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煞-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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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估摸着皇上坐上了龙椅，寻雪才听到了低沉却威严的男音：“平身。”
寻雪跟着众小姐规规矩矩地起身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忍不住多看了坐在上座的四个人几眼。
皇上身体微微发福，鬓角也添了白，不过从五官依稀可以辩出年轻时是何等的英俊。皇后容色一般，只能勉强用清秀来形容，这些年来都无所出，能保住这个后位可想用了多少手段。
贵妃和德妃年轻美貌，打扮精致，不过德妃容色更盛一筹，比起贵妃，德妃更妩媚些，难怪皇上独宠她多年。
“柔嘉公主毓秀钟灵，德仪备至，赋姿淑慧。佩诗书之训，声华茂著掖庭，故特为公主开此宴与诸位同乐。”皇后庄重的开口道。
“是，今日定当与公主同乐，沾公主日月之福。”众人低头道。
像桃花宴这种宴会，说白了算是后宫举办的，因此这里的一切都是由皇后打点的，皇上来这里说白了只不过是挑驸马罢了。
皇后也在打量着底下的人，很快她就将视线落在了寻雪身上。这也不怪她，寻雪今天的打扮虽是算不上宴压群芳却也是风姿绰约。
不过很快她就收回了目光，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恨意，但是她克制的很好，轻轻向一旁的吴嬷嬷挥了一下手，吴嬷嬷就低头退下了。
第八十六章：一点利息（）
寻雪把皇后的举动看的清楚，她也知道皇后打的什么主意。庆幸的是，今天她们刚好有一样的打算，这样一来她反而可以买皇后一个人情。
吴嬷嬷下去不久，各桌上就开始上膳，同时进来了十二位穿着粉色薄纱的美人，随着丝竹声的响起开始起舞。
寻雪无心欣赏歌舞，反而把目光聚集到了桌前的膳食上。真不愧是皇家的宴会，每一道膳食都精致的无法挑剔。
青梅羹是用新鲜的青梅再加上冬日里的晨露温水慢炖片刻在加入莲子，红枣燕窝则是要用凉白开浸泡大约六小时，再清洗杂质和细毛，然后将燕窝撕成细条放入炖盅内，用大火烧开放入红枣……
寻雪已经能想到这些膳食入口的感觉了，然而皇家的宴会哪里是让人来吃饱的，所以她只能暗暗惋惜，可是也不得不陪着演戏。
果然，菜还没动几筷子，柔嘉公主就打发先前那十二名少女出去了，娇声道：“总是相似的歌舞多少没了兴致，在座的都是才子佳人，不知有谁愿意上前向大家展示展示？”
有了柔嘉公主这句话，各位小姐已经蠢蠢欲动了，毕竟她们今天来宴会的真实目的，就是一展才华，同时再留心一下京城的权贵公子哥，为自己谋个好出路。
很快，张统领的家的小姐上去跳了一段水袖舞，何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弹了一曲《凤求凰》，严将军家的公子舞了一手好剑……
柔嘉公主始终静静地看着，没有做一点评论，反倒是皇后把每个人都赏了一遍。寻雪明白这柔嘉公主怕是没有看上眼的。
这时曾忆琴从寻雪身边起身，迈着莲步走到了中央施了礼道：“臣女二品太子少保曾宜初之女，技艺粗陋，还请各位包涵。”
那边的男客看清曾忆琴的面貌后都暗暗赞叹，只有俞王、秦王还有墨池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瞧着这曾忆琴也不错，不比你刚看的那个美人差。”平王举起酒杯对晋王道。
晋王只看了一眼不屑地说：“瞎说，差的远了，倒是柔嘉和曾忆琴差不多。”
平王不乐意了皱眉：“不许胡说！”
晋王一愣，刚才平王的语气可是变了，他贬低柔嘉居然能让一直与世无争的三哥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晋王想到了一个可能，可是这个可能让他心里冒出可怕的凉意。
不会的，不会的，三哥和柔嘉可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啊！
平王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忙说道：“别瞎想。”
可是平王刚才的反应就像是给晋王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生根发芽，肮脏地长出……
中央的曾忆琴此时已经抱着月琴开始弹奏，她水葱似的玉指开始在木色的月琴上挑摘、剔劈、勾托、抹挑。
