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日记-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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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悲哀的战斗。

　　　　悠然远远的看着，只觉得心惊。他们看到的时候已经到了尾声，她远远的看到了一边的最后一个人被砍倒地，胜利的那一边也伤痕累累。

　　　　他们警惕的看着出现的车队，过了一会儿，才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以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收刮了“战利品”，将身上又裹得厚了一点儿，揣上对方剩余的粮食，离开了。

　　　　**

　　　　车队中大部分人都活了很久。这样战乱中的场景，每个人都看得多了。然而，也还是有一些没有看过的人的。比如说悠然和她的几个天生的守护骑士。

　　　　再比如说凰翎和雷尔。他们两个也许以前见过，但那些记忆却已经不在他们的心里了。

　　　　而比起其他人来说，悠然的触动又要更大一些。

　　　　她只能默默的接济一下遇见的难民，或者掩埋一下尸体。但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而已。

　　　　一路上她都心情沉重。

　　　　对于其他的骑士来说，虽然凰翎看来年少害羞，雷尔看来天真不懂世事，却到底是凤凰和巨龙，对于人类的死亡，还是毫不相干的人类的死亡，根本就是出乎悠然预料的无动于衷。

　　　　潘莎和琳恩也差不多。

　　　　一来不理解，二来不在意。

　　　　顶多只有伦纳德和葛拉德比较在意些，但也只是感叹而已。

　　　　只有悠然是不同的。

　　　　她想到如果自己给出了另一个证词，那么这种混乱很快就能平息下去。现如今，却因为她的证词的缘故，至少还需要持续好一段时间

　　　　所以她没法不沉重。

　　　　而且她也明白，如何去适应这份沉重是她以后必须要学习的课题。不能忘记这份沉重，同样也是。

　　　　对于她的这种态度，新上任的守护骑士嗤之以鼻。

　　　　“后悔吗？后悔你可能去改变你的证词么？不可能吧？既然不能改变，就别表现出这副伪善的样子来。”

　　　　这样毫不客气的话，自从成为任悠然以来，几乎从没人这么和她说过。妮娜莉莉也有些不满，可是她也客气得多。对这话，虽然其他人很不满，但悠然却默默地接受了。

　　　　她想，她需要一个适应期。

　　　　当然，也可能什么都不适应。

　　　　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生活太久，直到这次看到这满路的苍夷，她才想起自己前生的模样。那个时候的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若是碰到了战乱的时候，也只能像路上看到的那些难民那样而已。

　　　　世界局势轮不到她做主，她也不会懂得。

　　　　只是随波逐流的活着。

　　　　幸而那个时候她侥幸生活在了一个和平的年代。也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和平的可贵。而现在不管如何她都是幸运的。因为她至少能知道天下的局势、走向，身边有那么多保护的力量。

　　　　——也许我还是一个普通的百姓，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懦弱到去死吧？

　　　　反省自身，她很有些无奈且悲哀的发现了这个事实。在看着那些逃难的难民的时候。那些人只要一点点的粮食、一点点御寒的衣物就会坚强的活下去，她觉得自己未必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死亡，有的时候是一种逃避，却也同样是一种解脱。

　　　　于是在临近中央教廷的时候，她愈发的有些不安起来。

　　　　——如果圣女当真死后都不能解脱，还要成为世界树力量的一部分的话，那真的，会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

　　　　中央教廷的周围有着比路上更多的难民。在教廷和森特城之间，有大量的简易帐篷，几乎把空余的平地填满了。

　　　　这让悠然稍稍松了一口气。

　　　　难民们到这里来当然不可能带了这么多的帐篷——这些帐篷都还是完好的——说明森特城和教廷已经开始赈灾了。

　　　　这是一件好事。

　　　　“能救到一个就是一个。多让一个人活下来，也是好的。”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她喃喃说道。

　　　　只是，当他的马车从这些帐篷的旁边绕过去的时候，她看见众多的难民都在向她招手或者行礼。绝大部分的人脸上都流露出了相当真诚的感激。这又未免让她惭愧。

　　　　即使是伸出头来回礼都做不到。

　　　　只能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居然还残留有这样的羞耻心，真是不可思议。”薇薇安对她弟弟说到，语气照例的十分不客气。

