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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帝昊的平民生活-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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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昊第一次去狗尾滩,便是由扈叟带他前去。他在扈叟的教导下,以几个禽蛋和两只羊角换来陶鬶和谷物;第二次去,被荆棘扎伤脚板,瘸脚多日的姒昊,在这里用一枚石贝币换到一双羊皮鞋。本想和他以物易物的皮革制造者,惊诧于他的富有。

    在任邑长大的姒昊,以为石贝币是相对寻常的,因为在货币中,它次于海贝币和玉贝币。然而角山是远离都邑的地方,在这里就是石贝币,对平民而言也很罕见。因着这次的疏忽,姒昊后来再没敢用他的石贝币。从任邑来角山,姒昊身上可是带了不少钱财,但几乎毫无用处。

    这趟过来,姒昊脸庞瘦削,模样憔悴,他的左手臂缠着布条,看起来病恹恹。他身后还跟着条秃毛的老狗,看起来挺落魄。

    狗尾滩的人们,对于角山的牧人,态度不亲热,也就那样,他们最多瞅两眼这个带病容的少年,便又各自去忙手中的活。

    姒昊径直前去铸造工匠家,他先拿出彩陶珠问工匠肯不肯换他一柄青铜长矛,工匠理都没理他。就是在任邑,青铜器也是昂贵品,任地很少铜矿,任人对开采它们的能力也比较不足,大多是经由贸易得来。

    如同扈叟所言,一颗彩陶珠确实换不了,姒昊这才摸出石贝币。他不忘说:“此是我救一位虞人性命,他赠我之物。用它足以换矛。”

    工匠接过石贝币,用粗壮的手指拿在眼前端详,他对姒昊说:“把珠子也加上。”

    简直是洗劫,然而角山就他一人会铸造青铜矛,这人可以坐地起价。

    “我这有块鹿皮,珠子我要换米粮。”姒昊从怀里掏出一块鹿皮给工匠,一块鹿皮加一枚石贝币,姒昊猜测是足够了。

    果然工匠看了看皮子觉得不错,把皮子也收起,拿给姒昊一柄青铜长矛。

    将长矛握在手上,姒昊用拇指轻蹭矛刃,割出一个浅浅的口子,相当锋利。这长矛的做工算不上好,自然和任邑的没法比,但在角山,它是最好的武器。

    姒昊执着长矛,离开工匠家,他去附近找人家换米粮。

    换米粮需挨家挨户问,问到一户人家有存粮,姒昊跟着这家主妇到储仓里看米粮。新收的粟米,颗颗饱满,姒昊还满意。主妇力气很大,搬运装米粮的一口陶缸,她到石磨上,将米粮研磨成粉。

    研磨过程缓慢,姒昊只能等待。姒昊在这户人家的院子里坐了一会,起身四处瞅瞅,他看到妇人家土造的鸡窝上搁放一只粗陶釜,陶釜口沿有一处较大的缺口,屁股上都是烟炱,显然曾用来煮食,只是老旧,给装了谷壳。

    最终,姒昊肩背两小袋面,执一根青铜矛,矛柄上挂着一只旧陶釜,他就这样离开狗尾滩。他跟妇人讨要陶釜,妇人说不过是件破陶器,你要就拿走。

    一颗彩陶珠能换两大袋面,伤了手臂的姒昊提不动,他便和妇人一家约好,下趟过去再取剩余的粮。

    从狗尾坡返回扈叟家,是正午,姒昊将一袋半的面倒进扈叟的陶罐里,自己只留半袋。他跟扈叟辞别,扈叟打量他执青铜长矛的英武模样,说他:“莫要以为有件利器,便去打熊打野猪,若是受伤,找我也救不了你。”姒昊躬身说:“谢扈叟,我记住了。”

    “这是给你的药,你去。”扈叟将一大包药粉递给姒昊。

    姒昊将药粉揣入怀,再次对扈叟行礼,感谢扈叟救他,而后才转身离去。

    扈叟看得出姒昊的敬重发自内心,他想恐怕他猜测到姒昊的身份,姒昊也知道他的来历。

    当年扈人起兵反对姒昊的曾祖父——帝邑的建城者,帝邦第一位君王。遭姒昊曾祖父打败,扈人族群由此散播四方,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虽说是久远之事,然而扈人与洛姒是有世仇的。扈叟照顾了世仇的后代,足以见他的开明和宽厚。

