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不虞-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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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辞澹然道：“你说话声音那么大，谁听不见。”
其实左辞心中倒是有些惊讶了，宋凌说话声音其实并不算高，甚至比平日里压低了些，这楚敛年纪轻轻，竟看不出内功如此深厚了。
江湖人才辈出，果然不错。
“辛大人，小姐醒了。”
忽然有人来，左辞听到这句话，带着宋凌转身离开。
而楚卿正挽着楚娴的手臂，边走边轻言道：“长姐，忘了他吧，一切都过去了。”
楚娴白着脸，使劲摇头道：“我也想忘掉，这样的人，回想起来便令人害怕。”
那些女孩子死的那样凄惨，她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自己的缘故。
这样的人，曾与她同床共枕，也曾对她怒打喝骂，楚娴不得安生，她喘不过来气，她对不起那些可怜的人。
“不是他，也会有别人的，这都是那些女子的命，大姐姐何必自责。”楚卿难得狠心讲出了这样的话，谁都是自私的。
可这么说，心里有过意不去，便提议说：“大姐姐既然觉得那些女子可怜，不如我们请了兰若寺的大和尚，为她们做一场法事，超度往生如何？”
左右楚家都是不缺银钱的，多多的捐了香油钱，也算是为那些红颜薄命的女子积德了。
“嗯，这样也好。”
她们尚且年轻，心性纯善，不曾历经世态炎凉，人间沧桑，只因为认识做了坏事的人，说了一句违心的话，便会心生愧疚，闷闷不乐许久。
一行人沉闷压抑，楚敛咂咂嘴，有些腹饿了，正巧路过明翠居，对二人提议道：“到晌午了，去吃饭吧！”
楚卿对明翠居熟悉的很，因明翠居算在楚敛的名下，只要楚卿一般来吃饭，概不收银。
楚敛让她们点菜，楚娴说自己不择食，让给了楚卿点菜，也刚好她对二人的口味都比较熟悉。
云片火腿，冰糖百合马蹄羹，胭脂鹅脯，松树猴头蘑，牛乳菱粉香糕，玉笋蕨菜，樱桃里脊肉，脆腌黄瓜，冬瓜丸子汤，三碗红稻米饭，最后要了一壶木樨香露。
同少主一桌用饭，楚娴总有些拘谨，明明她才是长姐，此时面对楚敛却心虚不已，怎么回事，她又没有做对不起楚敛的事情。
两个人吃饭也是慢吞吞的，一口一口往下压米饭，秉承着食不言的规矩，楚敛也感觉到了气氛有点沉郁，很快吃了差不多五分饱，随后站了起来，道：“你们慢慢吃，我去散散步。”
“呼，十一可算走了，太压抑了。”楚敛走后，楚卿顿时舒了一口气，拿着筷箸活泼起来，她本与十一没那么生疏的，只是长姐太不自在了。
她转头向楚娴问道：“长姐，你可好些了？”
其实楚娴也出了一口气，少主在这大气都不敢喘。
她语气松懈道：“也没有那种万念俱灰的念头了，当初才出事的时候，只觉得活都活不下去了，一是伤情，二嘛，为了颜面。”
楚娴笑不出来，但总比之前的强颜欢笑舒服了。
江陵城街上。
“舅舅，我想吃这个。”
溧阳在都城时都被拘在长公主府里，偶尔出去也不过是什么宴席花会，都是坐在马车里，她本就是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看外面什么都新鲜。
宋凌跟在一旁保护她的周全，卖了两根告诉她说：“这是油炸糯米滋粑。”
五颗炸得金黄的滋粑穿成一串，溧阳闻着味道很香，小小的咬了一口，软糯香甜。
左辞穿了一身白底斓衫，手里拿了一柄黑漆扇，斯文清瘦，带着吓坏了的溧阳到处逛，宋凌跟在溧阳身边，怀里抱着给溧阳买的各种玩意。
“舅舅已经给你母亲传了信，过两日送你回去。”
溧阳举着手里的油炸滋粑，问道：“舅舅不跟溧阳一起回去吗？”
左辞摸摸她的发顶，温柔道：“记住，回到京城里，不要说见过舅舅。”
“嗯嗯，溧阳知道了，舅舅放心吧。”溧阳连连点头，她年纪虽小，但隐约也知道舅舅有大事要做。