　　　　洛菲斯无语汗流。

　　　　——大姐啊！没看其他人看你的脸色都很不好了吗！？

　　　　除了炽炎无所谓之外，其他的守护骑士看她的神色都颇不友好。而葛拉德和布雷菲尔是在脸上表现得最明显的两个。

　　　　潘莎则时时都惦记着咬她一口九头蛇的毒性就算他是羽族也不想轻易尝试呀！

　　　　还好，悠然的性格够好。

　　　　对薇薇安的冷嘲热讽虽然也会不自在，却从来都没生气过——她是真的不生气，这个很容易看出来——倒是对她的调戏会手足无措。

　　　　现在在人手足够的情况下，薇薇安已经被禁止接近悠然了

　　　　但他没有注意到，他的姐姐眼中却有一丝欣慰之色。

　　　　尽管脸上还是那嘲讽的笑容。

　　　　而这一点，也是某几个守护骑士至今没有明着发火的原因之一。

　　　　——守护骑士和圣女之间也需要一个适应和了解的过程。薇薇安就是在“了解”悠然的涵养和气度。或者还有几分锻炼的意思。即使是她本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某几个守护骑士也不介意让悠然经历一下这样的锻炼。

　　　　甚至是任和也是如此。

　　　　**

　　　　虽然赈济了灾民，中央神殿的门口却也多出了不少的护殿骑士守护，防卫比平时严密了不止一倍。

　　　　在门口，悠然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凰心立刻伸手把马车收走了。

　　　　“发生过什么暴动吗？”悠然向门口作出迎接姿态，举着骑士剑行礼的骑士首领问道。

　　　　“不是的，殿下，还没人敢冲击圣殿。是他们之间”骑士也叹息一声，“虽然我们向帝国和联盟议会都提出了救助的要求，但物资还是不够。所以”

　　　　骑士不知道该怎么和年龄幼小的准圣女解释这种事。

　　　　“哦。”悠然却点点头，表示她明白了。

　　　　这种沉稳的气度是经历过一些事情以后，才会出现的。骑士顿时一愣——殿下才出门不过一年啊！而且圣女的游历，不是传言说和游山玩水差不多么？

　　　　“看来这段时间你们都需要随时准备了。我不想在这里见血。”悠然说道，充分说明她确实是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另外，大长老在神殿中吗？”

　　　　“自然在的。”骑士有点摸不着头脑。

　　　　——问这个做什么？不是明摆着的事？

　　　　“哦。”悠然又点点头，但随即，她就问出了一个骑士全没想到的问题，“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骑士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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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覆辙（）　
按道理，大长老克莱斯是需要常驻中央神殿的。即使是战争期间，他也应该常驻此处。所以悠然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再奇怪不过。

　　　　被她问话的骑士也僵硬了。

　　　　悠然见她不说话，当下叹息了一声，为他解惑，“从战争开始到现在，一路该有多少难民聚集过来？如果克莱斯大长老在这里，自然能想到，并且有这个权力去申请援助。而除了他和我，别人都没这权力。若早早要求，联盟议会和帝国即使是再繁忙，也不至于到此刻物资都不足够。据我所知，弗勒切虽然连连败退，但正因为败得太快，又没有伤到中枢，物资上反而没有短缺迹象你能告诉我，除了‘克莱斯长老不在这里所以没有及时申请援助森特城又没有那么大的号召力’这个理由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造成现在这样的情况吗？”

　　　　骑士显然很震惊。

　　　　震惊到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伦纳德和任和对视一眼，也都惊奇得很——什么时候悠然变得那么敏锐了？

　　　　事实上，她不少守护骑士都为此惊讶。

　　　　只有雷尔似乎毫无心机的拍手给予赞叹，“悠然你好聪明！”

　　　　修安于是又看他一眼，这次他的动作和封仙炽炎同步——好想看到龙族族长见到现在的布雷菲尔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啊！

