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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定风流-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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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瑛听了点了点头:“归根结底我们的目的都是让公主不受伤害,以后咱们做事都商量着来,毕竟我们也都没什么经验,若真不小心做错了什么,我们死不足惜,就怕对公主不利。”

    擒芳深以为然,拉了含瑛的手道:“本就该如此,我性子急有什么事都得你提点着呢。”

    含瑛握住了擒芳的手想要说话,却听有人在轻轻敲门,含瑛拍了拍擒芳的手便去开门了。

    含瑛开了门,见门外站着的是皇帝身边的内侍常苓,问道:“公公何事?公主现下正睡着呢。”

    常苓听含瑛说魏熙正睡着,忙关心道:“睡了?公主可是有什么不适,往常公主这个时辰可都精神着呢。”

    含瑛道:“倒是没见公主有所不适,只是娘子下葬,公主自今早起来,便闷闷不乐的,奴婢便自作主张领公主去西海池玩了,那里不是养了两只鹤嘛,公主见了,才稍稍开怀些,又蹦又跳的,回来便说累了。”

    常苓闻言抚了抚胸口,舒了口气:“只要公主没事便好,今日是陛下回来没见到公主,有些担心,才令我来看看的,那我便回去复命了。”

    含瑛面含歉意:“是我处事不周,劳烦您跑一趟了。”

    常苓挥了挥手,笑道:“咱们做奴才的不就是为贵人们跑腿办事的吗?都是分内之事,眼下公主安康便好,我就先回了。”

    含瑛颔首笑道:“那您慢走。”

    待含瑛目送常苓离去,关了门,回身便听擒芳道:“咱们陛下今天倒是想起公主来了。”

    含瑛闻言蹙眉:“别胡说,陛下最宠爱咱们公主了,单就能得陛下亲自抚养便是无上荣宠了,放眼大夏有此先例的也不过太宗一朝。”

    ————

    已近子时,皇帝却无甚睡意,侧身看着从窗外流泻进来的月光,细细的一缕,映射在帷幔上,不甚亮洁,却温柔缠绵。

    皇帝看着那一缕月光又想起谢贵妃了。

    阿皎是个极风雅的人,见了这月色,怕是要立即披衣起身,赋诗一首。

    皇帝想着,嘴角缓缓勾起。

    心却蓦然一痛,这世间再没有那个纯粹皎洁的女子了。

    皇帝再也睡不着了,披衣起身,守夜的内侍本来迷迷糊糊的将睡不睡,听到响动猛然惊醒,见皇帝起了,忙上前服侍,皇帝挥手制止:“不必。”

    皇帝抬步出了殿内,仰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亮的刺眼,圆的蠢钝,也不知谢珏怎么想的,竟为阿皎取名皎月,这个名字委实配不上阿皎。

    像阿皎那般风姿绰约的女子,合该叫叫什么好呢?

    皇帝正在沉思,却见魏熙的住处突然灯火通明,皇帝担心魏熙有什么事,忙向那光亮处行去,待入了殿中,被烛光一照,先前那些许愁思也都烟消云散了。

    魏熙梦到自己陷在一个红色的水潭里,围绕在身边的水是红的,还带着腥臭味,她一扑腾那水便四处飞溅,她怕极了,周围除了她什么都没有,放眼望去全是红色的臭水,红的刺眼,臭的冲鼻。她怕极了,她不想泡在这水里,她喊阿娘,喊阿耶,喊阿翁,可是他们都没来。只有她一个愈陷愈深。

    “公主!公主!您醒醒!”擒芳拍着魏熙的脸急切的唤道。

    含瑛见魏熙还不醒,忙差人去宣太医,两个小内侍听了含瑛的吩咐连忙跑了出去,与刚迈进殿中的皇帝擦肩而过,待跑出去两三步,猛然想起来那是谁,连忙转身跪地,‘扑腾’一声,听得人膝盖疼。

    皇帝回头看向跪的太急都没跪稳的小内侍,喝道:“跪什么,还不快去!”

    两个小内侍闻言,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向太医署跑去了。

第33章 狸奴() 
或许是皇帝身上有龙气,又或许是父女间心意相通,别人怎么都喊不醒的魏熙,被皇帝喊醒了。

    魏熙缓缓睁眼,看见了皇帝正担心的看着她,‘哇’一声便哭了起来,哽咽道:“阿耶,阿耶。”

    皇帝将魏熙抱起来,哄道:“没事了,阿耶在这儿呢。”

    魏熙听了只抓着皇帝的衣襟不说话,眼泪不停的往外冒。

    皇帝扯了袖子轻轻的给魏熙擦汗和眼泪,好一会魏熙才不哭了,皇帝见状问道:“阿熙方才梦见什么了?”