琴音悠扬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如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如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
琴音绕梁，清歌袅袅：“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每个人都听得痴了，醉了，就是寻雪也面露赞叹之色，别的不说，能在短短的时间将月琴弹成这个样子，曾忆琴也算是个人才了。
可惜她，存了对付自己的心思。那就不要怪自己向她讨利息了。
一曲毕，曾忆琴款款起身，众人还来不及赞叹就看到了一向温柔典雅的柔嘉公主因愤怒而扭曲的表情：“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冒犯皇家尊严，还不跪下！”
曾忆琴一下子懵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她就成了冒犯皇家尊严的罪人了，于是跪下斗胆道：“臣女不知犯了何错得罪了公主。”
“得罪我？说的轻巧，你得罪的可是父皇！来人啊，把她给我拖下去重重地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我看谁还敢冒犯天家威严！”柔嘉狠狠道。
她刚说完，就有两个嬷嬷上前要脱曾忆琴下去。
寻雪掩饰住了嘴角的笑意，这柔嘉公主也是够狐假虎威的，这月琴虽是犯了皇家的忌讳，可是现在最恨曾忆琴的可是她了，可是她却扯出天家威严，再加上二十大板并不多，反倒让人觉得她是个有规矩且心底善良的主。
其实要不是上一世偶然间从辰安口里知道的，她也绝不会知道竟然还有此事。
景帝在继位的八年后曾经宠幸了一名女琴师名叫冷月，冷月容色出众，弹得一手好琴，尤其是月琴，那水平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皇帝夜夜宿在冷月宫里，一时间就连受宠的德妃都被冷落了很久，也因此冷月被后宫很多人嫉妒，可是偏偏年龄尚小的柔嘉公主与她十分投的来。
在柔嘉公主的再三要求下，冷月开始教她月琴，柔嘉公主天生聪颖，不到一年就弹得一手好琴。
可是这时冷月怀孕了，柔嘉受贵妃娘娘的管教平日里也就对冷月淡了很多。然而冷月出事流产那天柔嘉偏偏是唯一在现场的人。
没有人相信那么小的柔嘉会害冷月，因此皇上也就说了柔嘉几句没有追究。就在宫里人以为这件事要过去时冷月突然自杀了，留下了一封亲笔遗书指正柔嘉是杀害她孩子的凶手。
皇上面上虽然不信，可是心里却留下了阴影，并且下令从此皇家不准再弹月琴，并亲自砸毁了柔嘉的琴。
这也就是为什么皇上虽然宠爱柔嘉但心里从不和她过分亲近的原因。
过了这么些年，柔嘉一直做的很好，皇上也渐渐忘记了当年那桩事，就是偶尔想起也觉得多半是冷月受人挑拨诬蔑柔嘉。
可是今日曾忆琴弹的月琴复苏了皇上对柔嘉公主的猜忌和忌惮，等于把柔嘉公主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来的用心全部打碎了。
柔嘉公主怎么能不恨她，怎么能不惩罚她！
曾忆琴此时已经面无人色了，她用力拨开那两个嬷嬷的手匍匐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臣女万万不知啊，若是知道就是打死也不敢冒犯皇家啊，请公主开恩啊。”
突然地曾忆琴冷静了下来，仿佛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转过来指着寻雪：“公主！都是她！都是她故意害我！”
第八十七章：册封县主（二更）（）
一瞬间所有人的都看向了寻雪，有不解的，有吃惊的，有不敢置信的。
寻雪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一脸诧异的说道：“大表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今日上去表演可是我授意的吗？我们姐妹虽然有些嫌隙，可是你也不能不辨是非啊！”
“你！”曾忆琴想说什么可是她确实拿不出证据是寻雪设计她的，但是她确实觉得今天这件事一定和寻雪有关系。
几个月前，府门口有个弹月琴的艺人，演奏技巧十分高超，那阵曾忆琴正忙着准备在桃花宴上的应该表演的才艺。
古琴，舞蹈，绘画，这些她能想到的别的大家闺秀都会，就算自己稍微出众一些也不能让每个人都记住自己。
这月琴的声音撞击了她的心灵，她立马就决定学习这门乐器，在桃花宴上大放异彩。因此她求大夫人花了大价钱把那人请进了府，她也因此闭门不出不出，日夜练习。
