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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婀娜动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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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枬来的晚,并未瞧见那章宏景。

    苏霁华捧着手里的袖炉,那暖意自掌中往上蔓延,驱赶去一身寒意。

    “大『奶』『奶』,这雪越下越大了,咱们进前头的轩楹里避避雪吧?”

    “嗯。”苏霁华神『色』怔怔的应了声,抬脚往前头的轩楹里去,刚踩一步却是发现脚底一软,似是有什么异物。

    她垂眸向下看去,只见细薄的积雪上有一精致绣囊,青白颜『色』,绣双面竹,覆在素白积雪之上,清新雅致。

    弯腰将地上的绣囊拾起,苏霁华蹙眉。这东西怕不是刚才那章宏景丢的。

    正欲将这绣囊递给梓枬让人给章宏景送去,苏霁华一握手,突然发现这绣囊内似暗有乾坤。

    领着梓枬进到轩楹内,苏霁华将手中绣囊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平安福,与李珠送给自己的一般无二,甚至更为精细。

    捏着手里的平安福,苏霁华身子一斜靠坐到一旁的美人靠上,半张脸『露』在轩楹外,被寒风吹红了脸蛋肉,红晕晕的似抹了樱花胭脂『色』。

    “大『奶』『奶』?”梓枬看到苏霁华发愣,压着声音细开口道:“奴婢去替您取把纸伞来吧?”

    苏霁华未应,坐在那处没动。素雪粘上她的身,浸入漆黑发髻之中,消逝无痕。

    梓枬抬袖,用宽袖替苏霁华遮挡住从轩楹外飘落进来的素雪。

    “梓枬。”

    “大『奶』『奶』有事吩咐?”

    苏霁华将平安福重新装入绣囊内递与她,“替我去还给珠姐儿。”

    “这绣囊是珠姐儿的?”梓枬奇怪道:“奴婢未曾见过珠姐儿戴这般样式的绣囊,大『奶』『奶』是不是搞错了?”而且这绣囊一看便知是男子物,大『奶』『奶』怎么会让她去还给珠姐儿的呢?

    后头的话梓枬没说,她顺从的接过苏霁华手里的绣囊收入宽袖暗袋内。

    “不管是不是珠姐儿的,你只管给她便是了。”苏霁华的声音有些飘『荡』,她的半张脸隐在溯雪中,模糊了脸上神『色』。

    “是。”梓枬应声,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家大『奶』『奶』了。

    轩楹外,雪未歇,反而越发大了起来。苏霁华靠在美人靠上,似在神游。

    一侧漏窗处,缓步走过两个人影,苏霁华转头,正欲细看时突然感觉脚下一暖。她垂眸看去,只见脚下是只扇着翅膀的雄鹰,成人一臂长短的样子,正在磨砖地上打转,留下一圈湿漉漉的雪渍水痕。

    “大『奶』『奶』,当心。”梓枬被那鹰吓得面『色』惨白,却还固执的颤着身体挡在苏霁华面前,

    漏窗处的人影从石拱门处走进轩楹。多日未见的贺景瑞身披鸦青『色』大氅立于那处,头束玉冠,身姿挺拔。

    贺景瑞身后是穿着袄袍的贺天禄。因着年轻的关系,他似乎一点都不怕冷,也不惧人,倨傲着一张脸越过贺景瑞朝苏霁华的方向走过去。

    苏霁华敛眉垂目,抬手去抚蹭在自己脚边的鹰。

    “住手,此乃草原雄鹰,日飞万里,凶猛异常,寻常人近不得身……”贺天禄声音微哑。

    “咕咕咕咕……”苏霁华朝着那鹰招手。浑身沾水的鹰颠颠的朝着她的方向左摆右晃的过去,完全没有一点身为一只雄鹰的自觉『性』。

    看着苏霁华那像逗鸡一样的动作,贺天禄的面『色』黑了又白,白了又红,剩下的话憋在喉咙里上不去又下不来。

    “真乖。”苏霁华用绣帕替那鹰擦干净身上的『毛』发,然后吃力的把它放到了膝盖上。

    鹰的身上不脏,看起来主人将它照顾的很好。

    “还给我。”贺天禄上前,绷着一张尚带稚气的脸看向苏霁华,眉眼透着傲气。贺天禄不喜李府的人,虚情假意的心思不堪,连带着对苏霁华也没好脸『色』。

    苏霁华细细抚着膝盖上的鹰,并未言语。

    贺景瑞上前,抬手挡住贺天禄的手,语气轻缓道:“天禄,不得无礼。”

    贺天禄咬牙,放下了欲抓鹰的手。

    苏霁华抬眸看向面前的贺景瑞,突兀笑颜如花道:“我原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三叔来了。”