    魏熙抬头看向皇帝:“我梦见我掉在水里了,我喊你你都不来救我。”

    皇帝摸了摸魏熙的头:“是阿耶的错。”

    魏熙满是期盼的看向皇帝:“那我以后喊你,你可都得来。”

    皇帝看着粉嫩可人的女儿,只觉心都被填满了:“嗯,只要阿熙喊阿耶,阿耶就来。”

    魏熙紧紧搂着皇帝的脖子:“阿耶今天真好,前些日子阿耶都不理我了。”

    皇帝想起,前些日子因思念谢贵妃,对魏熙的忽略,有些愧疚:“之前是阿耶不好,以后阿耶再也不会不理你了。”

    魏熙眼睛亮晶晶的:“嗯。”

    一时太医来了,为魏熙诊了脉,也没见有什么事,因魏熙年纪太小,连张安神方子都没开,便又回去了。皇帝见魏熙无事松了口气,哄着魏熙睡了,自己也回去了。

    结果第二日早上,魏熙却发了热,虽诊治得当,用过午膳便退了热,可魏熙却一连两三天都恹恹的。

    皇帝心疼的很,也知道魏熙和宫里的阿兄阿姐们合不来,便令人去谢家将谢家小郎君接来陪魏熙。

    魏熙此时正看两个倡优表演百戏,魏熙之前喜欢看百戏,教坊里排的百戏她差不多都看过了,今天这个虽说有变通一二,但对魏熙还是没什么吸引力的。魏熙百无聊赖间,一个宫婢上前通报道:“公主,谢家小郎君来了。”

    魏熙听了直起身子道:“表兄来了?快让他进来呀。”

    魏熙说罢又让演百戏的倡优退下了。

    不消片刻,魏熙便见一个身穿月白底绣宝相花纹的小小少年进来了,来人正是魏熙的表兄谢宜安。

    谢家的人品貌都不俗,而谢宜安容貌更是出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如今谢宜安年纪尚幼,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真真是比女孩还好看。

    魏熙正想打招呼,却看见谢宜安怀里抱着一只猫,顿时开怀大笑:“哈哈哈哈!狸奴抱狸奴。”

    谢宜安的脸顿时就黑了,狸奴这个乳名和他的外貌都是他的逆鳞,除了谢珏向来是谁都不敢碰的。谢宜安刚要发火,却见魏熙瘦了许多,脸上还有病色,想到她如今丧母,到底是亲表妹,有些心疼,气也消了些。

    罢了,阿熙如今正伤心着呢,爱笑就笑吧!

    谢宜安如是想,走到魏熙身前,把猫塞进魏熙怀里。

    魏熙疑惑,他怎么今天这么快就消气了?

    谢宜安坐在魏熙旁边道:“这猫是阿翁给你解闷的,你小心些别给养死了。”

    魏熙白了谢宜安一眼:“我都还没开始养呢,哪里就会养死。”

    魏熙说完举起猫看了看,只见这猫小小的一只,通体雪白,只有尾巴是黑的,黑的整齐发亮。猫被魏熙架着胳膊,瞪着一双琥珀色的眼很无辜的看着魏熙,魏熙觉得欢喜,抱在怀里狠狠揉了揉才抬头看向谢宜安:“这白猫怎么长了一条黑尾巴呀,怪模怪样的。”

    “既然你不喜欢我就带回去吧。”谢宜安作势要将那猫抱回来。

    魏熙将猫死死抱住:“不行,这是阿翁给我的。”

    猫被魏熙勒的难受,用尾巴砸了砸魏熙的手,不满的“喵”了一声,魏熙惊喜的把猫举起:“呀!它会叫。”

    谢宜安不想和魏熙讨论猫会不会叫这个白痴问题,转而回答魏熙前一句话:“这种毛色的猫叫雪里拖枪,听说很会捉老鼠。”

    “宫里哪有老鼠让它捉呀。”魏熙嘟嘴,继而又夸道:“雪里拖枪倒是形象。”

    魏熙便将猫放下,拿了一块巨胜奴放在猫面前,猫嗅了嗅,不喜欢,扭头转向一边,魏熙看向谢宜安:“它为什么不吃,你喂它了?”

    谢宜安道:“猫喜欢吃鱼,你让人给它送些鱼羹来,它便吃了。”

    魏熙听了,极是受教,将面前的一盘巨胜奴推到谢宜安面前,转身吩咐宫人去准备鱼羹。

    谢宜安看着面前的巨胜奴有些嫌弃,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拿了块金铃炙来吃。魏熙见了,也拿了块金铃炙放在猫面前,不曾想那猫竟然吃了。

    魏熙笑道:“你们不仅名字一样,连口味都相同呢。”

    谢宜安看出来了,魏熙是故意气他的,蹙眉不想理会,却念及魏熙丧母,怕是许久都未开怀了,也想让魏熙多说说话,不过说话归说话,拿他的乳名开玩笑却是不行的,于是于是谢宜安默默地转移了话题:“你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了吗?”

