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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庶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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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担心你自个儿呢?”说罢斜睨着容琳,一看她的脸飞红,要恼了,这才一笑,正色道,“妹妹,恭喜了!”堪堪是出嫁那日大小姐静琳在她耳边说过的话!容琳抑着心惊,勉强笑道,“这话怪!我有何喜?”德琳又睨她,“你这话却屈心!人才好是不用说了,不然爹也不会答应,难得是知道顾念人,咱们这一大家十几二十几口人,他都想到了……”,容琳嗤笑,“我还道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原来也是个禄蠹!一本古琴谱就蒙了你眼?”德琳怄她道,“琴谱倒没什么稀罕,稀罕的是我三妹妹告诉他的话他都能听、照着办!”这话触着了容琳,看了她姐姐一眼,不作声了,德琳还以为她是羞赧,也就不逗她了,看看中堂已在眼前了,两姊妹停下来,互相整了整鬓发、衣饰,相视一笑,这才并肩携手地上了台阶。

刚进屋,容琳就觉百感交集,中堂里的一切恍然和她那天走时一样,三姨娘和四姨娘坐了一侧,两位兄长和嫂子们坐了另一侧,其他兄妹散坐在两边,正面居中坐着的是爹,娘坐在他左手,右手位置的不是二姨娘,而是,李昊琛,容琳一步步走过去,象那天一样走向地中央的拜毯,双膝一弯,恭恭敬敬地磕下头去,“女儿容琳拜见爹娘!”

齐氏用指尖轻沾了眼角,笑着,“快起来!地下凉,磕一个吧,是那么个心意就行了!”杜尚书反不吭声,直待容琳磕罢三个头才道,“起来吧!”有人闻声扶起她,胳臂上陌生的力道让容琳诧异,侧目一看,扶起她的人竟是李昊琛,也不知何时起身到她身侧的,齐氏看到了,也一愣,“容琳,你的丫头呢?”“她们和四妹妹……”

“她们没和我在一起!”门口有人接话,换了条裙子的淑琳进来,“路上遇到绿菱,二姨娘打发她来看三姐姐回来没有,说斋课完了就来!她们三个凑到一处象几辈子没见过面似的,我就让她们一起去回二姨娘的话了!”

“淑琳,你……”齐氏薄责,“你三姐姐统共那么两个丫头……”你都给打发走了,谁服侍她?淑琳这才醒及,“我倒没想到这个!大娘,若不这样,今儿个您就罚我给三姐姐当丫头吧!”杜尚书闻言放下茶碗,含笑,“哦,你除了会闯祸倒还会服侍人了?”

家下人登时都笑起来,因知是取笑,三姨娘也恼不得,对着李昊琛笑道,“姑爷,您别见笑,以为我们家就那么苛俭了,连个使唤的余富人都没有,还得妹妹给姐姐当丫头……”,“是啊,”齐氏有些忧伤地笑着接过话去,顺带扫了三姨娘一眼,“我们容琳有些怪,原是和她大姐姐一样,陪送的都是四房家人、四个丫头,她拼命不要,只要了两个丫头,那两房家人还是我力逼着她带的!”

李昊琛看看但笑不语的容琳,仿如醍醐灌顶,约略明瞭了她的念头,因笑对齐氏道,“岳母大人不必烦恼,小姐的意思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怕下人们也像她一样舍不得离家,却不敢说出来,勉强跟她去了,也是心有怨念,反辜负了岳母的美意,是以……”,一看容琳惊异的表情他便知自己一语中的,齐氏也早猜到容琳是存了体恤下人的心,只未想到这新姑爷能说出来,看来这小两口倒是无话不谈的!和杜老爷交换个欣慰的眼色,齐氏道,“这傻孩子倒光是这么想,可离了父母姊妹,跟前儿连个知根知底儿的人都没有,一旦有个什么事要怎么好呢?”

李昊琛眸中精光一闪又迅速不见,只堆下满面笑意,“这个请岳父、岳母大人尽管放心,有我李昊琛在,断不会让小姐为难!”

[正文:(八)慰高堂(三)]

说来也奇,李昊琛并未刻意加重语气,却让人觉得他说的话毋庸置疑,虽有些狂妄,听着倒不招人烦,尤其听在那为人父母的耳里,直可媲美十全大补定心丸了,齐氏又用指尖去揩眼角,杜尚书则嘉许颔首,“此言甚得我心!堂堂七尺男儿,理该有这份儿襟怀担当!庇护不了妻儿老小的,何以立于人前?贤婿能如此想,则不枉我们把女儿托付与你!”

