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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婀娜动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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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霁华坐着未动,笑道:“前几日老太太寿宴,二『奶』『奶』发落了个婆子,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偏逢老太太做寿,这大喜的日子,哪里能这般凭借『性』情随意打罚婆子呢?便是缓个一两日也是好的。”

    大房素来和二房不合,大太太对那在府中作威作福的二『奶』『奶』更是不喜,现下听了苏霁华的话,便动了心思,打发了人走后,当即就告到了老太太那处。

    老太太唤了二『奶』『奶』去,言语间说了几句,再加上大太太的煽风点火,心高气傲的二『奶』『奶』哪里受得了这般被嘲讽羞辱,回院后就气得大病了一场。

    二『奶』『奶』闺名唤罗素,是太仆罗远波之独女,罗家本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大家,让大太太忌讳的是罗素之母,贺家的嫡长女,贺由之。这贺由之其实也并无什么本事,只是娘家势大,有个嫡亲的三妹在宫里头做夫人,隆宠正盛,真是一点得罪不得。

    罗素仗着有个势大的三姨妈,吃了亏,哪里肯罢休,闹着要回娘家,二太太好说歹说才把人安抚了下来,次日便听说圣上封了贺家二郎为大司马,赐府邸,恰巧就在李府边上,瞬时又是一阵心慌,赶紧去寻了老太太。

    春晖园是老太太的住所,李家最华贵之处。

    入眼屋楹高爽,层轩广庭,楼台入画,宏敞精丽。自大门进外院,径缘三益,围墙隐约。再穿二门至内院中庭甬道,架屋蜿蜒,方砖回文叠胜,雪渍被铲的干干净净的不留一点痕迹。最后穿过甬道进屋前房廊,方行至正房前。

    丫鬟婆子们缩聚在廊下说着闲话,眼看二太太来了,赶紧毕恭毕敬的上前给她揭了厚毡子。

    正房内,苏霁华正在给老太太请安,身旁坐着大太太。

    室内烧着炭盆,水磨方砖铺地。老太太身穿太湖仙鹤石裙半倚靠在罗汉榻上,耳边一抹翠『色』,乃龙鱼祖母绿坠角耳环,是苏霁华前几日送的寿诞礼,千金难买。

    二太太火急火燎的进来,厚毡处带进一阵雨雪寒风,被老太太斥了声“没规矩”。

    李家只两房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大房老爷早逝,独留下一个二房老爷,不是老太太亲生,乃妾出,小时被抱养到老太太膝下,以长子身份承袭爵位,因着是抱养的,所以不是很得老太太喜爱,连带着二房的人在老太太面前也不得脸。

    二太太是沈家人,沈家嫡长女为当今帝后,按理说这二太太也是有后势撑腰的,只是现在连沈皇后都避贺夫人的锋芒,她哪里又敢得罪了自家儿媳。

    “老祖宗,今儿早上隔壁贺府就已有人搬了进去。”二太太向老太太告罪后坐在木凳子上,一脸忧心忡忡之『色』。

    “乔迁之喜乃好事,照常备上厚礼送去便是,慌什么?”老太太身份尊贵,乃世勋史侯家的小姐,便是那二『奶』『奶』都不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放肆。

    “是。”二太太应了,面上焦『色』却不褪,依旧是一副忧心之相。自家儿媳本就不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现下贺家再受封,她这个婆婆更是要被瞧不起了。

    老太太知晓二太太的心思,面上不显,心中却难免嫌弃。一个婆婆管不住自家儿媳,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珠姐儿可回府了?”老太太口中的珠姐儿是李锦鸿的嫡亲妹妹,李珠。现年二十,却云英未嫁,才貌双绝,一般人入不得眼。

    除了李锦鸿,老太太最喜的便是这个李珠,至此也不催促,只管养着。

    “听说是明日便回府了。”大太太笑道。

    “这次去庙中上香,定然又是给老祖宗去求平安福了,珠姐儿可真是个有心的。”二太太『插』嘴夸赞,面上带笑,心中却酸楚。

    老太太素来是个偏心的,偏大房都偏的没边了。

    老太太笑着颔首,显然十分受用。“珠姐儿的院子都打扫干净了吧?炉子熏香之类的东西今晚上便用起来,待明日回来了也舒坦些。”

    “是。”大太太笑着应了,继而道:“老祖宗,珠姐儿已逢桃李之年,这婚事您看是不是要开始张罗起来了?”

