,而是直接从大门走了进去。

    她雪白的衣摆,染了些泥,可是她并不在意。

    她在剑炉边上找到了云崖,她将手中的小木箱子递给他,笑着说:“你快打开来看看。”

    云崖将那盒子打开,里面装着满满一盒的矿石,除却他日前同素袂说的那两种,还有其他几种难寻的矿石。

    “素素姑娘,你……”

    “够了吗?”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欢快,可爱,和她蹦蹦跳跳的性格十分的搭调。

    “够了……”他点头,又是激动,又是感激。他捧着那个盒子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惊讶又疑惑的问道:“可是素素姑娘,你是如何找到它们的?”

    “我……”素袂想了想,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个花妖,然后去到山林里找其它的兄弟姐妹帮忙找寻吧?于是只能对云崖道:“大概是因缘巧合吧,反正放在我这也没个用处,不就是些破石头吗,还不如给了你。”

    就是这些破石头,接了他的燃眉之急。云崖很感激,说:“我让账房划些银子给你。”

    “我不要银子。”想了想,素袂望向他微微笑道:“我的簪子掉了,不如你送我一支簪子吧?”

    “簪子?”云崖忽而一笑,爽朗而又干净:“嗯!”他点头,说好。

    晚间的河塘边上,云崖插入素袂发间的簪子,并不是她最初遗落的那支白玉簪。而是一支他早前自己打造的一支银簪,银色的藤萝上开出银色的五瓣花,最末端那里,被他嵌上了一颗珍珠。

    借着月光,她对着湖水照了照。湖面上映出一双人影,清波款款。

    她问云崖:“好看么?”

    “好看。”

    “人好看还是簪子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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