“谢岳父大人抬爱!”李昊琛施礼,心道这杜尚书委实也是个妙人儿,女儿都嫁给人了,他才告诉“我们原本是不想把女儿许给你的”,看来当初若非太子出面,这门亲确是作不成的,他和那徐兴祖的下场怕没什么两样。他们尚书家拿女儿倒是高贵得紧,也不知是都如此还是单对这三小姐不同。不过此时看来,杜尚书肯把心里的芥蒂说出来,不复此前几次谋面时的冠冕堂皇、虚与委蛇,当是不再挂怀之意。能有家主的认同,李昊琛亦觉心安,一时得意便侧目去看容琳,只见那小姐依旧半垂臻首微敛眉,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只从面上看来是个新嫁娘含羞的模样,李昊琛微露笑意,这小姐不牙尖嘴利的时候,倒颇有沉静恬美的可爱之处,心头一动,不由就放低了声音,柔声道,“我和岳丈这里说话,你就不必陪站了,且去那边儿坐了吧。”容琳不意他忽然对她说话,又是如此的声气,先就一惊,飞快地瞄向首座的爹娘,杜尚书和齐氏正了然于心地彼此笑看,容琳是个心思剔透的,一见即知爹娘在怎么想,顿时红了脸,不假思索就斜睨了李昊琛,十足的嗔怨,李昊琛也悟出一时忘形竟落了众人的眼,只得一笑看了别处。

杜尚书见了此番情形,只觉心头大石落地,招手叫容琳道,“你先别急着坐,爹有东西给你!”

容琳一听此话方解了尴尬,忙借机离了李昊琛身边,口里笑道,“爹要给我什么?”家下众人也好奇,都看了杜尚书,三姨娘在座上笑道,“你爹给你的,自然都是好东西,管它是什么呢!”话虽如此,还是头一个张大了眼看着,齐氏瞅她一眼,未说什么,只叫过佩鸾吩咐了两句,佩鸾点头答应了退到一边,再转过脸来,正看到杜尚书拿出一个檀木匣子,嘴里接着三夫人的话,“好东西倒说不上,只不过有两句话在里头,现下用得着了,所以今儿个才给她就是了。”众人让他说得云里雾里,更要一睹真容,容琳也皱眉想着,终不知杜尚书何所指,只得接过匣子,抽去顶盖,一看锦缎衬底上,躺着一方缺角、裂纹的古砚,先是愕然,继则恍然,抬头看着杜尚书道,“爹,您还留着?”

三姨娘倚回靠背,笑道,“老爷,家里的好砚有的是,巴巴的给容琳这个,可是太小气了些!”杜尚书笑,“你只说我小气!也罢,小气就小气!好在三丫头知道我要说什么!”容琳合上匣子,面上有感激之色,“我知道了,爹。”李昊琛在一旁打量她,暗暗称奇,他对砚没什么研究,看不出杜尚书所赠之物有何稀奇,故不解容琳的珍视缘何而来,其他兄弟姊妹也窃窃私语,均不知杜尚书此举是何意,倒是四小姐淑琳想到了什么,“哦”了一声道:“爹,你给三姐姐的该不会是那年我们几个在你书房里淘气、三哥和四弟失手打破的那方砚吧?”听她这么一说,有几个年龄仿佛的姊妹兄弟就知道原委了,相互睒眼吐舌,杜尚书看着自己的儿女道,“这时候都想起来了?!”看儿女们皆笑,杜尚书又道,“那你们还记不记得打破以后又怎么样了?”当时在书房外听到几个孩子有埋怨的、畏惧的,还有说要把砚藏起来或者提议赶紧离了书房、爹要问起就说不知的,一言一语还在眼前儿,四、五年的光阴竟就过去了,当时才十岁出头的容琳已嫁做人妇,真是沧海桑田白驹过隙了!“记不起来了?那当时容琳说了什么有没有人记得?”三公子起身离了座,“再不能忘的!当时三妹妹拦着我们,不让我们瞒着,说‘这砚虽是御赐,终是死物儿,爹断不会把它看得高过我们去,况且爹还没来,何苦先把自个儿吓成这样?就算再怎么怕,这砚也回不了原样了,不若坦白跟爹说了,责也好、罚也好,都胜过在这里胡乱琢磨’,还说了两句文词儿,依稀记得是‘已然之事何须悔,未来之事不需惧”,我们依她的主意跟爹说了,爹果然没有责罚!”三公子说着,其他子女点头附和,看来这事他们都记得,齐氏看了杜尚书,心道怪不得老爷那年酒后说这三女是个有见识的,当时还纳罕容琳在姊妹群中不显山露水的,怎么就让老爷注意到了,那时以为是念及容琳一小儿离了生母想让她格外眷顾才那么说,现在才知道还有这么个缘故。李昊琛看了容琳,也有些钦佩的意思,照大家的话意来看,那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容琳的年纪该不会太大,竟能说出那番话,确是难得的了,正自转念,就听杜尚书道,“容琳,别的所有陪送一概都是身外之物,只有这两句话定要记着,不须悔、不需惧,即便是遇到天大的事,爹信你都会应付得了,况且又有昊琛在,就算隔了千山万水也是无碍的了!”容琳抱了檀木匣子,低声道,“我记着了,爹,您不必挂心!”杜尚书点点头儿,示意她去坐下,佩鸾先得了夫人的嘱咐,这时就赶紧过来服侍,扶容琳归了座。

