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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三国]白甲苍髯烟雨里-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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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却不知,祁寒这人,只是外强中干罢了。

    不想在这种女子面前示弱认输,强撑着笑,心里却是阵阵轻悸苦涩。

    祁寒本来不想同女子较劲,但平白遭辱,却不可听之任之。更何况,甘楚的话,像一根刺扎疼了他,撩动了他心底最无望的情感。

    甘楚眼神乱飘,脑中只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果然是真的!这人真与赵云在一起了!且还如此不要脸面,什么都敢往外说!

    甘楚咬牙握紧了拳头,盯着地面皱眉,祁寒却不再原地等她回神,直身便往外走。手指冻得有些僵了,他往掌心呵了口热气,谁知连身体里呼出的气也是冷的。

    甘楚回过神来,望着祁寒离开的背影,目中染上一抹憎恶。

    那清高疏旷的身影,便是玉罗神君,琅圜仙人,也不过如此了。

    可越是如此,她心中对他的憎恶就更加炽盛。

    祁寒感觉到有道刀子般的目光落在脊背上,但他头也不回,抬手挥了一挥,连道别都省下了。

    甘楚抿紧丹唇,将他洒脱的动作视为了一种示威,眼中冷芒愈盛。

    天上彤云万里,黑压压的看不见边际,午时的日晖被乌云遮住,寒风凛冽里,一场鹅毛大雪猝不及防飘落了下来。

    这是祁寒到得汉末的第一年,第一场雪。

    落得很大。

    搓绵扯絮一般,伴着渐渐呼啸的风,萦身飞舞。

    那一抹孤孑的身影,仿佛要融入漫天的雪花里。甘楚朝那快要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喊道:“祁寒,我云哥哥虽一时蒙昧倾心于你,但赵义兄长必会让他娶我!我俩自幼一起,他一直也是喜欢我的。将来他必定会忘了你,回归正途……与我成亲生子。若那时你还不肯离去,我会考虑接纳你……”

    声音变得隐约,但还是能听见,祁寒恨不能没生耳朵,气得微微发抖。

    接纳?接纳什么?让他给赵云做小,给她伏低,当个娈宠外室?痴人说梦,疯的不轻!

    若非这甘楚是个女的,他早返身回去痛殴她一顿。

    还说赵云会忘了他,想得美……

    祁寒心头一把火烧着,又是滚烫又是冰冷,忍不住一声冷哼。

    “……祁寒,你要知道,我与云哥哥早就……”

    下一句是什么,祁寒没听见,也不想听。倒觉得这场风雪来得真是及时,呼呼作响的西北风,将那女人聒噪的声音都刮在耳后。

    又转过两道回廊,往前行了一阵,他忽地顿足,站在朱墙玄瓦的廊檐下,怔怔发呆。

    衣袍簌动,冷风从身体各处灌了进来,好似连心腔也跟着冻僵了,倍觉孤寒。

    “你不会忘了我的罢?阿云。”祁寒口中喃喃了一句,蓦地伸出手去,将飞旋的雪花接在掌心,端详它慢慢化开。

    心里沉甸甸的,天气恶劣,今日不去校场了。

    他折身回了宿处,将赵云手书的那辞赋又拿出来看了半晌。尔后把自己裹进被里,蒙头大睡。

    **

    甘楚望着空荡荡的回廊,黑沉的眸子微微泛动毫光。

    即便那二人情深意重又如何?

