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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三国]白甲苍髯烟雨里-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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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摊贩不应声,只苦着一张脸,眼眶胀红,咬牙不吭声。

    “好!买了,买了。”赵义心中大喜,暗道自己的阿弟终于开窍了。扭头果见甘楚面颊微晕,唇角轻翘,似也颇为开心。他心中那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暗想道,阿弟生得这般高大俊朗,英姿拔昂,市集中的女子无不暗自窥看,甘楚又不是瞎子,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却见赵云从钱囊中掏出五百枚钱,递到那摊贩手里,那人深深一愣,旋即恍然,登时喜不胜自,连忙挑了一条精致漂亮的绀色双股如意绳串上,又以红布把玉玦擦拭干净,这才小心翼翼递到赵云手中,满脸真诚地道了谢。

    赵义唇角一抽,甘楚杀好了价,他还出原价来买,这岂不是冤大头?但转念又想,阿弟能开窍已算不错了,买物杀价这种事,还是留待以后再教吧。

    甘楚脸色亦不太好,但却不是对赵云,而是因那摊贩。

    那贩子开口便叫自己“夫人”,显然是个有眼力的,怎会不知这玉是买来送她的?却不将玉递给她而递给赵云,摆明了便是对她压价之举不满,当真不识好歹。

    赵云拿到玉玦,转眼便纳入怀中,甘楚和赵义不由怔住,旋即便双双释然——是了,他定是要寻个安静无人之所,私下郑重交予甘楚,二人大感欣慰,觉得赵云能有这番心思实属难得,不想他一介武将,竟然还懂得这些个温柔小意。

    甘楚盯着赵云无俦如刻的侧脸,无声轻笑了一下。除却初见之时,赵云对她言笑和柔,还伸手揉头表露亲昵之外,今日再见便显得有些疏远冷漠。然而,即便他再冷情冷面,她仍然觉得心动。这些年来,登门提亲的人快把门槛踏破了,各式的殷勤谄媚,数见不鲜,唯有赵云英俊潇洒,气质绝伦,与那些凡夫大为不同,打从城门口第一眼望见他,她便已芳心暗许。

    接下来的采买过程,赵云全不参与,就跟在一旁站着。甘楚几度回眸,都见他神色朗朗,眼中噙了一抹笑意,似乎心情颇好。她便也跟着窃喜,借机也同他搭话询问钗环奁物是否好看,赵云每次都含糊说好,眼神却缥缈而涣散,似有些神思不属。

    待采买完毕,将兄长和甘楚送到吕府门口,赵云掉头便走,赵义见了大惊,这人是不是忘了什么?连忙三两步追了上去。

    “阿弟,刺史府极为清净,你去亭廊园子里同甘楚走动走动,顺便把东西拿给她。”赵义道。

    赵云神情微讶,不及思索便道:“什么东西?”

    赵义瞪圆了眼睛,一指点向他怀里:“这玉玦难道不是给甘楚买的?”话一问出,心中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便见赵云皱了皱眉,摇头道:“当然不是。我给祁寒买的。”

    赵义脚下一晃,差点绝倒:“你说什么……你,你给谁买的?”

    赵云面不更色,容色淡淡:“祁寒。”

    说着,还将钱囊掏出来,递还到赵义手里,气死人不偿命地补了一句,“兄长,除他以外,我不想赠旁人礼物。”

    说完转身便走,竟毫不停留,颇有些急不可耐,要将东西快些送出的样子。彻底凌乱风中的赵义望着幺弟挺拔轩昂的背影,以极大的力气捏紧掌中钱袋,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一脸悲愤,有点不敢面对身后迎上来的甘楚。

    甘楚果然善解人意,上前便拉了拉赵义的袖口,笑道:“兄长,云哥哥买那块玉,原来不是送我的啊。”

    赵义抬手扶额,脸色尴尬:“……阿弟说那块玉不够好,回头买个好的给楚楚。”

    甘楚望着赵云背影,轻轻“哦”了一声。眸中光芒闪动,唇边一抹轻浅的弧度渐渐凝固起来。

    没想到,她还真的目光如炬,未曾看错。

    当时在城门口初见祁赵二人,她便已觉出了不对。那两人同乘而来,神态亲昵,又都衣衫不整,凡对此敏感之人,便会有所臆测猜想,更何况,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赵云身上,而赵云的目光却始终锁定祁寒不离。她因而著意讨好接近祁寒,倒不是真对他有什么兴趣,而是看上了他身边的那个人,想伺机接近那个人罢了。