    小姑娘梳着『妇』人髻,笑起来的时候微微歪头,那双眼澄澈干净,就似雪山清泉。

    贺景瑞微微点头。“天冷,早些回吧。”说完,贺景瑞朝着那鹰勾了勾手指,鹰恋恋不舍的蹭了蹭苏霁华的手,就飞回到了贺景瑞的胳膊上。

    苏霁华仰头盯住贺景瑞,不知他是在与这鹰说话,还是在与自己说话。

    “三叔,天『色』真冷,我的大氅都被打湿了。”苏霁华抬手拢了拢身上的大氅,那大氅沾了雪水,湿漉漉的变的愈发厚重。

    贺景瑞神『色』一顿,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递与梓枬。“我这大氅未粘上多少雪水。大『奶』『奶』体弱,不嫌弃的话便用我的吧。”

    “不嫌弃,自然不嫌弃。”苏霁华眯眼笑着,赶紧换上了贺景瑞的大氅,然后将自己湿漉漉的大氅往他怀里一塞。“礼尚往来,我用了三叔的大氅,我这大氅便归了三叔吧。”

    说完,苏霁华转身就走,完全不给贺景瑞反悔的时间。

    贺景瑞捧着手里的大氅,鼻息间沁入一股带着沉香味的寒梅冷香,让他不自觉的想起了那团温香软玉。

    烫手山芋似得的将大氅递与贺天禄,贺景瑞轻咳一声,红了耳尖。

第10章() 
新安大姓,以苏、汪两家为主,遍布山河大谷,尤以繁盛之地如江南更盛。

    苏家以修猗顿之业,资雄于里。后传至罗翰,其于荆扬之间贩盐牟利,盐船蔽江河满面,景象雄奇壮观。由此世人皆知罗翰之名,年纪轻轻便已被称为“素封”。

    “素封”乃无官爵封邑,而富贵可比显贵者之人,直此可知,罗翰在商界地位之高,少有可匹敌者。

    李家本是瞧不起苏家的,但因为现今李家吃穿用度大多由罗翰支撑,所以对于这个突然到来的表少爷,面上依旧是客客气气的。

    苏霁华披着贺景瑞的大氅,并未去春晖园,而是回了春悦园,换过一身袄裙之后才又重新出门。

    走至外院屏门处,苏霁华眼见那头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为首之人身穿藏青袄袍,头戴如意莲花冠,玉面凤眼,姿态风流。

    “表哥!”苏霁华惊喜高唤,提裙疾奔而去。

    罗翰手持玉扇,抬手挡住苏霁华的冲势,朝着她挑眉道:“表妹,男女授受不亲。”

    若说那李家二爷李温睿是个下流坯子,这苏家公子就是个风流浪子。下流与风流虽只一字之差,但其意却相差千万里。

    苏霁华拢住那柄玉扇,眸『色』怔怔的看向面前的罗翰,突兀便落下泪来,珍珠圆玉似得滚过香腮,吓得原本还在与苏霁华玩笑的罗翰登时就变了脸。

    “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辱你?”见苏霁华只着袄裙,浑身单薄,罗翰心疼的赶紧将自己的大氅给她披在身上,然后搂着人往春悦园内去。

    春悦园地处偏僻,院内景『色』萧冷,罗翰穿过甬道一路往正屋去,面『色』愈发难看。

    “我每年给李家这么多些银子,他们就给你住这种地方?还有这些东西,都是什么玩意!劣质不堪,给苏家下人用都嫌磕碜!”

    罗翰一踏进屋,便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不仅砸了一套茶碗,就连手里的玉扇都折碎了。

    苏霁华眼见罗翰这般,泪落得更急,就似要将上辈子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

    上辈子的苏霁华是最不愿让苏家人知晓自己的处境的,因为她觉得自己虽清苦,但为了相公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现今,她愈发觉得不值,为何不早些让表哥过来,与她商讨计策,这样她也能少吃些苦,早日摆脱李家。

    只是正所谓民不与官斗,表哥虽有素封之名,却哪里比得上李家的官宦底子。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李家虽落败,但老祖宗的功勋犹在,又有贺家撑腰,苏家一介小小商户哪里能惹得起。

    “表哥……”苏霁华哑着嗓子唤了一声,罗翰赶紧接过梓枬手中的绣帕替苏霁华拭泪。

    “表妹莫哭,表哥这就带你走。这李家欺人太甚,你与他们活活守了这么久的寡,他们竟这样对你!”

