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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婀娜动人-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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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寒,夜深。春悦园内寂静无声,万籁俱寂。

    “吱呀”一声,正屋左室的朱窗内掀开,一道身影翻进室内,直接就掀开帷帐钻了进去。

    帷帐内,刚刚沐浴完的苏霁华正准备歇息,却是冷不丁的被人捂住了嘴。

    身后传来清雅的熏香味,带着寒梅冷香,充斥在温暖的帷帐内,与女儿香混在一处,细腻纠缠。

    苏霁华的肌肤贴到那人身上的袄袍,冷冰冰的带着雪渣子,冻得她浑身发颤。

    “嘘。”男人温热的吞吐气息贴在苏霁华耳旁,带着急促的喘息。“老子今天不跟你睡觉,老子是来跟你谈一笔生意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霁华冷静下来。她扯了扯天阙的宽袖,那人便放开了她,但指尖却似有若无的往她唇上擦了一把,冰凉凉的带着一股子甜腻味,就像是加糖后煮烂了的甜豆沙。

    “别说,你小厨房做的豆沙糯米糕味道确是不错。”天阙捻了捻指尖,弯腰躺倒在被褥上,浑身湿冷的带着小厨房的烟火气。

    苏霁华拢着锦被转头看向那人,漆发玉面,双眸通红,一看便是这几日都未睡。所以今日来寻她,应当是熬不住了。

    “你寻我做甚?”别人找上门来,自是有事相求,苏霁华占主导权,说话语气便生硬了些,但天阙哪里是个会被威胁的主。他一挑眉,直接便拿出了不知从哪处捣鼓出来的银剪子,对准了苏霁华。

    银光一闪,苏霁华面『色』煞白,原本为显傲气而伸长的细脖子一缩,瘦削双肩往后一挪,鹌鹑似得当即就弱了气势。没法子,她惜命,而这人看上去就像是个不要命的。

    “我教你个法子去对付贺景瑞,三日后我要出来。”翻身坐起,天阙懒洋洋道。

    “你就笃定我会放你出来?”苏霁华攥紧锦被一角,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漾眼眸看向眼前人。帷帐内很暗,只从朱窗外透进一些返照进来的素『色』白光,天阙盘腿坐在背阴处,整个人都被蒙上了一层暗影。

    “老子不笃定。不过你若是不放老子出来,待老子逮到机会……呵。”天阙冷哼一声,并未将最后的话说出来,但苏霁华却还是听懂了那隐暗的威胁。

    屋外风声很大,朱窗大开,窗棂敲在边墙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震的人不安生。

    苏霁华想起睡在外间的梓枬,生怕将人吵醒,赶紧起身下去将朱窗给关紧了。

    朱窗一关,屋里屋外只余满腔溯风回旋之声,而屋内愈发暗沉,简直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

    身后贴上一具温热身体,苏霁华还站在朱窗处,被那人一挤,脸就贴上了窗绡。窗绡上带着雪渍,冰凉凉的入骨,冷的苏霁华龇牙咧嘴的直哆嗦。

    天阙能在暗中视物,苏霁华不能,她满以为自个儿这副狗模样谁都见不着,却不想那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美人毕竟是美人,即便是这副模样,依旧透出些娇憨可爱来,特别是那嵌在窗棂和窗绡处被挤出来的脸蛋肉,软绵绵白糯糯一团,恨不得让人使劲攥上一把,留下些红印子才好看。

    “别动,我告诉你去威胁那贺景瑞的法子。”终于按捺不住捏上那块脸蛋肉,天阙心尖痒痒,说话的声音压低不少。

    苏霁华静撑在窗棂上,努力忽略那人的轻挑动作,洗耳恭听。

    “你可知晓,你那死鬼丈夫是怎么从我管的军队里头逃出去的?”

    天阙话音刚落,苏霁华便猛地一下攥紧了窗棂,素白指尖几乎扎破窗绡。她不是个笨人,天阙只说了这么一句,苏霁华便明白了。

    贺景瑞管理的军队纪律严明,别说是李锦鸿这么一个将军,就是小兵小卒都没一个能逃出去的。所以李锦鸿之所以能逃走,其实是贺景瑞在暗中放水?

