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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嫡女-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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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你郁司药根本就是违抗圣意,斗胆叛乱,做了云胡的内应?若是如此,郁司药也不必费心,灵儿自己去说便可。”

    说着,灵儿看向床榻上昏睡的拓跋阑道:“郁司药倒是瞧瞧,王子已是自身难保,即便是离开,也撑不了多少时日。如若郁司药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不如一并同归于尽,也省得王子这般遭受折磨……”

    话音至此,灵儿顿了一顿,转过身来:“自然,如若郁司药有法子混出宫去,我定会依照王子当年的承诺,云胡定有一处你的栖息之地。可若是没法子出宫,郁司药也便怪不得别人……”

    灵儿的眼中浮现一丝杀气:“只是你若有意阻拦,倒不如先想想看,药笺阁里那些被藏匿了的方子,到底会去到谁的手上!太后?还是皇上?只怕不论到了谁的手里,郁司药也只有死路一条吧!”

    “竟然是你!”郁司药厉声低喝,她一直以为,是白屿筝偷走了药方。非但如此,她还在清桂苑将事情近乎和盘托出,却不料偷走了药方的人,竟会是灵儿,她果真是不动声色地捏住了自己的死穴。

    灵儿款款上前,在郁司药耳侧咬牙低语:“不要逼我,你知道,为了王子,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郁司药缓缓向后退去:“我当真是低估了你!”说罢,她拂袖转身离去。

    数日后,方箜铭重新披甲,作为统帅,前往漠城驻守。与方箜铭一并同行的,还有载着拓跋阑的马车。彼时,他已不能起身,整日昏睡。

    太医简昱将药物和需要注意的事一并都交代给了随军的太医后,便长长叹了一口气。此去路途遥远,以拓跋阑的病势来看,能活着抵达云胡,便已是上苍的格外怜悯。

    然而简昱不会知道,即便是拓跋阑安全抵达漠城,他却依旧是方箜铭制衡云胡的一颗棋子。但凡拓跋律成病逝的消息有假,抑或是拓跋雄使诈,皇上的旨意只有一个字——杀!

    宫中邀月轩,屿筝沉默坐在屋中,暗自思量。

    自那日清桂苑之约被不速之客郁司药打破之后,她便再没能寻到机会去探望拓跋阑一眼,只零星听到他日益病重的消息。而皇上终是降了恩旨,准他随方将军一并前往漠城,然后回到云胡。

    屿筝抚摸着灵儿送来的筚篥,然后搁在唇边轻轻吹响。彼时在合阖殿,她也只记得皮毛,而此时,已是能将大漠谣吹奏的游刃有余。

    像是一支送别之曲,与拓跋阑短暂相处的场景不停在屿筝脑海浮现。衢云山也好,深宫也罢,对于屿筝而言,最深刻的,莫过于拓跋阑思念着家乡的落寞神情。就如她时时刻刻思念着允光一般,她能感知到拓跋阑心中的悲伤。

    那么就让这支曲伴随他,翻山越岭,路途遥遥,一路往云胡而去,屿筝相信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够露出久违而真切的笑意,也只有在那里,他才能与灵儿策马奔驰,唱着一曲曲动人的云胡情歌。屿筝相信,她的祝福,拓跋阑,一定听得见……

    “小主!”芷宛的叫声打断了她:“璃贵人来了……”

    屿筝心中一惊,不免唏嘘。总是躲不过的,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刚将手中的筚篥交给芷宛,遣她退下,便见姐姐屿璃款款入内。已是初春时节,褪去了棉厚的宫服,屿璃着了一件琉璃色鹊枝纹样的宝锦流仙裙,臂上搭了同色的薄纱罗,天鸾髻上簪着金累衔珠蝴蝶钗。随着她腰肢款摆,鬓上的蝴蝶钗和耳垂上的翡翠坠子轻轻摆动,别有一番风情。

    多日不见,屿璃远比在府中时更显娇媚美艳。她这身妆扮,瞧也瞧得出是恩宠正盛的时候。

    屿筝起身,迎上前去盈盈一礼:“给璃贵人请安……”

    屿璃没有理睬,只任由青昙搀扶着缓缓走到雕花木椅上坐定,才懒洋洋地说道:“起吧……妹妹这般,倒显得生疏了不是……”

    还未等屿筝起身,便听得一侧的青昙沉声道:“小主哪儿的话,筝常在这般,也是尊卑有别,恪尽礼数。即便是亲姐妹,也要守着礼节才是。否则倒叫别宫的娘娘们笑话起咱们白府的规矩了……”