    所谓的挑拨离间,不一定非得露骨现形立刻奏效。祁寒的嘴再硬,那苍白紧绷的脸色,却是骗不了人的。

    她不停暗示祁寒赵云会对他变心,会忘了他,会离了南风与女子成亲。恐惧一旦成形,便难于摆脱。越是惧怕,越是无措,越是无措和慌乱,越是做错。

    只要在祁寒心中埋下不安的种子,他自身的恐惧便会催生出恶果。

    甘楚想着想着,便冷笑起来。

    水袖轻抬,匕首寒光乍现,幻作一团光影,轻轻巧巧从绣帕上将那对鸳鸯剜下。

    绣品上的红藕、莲叶、碧波,尽数化作碎片落在地上,被主人弃之不顾,进而被风吹走。

    甘楚将那鸳鸯贴身放进怀里,嘴角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浅笑——

    只要这对儿鸳鸯便好了,旁的妨碍它们的,都会被一一清理干净。

    ***

    若是祁寒知道这一天会发生什么,也许他会选择去校场,宿在军营里。

    而非傻傻留在吕府中,回避风雪。

    因为,一切的一切,都从这一天开始。猝无防备之下,事情陡然发生,然后将所有人的人生轨迹打乱,不得安宁。

    ……

    外头飘着雪,祁寒关蔽了门户,睡了一阵起来,斜倚在榻上看书。

    房里几处火盆烧得很旺,暖融如春,并不如何寒冷。

    他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一只手握着书细看,一手随意摩挲着赵云赠予的物件儿。

    小弩通体莹润锃亮,旁边散列着几枚漂亮的铜矢,都已蜕去了新器的亮光,泛动着真正的寒芒。那是几度染血的器物,才拥有的那种光泽。

    院子里哔剥一声响,好似有人碰到了什么,祁寒凝神竖耳一听,却又没了声响。他琢磨大概是风雪拍打篱架的声音,要不这么冷的天,谁会站在院子里?

    便又低下头去,继续研究太平青领道书。

    只不知为何,这一次却再也看不下去。心中仿佛有种莫名的惶乱,思绪一再缥缈,目光也难以聚焦在书册上。

    祁寒蹙了蹙眉,将书一合,抬眼看向刻漏。

    唔,还不到赵云回来的时候。

    他起身将弩…箭放回屉里,和衣卧下,试图阖目养神,但眼前却总浮现起今日甘楚诡谲的态度,以及她唇边莫测的笑容。

    入鬓的长眉便再难舒展开了。

    祁寒抬手,将寒玉玦从衣襟里拽出,盯着它瞅了半晌,良久叹了口气,将它握紧在掌心里。

    玉玦虽是奇异的暖玉,棱角却仍硌得掌心生痛。但不知为何,祁寒心慌意乱之下,却觉得唯有握住它,才能稍觉安心。

    也许,甘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吧。

    阿云同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也有可能。

    ……莫非他当日所书定情赋中那位的意中人,便是甘楚?

    祁寒平日里一直逃避去想这个问题,如今血淋淋的撕开,一想到赵云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从今往后,那个与他无比默契,对他百般怜护关爱的赵云,便要渐渐与他分道扬镳,转而去亲近一个女子……祁寒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光是这么一想,就难受得受不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删减版)() 
第一百一十四章(删减版)、春潮处情孽深缠,雪堆里浪白于鹤

    *

    (辛苦删减的版本,云寒初次完整版赠2000字给正版读者,加文案球球裙)

    祁寒深吸了口气,试图不再去想这些,但心中莫名的焦躁和钝痛,仍然将人湮灭。

    穿着中衣下了床,推门走进院里。

    手脚似着了魔一般,到得赵云房外,推门走了进去。

    房中朴素的陈设,简单的色调,透着一股清冷。四处充斥着赵云的味道,淡而冷,甚至有些薄凉的感觉。

    祁寒抚着胸前的玉,渐渐回忆起赵云待人接物的样子,才恍然发觉他的真实与低调,其实始终透着一种拒人于外的冷淡。

    好像唯有在面对他的时候,赵云才会笑得那么畅快,那么的温柔无害。

    祁寒坐在赵云的榻上,嗅着萦绕鼻端若有若无,几乎让人觉察不到的清冷气息,渐渐已经有些渴望他怀抱的味道。

    可惜,他却无法肆无忌惮地去爱啊。

    握紧寒玉玦的手,渐渐轻颤起来。

    若赵云,若是他真的,已经喜欢上了其他的人,要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了……那么我留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呢?

    “唉……”祁寒叹了一声,将寒玉玦小心握起,搁在唇侧轻轻吻了一下,“阿云。阿云。你说,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话音甫落,院里突然又响了一声。

    祁寒眉头大蹙,这次已经可以肯定外头有人。但奇怪的是,适才他走过院子时,并没瞧见人影。

    这座院子唯一一处死角,是在赵云耳室的后头。

    祁寒心里起疑,寻了件赵云的袍子披上,推门小心走了过去。

    大风呜的一声怪啸,雪花扑面而来。他性情坚忍,暂且不去管身体的不适,勉力在雪中睁眼,仔细搜寻。

    当绕过墙角,一道熟悉至极的身影映入眼帘,祁寒惊得连随手拿的棍子都扔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但见窗牖下倚墙靠着一人,垂着头奄奄一息,不是赵云是谁?