    “李家那老头子曾经救过贺景瑞,贺景瑞为了还那老头子的情,就放了他儿子。”见苏霁华明白了,天阙便继续慢悠悠道:“小寡『妇』,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天阙生『性』劣根,他的法子很明朗,让苏霁华拿这事去威胁贺景瑞,毕竟那贺景瑞是个君子,你误了人家的一生,就赔人家一生,没什么可争辩的,但苏霁华却反倒显出几分犹豫。

    她想起那人风光霁月的好模样,又想起自己那些龌龊手段,自惭形愧。

    其实这事,说到底根本就不关贺景瑞的事,因为不管李锦鸿死不死,她的处境也不会好多少。

    “听到没?”白玉左耳一痛,被那人拉扯住耳骨使劲往外扯,苏霁华鼓着脸气闷。脑子里面那个风光霁月的人一下便变了形,化成了恶鬼。

    “听到了。”苏霁华嗫嚅着声音,把自己的耳朵收回来,然后抚着那被扯痛的地方使劲『揉』了『揉』。

    白玉小耳被掐红,带着细腻粉嫩,粉中透红,上好玛瑙似得细薄好看。

    天阙眯眼,下意识的往前凑,觉得刚才没吃小厨房的那盘子猪耳朵真是有些可惜。

    正当苏霁华发愣间,面前的朱窗却是猛然一震,若不是身后的天阙扯着苏霁华躲得快,那苏霁华这张脸就不用要了。

    紧闭的朱窗再次大开,似老弱病残般的在风中“吱呀”作响,就像是老人最后的苟延残喘。

    贺天禄站在朱窗前,目光往屋内瞟,看到压在天阙身上的苏霁华,抬脚一跳便进了屋。

    “二舅舅。”少年略带稚气的声音透过风声传进来,却不似常人般缥缈,反而带着武人的平稳气息,声声句句清晰入耳。

    天阙眯眼躺在地上,身上软绵绵的瘫着受惊不小的苏霁华。

    刚才天阙是扯着苏霁华的绶带往后拉的,她被勒的厉害,现在腰还疼的很,连喘口气都刺啦啦的疼。

    “行了行了。”天阙双眸一闭,长腿一蹬,直接就瘫在了地上,然后瞬时入睡。

    贺天禄也不客气,拎开苏霁华就把天阙扛上了肩。

    别看贺天禄身量瘦削,年纪小,但毕竟是习武之人,力道足,带着一个身高腿长的天阙依旧如履平地般的跳出了苏霁华的屋子。

    只可怜那扇朱窗,被这两个野蛮人来来去去的给蹬得都是脚泥印子。

    看着贺天禄破布似得扛着那几乎要头着地的贺景瑞走远,被卷进来的冷风吹得浑身发颤的苏霁华赶紧起身去将朱窗关好,却不想那朱窗这般不禁用,刚刚动上一点就砸了半扇下去,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窗框子。

    春悦园本就是个旧院子,今年天又冷,木制的窗子被冻坏了,开开回回的就坏了。

    动静太大,梓枬终于点灯过来了。

    “大『奶』『奶』,您这是……”

    苏霁华仰头看天,即便浑身被冻得哆嗦,也不『露』半点怯,只意味深长道:“我在赏月。”

    梓枬朝窗外看了看,“大『奶』『奶』,今夜没月亮。”

    “……梓枬,你还小,不懂。”

    “大『奶』『奶』,您忘了,奴婢年长您一岁。”

    苏霁华:……还是洗洗睡吧。

第19章() 
虽然天阙给苏霁华出了主意,但苏霁华心内却显得十分犹豫。她良知尚在,对贺景瑞这样的君子下不去手,直到听见朱婆子与小丫鬟嚼舌根,说大太太意请贺景瑞过来,想探探他对珠姐儿的口风。

    苏霁华瞬时便察觉到了危机感,她知道,论身份地位,她一个寡『妇』哪里比得上珠姐儿。

    “大『奶』『奶』,朱窗修好了。”梓枬端着午膳进来,看到怔怔坐在榻上发愣的苏霁华。

    “大『奶』『奶』?”梓枬用手触了触苏霁华的额头,生怕人生了病,却硬撑着不肯说,不然怎么这一日呆过一日,连那被安置在后罩房的『奶』娃娃都知道饿了要喊她吃『奶』糕,大『奶』『奶』却不知冷暖似得只知呆坐。

    苏霁华这一坐,就坐到了天黑。冬日的天总是黑的早些,丫鬟婆子们早早入房安歇,苏霁华动了动僵直的身子,转头看向朱窗外。

    贺景瑞的院子里头大亮着灯,似乎在办什么事,虽然尽量放缓了声音,但在寂静的暗夜之中却难免透出些磕碰声。

    苏霁华身子一凛,赶紧疾步走至朱窗前探身往外看去。

    天『色』依旧很冷,溯风寒凛,刀刮似得打在苏霁华脸上,钻心的痛。

    隔壁院子的正屋二楼内,人影重重,似乎是在搬运东西。

    搬院子!瞪着一双眼,苏霁华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子雪水,浑身发寒。那日里在船舟之上,贺景瑞与自己说的话竟是真的!他真的要搬院子!

