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市的小日子-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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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妈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受下辈的窝囊气，生『性』好强的她面上强忍着，私底下可是没少掉眼泪，还不好在女儿面前翻嘴，怕坏了儿女之间的兄妹感情，只能等两位小姑子偶尔回娘家的时候小声说两句，倒倒苦水。
说到底还是穷的，要是舅舅舅妈也有家财万贯，哪里还用受这个腌臜气呢？只是得想个什么法子让舅舅家也脱贫致富，顾芸晓一时间却是也没有头绪。
第四十二章 时来运转的张工（）
张富贵在手拖厂干了快三十年了，却还是一个普工，不过他是在效益最好的铸造车间，福利待遇比其他地方的普工却要强上不少，算是资深普工了。
当然他一没技术，二没背景，厂里也没人给他说话，什么好处都轮不到他头上。厂里四栋单元楼没他的份，位置好、面积大的平房他也沾不上边，他又没有老胡家那帮子活土匪的胆『色』，不敢生拼硬占，就老老实实住了厂里分的两间小平房。
外间用帘子折了一半，他们老两口住，里间一并排放了三张床，他的三个小子一人一张单。这个条件张富贵觉得已经很不错了，他媳『妇』娘家兄弟两口子带五个孩子，家里就两张床不也挤下了吗？
这几年，家里条件好些的平房人家都在自家屋子前头建了小房子，至不济的也用木头雨布搭间棚子出来，好歹整出一间厨房来。可是张家连搭棚子的钱也没有，他自己一个老普工，工资本来就低，农村找的媳『妇』连个临时工都不是，底下三个儿子都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纪，一开饭就如狼似虎的抢饭抢菜，吃的张富贵都一愣一愣的。每个月到了月底都得找工友借钱，到了下个月发工资再还上，到月底再去借，而且这个所谓“月底”是一个月比一个月提前，不是大儿子混上了临时工，张富贵急的都要去卖血了。
不过最近张富贵好像时来运转了，那个比他强不了多少的顾建国不知走了什么运道，竟然弄到了门面做起了生意，还要了他们家老二去帮忙，说是照临时工开工钱，发的却比他这个正式工还多。
九月底，张家头一次没找人借钱，还有了七八十块的余钱，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啊！月底赶上中秋，张富贵嘴上说着不过节，到底也破天荒的让自家婆娘去菜市场割了二斤肉，再加上厂里发的月饼、苹果、米、油，张家这个团圆节过得可是不赖。
也不知今年那福星是否就住进他家了，国庆放假，张富贵正在家里品着小酒听广播呢，鲁副厂长家的二公子居然登门了，张富贵吓得险些没摔地上，这可是天大的贵人呀！
这贵人有了吩咐，他张富贵一个大老粗哪有不从的，更何况那个顾建国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没想到竟也是个脸厚心黑的，妈巴羔子的东西，赚了两千多，就给他们家小儿子一百五，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那戏文上怎么说的，你不仁我不义，顾建国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张富贵不念旧情了！
第二天中午，张朝武刚从姑妈家里回来，张富贵就把他拖进里屋，又叫来老婆李万香和大儿子张朝军，把鲁卫东透『露』的消息又说了一遍，李万香当即就跳了起来，指着顾家的方向就骂了开来：“顾建国你个王八羔子，黑心肠烂下水的东西，你自个赚了两千多，就给我家小二子那两个，你还要不要脸？□□的货，你这是要当资本家投机倒把啊！”
接着她一把抓住张朝武的胳膊，急巴巴的说道：“二子，听妈的，别去给老顾家干了，我们对他们掏心掏肺的，他们就拿我们当傻子！你就听你爹的，去跟鲁厂长他们干，他们都说了一个月给你三百块，不比跟顾家那老抠强？”
李万香哔哔完，张富贵也一拍大腿说道：“对！朝武他娘说的对！二子别在顾家干了，不是咱张家不义，是他老顾家不仁在先，咱们走哪儿都说的过去！”