齐氏听了杜尚书的话,想起要紧的事,就问也刚坐下的李昊琛,“姑爷,你们在京中可以住到几时?”李昊琛闻言又站了起来,陪笑,“回岳母,怕这一两天之内就要启程了!”齐氏听罢呆眼,容琳听了只觉心头一窒,也怔在那儿:虽知早晚要走,却再也想不到如此之快!昊琛说完话看到容琳失神,才想起要埋怨自己糊涂,这事原打算在车上告诉她的,结果言语不顺当,竟把它忘了,此时见她愀然作色,又觉歉然又怕她不依不饶:这位小姐不是善茬子,这几日未让他顺心过一回,此时有父母兄弟撑腰,她要理论起来只怕他就周全不过来了,也罢,谁让他过错在先的?李昊琛挺腰,等着跟人赔情!

明晚九点左右继续~

[正文:(八)慰高堂(四)]

觉出屋里人都呆了,兄弟姊妹更在觑着自己,容琳不敢放任心绪,强抬了眼对众人笑道,“没什么要紧的!就算在京中,我也不能三不五时地回娘家住着,就有那个便利也没那个道理,既都是见不着,我在京中和到关外也就没什么两样了,”说着又对杜尚书笑道,“爹,您惯常总对哥哥们说读万卷书、行千里路,女儿这回先应了您的话去了!”

杜尚书当然知道她的苦心,也不愿在家小面前露出戚容,闻言正色道,“就是这个话!你既明白,我就毋需开导你了。只一样,说得到也要做得到才好,不然,你才刚说的话姑爷可都听了去了,他要取笑你我们可都帮不了你了!”

李昊琛是何等样人、如何听不出话意,况且未料到容琳竟帮他说服家人,赶紧接口笑道,“岳父大人言重了!小姐随我离家辞亲,我只有疼惜感念的,哪里会取笑?岳父、母尽管放心,|Qī|shu|ωang|小姐若为这个烦恼,我定会在一旁解劝!”

杜尚书点头,“这就好!”忽又皱眉道,“你们小夫妻彼此尊重固是好的,只这‘小姐’的称呼还是改了吧,在外头,拙荆、贱内由得你叫去,在家里叫她的名儿就好,咱们家里都是这么着的,一味叫‘小姐’倒显得生分外道了。”

杜尚书忽在这等小事上用起心来,齐氏觉诧异,看了老爷两眼欲言又止,李昊琛忖度他还是不舍爱女远离才会如此,因而恭声应了个“是”,杜尚书举目看看立在眼前的风神俊逸的人,再看看坐在椅上强颜欢笑的容琳,不觉在心里叹气,心道这样一对璧人儿要能时时承欢左右该是多么好呢!偏就要山阻水隔了,可见世间万事果真没有十全十美的!挥挥手让昊琛坐下,欲再嘱咐两句,忽见门外有人肃立,影乎是跟容琳的丫头,因问道,“门外站的谁?”

齐氏注目一看,正是金桔和青杏两个,似因未得召唤不敢擅入,因扬声道,“进来吧!”

听到夫人发话,金桔和青杏一起进屋,到了拜毯前,二话不说就双双跪下去给杜尚书和夫人叩头,嘴里还道“给老爷、夫人请安”,齐氏等她们站起身来才笑道,“不说你们跟绿菱去了么,怎么又过来了?”

金桔又蹲身行了个礼,“回夫人的话,我们两个一时大意,忘了规矩,二夫人刚责过我们,说哪有不见过主子先四处乱跑的!”

齐氏笑道,“谁跟你讲规矩不规矩的?我是说你们小姐正该去给她二姨娘磕头,你们在那等着就是现成……既来了也好,倒省了佩鸾一趟差,你们两个且跟小姐、姑爷过去见二夫人,好生服侍着,别尽贪玩!”

容琳坐在椅上未动,“二姨娘不说斋课完了就过来?”

齐氏过去拉起她往门外送着,“你是个小辈儿的,多走两步活动活动筋骨也未累着你什么。”容琳这才不推辞,轻声道,“谢谢娘。”

齐氏勉强笑责了句,“傻孩子,说的什么!”便给她把头上的金凤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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