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无妖-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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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满月,快来瞧,我记得天中鸢尾花在多年前一次,早早被扔了马圈喂马,未想到今日还能在这里见上一朵,啧真是稀奇品种啊。”
满月淡淡的看了两眼。
“亏你还称自己天地不惧。”
天地不惧?
嘛他诚然说过。
慕容卿言手中捏搓花颈,步步闲散走了回去,边走边笑:“你脾气也不怎么好。”他顿了顿,道:“不怎么温柔,你可知,我手中之花是一名女仙,贵重得很。”
“早知。”满月送给他一个白眼,话少却正中其心,“问她这东西怎么开。”
“简单。”慕容卿言语气愉快了起来,捏着鸢尾花,含笑问道:“他问你这黑漆漆的东西要怎么开?”
若有旁仙,那么在旁仙眼中,他就是个疯子。
不,可以说,在满月眼中就是如此。
见鸢尾花不出声,慕容卿言摇了摇白骨扇,笑眯眯的耐心重复:“他问你,这个东西怎么开。”
鸢尾花不动声色,还是一株花,就像是一朵最普通的花,只不过在全体剿灭中幸存。
他耐心自然也是有限的,好脾气都要留给他的娘子。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摊手对满月道:“哎,我想它也没成精,但我折了它根,它也再活不成,不如回去榨干,晒几日,赠阴司做书签?”
鸢尾花稍微动了动,满月无语,又听他如自言自语般道:“传闻鸢尾寓意好运,不如我将它磨碎,熬成汤药喂给还在睡着的玉馥如何?许能让她做个美梦!”
他说着,手要去揪鸢尾花瓣。
一阵清风,鸢尾花动了动。
他笑意深了几分。
“我想小妖认识此花,想想不如送给小妖,作为定情信物”
“你是谁!”
鸢尾花摇动,忍无可忍的怒喝凭空响起,响地慕容卿言一脸佯装震惊,惊的满月突然觉得这个男人非比寻常,定是个无赖。
几瞬后,慕容卿言又如小孩子般笑了起来,“哎呀,你还真是花精,真是苦了你了,这么怕我,我又吃不了你。”顿了顿,他又一副老成的模样,“我知道你叫黎落晴,这位是满月。在下慕容卿言。”
——在下慕容卿言。
黑暗中,她又动了动手指,仿佛在挣脱,要脱离沉沉睡梦,醒过来,看一眼这个声音的主人。
挣扎的动了片刻,她放弃了般,重归于平静了。她手臂麻木,全身上下,除了胸前是暖的,剩下都是冷的了。似乎就连血液都被冰冻了,这种感觉,就像要死了一样。指尖陷入地面的字中,她呼吸均匀,平静,全身赘沉不堪。
忽然,她脑海中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慕容卿言是谁?
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这么温暖?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她又是谁?
刚刚她好像还记得,就在刚刚,她还知道
慕容卿言是谁,她是谁,她
她呼吸一滞。
再也没有响起似轻松的声音。
九重宫阙的宓晨曦搁下笔,望着两清殿外如海风信子,苦涩的笑了。
妖儿,你的轮回,快要开始了。
会——更恨我吧。
“没关系”他站起身,桌前的笔墨在宣纸上还未干,上面凋着几朵桃花,好似有风吹拂,桃花摇曳。
他望着风信子,望着风信子中突然出现的女娲,女娲手中,轻挽紫色,淡淡的,却可以冲击他的心脏。
须臾,他转回视线。
他向两清白帘之中行走,缓缓的,他说了誓言,却仿佛在为自己打气。
“妖儿,不怕十世轮回,你我也可以十世夫妻。”
女娲还是没能打动他,紫色消失,化为风信子。
不过,他并未再说出那样无情的话——扔去马圈喂马。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开始了,如果可以让他不恨,那么谁都可以解脱了。
女娲哀哀叹息,想起了什么——哦,是封锁阁的女妖,到时间死了吧?再醒来,就是洁身清白的凡人。
“慕容卿言?”黎落晴疑虑,她并未听过仙魔两界有过这个名字,莫不是个凡人?可凡人,又怎会拥有这样的能力,宰割天兵,闯入南天门?
