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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不平则鸣-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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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文棠眯起眼来,不再遮掩,似笑非笑,直接说道:“蒲察晃斡出,你可曾给过他甚么信物?”

    徐三一听蒲察的名字,表情虽克制得极好,眉头却仍是微微蹙了一下。

    周文棠见她似有犹疑,冷冷一笑,隐隐带着怒气,声音阴沉道:“徐都尉,你身世还算清白,但他不清白。若是你给了他甚么信物,这信物又流于他人之手,那就成了你叛国通敌的如山铁证。我周文棠,养得了小人,养得了废物,却绝不会扶植一个卖国贼臣!”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今天只有一更,但是作者坚信她11月底一定能完结!!

    完结之后就要尝试着换风格啦,试着去掉一些幼稚的坚持,以及不合群的怪品味

第138章 朝衣新惹御袍香(二)() 
朝衣新惹御袍香(二)

    眼见得周文棠动怒,徐三眉心一蹙;轻咬下唇;半晌过后;缓声说道:“我给他刻过一个木人。那个木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木人身后,有几行金文。”

    那木人身后所刻金文;乃是爱根蒲察之意;落款则是“你的布耶楚克。”如此情切私语;她怎么好意思和周文棠直言?这男人是会女真语的,他知道其中含义。

    周文棠微抿薄唇,见她闭口不语;面带犹疑,不由微微蹙眉,沉声追问道:“写的甚么金文?”

    徐三犹豫半晌;只得如实答道:“爱根;蒲察。你的布耶楚克。”她低下头来,稍稍一顿;接着低低说道:“布耶楚克;是他给我起的金国名字。”

    爱根这两个字;即是汉文中的夫君。这二字刺得周文棠眯起眼来;气极反笑;沉沉说道:“阿囡倒是出息,不止早早有了爱根,更还有了金国名字。”

    徐三却抬起头来;直视着他,平声说道:“中贵人不必忧心,一来,那木人上没有‘徐挽澜’的一丝痕迹,便是它真落入有心人之手,也不能证明我和那木人有一分干系。二来,蒲察其人,满心赤诚,纵然我二人缘分已尽,他也绝不会背弃于我。”

    周文棠沉下脸来,隐隐怒道:“胡闹。待到两军对峙,国仇当前之时,你说在他心里,是你重,还是家国更重?他满心赤诚?他为金国养马制箭,日后这仗打起来,就是他养的马,踏碎大宋河山,他造的箭,穿过大宋将士的胸膛!”

    徐三一惊,心上一紧,紧紧盯着周文棠,沉声说道:“中贵人尽管安心,我识得轻重。若是日后两国开战,便是蒲察,也是我的敌人!我早就打定了主意,既然已与他缘尽,便再不会与他有纠缠!”

    蒲察在她心中,确有特殊的位置。如果没有他在,她或许仍然无法走出晁缃逝去的阴影。即如蒲察所说,仅仅一年,也抵得上一生一世。

    但是今日今时,她必须要向周文棠一表忠心。唯有今夜他信了她,他们二人,才是真正的同盟。

    她盯着周文棠不放,手干脆攥住了男人的袖子,又语真意切,继续平声说道:“中贵人,我自与你相识,决意与你一同侍奉圣人,便对你从无隐瞒。往日种种,都向你和盘托出,如实奉告。你若还想再问,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难道到了如此地步,你都还信我不得?”

    周文棠眼睑低垂,扫了眼她攥着自己袖子的手。她攥的是那样的紧,以至于骨节突出,白皙的肌肤之下,甚至隐隐露出了青筋来。

    周文棠轻轻一哂,眉眼缓和了许多。徐三等了许久,虽不曾等到他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信或是不信,但周文棠却不再提及蒲察之事,只吩咐她小心足踝上的伤处,夜里回去之后,早早歇下。瞧他那温和面孔,倒真好似慈父一般。

    徐三心上一松,知道自己又过了一关。她复又眉眼带笑,与他玩笑几句,这便起身辞去。

    回了自己那小院儿里后,唐小郎急急忙忙,端了解酒茶过来。徐三坐于桌边,饮尽茶汤,待到清醒几分,便唤了梅岭过来,并将唐玉藻屏退。

    她一手支腮,听着梅岭说过之后,暗道一声果然。周文棠给她布置的活儿,就是让她调查这巨犬之案。

    按着梅岭所说,兔罝虽由周文棠掌管,但它作为情报机构,归根结底,是为官家服务的。此次巨犬之事,官家明面上让开封尹彻查,可暗地里却是不放心,便又委任周文棠调查。而这个活儿,便被交到了她手里来。

