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悲歌:梦断莱茵河-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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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这番话，并没有令他勃然大怒。在房间里两个黑衣青年困惑的神色中，那华发男子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刘砚心手臂上的某处，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烈疼痛响彻全身，她终于忍不住号哭起来，冷汗出了一身。
“住手。”岑苡诜忽然一声尖叫，伴随着她的尖叫的是刘砚心更加凄厉的惨叫声，只见她的手臂被一道银光生生划开！那华发男子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刘砚心完全听不到，只能不住的发出呻吟，任凭岑苡诜在一旁哭喊着她的名字，并急急解释听不懂录音的原因。
一盆冷水泼在了刘砚心身上，彻骨寒意让她清醒了些许，她睁开眼睛，不顾岑苡诜在一旁拼命使眼色，哆哆嗦嗦的用未受伤的手指着面前的人：“你……你们这些帝国主义的……爪牙……注定不得好死……人做事，天在看……英特纳雄纳尔必将实现……”
话音未落，那华发男子猛地举起鞭子，朝刘砚心挥来，她痛得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身体感不到疼痛，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随即走到她身旁，揪起她的头发，说道：”可怜的孩子，为什么非要愚蠢地效仿羸弱的兔子，自不量力而屡次三番地招惹饥饿的鹰隼？切记时局越是险恶，人越要懂得自我保护。否则不仅被啃噬得尸骨不存，更沦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对了，我的教名恰好是那位终生倡导‘英特纳雄纳尔’，反对‘帝国主义’的‘某人’的姓氏，你是不是觉得难以接受呢？哦呵呵呵呵——”他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在一群人簇拥下扬长而去。
“怎么会……”刘砚心霍然瞪圆了双目，艰难地举起尚算完好的左手，颤巍巍地指向那离去的身影，冻得乌紫的双唇一张一翕，“不信……我不信……”
刘砚心和岑苡诜再度被关回了牢房，由于那华发男子的命令，刘砚心被划开的右手被匆匆包扎了起来，自此之后，再没人理会过她们。随后两人被押解到了萨克森…豪森集中营。
311。第311章 番外：刘砚心篇：终生误（八）（）
在集中营的日子，因为有人在暗中照顾，两人过的并不艰难，但依然亲眼目睹了集中营中种种非人的惨状！终于有一天，那位暗中照顾她们的人将她们放出了集中营，并警告这次幸亏有‘贵人’相助，千万不要再有下次，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说完，刘砚心却明白他后面话的含义。
大门在身后关闭，岑苡诜停住脚步，正准备回头，刘砚心急忙抱住她：“丰融，别看那鬼地方了，快回去。”见她依然不肯挪步，又催促：“快点，这里距柏林有三十多公里呢！眼下局势不稳，我们必须赶在天黑前回校。”
“明贞，如果你认了我这个朋友，有些事可否如实相告？岑苡诜咬唇颔首，迟疑片刻后低声道，“逸尘兄其实说得不错，若为了复仇，仅凭掌掴远远不够。你该拿出具体证据将真凶绳之以法，以慰先亲的在天之灵。”
刘砚心顿时神色黯然，十指绞紧衣角，实在不想回首那段噩梦般的日子。岑苡诜叹口气，柔声道，“所以，请恕岑某让你再度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是有些细节令人至今不解……你是否为当时大屠杀的目击者与幸存者，不然为什么对南京城内的大屠杀描述得如此详细，仿佛身临其境？那么，你是如何在日军的刺刀与枪口下侥幸生还，更能活着离开已重兵戍守的南京？还有……之前在那所监狱里提及了‘英特纳雄纳尔’、‘帝国主义’这些名词，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能留在这日本盟国的首府——柏林？你，到底是谁？”
刘砚心苦笑：“我是谁？我是从那‘人间地狱’中走出来的幸存者。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苦命人。是不得不被迫离开祖国，远遁异国他乡的避难者。”
