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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定风流-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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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熙眸色一凝,扭头看向温绍延。

    温绍延看着魏熙,唇角抿起,一言不发。

    魏熙浅浅一笑:“东平郡王倒是别出心裁。”

    她说罢,不再看温绍延,起身:“走。”

    内侍看着魏熙松散随意的家常衣衫,张口欲言,却终是顿住,不换好呀,凭这位打扮起来的精细程度,怕是开宴了也收拾不完。

    等魏熙到了温家门口时,陈敬已经安排好了她出行的车驾,她见了,头也不回的直接上了马车。

    温绍延看着那尚在晃动的车帘,低低一叹,转身也上了马车。

    ————

    皇帝将宴设在了山水池,等魏熙到时还未开宴,皇帝领着十几余人站在树荫下观孔雀,远远看去,言谈甚欢,倒也是和乐,魏熙依稀能辨认出她几个兄长姊妹,还有皇帝的亲近臣属,这样看来,还真是小宴。

    魏熙举步过去,正靠在树下的谢宜安见了,惊奇道:“怎么来的这么快?”

    魏熙白他一眼:“都快正午了,还快。”

    谢宜安摇头一笑:“这话在你口中说出来还真不容易。”

    魏熙嗤了一声,抬起下巴指了指那孔雀:“你怎么不去看?”

    “没意思。”谢宜安抬手扯了一片树叶,惹得树枝颤动:“又不是没见过。”

    魏熙笑的意味不明:“生在北疆的孔雀,还真是没见过。”

    谢宜安看着魏熙不甚明朗的神色,唇角一勾,转头对自来后便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温绍延问道:“是挺稀奇的,介琮兄可知这孔雀是从那里来的吗?”

    温绍延温声道:“听说是一农户进献的,北地人没见过孔雀,还拿它当什么仙禽,惹了不小的笑话。”

    谢宜安低头,用衣袖擦了擦叶片,淡淡道:“孔雀喜暖,便是在长安都不好活,能生在北疆,说是神迹也不为过了。”

    他说罢,不再理会温绍延,将叶片放在唇边,墨绿浓荫里他姿态随性,端的意态风流,连魏熙都不免注目,想要看他能吹出什么。

    谢宜安在魏熙的注视下摆出吹笛子的架势,一派沉静。

    “噗噗”

    魏熙听着这奇怪的声音,忍不住笑出声来:“既然不会,又何必装模作样。”

    谢宜安有些恼,他将叶片丢下:“凡事都得循序渐进,你学什么都是一开始便会的?”

    他们这边的声音吸引了皇帝等人的注意,皇帝对魏熙招手:“你们笑什么呢?”

    魏熙脚步轻快的往皇帝身边去,笑道:“表兄他不懂装懂,拿了一片叶子胡乱吹。”

    皇帝看向还带着羞恼之意的谢宜安,打趣道:“你和成润不愧是祖孙,连这跳脱性子都一模一样。”

    谢宜安闻言略有些尴尬的掩唇咳了一声:“时候不早了,陛下不如先开宴。”

    他说着指了指魏熙:“公主可是饿的没打扮就来了。”

    皇帝看着衣着素净,连头发都是以一支簪子松松挽着的魏熙,笑道:“难得,还真是没怎么收拾。”

    “不过是天热了,打扮的轻快些罢了。”魏熙说罢,扬首笑道:“况且我天生丽质,不加华服也丑不了。”

    皇帝听了扬声笑道:“这么多人在,也不嫌害臊。”

    魏熙笑的娇俏:“只要阿耶不笑我,旁人便也不会笑我。”

    皇帝与魏熙笑闹了几句,便携众人入席了,魏熙与往常一样坐在皇帝下手的一张小桌后,坐下后,她忍不住向席中最显眼的那个白胖胡人看去,看他五官应是俊朗的,可生生被那一身肥肉和眼中闪烁的精光给毁了。

    许是先入为主,魏熙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像是一匹恶狼。

    她淡淡将视线移开,坐在温轧荤之前的是中书令李承徽,这位深得皇帝爱重的权臣,连衰老的程度都与皇帝出奇的一致,或许比皇帝老的还要更快一些,头发花白,连眼神也变得浑浊无力。

    自他两年前大病了一场后,身体便每况愈下,如今魏熙看着,只觉得他像沉沉暮霭下的一截朽木。

    “陛下庇佑苍生,恩泽南北,多赖陛下福泽,孔雀这等娇贵瑞禽才肯存活于北疆苦寒之地,此实乃我北地之民的福祉。”

    魏熙的视线不禁被这道言辞恳切的声音给吸引过去,她看向温轧荤,只见他神情诚挚,一派恳切,竟是连魏熙都险些当真。

    她微抿了一口果浆,南物北生,分明就是逆乱之相,也亏得他能将那话说得出口。

    魏熙看着皇帝颇为愉快的神色,将杯中果浆一饮而尽,这等不合常理之事,不是祥瑞便是凶兆,眼下四海升平,她若是将方才的话道出来,便是皇帝再宠她也会生气。

    不过,不言上苍,说别的也是可以的。

    魏熙将杯子放下,疑惑道:“农户家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孔雀?”

