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市的小日子-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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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自己，顾芸晓也很舍得，两件纯棉的长袖衬衫，一条格子裙、一条背带裤，一件带帽子的套头衫，就是她对自己的奖励。

　　　　这两件衬衫，一件浅黄『色』，一件米白『色』，都是那种圆花领子，花边袖口，穿起来萌萌哒。黑底红条纹的格子裙和淡黄『色』的背带裤，搭配衬衫，可以一直穿到十月底。至于那件套头衫，却是时下的流行款，上半米白，下半粉红的颜『色』，衬得顾芸晓瓷娃娃一般的娇俏可爱。

　　　　看着换上新衣服的顾芸晓，顾建国和徐乐晴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骄傲，他们的女儿稍稍打扮一下，就是这么娇俏可人。

　　　　以前两人的收入微薄，每个月光是用在买菜做饭上的钱，就已经用掉他们近半的收入。家里基本上都要过上一两个月，才舍得买上斤把肉改善下生活。平时顾芸晓嘴馋了要肉吃，徐乐晴被磨急了，才会花上五『毛』钱给她买一块卤鸭肝，再多要点卤汤，然后顾芸晓就一个人就着卤鸭肝吃一顿卤汤泡饭，而顾建国和徐乐晴就在一旁吃着素菜白米饭。

　　　　至于穿衣打扮那就更简朴了，顾建国和徐乐晴至今还在穿结婚时做的衣服，除了厂里发的劳保衣服，两人一年到头基本不会添置新衣。前两年为了还买电视机的欠账，更是连给顾芸晓做新衣服的钱都匀不出来，只能去捡别人家孩子的旧衣服给顾芸晓。每每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打扮的花枝招展，而他们家芸芸却只能穿别人穿剩下的，顾家两口子心里就老不是滋味。

　　　　现在，他们终于也有能力为女儿提供优渥的生活了。今天的几件衣服加在一起，一共四百八十六块，徐乐晴眼都没眨一下就付了钱。这在以前，可是不敢想象的，她和顾建国加在一起两个月也赚不到这么多，如今七里香销量好的时候，一天的『毛』利也不止这个数，顾家人的腰杆子一下就挺直了。

　　　　老妈付钱的那一刻，顾芸晓只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赚了钱就是好啊，她好喜欢这种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感觉！

　　　　有钱不是万能，没钱却是万万不能。前世哪怕是在她工作了之后，他们一家人也从未有过在商场如此随心所欲的时候，一年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商场之行，也全是换季打折。

　　　　顾建国和徐乐晴也很满意，人靠衣装马靠鞍，新衣服上身，一家人都焕然一新了。只是他们一下子买了这么多衣服，徐乐晴又不免担心：“我们买了这么多好衣服，会不会太惹人眼啊？你不是说财不外『露』吗？”

　　　　“妈，你看看厂里别的人，他们穿的都是什么？这样的衣服，他们早就穿上了，哪里就显眼了。而且，也没人让你把这些衣服一下子都穿出来啊！你就是想穿，也穿不下啊？”

　　　　“是的，是的，丫头讲的对。”顾建国也跟着说道，“厂里头那些小年轻，哪个月工资到手，不去买两件好衣服，一个个都穿的周周正正，鲜鲜亮亮的，看着都人五人六的。一到月底就都没钱了，也不买衣服了，也不出去吃了，都搁家里喝白水汤饭了。”

　　　　“他们是真不会过日子，我们虽讲赚了钱，也不能都像今天这么花，以后该省的还是要省。”

　　　　“嗯！老妈说得对。”

　　　　顾芸晓话音刚落，就惊喜的在楼梯口边上的柜组里发现了牛仔裤的身影，“妈，你赶快过来看，这是我刚刚找了半天都没发现的牛仔裤。”

　　　　“是吗？我看看。”徐乐晴跟着女儿的脚步就过去了。

　　　　片刻后，顾家的购物清单中又多了三条牛仔裤。

　　　　等他们又去一楼转了一圈，顾建国手里又多了一条红塔山、两包桂圆，还有一双红『色』漆皮小皮鞋。红塔山是给顾爷爷的，桂圆是给顾『奶』『奶』的，至于小皮鞋，自然是顾芸晓自己的。

　　　　这几样东西，三条牛仔裤97，红塔山105，桂圆21。5一包，小皮鞋也要56一双，一会儿功夫又是300多出去了。

第三十五章　婆婆、媳妇、小姑（）　
顾建国提着大包小包上前，徐乐晴牵着蹦蹦跳跳的顾芸晓跟在后头，一家人都乐吼吼的。

　　　　送他们来的那位“蹦蹦蹦”师傅刚溜了一圈回来，一看顾家人出来，很是热情的迎了上来，“老板，上哪去？”

