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归来-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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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邵子倾低眉而立，貌似恭顺，其实就是一副我懒得理你的表情，方晴越发觉得此人是个难缠的，只好对跟在后头的山茶使了个眼色，一起上了车。
下朝之后，方晴照旧去景阳帝的书房，领了半人高的奏折，到专为她而设的桌案前学习起来。
一时书房中安静得很，父女二人各坐一边，倒是互不相干，却又带着几分默契。
这边景阳帝刚批完一道折子，觉得眼睛有些胀疼，便将笔放下，用手揉揉眼睛，转头打量着正做埋头苦读状的方晴，心里不免思忖，“这么好的孩子，若为男子，不知朕会多得意，不过女孩也无妨，若能成为一位女帝，说不定还是景国的一段佳话。”
“父皇有何吩咐？”方晴感觉有眼光落到自己身上，抬起眉眼，笑问了一句。
“这几日跟着师傅学得如何？”景阳帝抱起双臂瞧着女儿，他早打听过了，翰林院那帮老学究对凤阳公主赞不绝口，称她过目不忘，绝顶聪明。
“师傅们个个博古通今，让儿臣受益匪浅，我自觉愚钝，不过尽力不丢父皇的脸。”方晴笑着谦虚了一句，看来景阳帝真有打算将这景国交给她，方晴也不纠结，若是命该如此，她方晴便顺应天意。
不过，于如今的方晴而言，要管理一个国家稍显吃力，不过事在人为，男子能做的事，她自信也能做到。
景阳帝点了点头，“治大国如烹小鲜，只看你自己想不想做好，凤阳是个能干的，父皇相信你。”
方晴这时注意到景阳帝的眉头一直蹙着，还不时用手按按脑袋，便起身道：“父皇，不如让儿臣给您舒舒筋骨？儿臣可是一位好大夫呢！”
皇后赵晚晴来到书房时，正瞧见方晴在给景阳帝按摩头上的穴位，父女二人皆笑意盈盈，倒是看起来极为融洽，本该高兴的赵晚晴心里却不太有滋味，忍不住替另一个人叹惜。
“母后怎么来了？”见到赵晚晴，方晴忙上前见礼。
“我的儿，如何这几日倒瘦了？”赵晚晴将她扶起，抚了抚方晴的脸，颇觉得心疼。
景阳帝在一旁笑说，“凤阳正跟在翰林院几位老夫子后头学治国方略，无奈之前这些年她漂泊在外，浪费了不少时光，如今只好辛苦她，”转而又问，“皇后今日怎么过来了？”
赵晚晴用责怪的眼神看着这一对父女，“皇上日理万机也就罢了，还要拖着我这丫头也吃这份苦，若我不过来，怕是凤阳根本忘了，这宫里还有我这当娘的。”
“哪有啊！”方晴上去搂住赵晚晴的腰，头靠在她的肩上，道：“母后想多了，我还准备今日便去瞧您呢！”
赵晚晴好笑地戳戳方晴脑袋，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听焦和说，皇上准备让凤阳替您去云坛祭天？”
“既是女儿回来了，当然由她代朕是最好不过的，也让列祖列宗瞧瞧，朕虽无子，却得了一个，谁都比不上的好女儿！”
“方晴毕竟是女儿家，焦和的意思，怕是这般行事，会招来群臣非议，哪有女人祭天的，皇上不如另选宗室子弟吧？”赵晚晴小心地建议道。
“朕的女儿，一国公主，怕哪门子非议，还有你说焦和的意思，他难道还想管朕的家事，”景阳帝面上十分不悦，“以前公主没有回朝，便让焦和在宗室中选人代朕祭天，那不过权宜之计，回头你告诉他，以后这事让他不必操心！”
回到暖心阁的赵晚晴心下跳个不停，景阳帝态度果然不对劲，难道真如焦和所料，景阳帝已对他起了防备，而且根源还是在凤阳身上。
夜深人静之时，焦和踏进了暖心阁。
赵晚晴轻抚着他紧锁的深眉，双眸中尽是心疼，“焦和，我没想到，事情竟变成这样。”
“不用担心，此事我自会应付，”焦和心烦意乱地拉开赵晚晴的手，“可恨，二十来年的尽心服侍，还是逃不过遭皇帝厌弃的一天。”
“要不我同凤阳说说，让她在皇帝跟前为你说些好话？”赵晚晴觉得焦和的愁容直戳心口，让她不忍直视。
