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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二战悲歌:梦断莱茵河-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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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第330章 姊妹情儿女痴【第十幕】骊歌(22)() 
“这怎么可以?”雨薇面色骤变,语声随之不再和缓,已然带了几分强硬:“这世界上除了父母,不会背叛自己的只有这种叫‘狗’的动物了。你们都没听说过‘猫恋食、狗恋家’吗?”

    她其实非常怕狗——据母亲生前提及满月不久的她,不慎被邻居豢养的斑点狗的狂吠所惊吓,令她那羸弱的心脏深受刺激而高烧数日,险些入院手术。于是在母亲提醒下,她一直对这动物避之不及。

    然而,身为缉毒刑警的父亲甫一去世,他曾一手抚养长大的缉毒犬竟不吃不喝,四日后忽而一声哀鸣便倒地死去。况且国内外,狗与主人不离不弃,乃至生死相随的新闻屡见不鲜。相较虽有亲属血缘而不得亲近的祖父母等,这动物的秉性日益使她又畏又敬。

    狗不会嫌弃与它迥异的物种——身为人类的饲养者,不论其如何贫贱如泥;人却会嫌弃人,亲人。

    这真是无比讽刺的现实。雨薇自嘲地扯起唇角,心中则觉得被只手遽然攥紧,引发一阵闷闷的疼。

    “不如先寄养在我这里吧。”正值雨薇犯难神伤时,某男声在车内朗声应道,语声干脆而有着几分揶揄,“咱们军营里人是男的,连那些被编号的小东西也几乎都是公的,再不看看其他性别该有多憋屈啊?”

    它是……雨薇扫视那黑背的平坦胯部,了然一笑,心绪略有舒缓。她感激地望向车内,却见说话的男子生有方正的国字脸,鼻骨高耸笔直,薄唇似刀削切。尤其那浓眉如剑斜飞入鬓,像极了昨日回国的陆俊。此人正闲适地倚在副驾驶座,只手耙梳着油亮的分头短发,对那略有面熟的年轻军官促狭地挤挤眼:“威尔,难怪你这不解风情的家伙只会羡慕别人的情书。”

    “多谢你的帮助,先生。”她朝那男子辗然一笑,语声也变得带有几分俏皮,“别看它现在瘦小得可怜,但总会长大嘛!相信它会为贵军未来‘特种部队’的组建与壮大,发挥自己独一无二的‘魅力’呢!”

    紧接着车厢内一片炸开锅般的爆笑声。埃里克稍止住笑声,望住雨薇那罕见的蓝黑色双眸,原来这相貌酷似那失踪已久的女人,以及慕尼黑大学学生林静如的神秘女子并非一味孤高沉肃,也有幽默诙谐一面。

    不经意间,他想起了那些刻意环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包括那为了迎合安德鲁,不惜各种攀亲带故的波兰贵族。尽管她们个个华服艳妆、珠光宝气,但只能每每流露矫揉造作的笑容,或嘴里仅是吐出诸多来自上流社会的、看似光鲜趣味,实则索然无味的所谓“逸闻”,随之心底有什么莫名忽闪了下,可他来不及捕捉便倏忽不见。

    他迅速收起思绪,朝雨薇投去了欣悦嘉许之色:“但也不能总让这小家伙一直‘疲于奔命’吧?这样吧,先让克劳斯帮忙照顾小家伙一段日子。等我何时有空便一起带回慕尼黑,正好家里也需要一个‘管家’。”

331。第331章 姊妹情儿女痴【第十幕】骊歌(23)() 
最后一句让亚历珊德拉周身一僵,呼吸也仿佛停滞。 她睃着那正被雨薇双手交接与埃里克的黑背,眼底蒙上一抹失落的黯淡,但旋即另有几多对未来的期盼糅杂其间,懵懵然地酸甜交集。

    “那么,多谢克劳斯先生、多谢你的军人表哥。”见那狗从此有了安身处,雨薇的心中石头终于落地,对车厢内鞠躬致敬。克里斯蒂娜则在一旁轻拍她的削肩,眉目间尽是自豪:“帅吧?那克劳斯可是血统纯正的伯爵哦!另外,表哥也是来自那‘欧洲祖母’的亲家【215】——我大德意志的黑森家族。他的父亲,也就是我姨夫生前更是老毛奇的生死战友!”