　　　　“七里桥，手拖厂！”

　　　　“好咧！”“蹦蹦蹦”猛地向前一蹿，一阵“嘟嘟嘟”连蹦带跳的飞出去了。

　　　　来的时候，他们走的人民路转淮西路，回去的时候，却是直接从百货大楼门口拐进了梅山路，正好饶淮西市一圈。

　　　　梅山路也是刚刚平整的，没有那么些坑坑洼洼，除了师傅偶尔飙车技来个急转弯或是漂移什么的，车厢里头基本还是平稳的。

　　　　顾芸晓还能兴致冲冲的和老妈整理起今天大采购的战果，他们后来又给赵『奶』『奶』也买了两包桂圆，给赵瑞军和小叔顾伟国一人也买了条牛仔裤，还给小姑家的贺雨诗买了件和顾芸晓同款的套头衫，只不过顾晓芸是粉『色』的，而贺雨诗那件是大红的。

　　　　赵『奶』『奶』这么些年一直照拂他们家，待顾芸晓就跟亲孙女一样，给赵『奶』『奶』买些补气养身的桂圆，顾家两口子都很乐意，这也是他们做下辈的一点心意。

　　　　赵瑞军是赵『奶』『奶』最宠的大孙子，也是他们家芸芸的“大哥大”，在手拖厂里一直罩着芸芸。小叔顾伟国跟顾建国兄弟感情一直不错，也没把顾芸晓他们家往外了看，经常帮他们家的忙，还在实习期的他也给顾芸晓买过几次好吃的，顾家爸妈也很承他的情。这两条牛仔裤，顾家两口子也是一致同意要买。

　　　　只是给贺雨诗买外套的时候，顾建国却是不大愿意，他这个妹妹这些年对他们家可说不上好。

　　　　顾爱芳自己在淮西县（地区下属县，地区机关所在地）防疫站上班，工作轻松体面。嫁的婆家又是有钱人家，公公婆婆都是供销社的（就是发电视的那个供销社），丈夫贺山更是十几岁就自己出来开了铺子卖文具，算是淮西地区第一批个体户，家底子不要太厚哦！

　　　　而顾建国家呢，顾建国自己只是个出体力的普工，顾爱芳就已经很是瞧不上他。至于大嫂徐乐晴，更是个穷乡僻壤来的乡下姑娘，还是沾了他们家的光才混了个临时工，顾爱芳平时都不爱搭理她的。更何况她这个大嫂子生的还是个丫头赔钱货，没能给他们老顾家延续香火，顾爱芳没给她白眼看，已经是她修养高了，还指望她怎么着？

　　　　这些年，顾爱芳自己的日子过得是红红火火，不说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却也是差不离。在大多数淮西人都还住平房的时候，顾爱芳已经住上两层的独栋小洋楼，荤腥也是想吃就吃、从未断顿，衣服鞋子更是紧跟着淮西的『潮』流时尚。

　　　　家里人都说她掉进了福窝里头，她也觉得自己飞上枝头变了凤凰。逢年过节给顾爷爷、顾『奶』『奶』做件衣裳，或是给娘家买些鸡鸭鱼肉回去，在顾爱芳觉得娘家就是跟在她后头沾光了，再多的话，贺山就该有意见了，她自己也舍不得。

　　　　至于大哥顾建国家，他家穷是他自己没本事，她顾爱芳那么些兄弟姐妹，她还能都顾得过来？没听见人们都说救急不救穷吗？

　　　　那年大哥家要买电视机，跑来找她借钱的时候，她就老大不乐意。大哥家里过得那么紧巴，这一下子借了一百五，可不知道得等哪年才能还上，这钱她存在银行里头，可是还能吃利息呢。要不是老头老『奶』开口，她才不干呢！

　　　　至于侄女顾芸晓，那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对她好也没有用。再说人情讲究的就是有来有往，就她大哥家那个日子，她给顾芸晓买了东西，他们家哪有钱还礼呢，那还不是给他们作难吗？还是两免了吧！

　　　　小姑顾爱芳这『性』子，顾芸晓还真说不上来她哪里好，前世三十年，两家人一直也就这么不远不近、不尴不尬的处着，说是亲戚还不如赵『奶』『奶』等相处好的邻居。

　　　　至于她那个表妹贺雨诗，也是让顾芸晓爱不起来。

　　　　小姑娘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还跟在顾芸晓后面当过一段时间小跟班、小尾巴，等到她稍微大些的时候，就开始看不起顾芸晓这个穷表姐了。

　　　　顾芸晓初中努力拼成学霸，直升一中高中部的那几年，小姑娘就成了学霸表姐的小『迷』妹。待到顾芸晓高考失利，一路滚回老家的时候，这女孩就不用正眼看她这个表姐了，见里面更是连个招呼都懒得打，生生将势利眼这一词演绎到了极致。