    屿璃淡淡朝着青昙瞥去一眼道:“属你多嘴!”然而,语气淡然,却丝毫没有责怪青昙的意思。屿璃说罢,便朝着邀月轩中环视一眼后,便道:“我方才瞧见侍候你的宫婢了,还是个小丫头,又冒冒失失,总不及桃音来的贴心吧……只是本主瞧着桃音的毛病也不少,只怕在允光时便未曾好好调教过……”

    笼在袖纱中的手微微收紧,屿筝强忍着一口气。

    见屿筝沉默不言,屿璃又淡淡笑道:“不过在白府,有青芍照料着,想必桃音也定会乖巧不少……”

    若是不提青芍便也罢了,屿璃这么一说,屿筝的心便狠狠揪了起来。原想着入宫之后,让青兰姑姑和桃音一并回允光去。可依着她二人的性子,必定是强咬着牙留在了白府。至于子桐,因为跟着哥哥,在碧桐院中,她倒是少了不少担心。可是对于青蓝和桃音而言,只要有二娘和青芍在的一天,她们二人便休想过安心日子。

    心疼着青兰和桃音,屿筝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片刻后,绽出一丝清浅的笑意道:“姐姐说的是呢,桃音这丫头,自幼被我宠坏了。不似姐姐,将青昙调教的这般乖巧。这一点上,妹妹还要多多请教姐姐呢……”

    屿璃神情一怔,随即亦是笑靥如花:“这入宫之后,妹妹便显得伶牙俐齿多了。怪不得能从掖庭的宫女一跃成了邀月轩的小主。可见这张嘴,的确很是能讨皇上欢心……至于这调教人的法子嘛……若是与蓉嫔相比,本主倒是甘拜下风。妹妹若好奇,倒是可以去请教请教蓉嫔。只是我听说,蓉嫔恨不得将妹妹的舌头连根断了才好,恐怕也不会教妹妹什么便是了……”

    说到最后,屿璃的语气中竟隐隐带着一丝解恨的快意。不料,屿筝的脸上却自始至终保持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姐姐说的是呢……只是妹妹却听说,这蓉嫔娘娘是恨极了姐姐,才因得你我二人的姐妹关系,迁怒于妹妹我……若是这般,妹妹倒要请姐姐手下留情了,引火上身且不谈,这殃及池鱼倒多少让妹妹显得委屈了……”

    屿璃冷嗤一声,伸手搭上青昙的手背,缓缓起身:“来日方长,本主倒要瞧瞧,妹妹的口舌能磨到何等尖利的程度……青昙,我们走!”

    “恭送璃贵人……”屿筝淡淡应着,拂下一礼。

    出了邀月轩,青昙颇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小主!难道就这么算了?小主难道忘了当日立下的誓言,要将她狠狠踩在脚下,为二夫人出了多年来积在心头的这一口恶气!”

    “吵什么?!”屿璃厉喝一声:“难道仅凭今日短短几句,就能将她踩在脚下了?你没瞧见那丫头跟在白府时判若两人?!若是一时大意,不定惹祸上身的是谁!”

    见屿璃发了脾气,青昙自是不敢多言,只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屿璃往前行去。青昙不会知道,屿璃这般气怒,不单单因为屿筝的确与在白府时不同,更多的是因为,她脸上那云淡风轻的笑意,无论怎么看,都像极了夫人江素问。

    那笑容看得屿璃心惊,更让她觉得厌恶。过往的回忆突然间变得清晰,夫人江素问的脸在眼前不断闪动,让她觉得窒息。曾经她最为厌恶的神情,此时分毫不差地出现在白屿筝的脸上,让她乱了阵脚。

    走了没几步,便瞧见内务府的荣公公匆匆行来。见到屿璃,他满脸带笑地上前:“给璃贵人请安了……”

    青昙见状,便道:“荣公公这一脸匆匆,是要去哪儿呀?”

    “奴才这不正往邀月轩去……”荣公公应道。

    青昙看了看屿璃,见她面无表情,又继而问到:“邀月轩,去筝常在那里做什么?”

    “这……”荣公公的脸上颇有几分为难之色。

    见他这般,屿璃这才缓缓开口:“荣公公,平日里本主待你如何?怎得现在要你说句话,也这般吞吞吐吐?”