    ……

    祁寒心惊肉跳,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赵云如此狼狈的样子。

    他昏迷未醒,发髻凌乱,极为英俊的脸庞冻得通红,双唇有些发青。手持银枪拄在地上,即使失了神智,那骨节分明的右手依然紧握着枪杆。

    银枪磕在一旁的篱墙上,发出豁咔一声轻响,便是院中怪声的来源。但因赵云的手握得很紧,银枪并未掉落。

    祁寒看得眼目生疼,似被眼前的景象灼痛一般。箭步上前,忙去检视赵云的身体,却发现并无明显的伤痕,不由心中讶异。惊愕之下,不及深究,连忙俯下身子,将赵云半拽半背的拖起来,欲将他带回屋里。

    祁寒心中忐忑难安,担心是吕布的人下的手,因而并不声张,也不去呼唤仆从,只自己动手将人搬回去。

    赵云结实体沉,他拖得十分费力。不慎吸入了许多寒气,祁寒只觉腹痛如刀绞,一张脸衬得愈发苍白。无法可施之下,他咬紧了牙关,把赵云的手往肩头扛去。

    臂弯不小心碰到赵云手握的银枪,他豁然睁开了眼皮,狠狠朝祁寒看去。

    祁寒见状大喜,唤道:“阿云!”

    谁料赵云目光寒冷阴沉,竟似完全不认识他一般。

    祁寒被他电光般的眼神一慑,心头一咯噔,惊疑道:“阿云你……”

    赵云眼皮一沉,又自昏了过去。

    祁寒忧急如焚,只得奋力将人带回他房中安置,又往自己屋里取来火盆热水等物过来照料。

    将赵云身上所积的白雪和冰晶全弄了干净,祁寒望向他英武的面庞不由一愣。

    赵云的状况委实很怪。

    他此刻脸色潮红滚烫,身体簌簌发抖,一副牙关咬得死紧。房中不过刚刚布置了火盆,并不如何暖和,但赵云的额头上竟然沁出了层层的汗水。

    祁寒原先还以为他脸上异样的红色是冻出的,如今看来,竟是在发高热?

    他愣怔过后,赶忙拧了热水给他擦拭面庞。嘴里试图呼唤,但赵云却紧耸着一对剑眉,极不舒服的样子,始终不曾醒来。

    祁寒也不知道他这样烧了多久,又昏在风雪里多久,怕他烧坏,情急之下,赶紧解了他的袍胄,想拿温水帮他擦身降温。

    赵云的外衫全被汗水打湿了,银甲下方结了一层细碎如霜华般的冰晶。里衣却是汗涔涔的,滚热的身体上散发着热气。

    人昏迷着,祁寒好容易将他衣服拽出,剥了个干净,自己也累出了一身细汗。因心中担忧,竟似连腹中的绞痛都暂且忘记了。他拧起手巾,待帮赵云擦身,目光轻轻一掠,从他赤裎的身体上扫过,不由悚然一惊。

    若只是赵云那副结实完美雕塑般的身体,或瘦窄精壮的腰腹,还不足让祁寒震撼。

    但眼下这具肌肉分明的麦色躶体上,却是汗光莹营,泛动着诡异的红。因汗水濡湿的长裤很薄,白布全被浸透洇染,勾勒出笔挺修长的腿,若隐若现的,是当中那一道……高耸隆起的粗犷形状。

    直举的长…枪,血脉贲张,宛有擎天之力。

    祁寒完全呆住了。

    他怔大了眼睛,望着赵云那一身遍著汗泽,劲绷紧偾,微微起伏的躯体,脑袋里一片空白。还不及思考,先喉头耸动,咕噜一声,吞咽了一口唾沫。

    赵云鼻腔里轻轻呻…吟了一声,打断了祁寒飘浮的思绪。

    他慌忙收回目光,担心地看向赵云脭红的面庞。

    他始终紧锁着眉头,鼻翼轻张,呼吸急促,一眼便知十分难受。

    祁寒着急地拍打他的脸,赵云眼皮滚动了几下,却依旧全无意识。

    祁寒抿唇恚怒起来,暗想:“到底是谁,竟对他用出这般下三滥的招数。”

    赵子龙毅力极强,自控力更是奇高,寻常能被身体吸收的春毒,决计难不住他。那下药之人似乎也知晓这一点,因而用药极猛。观赵云的模样,必是强行忍耐药性以致昏厥,再拖下去,却不知会不会出事。

    祁寒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慌张无措。

    但他遇事越紧张越能镇定,当下坐到榻边,先拿巾帕帮赵云擦拭降温,脑中快速思忖对策。

    院里就有几株可用的草药,能解血毒祛炽火……但太平精要上又说过,这世间的春毒种类繁多,药效不一。但凡药性凶猛者,必是恶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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