经过几个小时的跋涉，两人终于回到了柏林大学，在校园中见到了陆俊，想起在集中营和盖世太保监狱经历的种种苦难，刘砚心恨恨地说：“都是那个女人，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她二人怎么会遭受这么多非人的事情。
陆俊在她提及那女人时，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似乎欲言又止，但他随即长叹一声，“从你打了她第一个耳光开始，这针对吾等中国留学生的处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刘砚心心中顿感酸楚，他又怎么会知道两人这几天的遭遇，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她？更讽刺的是，此次事件，只有她和许平君由于不是本校的学生而置身事外。她，丰融，杰立以及其他人都将遭到学校严厉的处置，有可能数年寒窗苦读将化为泡影。
刘砚心拉着岑苡诜，不敢面对陆俊，脚步匆匆的离开操场，只想尽快回到宿舍。毫不顾及一路上遇到的西洋学生投来的蔑视的眼光。终于到了宿舍楼下，岑苡诜拉住了她，沉吟片刻：“明贞，以我之见……该是你把‘那些事’都说出来的时候了，也许……大家能以此扭转乾坤……”
“现在的状况，也唯有如此了。”刘砚心明白，将她惨痛的经历告诉所有人，将鬼子的暴行揭露，纵使不能改变最终的结果，至少让鬼子的暴行为更多人所知。
312。第312章 番外：刘砚心篇：终生误（九）（）
次日清晨，在微风细雨中，学校宣布了处置决定，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刘砚心，岑苡诜，陆俊等六人全部被取消学籍，即刻遣送回国。
看着陆俊等人黯然神伤，刘砚心轻叹口气，终究是连累了他们，罢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由她而起，就自她而终吧。
“慢着。”不等校方宣读完毕，刘砚心大声喊道，和岑苡诜一起手牵手在周围同学的议论中走上了讲台，一把夺过校长手中的话筒。
一旁的亚历山德拉狠狠瞪向刘砚心：“刘小姐，请别妄想改变校方的意见了。你应该清楚记得本月17日，我曾当众劝诫你‘务必清楚柏林大学的相关处罚’这句吧？所以你们中国人一意孤行而陷入如今境遇，怨不得任何人！”
“在这里，我只是想把我的经历告诉大家。”刘砚心毫不理会亚历山德拉的警告，面向台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众人。
“那是一九三七年深冬的事了……”刘砚心缓缓开口，开始讲述那噩梦一般的经历，随着讲述，台上台下的人表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老师学生不住的在胸口比划十字，默默祷告。
“那么你呢？”当述至家人惨遭不幸的时候，亚历山德拉开口了，面色动容，语气却没有丝毫缓和，明显对她能够逃生有着极大的困惑，“刘？你又是如何从那里逃出来的？当时那城内遍地是日本人，你不会日语，一开口必定死路一条。”她的困惑不是没有道理的，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刘砚心苦笑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解开衣服，此时此刻，还有什么脸面尊严顾忌，为了揭露日军的暴行，尊严算什么？
看到她胸前触目惊心的伤口，在场者无不深深骇住！哆哆嗦嗦地问：
“哦，我的上帝啊！可怜的刘，这、这到底是怎、怎么回事！？”
“难道是被日军……”
刘砚心仰天大笑起来，笑的所有人面露惊惧，她朝亚历山德拉挑起嘴角，继续讲述：“我背着妹妹发了疯地直往亲戚的住处跑去，只为与他们一齐逃往避难所。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了……”目睹着听众露出的呕吐表情，她笑的更大声了，“嘻嘻，诸位别急着吐啊，你们不是想知道我这可怖的伤口是怎么来的吗？”
刘砚心的声音已经嘶哑，毫不体恤的甩掉岑苡诜披在她身上试图遮盖那丑陋疤痕的外衣，继续说了下去……
“于是你的妹妹被日军【凌】【辱】致死，那么你……”忽有一声疑问自台下低哑却异常清晰地传出，“究竟是谁帮助你逃离了那魔窟？”
刘砚心猛地蹲下身，当日的惨痛景象历历在目，至死难忘。当讲述到发现妹妹惨遭【凌】【辱】的尸体时，再度声嘶力竭的哭喊起来，“六岁，她才六岁，不是十六岁，也不是二十六岁。”众人静默不语，刘砚心稍稍稳定情绪，继续讲述，最后终于讲到了那位大恩人拉贝先生，因为来德国之前，拉贝先生曾交代过，万不可透露他的姓名，因之在这段讲述中，她仅用德国人三个字取代了他的名字。
