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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嫡女-第157章

小说: 嫡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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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弈成律这般说,屿筝的眉头渐渐蹙起,在上京时,她便察觉到拓跋雄是个极有野心更富有智慧的人,本以为他定会对汗位虎视眈眈。正因为此,在来到云胡之后,她亦无时无刻地防备着他,尽量避免与他照面。可如今看来,这个极富野心却甘愿俯首称臣的男子倒叫她看不懂亦是猜不透。。。。。。

    诚如弈成律所言,大汗出发前曾叮嘱拓跋雄关照她,以拓跋雄处事的脾性,又怎么能放任她离开驻居之地,前来此处?想来想去也只会是刻意为之。。。。。。

    “屿筝不明白。。。。。。”她开口,疑惑地看向弈成律:“大汗与众人皆深入棃麻草原的腹地冬猎,即便是驻地也有王爷镇守。难道是要发生什么血雨腥风的大事?才会让我退避此处?若果真如此,那大汗他。。。。。。”

    关切担忧的话语几乎要脱口而出,腹中猛然出现的胎动却叫屿筝心下一惊,不免低叫一声,微微蜷缩起身子。

    弈成律见状,朗声唤道:“灵图!”

    一直侯在帐外的灵图闪身而入,一张小脸冻得通红。他望向弈成律,神情中却是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

    “先前交待你的事,可都记住了?”弈成律问道。

    灵图奋力点点头:“记住了。”但随即那双机敏的眼中又满是疑惑:“或许不是爷爷所说的那样……如果宸妃真的会给云胡带来灭顶之灾,爷爷又为什么要保护她?”

    弈成律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屿筝:“棃麻草原不会有什么血雨腥风……所需要的,不过是希望宸妃暂时避一避而已。之后的一切,想来大汗会亲口告知宸妃……”

    屿筝只觉得有一片寒凉缓慢掠过心扉,旧日的一切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不断浮现。身形微微颤抖,她终是艰难地问道:“所以说。。。。。。我是这至关重要的一颗棋么?”

    棋子!又是棋子!沉寂了许久的恐惧再度浮上屿筝心头。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心脏捏的那样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宸妃所言诧异。。。。。。”弈成律缓缓摇摇头:“如果仅仅是一颗棋子这么简单,大汗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取了你的性命岂不更容易?在云胡,没有谁胆敢违抗神的旨意。老夫观星而占,你的确会给云胡带来灾难。可大汗又是如何?非但力排众议,而且借祭天之机,让宸妃这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成了百姓口中相传的祥瑞之兆。大汗如何待你,想必不用老夫再言明吧。。。。。莫要叫内心的魔障蒙蔽你的双眼才是。。。。。。”

    醍醐灌顶一般,屿筝灵台一片清明。诚如弈成律所言,拓跋阑如何待她,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即便是腹中这孩子,他也一并接受。如果不是他,此刻即便自己死在上京冷宫中也无人可知。且不说拓跋阑待她如何,就算以性命换取的是为他所用,那么自己也该心甘情愿才是。。。。。。

    思及至此,拓跋阑沉和温柔的眉眼浮现在眼前,屿筝喃喃道:“大汗他。。。。。。不会有事吧。。。。。。”

    弈成律朗然一笑:“天佑云胡,大汗自会平安无事。不过此处也非久居之地,让灵图带你前去棃麻部落藏身。待一切平定,大汗必亲自前往相迎。。。。。。”

    屿筝微微欠身:“多谢天师。。。。。。只是。。。。。。屿筝尚有一事不明。。。。。。”屿筝的神情低落,轻言低语:“如天师所言,屿筝是不祥之身,可为何天师还要如此待我?难道仅仅是为了大汗所托?”

    但听得一声叹息沉沉响起,弈成律的视线却落在屿筝锦袍上所系的一串流苏之上。那流苏打的巧妙,是一朵难以分辨的绚丽花朵,繁复异常却又很是小巧。只是流苏瞧上去色彩暗沉,仿佛已是佩戴了许久的旧物。

    屿筝顺着弈成律的目光,将视线落定在腰畔的流苏,恍然忆起那是司药郁心的旧物,原本缠在那留下的药瓶上。因得怜悯郁心,屿筝在她离世之后,设法让她魂归心心念念的云胡。而之后那药又救了三王爷脱离桎梏。故而念及着郁心,屿筝便一直将这流苏佩戴在身上。

    如今看着弈成律目光波动的视线,又思及郁心身世,心中不免一动,旧日话语浮现心头:“怎么?娘娘觉得惊讶吗?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娘亲是云胡人,云胡,是我的故里。回到那儿,是娘亲唯一的心愿……”

