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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丛林战争-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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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观、价值观是不一样的,我既然是文学工作者,就应该了解各种类型的人,兼容各种观念,以便塑造不同的艺术典型。我让乔文亚尽情地讲下去。我先了解他,而后评判他!
“第二天醒来,微红的朝霞已经在绵亘的丛林上空飘拂,昨夜暴风雨劫掠的痕迹已经被大自然的无尽的生机抹去,一片清新,欣欣向荣,枝叶上挂着尚未被暴风摇落的水珠,它吮满了晨光,闪闪烁烁,山沟的水流和鸟雀的欢唱,好像对我们的幸福唱着赞歌。……我好像离开支队已经很久,也跟人世已经隔绝,……我们开始吃阿娟带来的牛肉罐头,还有压缩饼干。这是我们支队在春节时给民兵分队的慰劳品,……应了那句乐极生悲的话,我开始考虑我们的前程,阿娟急忙用手捂着我的嘴,‘什么也不要讲,只讲我们相爱,……我死而无憾。’
“我也不想用优戚和愧悔占去幸福的时间,我们开始想入非非,设计我们的世外桃源,如果我留在越南,我们就像她的祖先一样,改变国籍,生儿育女,我可以在学校里任教,作一个合格的汉语教师,她就在家包揽家务,作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而后带着孩子回我的家乡,然后去游览故国的大好山河和无尽风光,……如果她随我回到华夏大地,她就到外语学校去当一名越语教师,……在当时,我们两人的心上,早已抹平了国界,已经进入了世界大同。……
“这就像洪秀全《原道醒世训》里写的:‘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可起尔吞我灭之念?’……”
我笑笑说:“你们的思想落后了两千多年,也超前了几千年!所以根本就不能实现。”
“为什么?”
“你们落后于孔子的天下为公,又超前了未来的共产主义,消灭国家,所以你们的爱情注定中途搁浅。……”我不无揶揄地说,“你们的爱情,是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天是和非的短视行为,是对自身和对方不负责任的冲动,是对人生理解的一种浅薄,是一种不切实际的爱情至上,这种脱离社会生活和事业的爱情注定是短命的,在你看来是神圣的,在我看来却是极端不负责任的。……你们现在不管是情爱还是性爱,将来是注定要变化的、厌倦的、后悔的。……总的说来,你所思考和表现的一切,是一种幻想,或者是一种幼稚。……”
乔文亚被我这一阵排炮打懵了,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困惑,他抗辩说:
“我们的感情是绝对始终不渝的!但我承认,在现实情况下,我们要保持爱情,必须去隐居遁世。……”
“这已经是一种走投无路的表现了!”我忽然问道,“你陪我去卫生队的那一天夜里,你真去和阿娟约会了吗?”
“是的!自从我装作迷路在深山里住了两夜之后,友谊办公室的越方同志就有所怀疑,他们反映到支队以后,宣传科立即以工作需要把我调回。我虽然不像在友谊办公室那样方便,因为部队驻地分散,举步就是荒山,我外出时,总能找出一些时间,阿娟是自由的,她的民兵工作随意性很大,所以她可以选择任何适合于我的时间地点暗中相会。……”
我边听边想,心中涌动着挽救这两个本来纯洁却走入迷途的青年男女的热切欲望。
(三)爱情的悬崖
我的房间里另外还有一张床铺,这是军区工程处邢副处长住的,他去线路上考察施工情况了,所以一直空着,我想跟乔文亚作一次长谈,除了对同志对工作尽责任之外,对我未来的创作也是绝对需要的,我请乔干事到隔壁打个电话给张科长,就说今夜他将住在我这里,当他披上雨衣要去时,我想还是我去更好,乔干事也不勉强,便打着手电陪我。
营区一片漆黑,在丛林的空隙中偶尔露出几点灯光,闪电在天边抽搐,雷雨已经减弱了它的威势,丛林祷告似地喘息呻吟。我似乎忘记了身处何地,宛如置身在国内的某个营地。
张科长接到我的电话,在感谢之后,还表示某种歉意,觉得给我增加了麻烦。我客气了几句之后,才发现自己思想深处的一个隐秘,我之所以如此重视同张科长的关系,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在我到高平、奠边府时,为乔干事陪我前去大开方便之门。
回到我下榻的竹屋后,我和乔文亚纵情地长谈,对苏长宁的婚恋问题兼作思考。“君子成人之美”,对苏长宁的婚姻是硬性捆绑;对乔文亚的迷恋却是棒打鸳鸯。我觉得我能够说服他们,这也许是我长期作政治工作的一种积习。
“你说的隐居,纯粹是一种妄想,现代的鲁宾逊是不存在的,你们在那间废弃的竹棚里不可能生活太久,因为你们离开社会就很难生存,当然,你们可以去过野人似的生活,在寒冷、饥饿、疾病、猛兽、蚁蚋、蚂蝗、蟒蛇、毒虫的侵袭下,你们怎样生存?如果第二年阿娟为你生一个儿子或是女儿,你们在那间竹屋里怎么养活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有没有心绪谈情说爱?对那天天重复的除了‘我爱你”之外别无内容时,你们会不会厌倦?你们用什么梁木来支撑你们的精神大厦?那时的阿娟已经是满身泥垢、满脸脓疮、衣不蔽体、发如衰草,面黄肌瘦,嗓音嘶哑,她还是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圣洁的女神?