313。第313章 番外：刘砚心篇：终生误（十）（）
“那德国人是谁？”亚历山德拉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盯住刘砚心哭得红肿的双眸，“说出他的全名，校方会加以对证后，郑重还你一个公道。 ”
望着她，刘砚心微微摇头，沙哑得已辨不清单词发音的喉咙里缓缓吐出一个单词——nein（德语“不”）对不起，格奥尔格小姐，我曾答应过‘他’，不会和任何人透露他的名字。”环顾周围多少随之而起的议论与猜测，“我身为中国人，永远不能出卖拯救我们的任何一个恩人。”
台下的议论已经越来越大声，焦点却偏离了主题，议论之词也显得低俗不堪，她不想再继续呆下去。拉着岑苡诜脚步踉跄的离开了现场，她已经尽力了，能不能改变校方的决定，她不知道。
不久之后，陆俊找到了刘砚心，并告知她校方的最终判定，仅开除刘砚心与岑苡诜二人的学籍，其他人则不受影响。
这个结局已经不错了，虽然被开除学籍有些可惜，但至少其他同胞没有被因此连累，也算让她稍稍有所宽慰。
没想到的是，刘砚心的口述经历虽改变了陆俊等人的处罚，校内却在此后的几天流言四起，不知谁人在中间兴风作浪，四处散布谣言。竟说刘砚心与那位德国人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因此才坚决不肯透露他的姓名。甚至还有人说二人所以能离开那无人可以活着出来的‘死亡集中营’是因为与‘某高官’进行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谣言尘嚣日上，渐渐在整个校园中传开了。
刘砚心一下子由众人同情的受害者变成了他们臆想中的绯闻女主角。她只能把自己关在宿舍内，不愿出门面对众人蔑视唾弃的目光，虽问心无愧，但深知学校里的学生对那些言论深信不疑，再如何辩解也是毫无用处，反而让人觉得心虚。
再这流言四起，到处充斥着蔑视的目光中，刘砚心和岑苡诜再也无法呆下去了。两人决定启程回国，她们已经被开除了学籍，学校勒令她们必须在短时间内离开柏林。
更让她们意想不到的是，明明和刘砚心一样身为谣言的中心，林静如在学校的待遇就大为不同，那些西洋学生看到她，无不露出钦佩的眼神。再看刘砚心时，却满是深深的厌恶和唾弃。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刘砚心想不通，甚至觉得，那些在校内漫天飞的谣言就是林静如为了报复她而故意散布出去的。（作者语：蠢货就是蠢货，要弄死你，以小蓝的智商何必用这种低级的手段，菊池就是个好例子）
在回国之前岑苡诜希望见许平君一面，几人相约在某间阶梯教室见面。许平君面对刘砚心对她维护汉奸之女的质问，一言不发，只是取出一个黑匣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开关。
黑匣子里传出一个哆哆嗦嗦的男音，带着某岛国特有的音调，仔细的听下去录音的内容和林静如有关。
听完戛然而止的录音，刘砚心环视着站在周围的人，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就连岑苡诜的表情都有些许的震撼。
314。第314章 番外：刘砚心篇：终生误（十一）（）
听完戛然而止录音，刘砚心环视着周围的人，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就连岑苡诜的表情都有些许的震撼。
刘砚心控制不住心中的恨意，更加肯定那些流言是‘林静如’为报复她散布的。她冷笑一声，望着许平君：“许小姐对汉奸之女真够维护的啊，这么煞费苦心的安排一段录音来给我听，这么想替她开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她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你……”许平君勃然变色，
“明贞，请慎言。”一道清朗的声音自门口传来，陆俊迈步而入，走到许平君身侧，“这段录音乃陆某和靖宇一起逼迫那日本人亲口承认，且舒泽小姐和其他同她们一起来自慕尼黑大学的同学也证实了其中的真实性。”
刘砚心更加不满了，心中的恨意也越来越强烈，一口打断陆俊的话：“杰立兄还真是爱屋及乌啊，你爱上了汉奸之女的好友，连带着也维护起了她的朋友了呢。”
陆俊面上闪过一丝怒色，许平君一拉他：“算了，跟她说不通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