不得不说,木烷妖这女子,所结识勾引的人不少。她的晨曦走了,好似白无淰也堕魔,她所记不错,就连伏羲皇都放过她一马。
“呵木烷妖真是命大福大,你要救她?有什么用?按时日算来,她现在都忘了她是谁!恐怕——已经死了吧!”
“啪!”
玉骨扇猝然合上,浓烈的煞气在八骨围聚,如一把锋利的剪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划过之后,与其相隔两肩之宽的鸢尾花茎上留下不深不浅的口子,计算精准得令人赞叹。
满月惊了一惊,见他眸中嗜血寒芒,举手投足非凡气质,心中油然而生的情感,便是——畏。
白皙手轻松握着玉骨扇停在半空半晌,陡然垂下,置腰际。
慕容卿言金眸澄澈,一招收手后已敛去不适宜的情感,懒洋洋地笑着,却笑得黎落晴毛骨悚然。
“不好意思,没抓稳,下次一定算的更准一些。”
更准一些,省了你疼痛。
可惜现在他还不能算的太准。
不到时机。
他眉眼舒展,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捏着鸢尾花的指尖动了动,而后转了两转,似正符合他思考的时间。
转罢,他走进满月,研究的瞧着鸢尾花。
“满月,她若不说,你怎么办?”
满月岸然,心知眼前的男人在想些什么,当日骗他去七缘阁后,他就已经着了他的道,上了他的当。
“我欠凡间人家粮食。”
慕容卿言诧异抬眉。
面罩之下随即又传了声音:“我所知一种幻化封身之术,把它幻为禽兽也不错。”
慕容卿言赞同点头,却没有应他方法:“黎落晴,我会这种术,不如将你变成风信子,永生两清殿如何?”
鸢尾花瓣颤抖,如翼两瓣微拢。
“我要你看着,他在你身旁却一点点把你遗忘。”
“你疯了!”黎落晴喊出声,怒意与惊恐并存:“不,你这是在惩罚他,惩罚他永远记不起他曾不顾一切的为过谁,不惜一切的爱过谁!”
慕容卿言微笑着,点点头,此刻的笑意就似杀戮无数的魔鬼,萦音摄魂。
“你很聪明,我只是等他后悔。可你也一样,在他眼中的自己只是风信子的模样,你还会笑么?”
——只是风信子的模样,你还会笑么?
鸢尾花剧烈的抖了几下,僵持片刻,最后颓然,如将枯萎。
他厉害,一语伤人。
“你赢了。”
她不得不服输,眼前这个男人知道怎样会令她更痛苦,知道怎样会让她服输——看着她却见别人的影子,她只是容器。而永生,是宿命。
“封锁阁是仙家禁地,但凡进入者非三百六十五日不可出,封锁阁会消磨体力,吞噬仙元,吸纳仙法壮大,加速死亡。入内之人为消失的记忆忙乱,昭然寻不到出路,出路机关就设封锁阁内,找到找不到就是你们幸不幸运的问题了。”
她的花茎被松开,她却不急离去,而是现出人身,久视慕容卿言。
“入其中先断魂,否则魔元损灭,记忆魔力会一并消退。”她还是说:“你救她,她却不记得你,你会同我一样。”
第162章()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拍拍满月的肩,两人一同走向如黑石的封锁阁。
黎落晴不甘示弱,转身对他又喊:“她会找到其他归宿,而你只是名不如戏的旁观者!”他头也不回,她咬了咬唇,又道:“你这么晚才来救她一定是付出了不少代价吧,但她不会记住你,她到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你就是过往梦幻泡影,不如她实月!”见他步伐轻盈,她急了:“我见你懂我方才告诫你,你怎是这般不识好赖!”
“多谢。”他如此道,背对黎落晴,说的很潇洒:“我已经习惯了。”
潇洒得让她突然想落泪。
慕容卿言与满月相视点头,细笔收回,三张符咒在白纸上生,笔画油滑,笔锋娴熟。
慕容卿言将朱砂字符贴墙壁,白色倒像是一块补丁,黑石的森然白气凛冽,却不伤,反而与他亲近的很,似是这忽浅忽浓的白气已与他混熟。他满意地笑,伸手绕过白气,另两张都给了满月。
“我就带这么点儿。”他无辜的摊手,笑道:“到里面,你找,我想转转,念在我画符费脑子的面上,上我偷偷懒。”
面罩之下的嘴蠕动但未出声,依几个清楚的口型辨别,好似在埋怨。
满月接过纸符,转念一想,慕容卿言的做法也是对的。一人寻找有头绪,两人寻找无法分工,倒是浪费了时间。
“稳魂。”见画谱已成,慕容卿言提醒他,已闭上双眸。
他指尖点着符咒,口中喃喃念念有词,明明就在身边,却不让人听见声音。
“呼!”