    此刻的屿筝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地看向弈成律道:“这流苏莫不是。。。。。。”

    “是烈鸿的旧物啊。。。。。。”弈成律带着万般的怀念之情,轻然叹息:“可是我愧对烈鸿,竟弄丢了我们的女儿阿楚。。。。。。”

    说到这儿,弈成律像是在否定着什么,缓缓摇摇头:“不。。。。。。许是阿楚恨我,才会离开吧。。。。。。”

    屿筝虽不知弈成律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往,却也依稀猜测出,他口中的阿楚便是郁心的娘亲。那么郁心她。。。。。。

    “弈天师。。。。。。我。。。。。。”屿筝正欲分辨。却见弈成律抬手轻晃,原本冷睿的双眸竟然有清泪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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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弈成律抬起手迅速掠过眼角,瞬间便收起了脆弱的神色,依旧成了那个睿智且矍铄的弈天师:“宸妃不必费心解释什么,老夫知道,阿楚已经不在了,如果她尚在,定不会让这个流苏离身。。。。。。”

    屿筝犹疑了半晌,却终是开口道:“其实。。。。。。天师您还有一个孙女,唤作郁心。。。。。。是上京宫中司药的女官。。。。。。”

    还未说完,屿筝便被弈成律急声打断:“你说什么?!孙女?她在上京宫中?”

    望着老者眼中如同瞬间燃起的火焰,“遗憾”二字,屿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故而她只是缓缓点头道:“我在掖庭之时,曾在她手下当差。她虽说过这是家中旧物,但想必并不知如此珍贵,只觉得花样繁复而独特,这才赏了我。。。。。。”

    弈成律眸光一动,声音却是低沉了些许:“那她。。。。。。还好么?”

    屿筝知道弈成律在问郁心如何,可面对着这个一瞬间竟让人察觉出苍老和颓伤的老者,屿筝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说出:“郁司药已逝。。。。。”

    继而在屿筝的话语中,掩盖了郁林浩一家悲惨的遭遇。只告诉弈成律阿楚虽是病逝,却颇受丈夫疼爱,也算过的圆满。而郁心如今在宫中当差,如鱼得水,深受尚宫喜爱。。。。。。

    看着弈成律眼中涌动的情绪,屿筝在心中默念:如此也很好,郁心你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亲人为你而流泪吧。如今你不仅回到了云胡,终于也可以得到安宁了。。。。。。

    思及至此,屿筝从腰畔解下流苏,递到弈成律手中:“这个不如就物归原主。。。。。。看着它,就当是郁司药陪在您身边吧。。。。。。”

    弈成律唇角微微一动,也不做推辞,伸手接过流苏,轻道一声:“多谢!”继而便看向灵图道:“去吧。。。。。。护送宸妃的事,爷爷就交给你了。。。。。。”

    此时灵图也是浅浅红了眼,郑重地点点头道:“爷爷放心,灵图一定办到。。。。。。”

    弈成律点点头,伸手满是宠爱地在灵图头上轻轻抚摸,转而看向屿筝道:“马车会将宸妃送去,之后若非见到大汗前来,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那里。有什么事让灵图来报便是。。。。。。”

    屿筝随灵图缓缓踏上马车,那小兵也扛了芷宛轻然放在马车上。随着马车缓缓前行,乖张的灵图忽然攀在车窗上,看着弈成律渐渐远去的身影低声道:“我没有阿爹阿娘,我是爷爷捡回来的。爷爷从来不在我的面前说起过他的亲人,他和我一样,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所以我们相依为命。但我时常能听到爷爷口中喃喃念着‘阿楚’。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爷爷离散多年的亲人。。。。。。”

    灵图说着,从窗口收回身子,盘腿坐在屿筝身侧:“谢谢你。。。。。。”

    屿筝看着灵图那佯作大人一般的语气,不免觉得心疼,这孩子想必也受了诸多苦难,才寻得一处安身之所:“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爷爷知道,他还有亲人尚在。。。。。。”灵图抬手揉了揉眼,试图将自己的眼泪和脆弱隐藏起来。

    然而屿筝却静默着,将视线落定在缓缓前行的马车外。棃麻草原的冰雪在冬日的照耀下,正在渐渐融化。那些雪被下裸露出的枯草虽然干黄,可屿筝却知道,待到开春之时,这里又应该是怎样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湛蓝的天空中,不时有鹰的身姿敏捷掠过,无拘无束地朝着天边翱翔。