    不行,不能这样。

    苏霁华急的在原地团团转,然后突然提裙冲出正屋,直接往后头去。路过小厨房时,看到里头留着一盏油灯,急匆匆进去寻到一罐子用来调料的料酒就往嘴里灌。

    所谓酒壮怂人胆,苏霁华明面上看着似乎是强势了起来,但『逼』婚这种事,却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大姑娘苏霁华吃了酒,那酒后劲足的很,她昏着脑袋爬上假山,看到站在院中的贺天禄。

    “啁啁。”鹰从长空飞下,落到苏霁华面前。

    贺天禄转头看过来,看到那个一副摇摇欲坠模样站在假山石上的李家大『奶』『奶』,正拎着手里的鹰看,醉眼『迷』蒙的样子。

    “放开。”那只鹰。贺天禄瞪着眼前的苏霁华,就像是在看一个强占民鹰的恶霸。

    苏霁华抬眸看向飞上墙头的贺天禄,霍然一把搂紧那鹰,“告诉我贺景瑞在哪里,不然我就把它的『毛』都拔光。”

    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要变成一只秃『毛』鹰的鹰还在苏霁华怀里蹭着,乖乖巧巧的样子哪里有平日里的凶狠凌厉。

    贺天禄抿唇,面『色』难看的张嘴,“在屋子里头。”说完,他朝苏霁华伸手,“把鹰还给我。”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将贺景瑞的所在地套出来的苏霁华敛眉,喝了酒的脑子有些混沌,但却还是十分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她要,娶贺景瑞!

    *

    虽然吃了酒,脑子混沌,但苏霁华还是知道要避开众人单独去寻贺景瑞。

    天『色』已晚,搬院子的事不是一日便能干完的,苏霁华趴在假山石上,混混沌沌睡过一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院子里头已经没有人了,只正屋内点着一盏琉璃灯,晕黄光『色』从风窗处倾泻而出,在斜纹方砖之上投下一片亮『色』。

    苏霁华吭哧吭哧的爬下假山,因为吃了酒,身子笨重很多,但好歹还是安全落地,偷着到了正屋风窗口。

    风窗半开,显出贺景瑞坐在书案后的修长身形。书案上置着一鼎小香炉和一盏热茶,熏香氤氲,茶香袅袅,覆在贺景瑞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更添几分静谧之感。

    苏霁华突然感觉心虚,她掰着指尖蹲在风窗口,嘴里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话。

    “谁?”风窗被推开,贺景瑞的袄袍宽袖自内滑出,落到苏霁华脸上,带着清淡的细腻熏香味。

    苏霁华下意识的一把扯住那片宽袖遮在脸上,整个人缩在那里,就像只埋沙的鸵鸟。

    贺景瑞低头,看到将整个脑袋钻在自己宽袖内的苏霁华,沉默了片刻后道:“大『奶』『奶』?”

    苏霁华磨磨蹭蹭的揭开脸上的宽袖,『露』出一张泛着酒晕的白皙小脸。琉璃灯『色』下,那蹲在方砖上的女子袄裙曳地,漆发轻盘,一双眼湿漉漉的看向自己,黑白分明中眼波流转,带着四溢琉光。

    贺景瑞突然感觉自己呼吸一滞,他收紧掌心,慢吞吞的把宽袖收回来。

    苏霁华看着眼前渐渐被抽走的宽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慌『乱』起来,她霍然起身,因为动作太大,盘发上的玉簪从散发中掉出,贺景瑞抬袖,稳稳的将那玉簪接住。

    青丝披散,滑如绸缎。贺景瑞的指尖夹着那支玉簪,小臂至指尖处,密不透风的被那垂顺下来的青丝覆盖住。青丝无孔不入的钻进贺景瑞的指缝,贴在肌肤上,就像张蛛网般的将人牢牢缚紧。

    “三叔。”吃了酒,女子的声音有些不着调,但软软糯糯的格外好听。

    贺景瑞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闻到苏霁华身上传来的酒味,不是什么好酒,但酒气很冲,混着女儿香,有些『迷』醉。

    “大『奶』『奶』吃醉了酒,我让天禄送你回去。”贺景瑞捏着那支玉簪缓慢抽出小臂。青丝细如绵,用力缠绕,勾在男人宽袖花纹处,似乎有些恋恋不舍。

    “三叔。”苏霁华陡然张嘴,声音铿锵,“你娶我吧!”

    院子里头极静,贺景瑞听到苏霁华急促的喘息声,带着温软的女子香,萦绕在鼻息之间,挥之不去。

    贺景瑞面『色』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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