　　　　只有凰翎看着龙族的表情相当奇怪，似乎在追忆，又似乎在思索。

　　　　悠然却没有理会这些身后的琐事。

　　　　也没有理会，这明显为大长老在隐瞒，却偏偏心机不够的护殿骑士，拢拢身上的白色披风，径自从神殿的大门走了进去。

　　　　不到一年前，她才从这里离开，一来一去之间，她的心境当真已经变了许多许多。

　　　　**

　　　　事实上她并没有任和和伦纳德想的那样敏锐。尽管她正在成长。

　　　　但“物资不够”这样的细节，原本却很可能会被她忽略过去，就如同吉克第一次提到“圣殿”这个词，便被她在当时忽略过去了一样。

　　　　可是，被人三番两次的谈到圣殿，关于圣殿的地位、职责的逐渐了解，加上薇薇安的话

　　　　在薇薇安成为守护骑士之后，她曾经按照她的要求动用了守护骑士契约问了一句：“从你今晚见到我以来，说的话全部都是真实的吗？你确实是那样想的吗”

　　　　薇薇安的回答是“是”。

　　　　也就是说，薇薇安真心认为她只有掌控了圣殿才能控制自己的命运，也认为圣殿的主人几与天下之主无异。

　　　　当然，这也可能是薇薇安弄错了。

　　　　但她不会忽略任和同意她对付圣殿时的表情，也不会忽略任和对薇薇安急切的质询。所以，任和也是知道一点什么的，但他还不敢确认。而且他知道的，和薇薇安的结论似乎并不冲突。

　　　　然后，她又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圣殿有着十分强大的力量，却忌讳于被世人所知。

　　　　而且，她隐约有这种感觉：圣殿这个存在，忌讳被圣女所知。

　　　　如果说圣殿中有大量的创世留下的信息，圣女应该是破解这些信息的最好人选才是。但按照修安的说法，圣殿却情愿自己慢慢的找线索翻译，直到现在破译出来的也只是部分。

　　　　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忌讳被圣女所知呢？

　　　　联合薇薇安的话来看，也许，圣女凭借特殊的力量相比于其他人是很容易掌控圣殿的。只要达成一定的条件的话——比如说进入圣殿并且待足够的时间？或者圣殿没有旁人？否则，薇薇安不至于有这个信心认为能和一个维持世界秩序的组织对抗。

　　　　再然后

　　　　又是怎么隔离圣女和圣殿的呢？

　　　　历史上当然有出身不凡的圣女，但大部分的圣女都只是出身于小家族。比如说封仙的祖先，虽然她将封家带到了一个高峰，但封家原本却只是一个小家族而已。

　　　　这样小家族是不大可能知道圣殿的——就连洛菲斯一开始都不知道呢！

　　　　而这些圣女的主要受教育地点，又是哪里？

　　　　中央神殿。

　　　　悠然这才发现，不管是神殿的长老们，还是护殿骑士们，都不是弗勒切帝国选出的。帝国没有这样的权力。神殿至今具体的选拔交接方式，外界都无人知晓。

　　　　而她以前，居然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但是

　　　　**

　　　　悠然走向大长老克莱斯长老书房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她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即便是圣女掌控圣殿比旁人容易，但对付一个想也知道庞大无比的组织哪有那么容易。或者那根本就是在和整个世界对抗。历代的圣女，能得善终的，难道不都是遵从了那两条禁令吗？

　　　　克莱斯长老其实对她真的不错。

　　　　难道她要去问长老是不是圣殿派遣？是不是在隔离圣女？

　　　　那未免太冲动，不理智了。

　　　　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

　　　　于是，她到底还是压抑下了沸腾的情感，冷静地走向了布赖斯长老的书房——不管怎么说，回来后都是该见见这个扶养人的。然后，她也这才发现，现在只有葛拉德、雷尔和凰翎跟在她身边了。

　　　　“其他人呢？”她有些奇怪的问。

　　　　“伦纳德先带他们去世界树了。”葛拉德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说到。

　　　　但悠然对这个答案却更感奇怪——刚才，就没有人想这阻止她一下？

　　　　抱着这个疑问，她和克莱斯长老进行了一段礼貌且客气的交谈。悠然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演技不够——礼貌客气是绝对表现出来了，绝对没有任何埋怨之类的语气态度夹杂。然而，她小时候，或者说一年前都还是颇为亲近克莱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