    姒昊背着粮,用矛提着一只陶釜,穿过林丛,返回落羽丘,已是午后。

    他趁着天还没暗,把放养在外头一夜一天的羊赶回野麻坡,羊竟是一头没丢,这是大黑和头羊的功劳。

    夜晚,姒昊的小屋燃起炊烟,他用破陶釜煮面片汤。

    姒昊坐在火塘边,给自己的伤口换药,原本发脓的伤口,已经在愈合。多亏扈叟的及时搭救,还有就是姒昊毕竟年轻,身体壮实,没有因为这样一处咬伤而丢掉性命。

    面片很快煮熟,咕咕沸腾,闻到面食的清香,姒昊提起陶釜,顾不得它滚热,拿着木勺舀着吃。一大锅的面片汤,除去分大黑的份,其余他全呼呼吃下。他没去想自己也有煮饭的陶釜,如果虞苏还在,应该会挺高兴。姒昊很少想起虞苏,除去他病得迷糊那时。想他又如何,相隔遥远,相见不易。

第22章 相逢() 
风家父子皆来过角山;以往和他们易货的是牧人而非牧正;这趟他们想找牧正;跟牧正换两条上好的黑羊皮子,并将一张鼍(扬子鳄)皮出手。

    一行人在葫芦渡下船,船委托当地渔民看顾;以免无人照看遭风浪卷走,或为附近的渔人偷窃。开来葫芦渡的是风家的大船,风家最贵重的财产。

    当双脚踏上任地;虞苏的心中;就不禁喜悦,不到一月;他回来了。他离去时,因分离而沮丧不舍;这趟过来,心情全然不同。

    对于风家父子而言;角山他们再熟悉不过,风川的祖父便是经葫芦渡离开任地,前往虞城。风家本是任人;风氏也是任方的一大姓氏。上代人离开任地的记忆;用言语传承下来,让后人得以追溯。

    风家用木车拖运陶器和食物,贵重之物,则随身携带,那件鼍皮;便背在风葵身后。鼍皮价昂,在虞城就能换三枚贝币,若是拿到任方还要更值钱。

    虞苏一路帮风家父子推车,相当勤快。三人匆匆赶路,半途,在前拽车的风川回头问他:“小苏,还走得动吗?要不要歇息?”

    风家父子携带足够的水粮,中途不停歇,直往牧正家。他们是常年劳作的粗人,不觉得累,就担心虞苏体力跟不上。

    “我走得动。”虞苏抬起的白皙脸庞,脸上有汗迹,双颊被太阳晒得红扑扑。

    “不远,前面就是。”风葵手指着前方,阳光穿透林间,山坡上,一座木构瓦顶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还只是午后,风家人,便就从虞城来到角山牧正家,他们走的是一条捷径。虞苏曾听风川说过,他们本是任人,也难怪对角山这么熟悉。

    抵达牧正家,虞苏才知道原来风葵认识牧正,听到奴仆通报,牧正亲自出来会见风葵。两位一家之主在院中交谈,虞苏和风川在一旁歇息,喝着奴人递来的汤水。

    任葭从外头捧着一束野花野草走进院子,她看到院中一群人在,过来观看,她认出虞苏,她对他笑着,还分给他一支野花。她对风川显得很好奇,不时拿眼去瞅风川,风川对她扮了个鬼脸。两人大概以前也曾见过面,他们相识,虞苏想。

    十三岁的任葭,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稚气,心智像个七八岁的女孩。任葭长得美,她的美貌,使得大部分人,第一次看到她,都为她的美貌吸引,而没去留意她的孩子气。

    牧正瞅见虞苏,笑问他:“我看你文文静静,怎得腿刚好,又往角山跑。“虞苏低头,羞赧笑道:“和邻人一起过来。”

    风葵把风川喊上前,指他对牧正说:“这是我儿子川。”牧正的目光挪到风川身上,看他长得精神,高大结实,说是渔家子,倒有着营卫的气度。

    牧正将众人请到屋中,落座交谈,在席位上,风葵说起购黑羊皮,还有出手鼍皮的事。听说带来张鼍皮,牧正让风葵打开看看。

    鼍任地也有,只是少见,这种大嘴森森,皮革刀矛不入的庞然大物,会将人拖下水溺死,用它们锋利的牙齿撕啃,吞噬,人们惧怕它。但鼍皮是极好的东西,往往被送往都邑,进献给君主,据说用鼍皮蒙鼓,能发出通达神灵的声乐。

    风家父子展开鼍皮,皮子新鲜,完好无损。牧正触摸鼍皮,看是很满意。

    “这是在哪里捕得?”牧正的职务之一,便是给任君提供皮子,不管是牛羊貂熊的皮子,他都有,一张好的鼍皮更是上品。

    风葵讲述和儿子如何在沼泽捕捉大鼍,到那惊险之处,牧正听得扼腕。虞苏心思全然不在他们这边,他想着落羽丘,不时朝窗外看,留意外头的阳光。不知道此时赶往落羽丘,归程可还安全?回来必然得是夜晚,但是等明早再过去,又心心念念。

    “小苏,我陪你去落羽丘。”风川看虞苏坐立不安,过来和他说话。一旁,牧正听得落羽丘三字,抬头看他们,问道:“你们要去落羽丘?”