须臾,慕容卿言撤回手臂,符咒骤生飚风,在原地聚成旋涡。墨发吹散,衣襟飞舞,他轻若翩鸿。
满月看他,沉默,他身是鬼鬼之身,死后空有一具尸体,并无灵魂之说。稳魂,他不如稳心。
飚风卷起氤氲雾霾,森白之气缠绕全身,持续片刻,飚风凭空飘散,森白之气卷卷如云。
满月想起鸢尾花所说过的话,确认般小声谨慎地问了句话,可惜只见见他微怔,下一瞬,双眼黑暗无边。
暗夜无明,好似已经进入到了阁内。满月向身旁摸索的寻去,本以为慕容卿言也会在这里,双手一探两探却皆空。
这黑暗,仿佛只能容纳一人,将两人分开,是为了让其中之人感到恐怖,害怕,逃避。
满月长吸一口气,纵使黑暗如何恐怖,他都不能犹豫。事不宜迟,他应快些找到机关所在,将主君,平安带出去。
凡间几百年的日月,清风依旧,月不常圆,凤临无植无株,荒芜如思念,轻重唯有他清楚。
昔日他独身离开主君,如今的主君,似已找到了新的归宿。
而这个归宿,不再是他满月。
不再是满月。
满月甩头,将这等不轨心思从脑海中甩出去。从腰间抽出慕容卿言给的符咒,心中正想这符咒要如何用时,纸张在眼前“唰”的一声响,即刻燃着,自身足有一米被火光照亮。
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似绝处逢生之感,黑暗中的温暖。他失神片刻,又见那白色火光突地变得不稳定起来,仿佛随时都可能燃灭。他心中焦急万分,生怕火焰熄灭,连忙围着墙壁找了起来。
门,门的机关,怎能不在墙壁,他这样想。
满月一处一处迅速而仔细的寻找,将他不费力就能够得到的地方摸了个遍。半晌后,他揉了揉发疼的眼睛,不卑不亢,在无果中选择了继续。
他誓要找到将主君带出去的方法,即使即使赔上这条命。他有亏欠于主君,他对主君如慕容卿言所说,是耿耿的忠心。
忠心——忠,心
满月手触碰的摸了摸面罩,几瞬后的目光坚定不移,视线重黑石墙壁之上,不再多想,依赖自身行动敏捷的优势,又开始寻找。
门的机关,门的机关,既然能被找到,应该并不高难度。
可他找了两圈,这破门的机关——哪里都没有!
他围着墙找了个遍,摸了个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可机关所在之处,他愣是没看到!
满足额头冒出了冷汗,转头看着身侧幽幽白芒,白芒快灭了,照亮了一张苍白无色的面容,照亮人儿的白发,白裳。
在他第一遍巡视时,变看见主君了,他心底有些许侥幸,他找到主君了!
是主君,只不过——是失去脉搏,停止呼吸,安然如熟睡的主君。
他第一眼看见主君的时候,心底升了几丝温暖,可当他叫不醒她时,他慌了!
纵使听慕容卿言将主君的情况说明多少次,纵使方才的鸢尾花也不止提了两遍,但当他感受不到主君呼吸的那一瞬时,他的心脏,还是停止了几瞬跳动!
就算是现在,只要看她一眼,他的心口都闷得仿佛要窒息!他曾在她耳边多次唤着她,毫无反映的举动让他甚至有些冲动,冲动将自己的命给她,替她承受无边黑暗如地狱的折磨
须臾,他忍住了。
他将木烷妖整个身抱在怀中,她的身体还是软的,呼吸还未停止多久,只不过太冷了,他过了一会儿,就会用自己的身子暖她。
抱了一会儿,他松一口气,安心的放下她,站起身,脑海眼前闪过京城回眸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