    大太太如此说,心里头便是有了人选。

    “儿媳瞧着,那贺家二郎便不错。”

    坐在一旁的苏霁华心里头一“咯噔”,手里绣帕越捏越紧。

    上辈子时,她可未曾听说这事。不过若真是李珠有意,这明眼人都会选那才貌双绝,身份尊贵的李珠,谁还会要她这一商贾寡『妇』呀,便是那贺家二郎定也不例外,看来她要加紧计划了。

    老太太端茶轻抿,双眸微阖,“贺家二郎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家世差了些。”

    贺家靠贺夫人起家,家中原是奴籍,便是那贺家二郎小时也是带着奴籍的,后才被改了贵籍。

    不过说起这贺家二郎和李府,其实还有一段渊源。当年李锦鸿之父曾对贺家二郎有救命之恩,贺家得势后,李家因而显贵,得到皇上重用。所以今日的李家,全仰仗有贺家撑腰,但李家却自诩朱门大户,根本就看不起贺家这种靠女人撑起来的低门小户。

    但对于贺家二郎,老太太却又是另一番态度。

    “老祖宗,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珠姐儿又惯是个有主张的,不若待明日回了,您再问问她?”大太太略思忖后道。

    “嗯。”老太太颔首,眼皮搭拢下来,似是乏了,苏霁华赶紧拢袖起身,朝着老太太行礼道:“老祖宗,贺府搬迁,动静颇大,我怕扰了相公清净,想暂住到春悦园去,您瞧着如何?”

    老太太精神一震,抬眸,“春悦园清冷,你可耐受的住?”春悦园居于李府偏僻一隅,鲜少有人烟。

    “为了相公,一切都是值得的。”苏霁华眼眶微红,声音哽咽。

    老太太颔首,似有触动。“既如此,那便收拾了去小住几日吧。”

    “多谢老祖宗。”苏霁华垂眸行礼,安安分分的退了出去。

    屋外,雨雪交加,梓枬为苏霁华披上大氅。

    “让你备的东西备好了吗?”拢着大氅走在房廊内,苏霁华面『色』冷凝,哪里还有刚才那副泫然欲泣之相。

    房廊内铺着华整的武康石,苏霁华每踩一步,都感觉凉到了心口。

    “备好了。”梓枬点头,跟在苏霁华身后。“大『奶』『奶』,您要那些东西是做什么呀?”

    “自然是有用处的。”苏霁华话罢,迎面碰上一人,着黄罗银泥裙和单丝红地银泥帔子,外罩枣红『色』大氅,珠钗玉环,粉白黛绿,华贵浓艳,是二房的二『奶』『奶』罗素。

    “难得见上大『奶』『奶』一面。”罗素带着大丫鬟过来,端站在苏霁华面前,也不行礼。

    苏霁华笑颜如花,即便身着素服,却依旧胜过眼前盛装打扮的罗素。

    苏霁华知道,只要自己有这张脸和大房大『奶』『奶』的身份,即便什么都不做,这罗素就能自己给自己气个够呛。

    上辈子时,苏霁华满以为这罗素是对二爷与自己献殷勤不满,直到临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罗素对自己不满的深层原因,是因为心里头装着李锦鸿,她怨恨自己抢了她大房大『奶』『奶』的位置,又怨恨自己克死了她心爱的男人。

    可不是嘛,她刚刚嫁进李府,就传来李锦鸿的死讯,好好的红事变成了白事,怎么可能不算在她头上。

    “大『奶』『奶』这是要往哪处去?”房廊宽敞,但苏霁华和罗素皆站在正中央,谁也不让谁。

    外头又开始落雪,淅淅沥沥的夹杂着雨珠子,随朔风飘零,贴在苏霁华外『露』的肌肤上,阴冷刺寒。

    “去春悦园。”眼瞧着面前的罗素,苏霁华便能回想起那时她吩咐婆子将自己吊死的狰狞面容。

    以牙还牙,以彼还彼,就算是贺家人又如何,该让她还的,她一分都不会少。

    “春悦园?那地方,大『奶』『奶』倒是不挑啊。”罗素讽笑。

    苏霁华轻挑黛眉,声音清冷,“论不挑嘴,我哪里及得上二『奶』『奶』。给什么吃什么,一点都不挑。”这话暗指的是罗素嫁给李家二爷的事,那二爷是个混不吝的东西,文武皆废,白长一张俊俏脸蛋,日日流连花丛,就算是罗素都管不住。

    “你……”被苏霁华反将一军,罗素瞬时气得横眉竖目。

    “对了,先前二爷送了盒莲花桥的松饼过来,我尝了几口滋味不错,二『奶』『奶』是否要尝个鲜?”

    “不知廉耻!”罗素气急,指着苏霁华指尖发颤。

    苏霁华讶异,“二『奶』『奶』这是说的哪里话,二爷巴巴的给我送来,我难道还能拂了他的意不成?”