“你仔细想想吧,那时你们同年的朋友们都享受着现代文明的成果,你们是不是觉得过野人的生活太不值得?在你们神魂颠倒的相爱之后,忽然清醒过来,你‘抓到’的不是幸福而是不幸怎么办?不要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吧!咱们可以从许多文学作品里去吸取教训:我认为一部《安娜·卡列尼娜》就足够了。安娜和渥伦斯基毁坏了家庭和别人的幸福之后挤命追求到的爱情延续了多久?安娜在扑向火车铁轮之时,她想了些什么?许多评论家说她是带着满腔悲愤去抗议上层社会的冷酷和虚伪,那么,安娜本人的行为有没有给别人造成伤害?她的儿子,她的丈夫,还有吉蒂,她除了想到自己之外还想到谁呢?她知道不知道吉蒂正发疯似地迷恋着渥伦斯基?安娜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除了爱情至上,除了极端自私,除了追求自己的爱情自由之外,她做了哪些有益于人类、有益于社会的事情?这种寄生虫似的生活有什么意义?
“你仔细想想吧,世界上有多少第三者在破坏了一个家庭之后,她找到的并不是欢乐,而往往又来一次更悲惨的破裂。……因为在月下花前谈情说爱时,饿了可以下餐馆,烦了可以上舞厅,对方的缺点可以当优点来欣赏,一切都不计较,一切都可以原谅。用不着为谋生奔波,用不着对孩子的成长操心,用不着去提水、砍柴,用不着在灶前烧煮,用不着为经济拮据而去借债,用不到考虑照顾两家的父母,用不到照顾病人,……一旦组织成家庭,那就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所以在情人阶段似乎一切都好,一旦成了妻子,那就麻烦成堆。你已经24岁,总知道人情世故,如果你现在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去补贴你父母的生活,你的情人大概不会反对,一旦成了你的妻子,那很可能就为此翻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年龄大了之后,不会像年轻人那样感情用事!……”
“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如果你处在我目前的境况,应该怎么办呢?”乔文亚的凄凉的声音表示出某种绝望,“你不要只为我想,还要为阿娟想,她能不能承受住我们分手的打击?我怎么能收回我的誓言?她能不能理智地接受?”
乔文亚心绪烦乱,终于颓丧地承认我说的有理,但他像个海洛因的吸食者,一旦上了瘤就不能自拔。我很担心,本想阻止悲剧的发生,却很可能促使悲剧提前发生,在越南北方的安沛省内,会不会出现当代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我忽然想起了一部忘记了片名的电影中的一个情节:那是一群向前狂奔的牧马,前面不远处就是一段悬崖,如果你当面拦截,一定会把拦截者同时冲下深沟,那精明的牧马人骑着马冲到马群前面,引领着马群向前奔跑,而后慢慢转弯,在将要到达悬崖时,马群已经扭转了奔跑的方向,向悬崖的左方绕去。那惊险的瞬间真叫人提心吊胆!我能不能引导乔文亚、黎氏娟爱情的奔马安全地脱离悬崖?