“凤阳？你觉得她会站在哪头？”焦和冷笑，景阳帝的转变是从莫宇被诛那日开始，莫非是皇帝恨屋及乌，因为莫宇，而对同为宦官的自己起了疑心。
焦和如今日受冷落，景阳帝已多日未将他叫进书房讨论政务，这种刻意近似的疏远，连自己那些手下都看出来了，而云坛祭天之事，景阳帝根本没有同他商量，便直接指定凤阳代皇帝前往，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
虽景阳帝尚未言明，但是凤阳已被视为储君之选，樊相国如今上窜下跳，正帮着凤阳大造声势，必然是得了景阳帝的授意，但是景阳帝没有同焦和商量过此事。
还有便是，下面官员考绩评定，如今竟直接由那对父女俩商议着处理，完全拿他这个监察院的头不当一回事。
“难道……景阳帝下一个对付的，便是他焦和？”焦和心下越发不痛快。
景阳帝显然没在意焦和心中的芥蒂，倒将心思完全用在教导方晴上，百官虽时有反对之声，认为女帝之说简直异想天开，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哪有这本事管理国家，不过随着方晴逐渐介入政事，并且表现更是可圈可点，加上樊相国公开表示，赞同凤阳公主接班，一时在朝廷便形成了两派意见——或支持凤阳为女储君；或明确表示，君王只能是宗室子弟。
不过景阳帝倒是聪明，只按部就班的培养凤阳公主，却在百官面前只字不提立储之事，倒让反对派觉得拳头落空，无的放矢，因为皇帝都没亲口表态的事，你反对个屁！（。）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绥县地震（）
邵子倾刚得了一件急差，收拾好行装便要出远门，还没踏出将军府，却被外祖邵庭远叫进了他的书房。
“这么急匆匆地，是准备去哪？”邵庭远虽已须发皆白，却精神矍烁，此时并没有看从外头进来的邵子倾，却目不转睛着盯着屋中央摆放着的一架地动仪。
“绥县地震，公主请命前往赈灾，外孙要随行。”邵子倾的目光也落在地动仪上，昨日指向绥近方向的龙口中已掉了一颗珠子，看着似乎又有旁边一颗也摇摇欲坠了。
“如今不好医书，开始喜欢公主了？”邵庭远面无表情地问，口气并无任何戏谑之意。
邵子倾唇角有些抽搐，支吾了半天，终于没回上话。
邵庭远终于转过头看向邵子倾，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出了一些不赞许，“你是我邵庭远的后人，老夫对你之期望，既非什么游方郎中，也不会是整日跟在女人后头的驸马爷。”
“……”邵子倾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去吧！”邵庭远见不得邵子倾明显不以为然的神色，摆了摆手算是放了人，见他抱拳离开，邵庭远又在后头道：“出去之后小心些，绥县东南三十里处会有余震，不许去那里，你是老夫的外孙，有任何闪失，老夫谁都不会饶过！”
方晴早换好男装骑于马上，瞅见山茶抹着泪站在公主府外的台阶上，全然依依不舍，忍不住讥笑道：“这还没成亲就舍不开手，以后可不是要将井然绑在屋里！”
这话一出口，她身后的井然立时带马扭到一边，连耳朵都红了。
“公主真是没良心，”山茶气哼哼地道：“公主一个女孩儿家在外，又是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山茶这才心里头难过，公主既然不领情，奴婢便进屋了，反正您自已当心着些。”说着转身真往府门里走。
方晴失笑，在后头喊了一声，“山茶的话我记着了，你在府里好好准备嫁妆，回来后，本公主立马就替你和井然主婚。”
山茶听到了，更是羞涩得不行，干脆一跺脚，捂着脸跑了进去。
身后随从一个个冲着井然挤眉弄眼，闹得很是快活，方晴清了清嗓子，命了一声，“出发！”便打马先行了。
城门边上，邵子倾早领着手下等在了那，方晴见到他，一脸惊讶，“不是说邵将军务在身，无需跟随了吗？”
邵子倾淡然地道：“身为公主侍卫统领，子倾自当尽忠职守，昨日在下被皇上训诫了一顿，皇上有令，让子倾必须跟从，并寸步不离公主左右。”