　　　　对这个表妹，顾芸晓早就死了心，一点好感也没有。如果有可能的话，小姑那一家子，她都不想搭理。

　　　　可是向来温柔的老妈徐乐晴这次却是难得的强硬了一回，坚持要给雨诗也买件衣服做礼物。

　　　　“给她买干什么？爱芳什么时候给芸芸买过衣服？”对于妻子的坚持，顾建国很是不悦。

　　　　“去年冬天，她小姑不是还给芸芸做了棉袄、棉裤。”

　　　　这个顾芸晓倒是有些印象，小姑倒是真给给她做过一回棉衣，好像后来还买过一次夏装，一条蓝白相间的裙子。

　　　　“那哪是她买的，那是老『奶』给的钱，让她去买的。”顾建国爆出的这条猛料，倒是让顾芸晓弄明白了许多事情。

　　　　她就觉得奇怪，小姑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给自己又是做棉衣，又是买裙子的，而且老爸老妈没有回礼，她那张刀子嘴也没有发作，原来是『奶』『奶』给的钱啊！

　　　　不用说那条蓝白裙子肯定也是『奶』『奶』的心意了，亏得她前生还一直以为『奶』『奶』不在乎她这个孙女，原来老人家一直都是疼爱她的。哪怕是后来顾爷爷故去了，顾『奶』『奶』基本失去了经济来源，只靠着微薄的遗属补贴度日的时候，老人家还坚持每年给她压岁钱。每逢她升学，『奶』『奶』也都会硬塞给她红包，不知老人家平时是如何俭省度日的，才能从牙缝里头省下那些钱。

　　　　可是前生因为她的自卑，因为顾『奶』『奶』的坏脾气，也因为对那两个更受宠堂妹的隐隐嫉妒，她一直对老人家淡淡的，想想她还真是不孝啊！

　　　　老爸老妈还在争执，老爸梗着脖子不吱声，老妈就劝：“爱芳这些年也不容易，我们做哥嫂的没本事，还要扯她后腿，娘家不硬气，她在贺家那边不也没脸吗？现在我们日子好过了，给雨诗买件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算是我们做舅舅舅妈的一份心。爱芳有了面子，爸妈脸上也有光，你做儿子的还不应该为爸妈尽尽心！”

　　　　“那就买吧，一件衣服能有什么，我们可不学小姑家那小气劲！”顾芸晓心道我这可是给『奶』『奶』面子。

　　　　宝贝女儿开了口，顾建国也终于不再坚持，给雨诗也买了同款的红『色』外套。这小半天900多块就飞出去了，换来了一家人的满载而归。

　　　　九三年的淮西市，道路少、红灯少，路上的机动车更是屈指可数，“蹦蹦蹦”毫无停留的一路飞驰，不到十分钟就从百货大楼飞到了七里桥手拖厂。

　　　　一路上，顾芸晓也曾好奇的欣赏了九三年的街景。道路两侧一水的法国梧桐，树木已经长成，都有一人合抱粗细，树冠更是连成一片绿云。路边三层以上的建筑就只有新落成的淮西大厦，连二层小楼都少，多是黑瓦红墙的平房。家家户户的老人，都坐在门前的藤椅或是板凳上晒太阳，看着自家的孙子孙女打弹珠、斗纸牌。

　　　　宁和的秋日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凡、单调，却是饱含人情味，温情中透着一股勃勃生机。

　　　　到了手拖厂，顾建国照旧让“蹦蹦蹦”师傅在厂门口等他们，待会儿他们就直接坐他的车去西便门的顾爷爷家。

　　　　司机师傅哪有不干的，这家人连小孩坐车也是付钱的，每载一次顾家人，他就多赚一块钱，这一上午的功夫，他净做顾家的生意了。不是这年头贼多，担心丢了车，他都想帮顾家人把包提到门口，这是大主顾，得伺候好了。

　　　　顾建国到家就忙着去切牛肉了，这二斤牛肉昨晚就煮好了，也是准备带给顾爷爷顾『奶』『奶』的。就着这个空子，徐乐晴小声的跟顾芸晓说道：“芸芸，你今天做的对。别看你爸说的凶，死活不给雨诗买衣服，其实他把家人看的特别重。不过你小姑他们这些年对我们家不照，你爸怕我们说他偏心眼子，这才做做样子。我们娘俩开口，他就有了台阶下。不然他那个『性』子，要是真的不愿意，我们讲什么都没用。而且我们给雨诗买了衣服，你小姑肯定也要给你买，这是等价交换，我们不吃亏，你爷爷『奶』『奶』脸上也有光。”

　　　　顾芸晓╰*°▽°*╯

第三十六章　吐气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