    那几条巨犬,旁人或许没见过,但徐三作为穿越人士,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那几只或黑或黄的巨犬,乃是西藏獒犬。

    当然,在这个宋朝,西藏的名字,尚还叫做吐蕃,藏獒也随之称为蕃獒。

    官家不喜欢狗,因而吐蕃国进贡之时,也从不会进贡獒犬。那么这三条巨犬,又是从何而来的呢?似这般巨犬,若是养在京中,定然是招摇得很,进京之时,必然也会接受严查。

    徐三思及此处,对着梅岭缓缓说道:“如若我未曾看错,这狗,乃是吐蕃国的獒犬。这巨犬冲撞之案,或许与吐蕃人有些关系。”

    梅岭含笑道:“娘子果然见闻广博。韩郎君在京中寻问半日,方才问出这狗乃是蕃獒,娘子却是一眼就瞧出来了。”

    韩小犬问犬,徐三听着,不由扯了下唇角。

    她淡淡抬眼,轻声笑道:“好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却偏不告诉我,还想着拿这事儿考考我的眼力。你们主仆,倒是一心。”

    梅岭却是收敛笑容,温声说道:“若非中贵人如此嘱咐,梅岭也不敢东遮西掩。”

    周文棠到底何时才能信她的忠心,信她的能力?他对她如此考验,费的心思也实在有点儿过多了罢?徐三皱了下眉,抿了口茶,沉声说道:“那狗的主人,可寻着了?这獒犬如此惹眼,只要仔细寻问,不会找不出踪迹。”

    梅岭却低头道:“寻问过了。那围观之人,都说这狗是突然出现的,谁也不曾注意,到底是哪个领着这狗来的。至于这狗养在何处,更是毫无头绪。守城门的护卫也问过,往年录册也翻了,十年之内,没人带过獒犬进城。”

    似这般巨犬,若说谁养得起,只有那经济条件还算不错的人家。可这开封府中,说大也不大,富贵人家互相都通着消息,但凡有点儿身份的,府上估计都有兔罝的探子。若要在这样的府邸中养獒犬,定然是瞒不住的。

    徐三想了想,忽地勾唇一笑,轻声说道:“这吐蕃獒犬,生来只认一个主人。它最是护主,向来只跟主人亲近。最要紧的一点,就是它认路。”

    京中无人饲养獒犬,虽有人能指认出来,可却也对獒犬习性知之不详。梅岭一听徐三此言,忍不住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她,缓声说道:“娘子的意思是?”

    徐三笑了一下,接道:“娘子的意思是,也别关着那狗了。直接将它放了,瞧瞧它往哪儿跑。这案子,自然就水落石出。”

    梅岭却蹙眉道:“可是这吐蕃獒犬,生性凶狠,旁人无法近身,若是随意放出,只怕它又要咬人。”

    徐三低声道:“所以说,要有的放矢。”她稍稍一顿,条理清晰,朗声说道:“唯有有钱有闲的,方才养得起这蕃獒。一来,不会是当官儿的,哪个京官府上,没有兔罝的探子?二来,不会是经商的。商户门第,规矩浅,藏不住消息。三来,若说不当官不经商,有闲有钱,没探子,还消息严,那就只能是佛寺道观了。”

    梅岭一震,抬起头来,却见徐三缓缓说道:“今日我去了那大相国寺,禅院数百,僧众数千,中庭两庑,可容万人,让我走上一日,只怕都走不全。有些禅院,几乎是与世隔绝,那些尼姑和僧人,动不动就闭门修禅。而大相国寺,每月五次开放万姓交易,不差银子。若是高僧,领的晌银,只怕比我这个开封少尹还多。如此一来,每条都对的上。”

    她坐直身子,轻挑灯花,好似只是随意说道:“俗话说的好啊,鸟穷则啄。走投无路了,就得棋行险招。既然现下毫无头绪,倒不如依着我的意思,将那狗放到大相国寺,瞧瞧它有何反应。它若真在寺中长成,定然能找着回去的路。”

    梅岭听着,稍稍一思,也很是认同,再抬头看向徐三之时,那眼神已与先前有异。

    她是个聪明人,慧心灵性,不然周文棠先前也不会让她跟在身边,侍奉笔墨。起初周文棠将她谴至徐三身侧之时,她跟常缨刚开始一样,也有些不大服气,想那小娘子连二十岁都不到,又能聪明到甚么地步?然而今日回想,实在让她惭愧不已。