“对，是罗大人和郁大人救了你。”
“我记住了，舅舅，买这个。”溧阳指着卖花姑娘篮子里的一把茉莉花，还沾着水珠，晶莹可爱，问那姑娘：“这些多少钱？”
“一共三文钱。”溧阳之前要出来玩，宋凌拿着钱袋子跟在后面付钱，买了一串穿在一起的茉莉花。
溧阳年纪小，除了受些惊吓，加上明蕙郡主要留着她这一身好皮子，没有外伤，养了几日身体就恢复了过来，皮肤白皙细腻，红唇丰润，假以时日，定然是个美人。
溧阳把一朵茉莉花别在乌发上，清凌凌的招人喜爱，对左辞撒娇道：“舅舅，你看这样好不好看？”
“嗯，很好看。”
他忽然问道：“溧阳，你在京中觉得摄政王妃如何？”
左辞连王妃娘娘都没有陪过逛街，溧阳以前和摄政王并不亲近，可也知道耿氏的美貌。
“我不知道，王妃娘娘一直没有怎么出过王府呀。”
左辞一怔，微微蹙眉，他已经离开长安三个月了，迟早是要回去的，他的王妃是一年前娶的，由太后娘娘做的媒人，与太后是表姐妹的关系。
溧阳并不觉得王妃娘娘很温柔，不过她从没见过比摄政王妃更美的人，国色天香，娇媚可人，这样美的人连嫉妒都是不应该的。
顾夫人同女儿也到了明翠居，两人到了房间里，突然顾娉婷拉着娘亲的手说：“娘亲，娘亲，您来见一个人。”
顾夫人茫然道：“谁呀？”
“是我。”清冷平淡，这一声如银瓶乍裂，落入顾夫人耳中恍若鸣雷。
果然就见楚敛推门进来，对顾娉婷颔首见礼，顾娉婷也笑了笑，冲他俯身回礼。
“顾夫人，这次冒昧打扰您，在下是想问一些事情。”
楚敛吩咐慕清明给顾娉婷递了信，邀她们来此一见，而顾娉婷也很出乎意料的，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楚敛转头对顾娉婷温言笑道：“家姊就在隔壁，顾小姐可以过去与她们说说话。”
“噢，好。”
侍女倒了两杯茶，也跟着顾娉婷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楚少主。”季晗头一次如此仔细的看楚敛，楚敛坐在她的对面，身姿挺拔，清瘦但不单薄，习武之人都是这个样子。
其实，这孩子纵然养在楚肆膝下这么多年，通身气度一点都不像楚肆。
“顾小姐，是家父的亲生女儿否？”楚敛单刀直入，眸如鹰视。
季晗一惊，又否认道：“不，不是。”
其实是不是都不重要，楚敛觉得如今就已经很好，一切已经渐渐明了，只要事态发展掌握在自己手中，就没什么可怕可恼的了。
“你父亲他，究竟说了什么？”季晗语气轻轻，带着一点点恼意嗔怪，从唇齿间吐出这句话。
楚敛忽而放下心来，是不是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对季晗的态度恢复了相应的彬彬有礼，温和答道：“家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下自己发现的，只是对当年的事比较好奇。”
“当年的事，我不记得了。”顾夫人一脸坦荡，楚敛笑了笑，一口饮尽杯中茶水。
季晗平淡道：“不管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当初的事情，已经往事如烟，对我来说都是过去的，潜淮和娉婷才是我的现在。”
“听说楚大公子身体不好，不知近日如何了？”
楚敛颇有些惊讶，看着季晗也有些尴尬，撇过眼去不看楚敛，楚敛无意与她为难，只淡淡道：“家兄一切都好。”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季晗察觉出她的冷淡，索性也不再多问。
过了半个时辰，楚敛从房间里出来，敲了敲隔壁的房门，顾娉婷出来问道：“楚少主，你们说完了。”
“嗯，是。”楚敛点了点头。
“楚少主，聊一聊吧。”顾娉婷突然提议道。
楚敛怔了一下，顾娉婷又仰着头看他，微笑道：“我看天井里挺清幽的，不如去天井走一走。”
顾娉婷并不急着进去找娘亲，她知道娘亲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父亲也是知道的，兴许也是不知道的。