    谢宜安话题虽转的生硬,却成功吸引了魏熙的注意力,魏熙摸着猫尾巴冥思苦想,猫却一抬尾巴将魏熙的手甩掉了。

    魏熙扫兴,看着猫的黑尾巴道:“就叫阿黑吧。”

    谢宜安笑道:“你倒是起个正经点的名字,它可是只白猫。”

    魏熙不高兴了,托腮看着猫道:“那你说叫什么。”

    谢宜安摸了摸猫的头:“叫阿白?”

    这名字和她的有什么区别,魏熙抿唇,不理会谢宜安。

    谢宜安见魏熙不喜欢,又道:“阿雪,阿云?”

    魏熙放下手道:“你怎么只想白的呀,它还有条黑尾巴呀!”

    谢宜安托腮:“那黑雪、玄雪、黑云、玄云呢。”

    魏熙无奈,怀疑道:“你是故意的吧,阿翁文采那么好,你怎么连个名字都取不好呀!”

    “取名字和文采有什么关系,阿翁也不会取名。”谢宜安为自己辩驳道。

    魏熙看了谢宜安一眼:“也是,狸奴。”

    谢宜安忍无可忍,魏熙在谢宜安发火前一锤定音:“就叫雪里黑吧。”

第34章 偷听() 
魏熙最不喜欢别人质疑她了,气道:“哪里怪了,不是还有个白蹄乌嘛。”

    谢宜安知道魏熙的性子,解了腰上的玉佩,边逗猫玩边对魏熙道:“你喜欢就好。”

    谢宜安这种态度最是气人,魏熙抱着猫就走,谢宜安也不拦魏熙,从案几上拿了本书来看,悠闲得很。

    魏熙更加恼怒,本想远远走开,再不和谢宜安说话,却见擒芳端了鱼羹进来,只得坐在窗前喂猫,雪里黑闻到了鱼羹的味道,轻巧的从魏熙怀里跳道桌子上,用舌头舔鱼羹,好似怕被人抢了,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魏熙见有趣,也忘了生气,抱着膝看雪里黑吃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谢宜安也坐在魏熙身边,和她一起看着雪里黑。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更何况谢宜安和魏熙关系亲近,魏熙方才的气早就消了,坐了一会有些累,魏熙便倚着谢宜安,谢宜安也不恼,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魏熙更舒服一些。

    魏熙和谢宜安看了一会猫也觉得无趣,魏熙便领着谢宜安在宫里四处游玩,两人都不是安分性子,一时间大半个内宫都充斥着两人的笑闹声,魏熙玩的疯了,留谢宜安用了晚膳才让人走。

    待谢宜安回到谢家,先去了谢珏处,告诉了谢珏魏熙的近况。谢宜安临走时却听谢珏问道:“阿熙看见你送猫给她是不是很高兴?”

    谢宜安不明所以,点头称是。却见谢珏哈哈笑了:“狸奴送狸奴,这般有趣,阿熙不高兴也难。”

    谢宜安:“”

    谢宜安终于知道为什么谢珏非要他给魏熙送猫了。

    ————

    魏熙自从得了雪里黑后心情好了许多,甘露殿里常能见到她与雪里黑嬉闹。魏熙与魏潋也愈发亲近,如今还跟着魏潋学习琴艺,不过比起魏潋,皇帝倒是更喜欢魏熙和谢宜安一起玩,常宣谢宜安入宫,魏熙也去谢家小住了几次。

    只与兄长一处玩,时间久了也不好,皇帝也曾给魏熙招了一些宗室和重臣家的适龄女孩陪魏熙玩,魏熙却不喜欢,皇帝也就作罢。

    时光倏忽而逝,转瞬间已到了景元二十三年四月,遥想前年此时,谢贵妃还与皇帝闹着别扭。而今年此时宫中没了那个纯粹天真的女子,昭庆殿里也再不会传出动人的乐声。

    皇帝怀里没了他最爱的女子,魏熙身边也没了为她梳头的娘亲。

    初时的悲痛欲绝已被流逝的时间涤去,留下的只有抹不掉的怅惘,而今提起谢皎月,一时的默然和哀悼,便是对她最真心的祭奠。

    当时谋害谢皎月的赵氏,在被贬为庶人的两个月后,便发了疯,整日喊着有冤魂来索命,不过几天便触柱而亡。可谓是罪有应得,报应不爽。唯有她的儿子魏灏,在宫门前长跪不起,请求皇帝以皇后礼下葬赵氏,直至晕死过去也没能改变皇帝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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