    雨薇并不知这名为“克劳斯”的男子在不远未来,做出了如何惊天动地,足以名垂青史的举措。她仅是越发好奇地转眸细看,再度领略这些欧陆世家的独特风采。但吉普车的轮毂现已缓缓驶动——前方的部队分明远去多时,务必返程待命了。她忙与克里斯蒂娜一溜小跑,与那车厢挥手告别。威尔克斯、埃里克与施陶芬贝格则探出窗外,做出了端正的举手礼朝她们致意。

    “上校,我想说,我……”见车辆越发远离视线,亚历珊德拉撒开双腿,一路紧追前去。她试着触碰车子光滑清冷的金属外壳,鼓足勇气地十指并拢于唇前,朝那逐渐闭合的车窗含泪疾呼,“我将来一定去慕尼黑找您!您一定要平平安安……”

    多少围观人连连夸赞这佳人惜英雄的场面,唯独许平君直摇头敛眉。眼见雨薇、克里斯蒂娜正张望四周,显然寻找不知何时脱了队的她,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地跟随前去。然而她的左身侧骤现一抹灰色,尚不及避让便与之撞了满怀。

    眨眼间,泛有浓烈墨香的《父与子》等刊物从那灰色中倾泻而下,哗啦啦地散落一地。她暗暗叫苦,只得手忙脚乱地帮忙拾掇。待她好歹直起身子,拍手掸尘,却有一份《柏林日报》摆在她的面前。

    “姑娘,你的东西也掉了。”那灰衣人提醒她,语声沙哑低缓。

    我的?许平君一手接过报纸,纳闷并未携带任何物件而来。但她迅速察觉了那灰衣人的声线微有耳熟,好像是那距阿尔布莱希特王子大街不远的报亭的……

    她忙翘首而望,无奈此时依然人山人海,那抹灰色早已融入不见。

    “我们刚才和几个德军军官,还有贵族会面交流了。你当时不在真是可惜,当然我们没带相机合影更可惜……”返校途中,见许平君一直显露失落而疲倦之色,雨薇并未执意询问,而是不断说着一些轻松话题试图转移其注意力。

    记忆里,胡若彤是一向喜爱这类娱乐八卦类消息的。

    “可怜的人。”片刻后,许平君没来由地嘟囔了一句,便蹙眉不再言语。

    雨薇闻言一怔,盯住对方被寒风冻得微红的圆脸足足半分钟后,亦是移开视线且低垂了眉睫,若有所思。

    是该回去了。

    注释:

    【215】即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本名亚历山德丽娜·维多利亚,乔治三世唯一的孙辈,英国汉诺威王朝的最后一位君主。她通过王家联姻而让子女及其后裔遍布欧洲各个王室,成为欧洲各国王和王后,被称为“欧洲老祖母”,第一次世界大战其实是她的家庭战争。

332。第332章 【番外】 特殊的前奏(一)() 
1927年春,德国慕尼黑郊外。

    伴着不时地啜泣,多少苍白色蜡烛各自颤抖着微弱火苗,从锈迹斑驳的门庭一直连绵至前方,将高低不均、大小不一的奇怪光影淡淡地投映于凝黑色棺椁周围,以及救世主黯淡许久的金身。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一身曳地黑色长裙,面罩黑纱的金发妇人朝前方频频望去,视线却始终不离那棺椁内十指交叠、面色沉静无波的男子,“是不是人死了就之前什么允诺都作废了?”

    母亲……她身旁的一身笔挺黑色西服的少年诧异侧首,睁大了与那妇人一模一样的橄榄绿色双眸,任由这被他唤作“母亲”的妇人继续嚎啕:“你倒是说句话啊,老爷!说啊——我该怎么办?瑞奇又怎么办!?”

    谁也没想到,素来体格健硕、名声赫赫的霍夫曼伯爵居然暴病而亡,仓促得连遗嘱都来不及拟定确立。

    “这简直是**裸的谋杀!谋杀!!为什么……”妇人猛地冲向前方,全然不顾身后另有身影正缓缓靠近。她颓然跪倒棺前,一手狠狠地拍击棺板,一手紧握死者冰冷僵硬的指节,泪水循了黑纱簌簌滚落,沾湿了死者崭新的黑色西服,“为什么你至死也不让我揭发这一切!?”

    “够了,妈妈!”被唤作“瑞奇”的少年忍无可忍地高声提醒,继而回眸瞥了那身影,语声稍有和缓,“您整整哭了一整天,还是让管家卡尔叔叔先安排送你回房休息吧。”他说着上前数步站在妇人的身旁,俯身轻吻了下死者,“安息吧,亲爱的爸爸。”

    紧握住母亲的寒凉双手,瑞奇头回发觉这教堂虽然格局不大,但今天这么一路走着,竟用了比以往更漫长的时间,仿佛已走遍了一个世纪,甚至一个人生。

    父亲的死去,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难道也预示这个古老家族也……瑞奇不敢再想,只得痛苦地闭紧双目,紧咬下唇且用力摇头,试图将这可怕而荒诞的念头从脑海里立即剔除得干干净净。