“我给你设计三个前程供你选择!”我的语气冷峻,透着某种寒气,“先说坏的!……”我顿了一下,语气略略和缓了一些,“如果你还是坚持爱情至上,为你心上的女神献出一切,很可能支队一个决定,给你一个处分,遣送回国,如果你持想不通乃至抗拒的态度,很可能开除党籍、军籍后押送回去。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尽管我在医院当副政委时有一条缺点叫温情主义,但我现在是站在部队的铁的纪律一边。……根据现在国内的政治情况,你回去的景况绝对不是美妙的;
“还可能出现一种情况,就是你做的最坏的打算,和阿娟去跳崖殉情,背叛了祖国背叛了解放军,背叛了父母,也使阿娟的父母失去了爱女,葬送了你们两人的美好前程和年轻的生命。因而也就毁灭了你们的爱情,这是你的误区,也是一种愚蠢,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罪衍!”
我看到乔文亚的目光深处倏然微震了几下,脸上露出莫可名状的神态,他失魂落魄地问道:
“那么最好的呢?”
“先说不好不坏的!”我不想顺着他的心绪说,声调依然很严厉,“你们稍微有些收敛,知难而退,把感情慢慢淡化,忍受那种失恋的痛苦。你也带一个沉重的处分回去,很可能脱掉军装,造成一失足成千古恨,却还不算大悲剧。……”
我看到乔文亚心悬气敛,凝神倾听。在理智地权衡利弊,显然,这两种状况他都不愿意出现,面带凄楚地问道:
“那么最好的呢?”
“最妥善的完成(我不说结束)这段异国罗曼史,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一,你要有一个诚恳的深刻的检讨,在领导上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下,争取淡化处理,搞一个不必写在档案里的口头批评,幸好,你们的问题只有少数人知道,即使有人猜测也没有真凭实据,又加牵扯到两国关系,不是仇人,一般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这是你转弯的有利时机,如果你们在悬崖前悄然止步,感情的波涛就像水上的波纹很快消失。……”
“不!我不能!”乔文亚绝望地叫起来,打断我的话头分辩说,“我不能放弃对阿娟的感情!……”他吁吁地喘着,像是跟谁刚刚决斗过似的。
“你必须放弃那该放弃的!”
“我不明白!”
“如果你在一个珍宝馆里爱上了一颗闪烁着异彩的明珠,爱不解目,可以;如果你想据为己有,很可能还没有拿到时就锒铛入狱。世上没有绝对的自由,军纪国法是必须遵守的,那不是禁铜,而是卫护国家、人民和革命利益的保证。你想想吧,如果我们的施工部队每个成员都在越南找一个阿娟,那还能不能完成国际主义任务?在越南南方作战的士兵会不会倒转枪口来保卫他们的姐妹和女友?那么从支队到大队各级组织怎么向‘五个伟大’交待?怎么向越南人民交待?你说你们的爱情没有妨碍什么人,可是,阿娟是不是影响了民兵分队的工作?你们两天两夜找回了几块飞机残骸?你们的爱情是纯洁的却也是极端自私的,你们爱情的炽烈不过是一种男女私情的狂热!没有共同的信念,没有共同的事业心,就是没有基础的爱情,双方条件稍有变化就会离异。……”
我说到这里有些愤慨了,由此联想到苏长宁和杨淑兰的问题,深深感到爱情的悲剧性和复杂性。他们都在呼唤爱情的自由,当真正爱情自由时恐怕带来的是更大的不自由,因为自由一般来说是互相妨碍的,苏长宁和白玉琴的自由已经损伤了杨淑兰的自由。我向乔文亚说:
“你知道苏长宁和白玉琴的事吗?知道他和杨淑兰还有两个孩子的事吗?”
“知道一点!”
“如果你是杨淑兰,你怎么想?你是白玉琴,你怎么想?苏军医的问题不涉及国际关系,但这里面也有一堵很难逾越的社会道德和家庭责任的高墙。你认为白玉琴是完美的吗?她想过杨淑兰的处境吗?……”
“爱情总是自私的!”
“有些自私损害到别人时,那就是犯罪了!人生中有多少二律背反?像白玉琴,她既希望苏长宁背叛妻子,又希望他忠于自己。她自己也将是双重人格。……人生,必须承认必要的丧失。当然,苏长宁的爱情纠葛跟你不同。……你是用诗人的浪漫来想象生活的,所以我给你提一个浪漫的建议,……你读过柏拉图的《理想国》吗?……”
“你是指他的爱情观吧?”
“是的,他主张精神恋爱,……柏拉图是标准的唯心主义者。我倒希望你和阿娟要有点唯心主义,我来改造一下秦观的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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