    “苏霁华!”罗素气盛,哪里受得了苏霁华这话。而且平日里这苏霁华瞧见自己不是一副平眉顺目之相吗?今日怎的是吃错了『药』?

    “待明日我二舅舅来了,定要让他好好收拾你!”说起自家二舅舅,罗素脸上立时显出一副骄傲之『色』。

    贺家二郎,年纪轻轻就官受大司马,位三公之上。传言其『性』美若玉帛,容俊如神袛,有滔天伟岸之才,运筹帷幄之智。

    少年将才,十七岁,两出定襄,功冠全军;二十岁,四征河西,开疆拓土;二十四岁,统帅三军,纵横漠北,官至大司马。至苏霁华死时,三十岁的他已官拜长平侯,后以清君侧之名,推翻了大明。

    相比较之下,苏霁华真是人家踩在脚下的泥。

    “哎呦,这大冷的天,怎的站在外头说话?”从正房主屋内出来的二太太见形势不对,赶紧站在厚毡处急喊了一声。

    罗素是个好面子的,她狠瞪苏霁华一眼,撞着她的肩疾走过,金玉珠环脆响,带起一阵香风。

    梓枬扶住苏霁华微晃的纤细身躯,脸上带着担忧。

    苏霁华伸手轻拍梓枬,然后挺直身板朝前走去。地上湿冷,湿了苏霁华脚上的平头履,那冷从脚底心往骨子里面钻,比外头的寒风更加烧骨。

第3章() 
有了老太太的恩准,苏霁华便搬到了春悦园。

    春悦园久无人住,丫鬟婆子打扫的也不尽心,看着有些陈旧破落,但好在安静清幽。推开蝴环木门,跨过石门槛,落步缝隙内绣墩草繁茂披挂,颇有山谷涩浪之意,再加之木『色』青绿,看在眼里也雅谧静心不少。

    院中,灰瓦廊檐,青砖墁地。甬道两侧种植两株棕榈,正值花期,黄绿『色』的花冠垂挂在树间,沾着星点溯雪。

    主屋内,铜炉烧暖,朱漆窗前,苏霁华披发而坐,身旁的梓枬正在为她梳发。

    因为守寡的缘故,苏霁华已经两年未好好看上自己几眼,镜中的她尚年轻貌美,但鬓角处却已有银丝半根。

    恨恨的伸手拔下那银丝,苏霁华将梳妆台上的一顶白绉纱鬏髻胡『乱』塞进台下抽屉里。

    “梓枬,把我让你备的东西拿来。”

    “是。”梓枬捧来一木盒置于梳妆台上,打开之后里头是一胶状物。

    苏霁华用刷子取了胶状物用于鬓角,原本杂『乱』干燥的鬓角瞬时如镜生光方。

    “大『奶』『奶』,这到底是何物事?”梓枬惊呼出声。

    “这唤鹿角菜,用滚汤浸泡,冷凝成胶后刷与鬓角,效果极好。”话罢,苏霁华又打开面前的妆奁,只见里面密密扎扎摆置着许多梳妆用具,与先前空『荡』『荡』的感觉大相径庭。

    谁言,一见钟情,与『色』相无关。她偏要用这张脸,将李家踩在脚底下。

    苏霁华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因此不管用何手段,她一定要攀着那人活着爬出李家这个腌臜地。

    *

    寅时,天『色』未亮,落雪成霜。春悦园内,苏霁华早早起身坐于梳妆台前。

    描翠眉,施花钿,点妆靥,傅斜红。苏霁华怔怔看着镜中之人,神态微滞。这才是她苏霁华,而不是那个满面枯槁,形如老『妇』的李家大『奶』『奶』。

    将挂与木施上的锦裙取下,苏霁华轻抚过上面以五『色』丝线编织而成的蒂形小花,眉目舒展。

    多久了,她未穿过这般浓艳之裙,只为守着那个可恶的懦夫败类。

    穿上锦裙,苏霁华又拿出一双高头锦履。锦履以宝相花锦而制,前端用红底花鸟纹锦,里衬是六『色』条纹花鸟流云纹锦,不管是款式抑或布料,皆极为绚丽,与苏霁华身上的锦裙相得益彰,更衬得她整个人犹如神仙妃子般好看。

    伸手推开主屋大门,苏霁华仰头看天。

    天『色』昏暗,雪未消,春悦园内悄静无一人,隔墙却已亮起了红纱笼灯,隐有刀剑破空之声。

    抬手捋了捋鬓角,苏霁华轻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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