    罗翰话说的激愤,但给苏霁华拭泪的动作却尤其轻柔。

    苏霁华摇头,派梓枬去外头守着,然后拉罗翰至小室。

    小室内置着李锦鸿的牌位,被苏霁华用白布遮着。她已许久未打理,那白布上遍布灰尘,桌上的香烛贡物也已腐烂褪『色』。

    罗翰瞧见那处,眸『色』有些怪异的看了苏霁华一眼。

    苏霁华似不觉,只拢袖端坐于石制小几后,替罗翰倒了一碗茶。

    罗翰撩袍落座,看到苏霁华微红的眼眶,当时就气得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他娇养捧出的一朵嫩花自个儿含着怕化了,捧着怕跌了,这李家竟敢如此待人!

    “表哥可还记得这茶?”苏霁华平缓了几分情绪,面上轻带笑。

    “松萝茶。前些日子我收到你的信说要茶,我就觉得不对劲,便特意过来瞧瞧你。”说到这里,罗翰皱眉,“以往你与我寄信,从未如此隐晦,今次以松萝邀我来,可是有事?”

    苏霁华自小与罗翰一道长大,两人之间有一个小秘密,那便是凡苏霁华闯了祸,皆会让梓枬替在外的罗翰送罐子松萝茶,这样罗翰即便是远在千里,也会急匆匆的赶回来在苏父苏母面前替苏霁华求情。

    “表哥,李锦鸿没死。”苏霁华语调平缓的说出这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罗翰大惊,手里刚刚添好的热茶便晃『荡』了出来,滴在石制小几上,晕出一层暗痕。“表妹,这可是欺君之罪,会杀头的!”

    “表哥,我何故骗你?”

    罗翰抿唇,小室内一瞬沉静下来。

    苏霁华仰头,微叹息。“表哥,我做了一个梦,那梦太伤,伤的我恍觉重活一世。”

    “表妹,你可不能做傻事!”罗翰迅速抬手,使劲的攥住苏霁华的胳膊,紧张的连下颚都绷紧了。

    苏霁华轻笑,眉眼上挑透出几分厉意。“表哥,我没那么傻。”她的仇都没报,怎么舍得去死呢?就是死,她也要拉李家的人陪葬!

    “表哥,你帮我一个忙。”

    “表妹你说。”

    “帮我寻李锦鸿,寻到人之后……”苏霁华垂眸,抬手轻抚过面前浸着茶渍的石制小几,唇角轻勾,“告诉我。”

    罗翰缓慢松开自己攥着苏霁华胳膊的手,微侧头,面『色』不明。“表妹,你虽然不爱听,但表哥还是要说,那李锦鸿不是个良人,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就单畏罪潜逃一事,罗翰便瞧不起这李锦鸿。

    “表哥,不是我执『迷』不悟,是我悟的太彻。”苏霁华攥紧手掌,尖利的指尖刺入掌心,钝钝的疼。但这点疼,又哪里及得上她的心疼。

    罗翰皱眉上手,一点一点的掰开苏霁华攥紧的手掌,在看到她掌心中的深印甲痕时,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瞬时浮现出一抹心疼神『色』。“表妹,我不管你在李府内经历了何事,你只要知道,表哥一直站在你这边。”

    “那如果……我是要杀人呢?表哥也会帮我?”苏霁华歪头,笑意盈盈的看向面前的罗翰,眸『色』纯稚,仿似是在说今日天晴日好般的随意。

    “帮。”罗翰启唇,语气笃定的吐出一个字。

    苏霁华收回手,“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色』艳若桃李。“表哥,我在与你开玩笑呢,你怎么什么都应我?”

    小时便是如此,只要是苏霁华要的,罗翰就都能给她弄来。

    瞧见苏霁华终于笑了,罗翰面『色』微松,敞身靠在石制小几上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摆出一副风流姿态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可不是你那堆牡丹花。”苏霁华拢袖,又替罗翰添了一碗茶,然后正『色』道:“表哥可知近日朝廷欲下发的一项改制?事关两淮盐场之事。”

    苏家虽家大业大,商业遍布船舶丝绸等行,但立业之根本却与贩盐有关。

    “并未听说。”罗翰轻摇头。

    苏霁华轻抿一口香茶,声音清丽道:“往常咱们贩盐,要到北部边疆纳粮换取盐引,但这次改制却不然。户部尚书叶淇将纳粮开中改为纳银开中,其意便是咱们不必再去北部边疆纳粮换取盐引,而是只要到内地的盐运使司纳银便可以换取盐引。”

    “此事当真?”罗翰神『色』激动的坐正身体,朝着苏霁华的方向倾斜,“若是如此,那咱们不是反得地利之便,大获利好吗?”

    如若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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