    若甘楚生在抗战年代,她这曲折迂回的动作,便可用一个词来形容——曲线救国。

    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她随赵义来寻赵云,也做了不成事的准备,却万万没到,

91|二合一() 
第九十一章、赠琼瑶试探真心,赴汤泉戏弄玩意

    帐子中部升着牛粪火炉,足以取暖,祁寒微弯着腰,正垂头削着一些尖锐的小锥楔,手中的木锉刀刨开层层木花。身前的沙盘上头画着起伏错落的线条,凌乱插着几枚锥楔,似在尝试某种阵型。

    他的黑袍和靴履随意弃在一旁,白衣松垮而闲适,一头及腰的墨发披散肩头,脚上只穿着一双素色的布袜,踩踏在藏灰色的毡毯上,足尖足跟像跷跷板一般轻轻点动。

    赵云进帐之时,所见便是这番景象。

    他的呼吸一滞,被图画般美好的人怔住,陡然升起想上前抱他的冲动。

    脚步声至,祁寒抬眼,眸光登时一亮:“怎么得空过来了?”

    “买了东西给你。”赵云深吸了口气,整了呼吸,才走上前提起他的靴履递过去,“别贪一时爽利,快些穿上。”说着斜眸睨他,大有他不穿便要动手替他穿之意。

    祁寒仰脸摇头,面露商榷之色:“出门时再穿罢……给我买了什么?”借机便要转移话题。

    赵云沉默了一霎,不复劝说,蹲下身,便去捉他足踝。

    祁寒赶紧伸臂一格,笑着连声讨饶:“好了好了,我自己来……”话音未落,掌中乱舞的小木刀已被赵云拿走了。

    大帐里虽然温暖,地上铺的羊毛毡毯也够厚实,但还不至于暖到脱履趿袜,他不过是嫌靴履不便而已。

    待将膝下行缠系好,祁寒便道:“回头我要穿麻履。比这个舒服。”

    赵云不允:“入冬时节,还穿甚麻履?过几日使人给你做双络鞮(兽皮胫靴)过冬。这枚玉玦送你,听说暖玉温养五脏,安神镇魄,你如今有些寒症,正好戴得。”

    祁寒接过古玉细看,被里头流动变幻的光泽惑住,登时目不转睛,大呼奇妙,又因那字是自己之名,更是爱不释手:“从哪里买得?竟有如此缘分!”

    “确是奇缘。不必问其出处。”赵云语含深意,望着他,眸光中一片宠溺。

    祁寒便一笑置之,翻来覆去把玩了好一阵,才将它佩上脖颈。往里衣中一塞,紧贴肌肤的一瞬,登觉一点热意自那玉上蔓延开来,通体泛暖,舒适异常。可见的确是块举世难逢的好玉。

    那种感觉,便似被赵云环在身旁,温暖又可靠。

    君子如玉。

    或许,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块篆藏了他名字的美玉。

    或许,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同赵云一般的君子。

    祁寒只觉那玉所贴的地方发起烫来,直烧到耳朵根子。他的心跳怦然紊乱,抬眸望向赵云,望着他完美英俊的脸庞,一时竟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阿云,我既收了你的信物,这可如何是好?”

    赵云一怔,下一秒,眼眸登时变得幽深无比。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祁寒,想从那双噙笑轻勾的眼瞳里,分辨出这句话到底是认真还是玩笑。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冻住了,气氛变得莫测而暧昧。

    祁寒被赵云倏然深沉的眸光惊了一下,望进他静邃如墨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心脏狠狠一缩,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连呼吸都停顿。他空白的脑海中蓦地腾升起一个念头:莫非……阿云也是喜欢我的?

    这念头甫一升起,便犹如开启了闸门,瞬时间掀起狂波巨浪,不可遏止!

    赵云心中的震颤比祁寒只多不少。胸腔中的动荡越来越强烈疾剧,仿佛有什么要从里面跳将出来,袒呈在祁寒面前。他幽幽望着祁寒的眼睛,斜勾了唇,也似半分玩笑半认真地道:“既收了信物,还能如何?自是,永以为好也。”

    说着,往前跨了半步,竟倾身朝着他逼近下来。

    祁寒如中雷击,脑中根本不能思考,只觉扼住自己心房的那只手又骤然松了开去,变成如情人般的轻抚磨蹭,拂动之间,激起汹涌的电流弥向身体。脑中嗡嘤不绝,心血上冲,连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跟着灼热起来。