方晴心下直啧啧，没想到邵子倾真是块牛皮糖，自己当着景阳帝的面表过态，只带府中亲兵前往，也就是怕邵子倾跟过来，谁叫邵子倾这些日子表现得太温顺，倒让方晴更生怀疑，担心他有一天突然爆发，变成了反噬人一口的猛虎。
“要跟就跟着吧！”方晴心中有些气堵，哼了一声，勉强算同意了。
绥县位于景国西南边境，与乌国正好接壤，本就是块弹丸之地，境内山脉林立，平日里也不引人关注，倒是这一回突发地震，震惊了整个朝野上下，据说震情突发，当地死伤无数，可谓哀鸿遍野。
景阳帝是个爱民的，得了信当即拔下钱粮，准备派人立即送到绥县。
出人意料的是，凤阳公主主动请旨，表示要亲自去绥县赈灾，这胆量倒是吓得着人。
第一个提反对意见的是焦和，只说公主乃女儿家，孤身在外，并且去那等偏远又刚经过震灾的山地，着实不安全，不如另选官员，立马便有不少人跟后头附和。
倒是樊相国看出景阳帝心思，知道他有意让女儿去历练一下，自然是要力挺，夸公主乃一代巾帼，智勇双全，自不是普通女子可比，只要带足人手，未必会出什么危险。
最后景阳帝一锤定音，不顾皇后赵晚晴的苦苦哀求，封了凤阳公主为钦差，携赈灾钱粮，即刻出发，前往绥县。
这一路上押送着大批物资，人马浩浩荡荡，从北到南辗转跋涉，走过因为地震变得越发崎岖不平的小道，一行人总算到达绥县境内。
只是进到城中，满眼疮夷，百姓流离失所，让所有初来此地的人，心下都有些揪痛。
有绥县县令亲自出来迎接，见到带队的是当今凤阳公主，立时跪倒在地，感激涕零，只说皇恩浩荡，没想到公主亲临。
等叫人把钱粮卸了车，谢绝了县令请她到衙府休息的好意，方晴表示带着井然几个要去瞧瞧震情，只留邵子倾等人监督钱粮的移交。
县令派了捕快给她们领路，方晴带队在绥县四处勘察，倒是注意到，百姓们但凡能走的，都携家带口地出城，往西南边而去。
见方晴等人面露不解，那捕快道：“如今绥县已被震得没一块好地儿，百姓没了居处，听说西南边地势平坦，尚且没被震坏，加上有不少天然岩洞可供藏身，便准备去那里寻个下处，眼看着就要到雨季，总得有个安身之地。”
“就不怕有余震？”方晴担忧地问。
“谁知道呢，”捕快叹了口气，“如今大家伙也是没了办法。”
“去瞧瞧吧！”方晴对随员命道，便打马西南走去。
这边邵子倾又被方晴撇下，真是无话可说，同县令盘过钱粮之后，也谢绝了对方到衙府一坐的邀请，道：“本官奉命保护公主，得赶紧跟上他们。”说罢，便带人出来寻方晴。
绥县虽不大，不过邵子倾怎么都寻不见方晴，心下不免着急，后来在城门口一打听，才知道她们居然往西南方向去了。
西南？邵子倾不由心中一凛，猛地想起邵庭远书房中那地动仪上摇摇欲坠的珠子，位置不正指向西南吗？邵子倾顿生不祥之感，立时上马飞跑而去。
紧赶慢赶之下，等邵子倾到了地方，余震竟已是开始。（。）
第一百三十章 贪生怕死（）
天地间在不断地晃动，远近各处岩洞有的开始坍塌，就算好一些的，也是山石四处乱飞，被头砸中人们瞬间血流满面，四处都是求救之声。
邵子倾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怕，此刻也顾不上躲雨，扔下坐骑，竟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寻了起来。
一张张陌生面孔一掠而过，危急关头，没人顾得上方向，不小心撞到一块，各自爬起来赶紧逃命，连对方的脸都顾不上瞧，众人皆害怕，一旦停下，下一刻就会丢掉性命。
此时此地，人们俨然进了人间地狱，再不逃开，或许再走不出生天。
不知过了多久，地总算不再晃了，但突然之间电闪雷鸣，猛地下起了飘泼大雨。
邵子倾身上已是一片泥泞，跟在他身后的人紧着劝他，“少将军，别找了，公主身边跟着那么多人，一定不会出事的，咱们先避一避吧！”
然而邵子倾根本没听见，或者一点都听不进耳朵里，只用如鹰隼般犀利的双眸扫视这片充满危机的地方。
“公主！”有人高喊了一声。
邵子倾一震，大声地喝问，“人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