她同楚敛在天井里坐着，养了一大青石缸的淡黄色睡莲，雅致小巧，顾娉婷看起来很喜欢，她扶在缸沿边，伸出手撩拨着水里的小青鱼。
少女杏眼清润，透出柔软的气息，有些漫不经心地，微微偏着头与楚敛说话：
“听母亲说，我外家与铸剑山庄有姻亲，可把我有些吓到了。”说着，她自己就轻轻笑了起来，毕竟铸剑山庄一项令恶人闻风丧胆。
她笑起来和楚虞一点都不像，楚虞笑得很暖，也很朦胧无着，如沐春风，看不见摸不着。
面前这少女干净明媚的像枝头的杏花，捧在手心里，贯盈春风。
怪不得明蕙郡主一眼就要把她捉去，谁不向往这样的笑容。
原来顾夫人是这么和顾娉婷解释的，楚敛没有拆穿的意思，点了点头，说：“是挺巧的。”
这时，季晗走了过来，叫了一声顾娉婷，神情已经没有什么异色了。
“娘亲，您出来了。”顾娉婷迎了上前。
“嗯，出来这么久了，咱们该回去了，你弟弟今天下午回来。”
“哦，对，禾弟也该回来了，该回去了。”提到弟弟，顾娉婷的眼睛里几乎放出光来，满满的疼爱之情，经过这次遭遇，姐弟两个之间更加分外珍惜对方。
“那在下就不多留两位了。”
顾娉婷莞尔道：“楚少主，就此别过。”楚敛目送她们母女登上马车离开。
随后，楚卿和楚娴也携手出来，上了马车，楚敛骑马到了马车旁，唤了一声：“七姐。”
“什么事？”少女清脆的声音从车帘里传出来，宛若春鹦。
“我明天送你们回山庄去，今晚先住在别苑，你们若是想多玩两天也可，我留人在这保护你们安全就行。”
“真的可以吗？”楚卿雀跃道，她当然不想回去的。
在山庄里总有父母管她，尤其是从她的猫撞了楚若嫣之后，虽然父亲没有说她，但把她的猫给送走了。
楚敛保证道：“当然，我回去与他们说一声就行。”
“那当然是要在这里玩两天了，听说皎月楼有新戏上来，不如明日看戏去。”
马车里楚娴也有些心动，在楚卿的一再撒娇哀求下答应了下来。
回到了锦湖别苑，楚敛叫来管家吩咐道：“殷斯，让人给大小姐安排一间院子。”
楚卿在旁抱着楚娴的手臂，听他的吩咐插嘴道：“不用了，让长姐和我住同一所院子就行了。”
“也好，你们先回房间去，休息一下吧。”
这是楚娴第一次来少主在外的别苑，同湮华楼一般清幽，但明显格局更加别致，住在这里的确是一种享受，怪不得楚虞一直在这里静养。
“长姐，我带你去看十一给我建的药房。”
楚卿兴致冲冲的拉着楚娴往她的院子去，能在少主的别苑里有一居之地的人，除了楚虞就是楚卿了。
第70章 凌霄（）
慕清明弯了弯唇，师父对她一向还不错，像父亲一样。
她突然抿嘴一笑，坐了下来，对少主转言道：“少主，要不要听听顾家小姐的消息？”
楚敛心想她中午才见过顾娉婷母女，难道还有事情不知道，遂问道：“什么消息？”
慕清明清咳一声，肃容道：“咳，听说顾老太爷没能拖过这个月去，顾小姐的亲事，恐怕是要耽搁了。”慕清明挺惋惜这个温婉可人的顾小姐的，本就已经是过了及笄的年纪。
当初顾娉婷之所以被明蕙郡主觊觎掳掠，就是因为去兰若寺，给生病的顾家老太爷烧香祈福，而后飞来横祸。
楚敛有点奇怪：“顾家小姐之前没有定亲事吗？”
这样身份的官家小姐，一贯应当都是早早订好了亲，若家中长辈去世，年纪大等不得的，那便趁着热孝嫁过去也合规矩的。
慕清明都觉得顾家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苦笑了下，说：“听说之前是有的，算是门当户对，可因为前不久发现那家公子品行不端。
那小公子喜欢上了兰汀阁的一个花魁，非要娶回家去，闹得厉害，后把家中祖母气得吐血，满城风雨，顾夫人闻知此事，便令人上门要退亲。
那家人却死活不同意，死缠烂打，后来顾夫人便亲自出马，令人一纸状告到了徐知府那里，最后，就是徐知府叱令那家公子私德有亏，不忠不孝，责令遣还庚帖，亲事作废。”
楚敛默然，这样的人，的确不能嫁，不明事理，如此闹出去，那花魁恐怕是要倒霉的，至于孝道，更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