    由此,他浑然不知母亲此时绽露了惊恐而愤怒的神情,亦与又一个体格高大的身影擦肩而过。

    “你终于来了。”老管家并未望向来人,兀自撤下其中一根已燃烧殆尽的蜡烛,重新换了且将其点燃:“安德鲁少爷。”

    被称为“安德鲁少爷”的来人并未当即回应,仅是徐徐近前,有顷只手围住其中一支。由于掌心的挡护,原本昏黄不定的烛火暂且凝聚了亮光,却将一双冰蓝色瞳孔反射出诡谲绿光。

    “自我懂事起,你一直和那女人无比地讨厌我。怎么……”安德鲁漫不经心地伸出一根食指,任其来回穿梭于火苗之间,语声淡漠且透出一丝得逞的鄙夷,“难道你真以为,父亲会总有一天将‘位子’传给那家伙?你会继续位置不倒一直到死?”

    老管家垂眸不言,半响后从一侧衣袋内掏出丝绢,复又摘下圆框眼镜,小心翼翼地擦拭,语声苍老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浑厚硬朗:“我们都很清楚老爷到底是怎么离世。如今少爷既然一偿夙愿,何必再去计较以往?请放过吧,毕竟他是你的亲弟弟。”

333。第333章 【番外】 特殊的前奏(二)() 
安德鲁陡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哂笑,霎时打破了这已笼罩多时的窒闷氛围,“‘放过’?你们谁曾经放过我!?当年我母亲,拥有波旁…两西西里高贵血统的霍夫曼伯爵夫人尚未入土安葬,你就迫不及待、千方百计地想辞退我的保姆!”他骤然打翻那支蜡烛,横眉冷笑,“是啊,你巴不得清楚你暗中变卖我家产一事的埃玛滚得越远越好,甚至永远也开不了口!”

    “少爷……”卡尔似是陡然想起什么,不由放软语声,原本不疾不徐地擦拭镜片的手指也随之不住颤抖,“你有所不知,那……家产可是老爷先前再三要求……”

    安德鲁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手拽住卡尔的西装领口,险些将其苍老身躯生生提起:“父亲生前不止一次想让那该死的家伙继承爵位,除了那臭【婊】【子】的枕头风,还有你这死老东西在旁一个劲地煽风点火吧?妈妈生前待你不薄,曾数次建议父亲给你加薪。 你……你扪心自问,你的所言所行可曾对得起她!?”

    声声怒斥中,似有玻璃碎裂声砰然而起。卡尔顾不得心疼他的水晶镜片,越发蹙紧花白双眉:“我之所以尝试联系各方买主,是因为前伯爵夫人正是被那家产诅咒!谁知埃玛获悉后拼命阻挠,硬说只有身为儿子的你一人才能有权支配。那东西那么不详,凭什么非要留在城堡里?”

    安德鲁眉目不动,五指却有所松缓,任由卡尔越发激动,已然话里隐隐带了哭腔,不复先前的沉着持重:“夫人本不该早逝,就是因为拼死生下你才……可埃玛硬是留着那玩意儿直至你成年为止,让我如何放心!?难道,非要我这把老骨头眼睁睁地熬过这18年,任它在这期间继续戕害家族每一个人,让堂堂霍夫曼家族从此烟消云散么!?”

    “简直荒谬!”安德鲁怒极反笑,冰蓝色双眸透着凛凛杀气,“什么狗屁‘诅咒’?分明是你赶不走埃玛,便妄图勾结那臭【婊】【子】一齐鼓动父亲立那乳牙没落的家伙为嗣吧?论能力、魄力、学历,我她妈的哪里比不过他!?果然老头子老糊涂了,他的一帮子也腐朽得该躺在棺材里了!”

    “老爷何其专断,岂是夫人和我所能左右?不错,他生前确实一度有立埃里克少爷继位之心。”面对安德鲁越发狰狞的面庞,卡尔噙着泪光,索性横下心悉数倾诉,“你知道老爷为什么要再娶?前伯爵夫人过世后,老爷本已决意终生鳏居,毕竟那是他苦求多年才娶到的女人!然而曾经有个吉普赛老人预言他只有再娶所生的孩子,才能保住这家族屹立不倒!那孩子正是埃里克少爷,不是你!”

    这一声声犹如一把把锉刀反复切割安德鲁的内心。他愤愤地咬紧牙,下意识地一手摸向袋内的枪支,是了,正因为埃里克的降生,全然夺取了本该属于他的父爱,让他一夕之间成了毫无倚靠的孤儿。于是多少深夜里,他总会莫名惊醒,瑟缩在床铺一角偷偷哭泣,即使身上包裹多么厚实的被褥,也温暖不了他的身心……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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