    温轧荤看向这个深得帝宠的公主,笑道:“这个臣也疑惑,也差人去查过,可却没什么头绪。”

    魏熙勾唇:“北地苦寒,那孔雀看着倒是康健,和往年天竺贡来的也没什么两样,也不知那农户先前是怎么养的,要知道北疆可是比天竺冷太多了。”

    “公主多虑了。”温轧荤笑意不变:“孔雀仰仗陛下福泽生于北地,岂会耐不住些许凉意。”

    温轧荤这一句话让魏熙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她看向坐在温轧荤身边的温绍延,他亦抬眸看他,眼神清亮温柔,是于此处格格不入的温润柔和。

    魏熙心中一怔,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温绍延扯进来,却听李承徽笑道:“公主都这么大了,这爱刨根问底的习惯还是和幼时一般。”

    魏熙听出了李承徽对温轧荤的维护之意,她微微一顿,看向魏潋,却见魏潋无奈道:“看我作甚,我也不懂,祥瑞之事哪是我能解释的了的?”

    魏熙垂眸,轻笑道:“我只是好奇罢了。”

    皇帝闻言有几分打趣的意思:“你好奇的事还真不少,朕记得,你是连朕的丹药方子都要问的。”

    魏熙心中一紧,面上有些赧然:“是阿熙小家子气了,有李元在先,我总是有些担心的。”

    皇帝看着魏熙,虽不喜她的做法,心中却不免有些微暖意,他假意道:“就你多事。”

    温轧荤看着首位那一对父女,心中思量万千,忍不住侧头看向自家儿子,只见温绍延一瞬不瞬的看着昌乐公主,专注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柔色,他心中有了计较,收回视线,倒了一盏酒饮了下去。

    魏潋收回看向温轧荤的视线,端起酒盏悠悠晃了晃,层层波纹荡开,模糊了酒中带着厉色的双眸。

    作者有话要说:六哥: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愤怒jpg

    小公主:哥哥胳膊肘往外拐委屈jpg

    小哥哥:当老婆和粑粑同时掉在水里,我该怎么选纠结jpg

    表哥:你们够了!我人设都崩了!!!!!!!!!!

    小公主:越喊越崩

    表哥邪魅一笑:表妹,满意你所听到的吗

第174章 野心() 
暮色初起;魏熙府里一片宁静,连绵的紫色烟霞中有一道黑影快速飞过;是晚雀归巢,她抬头看向树冠上尚还晃动着的叶片;那里面应是它的巢穴。

    魏熙收回视线;拎着酒壶便往楼中去;楼中灯火通明;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垂眸,一路上与影子脚尖对着脚尖,慢悠悠的往楼上走;待登到最高处,她凭栏坐下;拿起身畔酒壶抿了一口。

    她不喜欢饮酒,可有时却是想饮酒的。

    魏熙看向对面那处宅院,如今正主来了;它也变得热闹起来了。

    魏熙叹了一口气,终是将酒壶盖上了盖子。

    她在楼上坐了一会;觉得自己在这里发愣颇没意思,正起身要走,却听远处又隐隐传来了乐声;乐声在远处的喧闹下变得轻微,若是常人定是听不到的,可魏熙就是知道有人在奏乐;因为她看到了一道在暮色下分外显眼的白色身影。

    温绍延每日傍晚都会在那里奏乐,他会许多乐器,萧、笛、琴、瑟,好似没有他不擅长的,不过他最常弹的还是琵琶,隔得太远,他奏什么曲魏熙多是猜不出来的,却喜欢用完晚膳后来此小坐片刻,凭他那朦胧身影辨认他用的是什么乐器。

    没什么意思,却让她觉得安逸平静。

    可今次,魏熙的心却再难平静,甚至还有些挥之不去的烦躁,这烦躁,在她看到那道出现在亭中的身影时达到顶峰。

    父子血亲,又哪里是莫须有的好感比的了得。

    魏熙起身,宽大的衣袖带歪了酒壶,累得它滴溜溜的滚了几圈,从栏杆缝隙里摔了出去,留下刺耳的响声和一片碎瓷,魏熙脚步一顿,垂头看向底下四分五裂的狼藉,心中闷闷的。

    不过一瞬,她便收回视线,转身往楼下去。

    温轧荤待那道纤细的身影不见了踪迹,才慢悠悠问道:“每日都在这弹?”