纤纤玉指不知磨破了多少次，她都忍下来了，可是如今她却被扣上了对皇室不敬的帽子。
“就是你个贱人！你指使那会月琴的艺人教我的，你就是要害我！”曾忆琴此时已经不管不顾了，就算她没有任何证据她也要把寻雪拉下水。
然而曾忆琴不知道，她这话一出，本来有些相信的人都不信了，指使别人教她？这怎么可能说的过去。
寻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中间面对皇上跪下道：“臣女不知如何得罪了这位大表姐让她出言诬陷臣女。陛下明鉴，大表姐口口声声说臣女串通那名艺人害她，不如叫那艺人出来当面对质！再者说就算是臣女想害她，臣女又怎么能算准大表姐一定会学？更何况，皇家禁止月琴一事，朝中鲜少有人知道，臣女身为闺阁女子怎么可能对皇家的事情了如指掌！”
满座的人被寻雪这句话震住了，如此有胆色且伶俐的女子可不多见，辰安紧紧盯着寻雪像是要把她看穿，墨池只抬了一下头又低头端起了酒杯。
俞王则神色越来越复杂，他眯起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皇上打量了寻雪半响，然后朗声大笑：“朕很久没有见过口齿如此伶俐的女子了，看来就是嘉儿也会败在你之下了，你是何家的小姐，叫什么？”
柔嘉公主在皇上说了那句话后眼睛闪过一丝妒意，她怎么会不知道，自从墨池进来后就没有看她一眼，少有的几次抬头都是在望寻雪。
更可恨的是，他在看寻雪的时候眼睛是那么的温柔，这种温柔在他对她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
寻雪又对着皇上行了个礼才道：“臣女乃罪臣寻尚书之女，名唤寻雪。”
皇上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不但没了刚才的笑容，就连语气中都带着令人丧胆的寒冰：“寻大人？朕当然记得他！胆敢做出那样的诗，朕念在他往日的功劳，只处罚了你父母，饶了你们寻家，把你们家降为五品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你居然敢跑到桃花宴上来，你们寻家没有这个资格！”
见皇上生气了，满座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就连皇后都皱了眉，她原本打算捧寻雪来给柔嘉她们杀杀威风，可是寻雪居然是寻大人的孩子，真是可惜了。
她知道皇上就寻大人的事情讳莫如深，前段时间马学士的事情估摸着都和寻家有关系。偏偏寻家有个这么美丽聪明的女子，皇上怎么会不忌惮。
寻雪却没有丝毫的胆怯，对上皇上阴霾的目光道：“陛下吞天地，纳万物自然不会和臣女这般小女子计较，再者说臣女是和曾家表姐来的，没有坏桃花宴的规矩。”
“你就不怕朕连你也杀了！”气氛随着皇上的话一下子降到了最低点。
“臣女不怕，臣女相信陛下是是非分明之人，臣女无错，陛下自然不会责罚。”寻雪依旧面不改色道。
这番话说的无可挑剔，就连皇上的脸都绷不住了，皇后适时道：“臣妾瞧着这孩子也是伶俐，万不会不理陛下的苦心的，陛下也要体恤，不能伤了别的老臣的心啊。”
皇上得了这个台阶也不在固执了，表情却有些怪异：“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恰好你在这里，朕就表个态。高公公拟旨，封寻家小姐寻雪为襄平县主。”
皇帝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就连寻雪也不解了，刚才她虽然变现地镇定，可是汗早已经顺着后背流了下来。她这一赌不过是想让皇上给个保证，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封她为县主。
不过她还是磕头朗声到：“臣女谢陛下恩典。”
这旁的小姐们早都掩饰不住眼中的嫉妒之色了，想着为什么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只有薛月怜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用没有焦距的双眸看着寻雪。
贵妃娘娘有些坐不住了对皇上道：“皇上，这样是不是欠妥当……”
一向和贵妃不和的德妃看了贵妃一眼娇声道：“贵妃姐姐说的哪里话，皇上盛名，爱惜老臣之后，功过分明，不牵连他人，这可是天下之幸事，又有什么不妥？更况且那寻小姐貌若天仙，为人伶俐陛下自然要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