“爸！”听张富贵说完顾家的收益，张朝武一下子愣了，他也没想到顾叔他们居然对他这么好，一个月两千多的利润，就给了他八百多。他又不是傻？鲁卫东说的三百块，他又怎么能看得上。只是他之前瞒着家里，没说顾家给他提成的事情，那六百块都被他瞒下来了，这时候却是不好开口了。
他一年一年大了，渐渐知晓人事，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他家这个条件摆在这里，他们兄弟三个有一个能进厂里已经是万幸，大哥已经是临时工，就等他老子退了，腾出指标给他顶替。有了一个正式工的身份，大哥就有了指望，说亲成家都不是难事。
到了他和老三这里，甭提正式工，就是临时工也是没得做了，家里以前连隔月的钱都没有，更别提给他和老三准备房子了，他俩一切都得靠自己。
不是他不顾念家里，自己存私房，实在是家里太偏着大哥了，以往都不说了，他这个月赚到了钱，可是家里换新衣的人却是大哥，他和老三两个还是大哥淘汰下来的老陈货。他这六百块交上去，准得又用到大哥头上，给他买电器、办家具、壮面子，说个好人家。到那时候，为了给未来嫂子腾房间，他和老三只怕还得被扫地出门，他不得不早些为自己打算。
“咋的？瞅你这样子，还想学关老爷做忠臣啊？我才是你老子，你就是效忠也是要忠我！”尽管张朝武只喊了一声“爸”，就没有再出声，但是张富贵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拒绝，立马就火了。
他张富贵就不明白了，顾家人给他儿子施了什么咒？让他这么死心塌地的。在儿子心里他连一个相处不到两月的顾建国都不如？那个顾大愣子，要不是有个好老子罩着，还不如他呢！
李万香更是直接伸手拍了张朝武的脑袋，“儿子你别犯糊涂，我们又不是卖给他老顾家了。他们给你工钱，可是你也是卖命给他们干活了呀。你瞧瞧你这俩礼拜晚上回来累的，倒床上就着，他家这活还能干呀？爸妈这也是心疼你，才叫你不去的！”
你心疼我？我在家里吃口馍，你都得骂半天，说我糟蹋家里粮食，赶我去店里蹭饭，我都不如一口馍，你还心疼我？张朝武默默在心里吐槽，反正他打定主意不去鲁家的店，任由他爸妈哔哔，他就是低着脑袋不说话。
张富贵一看儿子这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由得心头火起，扬起巴掌作势要打张朝武。李万香也不拦着，还在一旁拱火，“是该打了！膀子硬了，都不拿老头娘当回事了，老头老娘讲话都敢不听了！”
张朝武这下彻底心寒了，从小他爸妈就偏心，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大哥，间或也给小弟开开小灶，就他夹在中间，爹不疼妈不爱的，跟个透明人一样。他都长这么大了，已经上班工作了，他的父母亲居然还是一言不合，就对他拳脚相加，让他心里积聚了十多年的怒火一下子点燃了。
面对迎来的巴掌，他一闪躲开，跟着一把攥住张富贵的胳膊反手就是一推。每天和面打饼子，张朝武手上的力道已经练了出来，张富贵一个没留神，竟叫看似瘦弱的儿子给推的歪歪倒。
张富贵欺软怕硬惯了，张朝武之前一直不敢反抗，他也就紧着二儿子欺负。没留神间，原本羸弱的儿子竟是长成了棒小伙，连他这个老子也不是对手了。
看着儿子凶巴巴的眼神，张富贵心中满是后悔，早知道就不动手了，这下连做老子的尊严都快护不住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连退两步，直到后背撞到墙上，他才站住脚，颤抖着指着张朝武说道：“你！你！你还想打老子不成？”
跟着他又想起了自家老婆和大儿子，连忙向两人求助：“万香，还不管管你儿子，你看看他这样子！朝军，拿出点做大哥的样子来，教训教训你兄弟！”
他还指望李万香，谁知李万香比他更怂，看着红着眼睛喘粗气的二儿子，刚刚还威风凛凛怂恿张富贵教训儿子的李万香此时竟是被吓得一屁股瘫到了地上。
至于张朝军，却是张家几兄弟里头最『奸』猾一个，虽然他打小儿没少仗着大哥的身份“教训”兄弟，可是看他二弟今天这个样子，他就知道他再没本事管得住这个兄弟了。老二这副要拼命的样子，他看着也怕啊！