    温绍延收回手,任琴弦发出低低的鸣颤,心中是抓不住的怅然。

    他垂眸道:“是。”

    温轧荤往厅中一坐:“看上那小公主了?”

    温绍延抬眼看向温轧荤,淡声道:“她看不上我。”

    温轧荤嗤笑:“你当我什么都不懂?看不上你她能跑那里坐着?”

    “公主对我无意。”温绍延看向远处的小楼:“是我见公主在那里才在此弹奏的。”

    温轧荤看着这个过于温和无争的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你就想法子让她看上。”

    温绍延摇头:“陛下不会同意的。”

    温轧荤勾唇一笑,并不怎么担心这个问题:“陛下只知修道玩乐,想让他同意还不简单。”

    温绍延眉头轻蹙:“陛下到底是手掌生杀大权君主,阿耶还是勿要如此不敬?”

    “什么大权,眼下政事不全是靠李相公?”温轧荤说着,脸上带了些笑意:“有李相公在,你不必如此瞻前顾后,那老皇帝好哄得很。”

    他说罢,拍了拍温轧荤的肩,神色郑重:“你是我的嫡长子,我的一切将来都是你的,娶了昌乐,不论是对温家,还是对你自己都没有坏处。”

    温绍延看着肩上宽厚的手掌,抿唇不答。

    温轧荤低低一叹,带了些命令的意思:“你终究不是那些酸腐文人,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的责任。”

    温绍延忍不住道:“论起继承阿耶的衣钵,二郎比我更合适。”

    温绍延摇头:“二郎呀,就是个冲动冒进的小狼崽子。”

    温绍延闻言静了下来,却见温轧荤眼里有些怅然:“你阿娘跟了我是委屈了,这些是你应得的,我会给你打好底子,别让你阿娘寒心。”

    温轧荤说罢,便起身出了亭子,临到了半山腰却见一个家仆躬身站在原处,他回头看了看亭子到此处的距离,问道:“怎么在这里杵着?”

    家仆道:“晚上天凉,本是要给郎君送衣衫的,却见您正和郎君说话,便没敢去打搅。”

    温轧荤扫了一眼他手中的袍子:“倒是个有规矩的。”

    家仆谦卑的一躬身,连道不敢。

    ————

    月上中天,宁王府早已寂静了下来,魏潋的书房却还燃着灯烛,冯氏站在游廊上远远看着,终是拢了拢衣裳,转身离去了。

    屋内,魏潋正低头看着从温家传来的密信,暖黄色的灯火照在他向来温和的面上,竟显出了刺骨的冷意。

    他启唇,慢悠悠的声调里带着寒意:“温轧荤倒是敢想。”

    魏潋将纸张放到烛火上,看着它被火光缓缓侵蚀:“你们说若是温绍安知道,温轧荤不想让他接掌家业会不会生气?”

    泉石接话道:“温二郎君可是个火爆脾气,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魏潋用帕子擦了擦手:“那就想法子让他知道这事。”

    魏潋说罢,抬头看向桓豫:“过两里会颁旨命我遥领安东都护一职,虽是遥领,但我总是要尽些心的。”

    桓豫闻弦歌而知雅意:“安东与温轧荤领地相近,殿下是想派人盯着?”

    “温轧荤如今太过猖獗了。”魏潋说着,脸上现出郑重之色:“我手中虽不乏能人,但最让我放心的还是先生。”

    桓豫闻言毫无异色,他躬身行礼:“臣定不负殿下之命。”

    魏潋抬手扶了桓豫一把,笑道:“先生为我傅,于我来说宛如一臂,我定是不会令先生委屈,眼下温轧荤扎根太深,贸然替换定是不妥,我的意思是让先生先在北疆站稳脚,等到时机成熟,北疆还是要先生帮我看着。”

    桓豫神色震动,又躬身谢恩,言辞恳切,似乎能以命相报。

    ————

    自那日在宫里出来后,魏熙已是多日没见温绍延了,便是连邀月楼也再不曾去过,倒是底下人曾来报说,见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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