    越发欺近的赵云,有一种令他惊心动魄的压迫感,仿佛霸占了整个空间,令他无处遁逃。

    两人正自对峙、疑惑、试探之际,帐外忽有卒子长声禀道:“报——!昨夜丑时韩暹、杨奉二将于下邳火烧袁军营帐,斩得陈纪、陈兰等敌将共十余人,温侯随即冲杀,大破张勋人马,袁军死伤堕水者不计其数,今已生擒副将桥蕤,余者皆溃败而走!温侯又与暹、奉二将合兵,水陆并进,齐向寿春,一路赶至钟离,沿途虏略而回,所获钱粮辎重不计其数……”

    这一打断,祁赵二人间那种莫名的气氛登时消散了。

    祁寒听完禀报,激动之下一拍案几,挺身站起,大声喝好。

    赵云见他眉梢眼角皆是喜意,显然是见计得售,心中高兴。他刚才差点便要试探出什么,虽略觉失落,却也被祁寒高扬的情绪感染,不由笑着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脑袋。

    祁寒唇边含笑,拽过赵云,晶亮的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撺掇道:“阿云,这计策成了!我现要率车辎队伍去迎吕奉先,他所获太丰,恐拿之不动,咱们浮云部正好帮他消化一二!”说着哈哈朗笑,竟是打定了主意要分吕布一杯羹。

    赵云本不想占这便宜,却听他说的是“咱们浮云部”,不免心中一动。便按捺下那点不愿,依从他之意见,替他往营中预备车辎去了。祁寒望着他飒然孤昂的背影,眼神沉沉。蓦地伸出手,压在胸前所系玉玦之处,一时心绪支离,涣然难思。渐渐陷入一种类似幸福的感受之中,不愿自拔。

    ——如若只是担心我体弱的关怀,如若只是兄弟间不羁的玩笑,如若我心中所思所爱终究只是一场幻梦,那我便情愿这梦能冗长一点,再冗长一点。若能在这场旖靡的梦里长久沉醉,不复醒来。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吧。

    ***

    正午时分,赵云有事外出,祁寒率车辎队一路向西,沿吕布行军线路前进,不过半日便在小汤河左近遇见返程的吕布,其时正值日暮,天色暗淡,两厢人马陡然相遇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撞见敌人,待误会释清,吕布喜不胜自,从赤兔上跃下,巴着祁寒的肩膀,大笑不止。

    从那嘚瑟的模样,几乎可以想见他追击袁术至江淮,于岸北大笑畅怀之景。

    “祁寒,你使的好计!此役我军悉无折损,更打得袁术小儿大败而逃,所获粮草车马无数!”吕布一身甲胄锃亮闪光,眸子熠熠,正是意气风发。

    祁寒调笑道:“见者有份。奉先所获的钱粮车马,可得分我二成。”

    陈登从旁一听,立时嘴角暗抽。

    心道,这祁寒果然好大狗胆,竟敢朝温侯狮子大开口。此役虽不费力气,但温侯也是担了极大风险的。他想不劳而获,再度求取大赏,岂不是痴人作梦?我就不信以温侯自私贪利的个性,这次还能如他所愿!

    被祁寒坑做使者,险些被杨奉的手下误杀,陈登心中对此人自是憎厌无比。

    孰知念头刚一转过,便见吕布瞪大了眼睛,盯住祁寒笑道:“好啊!二成便二成,赏予你了!”说着,还怕将士不服,环顾四周,凛然正色道,“此役大获全胜,祁公子居首功,本侯这般赏赐,可还使得?”

    陈登有苦说不出,只得跟着众人鸡啄米般点头,称叹道:“使得,自然使得。那是祁公子应得的。”

    心中却啐地有声,狂行腹诽:“这祁寒不过一介文士,出得一个谋策而已,就如斯重赏!想那陈宫鞍前马后,殚精竭虑为你献计献策,怎不见什么赏赐?”陈登切齿一阵,竟开始为自己长期的对手陈宫感到不值,暗自决定,待回到郯城以后,必须立刻向陈宫打祁寒这个小佞宠,哦不,大佞宠的小报告,届时两强联手,必从吕布身旁挤掉此人!

    两军合拢一处,又行了二三里地,见天色已晚,吕布便下令就地扎营,翌日一早再行回城。数千人屯扎下来,只见小汤河沿岸遍布火堆,放眼望去,隐隐听得人声马嘶,颇有些壮观。

    吃过晚饭,离睡觉还早,众人便聚在火堆旁闲话叙聊,陈登心思一动,指着东面一大片的竹林,朝吕布道:“前方乃是沂沭之交的断山裂谷,内中蕴藏了几处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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