    那地方,就住着一位姒昊,难道这位虞家子,是专程过来看他吗?

    “是,我想给吉蒿送几件陶器。”虞苏不清楚牧正为什么问去落羽丘的事,只是坦然告知。

    “我护小苏去。”风川点了下头。

    “让束带你过去,路上有个照应。”

    牧正话语刚落,束便就过来,他是位老奴仆,身材瘦小,脸上的皮肤皱得跟老树皮似的。

    “多谢牧正。”虞苏道谢。他想有束在,路途更安全,此时他还不清楚,牧正是要用束换风川。

    “川,有束陪他去,你留下,我还有事问你。”牧正有意支走风川,他不希望再有其他人去接触姒昊。

    风川以为牧正还想问他杀鼍的事,他看向虞苏,虞苏对他轻点了头。于是风川被留下,虞苏跟着束离开牧正家,前往落羽丘。

    牧正常差遣束去探看姒昊,有时还让束送去米谷,未免引人注意,牧正很少和姒昊直接接触。落羽丘的信息,都由束传达,只是报个平安而已,姒昊已经适应了角山的生活,无需牧正再挂念。牧正自然知道姒昊的身份,并且是任君将姒昊安置在他的地头上,他对姒昊的安全负有责任。

    这些事,虞苏并不知道。

    虞苏从木车上解下陶器,总计四件,交由束捆绑,搭在马背上。有马负责驮去落羽丘,可比人力携带便捷多了。

    上次和姊夫一群人从牧正家去落雨丘,扣去避雨的时间,也有差不多半天路程。这趟轻装上路,虞苏觉得他还没怎么走,只穿过两处林丛,蹚过条小溪,落羽丘就出现在了眼前。

    虞苏惊讶问:“束,这趟来得好快,我们上次好像走得不是这条路。”

    “没过小溪,你们走了弯路。”束对角山的一切了如指掌,不过他也不清楚,若是去角山营地,怎么会途径落羽丘。束不知道邰东和虞苏避雨的事情,因为避雨,阴差阳错,来到落羽丘。

    “嗯,当时没过小溪,这下我记住怎么走了。”虞苏很高兴,以后他要是再过来落羽丘,他自己一人就行,路途很短。

    束牵着马,对眉开眼笑的虞苏,他没再说什么。他是牧正信赖的老奴,他觉得自己似乎无意间做了不好的事。

    越靠近落羽丘,虞苏脚步越快,他跑到束跟前,边跑边用眼睛搜索落羽丘下的草地,他在找姒昊的羊。这个时候,姒昊一般在草场看羊。

    在落羽丘东侧的一处小草坡,虞苏先是瞧见一头站在坡头吃草的白羊,接着他看到了坡上的五六头羊,还有只黑犬,正是大黑。

    有人靠近,大黑最是警觉,它奔到坡头,见是虞苏,它没有凶悍地吠叫虞苏,而是跑到虞苏身边摇尾巴。虞苏特别开心,他蹲下身,摸着大黑的狗头,大黑用舌头舔虞苏的手掌,很是亲昵。

    第二次来大黑“领地”的待遇,和第一次真是天壤之别。

    束在虞苏身后喊:“虞家子,别走远了,我到野麻坡等你。”虞苏回头应声:“好!”

    大黑在虞苏脚旁转悠,虞苏低头看它,无意发现,大黑的背上有一处毛发秃了。虞苏想检查是怎么回事,手刚碰触到狗背,大黑就扭头像似吃疼要咬他。

    “乖,我轻轻地。”虞苏蹲身轻语安抚,他轻轻扒开大黑柔软的毛,仔细察看伤口,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伤。好在伤口已经在愈合,而且还撒有药粉。

    是不是你太凶了,去招惹林中的什么动物,反倒被它欺负了?虞苏拍了下大黑的头。

    虞苏起身,朝草坡下走去,下面见到更多的羊,可还是没找着姒昊。虞苏没感到失落,他觉得姒昊没在这里,就是在落羽丘上。他这就赶往落羽丘,不知道姒昊看到他迈着轻快的脚步,会感到吃惊吗?

    虞苏想,自己留给姒昊的印象,大概就是一个拖着伤腿,给人添麻烦的人。心中又觉得不该是,应该不会啦,他又没嫌弃过。

    羊群对于虞苏的到来,纷纷表达了好奇,它们凑到虞苏身旁,显然把虞苏当无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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