不过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让老二成了势，以后爹妈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向着他了，到时候别说让老二老三再跟着他屁股后头捡剩的，只怕家里的房子和正式工编制都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眼珠子一转，贼精的张朝军忽的想到一种可能，“老二，你这般跟爹妈对着干，是不是因为你藏了私？顾家给得比鲁厂长许得还多，所以你才跟爸妈翻脸的？”
“好啊！好你个小二子，你还跟老头娘藏私啊？”瘫倒地上的李万香也打了鸡血一样跟着跳起来，扑到张朝武身上撕打。她是欺软怕硬，可是更加视财如命，一听大儿子说张朝武藏了私，她也不怕二儿子发狂了，跳起来就拼命。
“我……我哪有……”张朝武心中对藏私一事还是有所愧疚的，此时被大哥无心戳中，顿时泄了气势，叫李万香拽住衣服朝他身上一顿狠捶，也不敢还手。他一面抬起胳膊挡住母亲的毒手，一面又硬撑着辩解：“八月底发了一百块钱奖金，我不是也交给家里了嘛！”
“什么？一百块钱奖金？”张富贵蒙了，这事情他都不知道，而原本状若疯魔的李万香竟在这个时候无声无息的停了手，张富贵哪里还不知道问题的根子在哪里。
“说！是不是你捣得鬼？你又拿钱去贴你那穷鬼兄弟！看我不打死你！”
张富贵也不去追究儿子的不敬了，冲过来就要打李万香，李万香吓得嗷的一嗓子就往外跑。只是她毕竟心虚，又是女流之辈，没跑两步便一个踉跄崴了脚，叫张富贵一把薅住，就是一顿死捶。
张朝武连忙冲过去，一把将发疯的老爹拉开，李万香才终于缓过口气，“哇”的一嗓子哭了起来：“我不活了，我都快五十的人了，儿子都上班了，你还照死打我啊！我不活了！”
张富贵被儿子抱住动不了手，却不妨碍他动嘴，看李万香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他一口吐沫就啐过去了：“你还有脸讲？我讲家里头日子怎么一年不如一年呢？都叫你偷回去贴你娘家去了！我还不打你？”
“爸！妈！你们都少说两句，都几十岁的人了，也不怕人家看笑话？”张朝武拉着张富贵，死命的劝和爹妈，而张超军却是动也不动的待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原本他还是在诈自家老二，却没想到这个暗中藏私的人居然是自家老娘，这却是意外之喜了。他老头说老娘是贴了娘家，但是他却深知没那回事儿，以他老娘那尖酸刻薄的『性』子，哪里会管他舅舅家的死活，这钱和这些年的钱只怕都在老娘的腰包里了。
日积月累之下，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把这笔钱弄到手，那买下他眼馋许久的摩托车只怕也不是难事，到时候穿着皮衣、带着□□镜、骑着摩托车出去兜风，一圈转下来，还有泡不回来的姑娘吗？
“爸！你先别发火，依我看妈恐怕是忘了，倒不是有心藏私。这么多年过来，家里面人口多，吃的、用的都摆在那里，钱哪里还能有剩的呢？妈这么多年受苦受累，你这么冤枉她，她不难过吗？”
鬼主意打定，张朝军便开口为老娘解围，而张富贵还真听这个大儿子的话，死死蹬了李万香一眼后，便发话让她起来，“你起来！马上把那一百块钱交出来，我就不追究了。一把年纪还干这事，也不晓得丑？”
李万香晓得老头子这是放过她了，抽抽噎噎的扶着地站了起来，『摸』『摸』索索的从床底下的旧鞋子里掏出私藏的一百块，一脸不舍的交到张富贵手里，那心疼的样子就像是在割她的肉一般。而张富贵得了钱之后，那一脸喜形于外的洋相，更是看的张朝武直皱眉头，他这爹妈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
张朝武懊恼爹妈不争气，张朝军继续盘算着鬼主意，李万香心疼钱，张富贵欢喜捡到钱，刚刚还闹得鸡飞狗跳，吵得不可开交的一家子，竟是将鲁卫东的交代给忘得干干净净，也不知道这位神机妙算的二公子得到消息后会不会哭晕在厕所。
第四十三章 割韭菜、割荠菜（）
秋日的阳光洒在老屋门前，暖洋洋的阳光将晒太阳的人照得懒洋洋的，原本端了小板凳靠在姥姥腿上想主意的顾芸晓，这会儿已是昏昏欲睡。
任凭她想破脑袋，却也想不出一个令大舅一家也快速致富的好办法。办工厂？老实舅舅没那个魄力。搞养殖？实在舅舅也没那个技术。让舅舅一家跟他们一起去市里做小吃吧？她舅舅还水土不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