    “瞧璃贵人这话说的,璃贵人对奴才的好,奴才分毫不敢忘。不是奴才吞吞吐吐,只怕说出来,璃贵人心里不畅快……”荣公公陪着笑脸,缓缓说道。

    屿璃冷哼一声,美目一瞥:“左不过是皇上今儿翻了筝常在的牌子,你前去知会罢了……”

    荣公公一手捏了袖笼,一手竖起拇指道:“要不皇上怎么总是称赞璃贵人聪慧,可见当真儿是这般……”

    “得了!别尽捡些好听的话来说!你倒是说说,皇上翻了筝常在的牌,本主的心里如何不畅快了?皇上天威,雨露均沾方显后宫安和,你这话若是被他人听了去,倒显得本主意在争宠,祸乱后宫。这罪名,本主可担待不起……”屿璃冷冷说道,神情中亦是真真儿动了怒意。

步步皆惊迷雾显(二十)() 
荣公公急急抬手在自己脸上象征性的扇了两个耳光便道:“瞧奴才这不会说话的嘴,真真是该打……”

    “罢了……”屿璃摆摆手:“你自是去吧,免得耽搁了正事……”

    “谢璃贵人……”荣公公行了一礼,便看着璃贵人扶着宫婢的手,款款走远。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恶狠狠地啐道:“呸!什么东西!想当年杂家侍奉皇后娘娘也不见得有你这般大的架子,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仗着皇上心血来潮的恩宠,当真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了!哼!”

    荣公公冷嗤着,转而朝着邀月轩行去。

    屿筝听到被翻了牌子的消息,心中十分诧异。打点着送走了荣公公,她眉头紧蹙,坐在了暖阁中。

    被着封了常在之后,皇上第一次召幸她就显得十分诡异。

    屿筝原以为皇上不过是一时兴起才封了她,事后思量,总觉得或许是姐姐屿璃受宠,皇上这才会在意这个同出一门的妹妹罢了。

    正因为此,皇上才会和自己下了一盘未完的棋,便去偏殿批折子了,可见他没有分毫要临幸自己的意思。

    虽然这是屿筝求之不得,可她也多少能料到自己日后的处境,大抵是和尉香盈一般,做个空有名分的妃嫔,却犹如身在冷宫,活得连掖庭的宫婢们也不如。

    芷宛见屿筝忧心忡忡地坐在暖阁中,便上前道:“小主,是不是璃贵人说了什么话,让小主难过了?”芷宛年纪虽小,但也很会察言观色。璃贵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瞧她的眼神里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可见自家小主虽与璃贵人是姐妹,却也相处的不是很好。

    只是芷宛不知道,让屿筝忧心的并非是璃贵人。她只是不明白,皇上这般,到底是为何……

    “筝姐姐……”尉香盈的轻唤打断了屿筝的思虑,她转而起身,便看到尉香盈着了一袭靛青錾花裙,由宫婢搀扶着入得屋来。脸上薄施粉黛,却也掩不住寒疾初愈的病容。

    屿筝慌忙起身,上前执了尉香盈的手道:“盈姐姐可好些了?”

    但见尉香盈淡淡一笑,轻声道:“已经好多了,这不刚能起身走动,便特地来向筝姐姐道谢……”

    屿筝回应一笑:“快去暖阁坐着……”

    二人在暖阁里坐定,屿筝遣了芷宛将轻裘覆在尉香盈腿上,又轻声道:“虽说已是开春时节,可盈姐姐身子才见好,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嗯……”尉香盈含笑应道,宛如初春眉梢微绽的花,柔嫩纤细。

    屿筝怔怔打量着尉香盈,照理说,尉香盈的容貌较之她更多出几分温柔清美。可不知为何,自入宫之后,始终未得皇上临幸。想起穆心越的话,只怕这尉香盈是此番入选秀女中,处境最悲惨的。想到这儿,屿筝不免心生感慨。

    尉香盈手指轻轻抚摸着屿筝轻裘上的雪白风毛,怯声道:“方才来邀月轩的那位公公,是内务府的吧……皇上他……翻了筝姐姐的牌子呢……”

    见尉香盈神色低沉,屿筝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也许这恩宠是宫里妃嫔们求之不得,可对于她而言,却沉重难负。

    即便是不提皇上难以捉摸的举动,屿筝却也无法告诉任何人。迎上那双威严而沉冷的双眸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却是另一张男子的脸。

    相似的眉骨,相似的棱角。可那人有着酒醉的迷惘、醒时的温柔、挽弓的英姿,一遍遍在屿筝脑海中出现。还有在玉水阁中,那个让她心跳不已的拥抱。

    就算依偎在他怀中的时候,自己不过是雪儿姐姐的替身而已。

    可即使是这样,也无法阻隔屿筝的心中难以克制的心疼。她心疼那男子,无论是抚摸着蝴蝶簪时的深情,还是醉熏后的愁苦。那样的深情,都让屿筝的心难以克制的抽痛着。

    分明是不被允许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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