    梅岭抿了抿唇,缓声说道:“梅岭这就去给中贵人送信。”

    徐三却含笑说道:“不用,不给他送信。这个功劳,我要自己抢得。”她抬起眼来,凝视着梅岭,接着轻声笑道:

    “好梅岭,这次就偏帮我一回罢。我若是显达了,还愁要不来你的身契?我记得前两日,你我闲谈之时,你问过我,省试都考了甚么题目。我自然是懂你的,待到我要来了你的身契,再想个法子,走走门路,将你抬作平籍,你不就能考科举了么?也不枉这一身才学。”

    贱籍娘子,世代为奴,不可参加科举。梅岭确实有此心思,但她却不曾想到,那日她不过是随口问了两句,徐三便洞若观火,看出了她心里的念头。

    梅岭抿了抿唇,已然对她十分服气,当即含笑点头,对她答应了下来。徐三瞧在眼中,只当自己以科举为诱饵,说动了这梅岭,她哪里知道,梅岭敢答应下来,也是出于周文棠的授意。

    那日巡街之时,徐三敢上前救驾,足可看出她抢功之心。周内侍早就料到,她若是真有法子,破这巨犬之案,定然也会暂时瞒下,待到要紧关头,再一鸣惊人,大显身手。

    她这点儿小心思,周文棠瞧着也觉得有趣,故而早早吩咐梅岭,对其纵容放任。

第139章 朝衣新惹御袍香(三)() 
朝衣新惹御袍香(三)

    梅岭领命退下之后,徐三又唤了唐小郎过来;考了考她先前教他的拼音;以及最基本的四则运算。唐玉藻果然十分聪明;早将拼音和四则运算;学习得滚瓜烂熟,应用自如。

    徐三看在眼中;自是对他十分满意;转而又教起了他九九乘法表;让他几日之内,定要完全背会。唐玉藻只要跟她说话,看着她那目光凝在自己身上;这小郎君便高兴得很,忍不住又和她撒娇卖俏起来。

    二人调笑许久,徐三洗漱罢了;这便和衣歇下。这一日的波折与风雨;总算是暂且平复。

    几日过后,便到了徐三走马上任的时候。这日一大早;她将梅岭呈上来的消息仔细看过;做到心里有数;这便穿上官家御赐的绿色官袍;早早赶去开封府衙;随着众人点了卯,一齐跪过,等着开封府尹发话施令;相当于是开个晨会。

    那开封府尹,本姓为曹,五十余岁,世家出身。曹府尹乃是实打实的官油子,后台硬,路子广,在开封府尹这位置上,已经坐了有足足二十载,比官家在位的时候还长,甚至比官家坐那龙椅还要更稳当些。

    似她这样的人物,便是对徐三有所忌惮,存心打压,也不会做的太过明显。更何况曹府尹不是善妒之人,她见着徐三这样日后说不定要冒头的苗子,头一个想法,便是收揽拉拢。

    晨会开完之后,这曹府尹便单独留了徐三,一边亲自给她看茶,一边笑呵呵地道:“论岁数,我做你的娘亲,都是绰绰有余了。我瞧着你,便觉得亲近,不想叫你‘徐少尹’,也不想唤那‘徐都尉’,显得生分,咱俩打个商量,我便叫你‘三丫头’如何?”

    徐三早先瞧过梅岭递的消息,知道这曹府尹绝不是甚么可亲可信之人,只管笑着应下,心里头却是不以为然,无所动容。

    开封府是甚么地方?正经的全国首都,往人堆儿里随便一砸,拉上来的就是个皇亲国戚。这曹府尹能历经四朝,在这开封市长的位置上,整整坐了二十余年,虽无大功,亦无大过,自然有些真本事。

    曹府尹拉着她的小手儿,跟她絮絮叨叨,闲话家常,及至末了,状似无意,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啊,年纪大了,身子不如往日。这开封府尹的官儿啊,我都当了足足二十来年了,每日里起早贪黑,四处周旋,可是干不动了。”

    她稍稍一顿,瞥了两眼徐三,又对她轻声笑道:“三丫头,这开封府衙里头,我最大,下边呢,总共就俩少尹。那另一位,你方才也瞧过了,远不如你出息。”

    曹府尹所说的另一位少尹,名叫罗砚,比徐三大上七八岁。这罗砚正与罗昀出身同门,都是祥符罗氏的女子。这个罗砚瞧着便很是老实,沉默寡言,你问一句,她答一句,旁的话儿却是绝不多说。在官场上,这就属于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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