    郁心。。。。。。这是你一直向往的地方,你的故土,你灵魂安歇之处。原来是这样的广袤,这样的洒脱,这样的自由。。。。。。只怕当时你我都不会料想会有踏上这片土地的一日。。。。。。而如今,我们却都在这里了。。。。。。

    灵图怔怔望着车内的女子,但见她望向远处的目光深邃而悲伤。片刻之后,她沉沉低语:“不必谢我,冥冥之中,皆是天意。。。。。。”

    屿筝收回视线,落定在昏睡的芷宛身上。手指轻抚上芷宛的消瘦的面容,她很是想念青兰姑姑和桃音。或许真如弈成律所言,她本身就是不祥之身,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因为她而丢了性命。如今,她能守护的,还剩下些什么呢。。。。。。

    一时间,马车内静谧无言,只有马蹄前行的声音和马车吱呀的响声。片刻之后,忽然响起一阵马蹄腾踏之声。灵图一惊,起身窜出窗外向后看去,但见有十几批黑马奔腾而来,而马背上人黑纱蒙面,手中却刀光冷寒。

    脸色一变,灵图收回身子朝着屿筝低语道:“坐稳了!”驾车的小兵似乎也察觉到形势有异,也奋力驱赶着马儿急速朝前跑去。在剧烈的颠簸中,屿筝察觉到腹部隐隐传来的疼痛,骨节发白的手猛然握住灵图的手腕,她摇摇头,低声道:“不行。。。。。。这样下去。。。。。。”

    见屿筝的面上已浮起一丝苍白,灵图也知道不能再这般继续颠簸。他撩起车帘,四下一看,便朝着那小兵急声道:“去坠星谷!”

    听到坠星谷,那小兵身形不免一顿。所谓坠星谷,是棃麻草原一处怪石嶙峋之地。谷深幽暗,身处其中便会不辨方向。夜入其内,更见四下浓雾遮蔽,北斗陨落之幻象,故而得名“坠星谷”。

    因先后有近百人在“坠星谷”丧命,此处也渐渐人迹罕至。正因如此,坠星谷也成了野兽盘踞之地。尤其是在冬日大雪,狼群更喜守在此处,等待觅食的动物们自投罗网。如此一来,更没有人愿前往坠星谷。

    那小兵知道此时入坠星谷无疑是自寻死路,但他知道,眼下也唯有这条路才能摆脱身后的追兵。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躲过坠星谷中的狼群。

    只是略一犹疑,马车便急速朝着坠星谷驶去。说来也是这小兵驾驭之术十分高超,马车虽是颠簸着,却也在屿筝尚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身后原本迫近的马蹄声却在他们接近坠星谷的时候;渐渐慢了下来。之后,十几匹高头大马竟是在坠星谷的入谷处徘徊着,并入入内。

    “他们入谷了。。。。。。还要追吗?”一个蒙面人沉声问道。

    但见最前方骑在马上的人缓缓抬手,示意不必再追。寒冰一般的声音在蒙面后低低响起:“不必追了。本就是要将他们赶入坠星谷。现下看来,他们已跑得远了,就不必再入谷平白丢了性命。他一人。。。。。。就足以。。。。。。”

    拉扯着缰绳在坠星谷前徘徊了片刻,但听得一声“撤!”随即,这十几个蒙面人便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不消片刻,便消失在天际。。。。。。

    却说马车入得坠星谷,因得怪石嶙峋,也渐渐慢了下来。灵图看着额上满是冷汗的屿筝,小心翼翼地询问:“怎么样了?”

    听出灵图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屿筝勉强笑了笑,安慰眼前这个佯作坚强的孩子:“没事,别怕。。。。。。比先前好了许多。。。。。。”

    这次,马车被叫停。驾车的小兵掀起车帘:“宸妃安好?”见屿筝缓缓点点头后,他又道:“马车已经无法前行了,他们追上来也是迟早的事,我见不远处有几处石洞,想必应该有废弃的狼窝,不如冒险在里面躲上一躲。。。。。。”

    眼见也没有别的法子,屿筝点点头,便由灵图搀扶着行下马车:“可芷宛她。。。。。。”

    “不妨事,我背着她便是。。。。。。”那小兵说着,走上马车。灵图见状,便自告奋勇地说道:“我先去探探,看看有没有狼群的痕迹。”说着便绕着嶙峋怪石朝着那几处石洞行去。

    屿筝望着灵图向前摸索的背影,心中不免担忧。她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离开弈成律的大帐便会有人追杀。看灵图那般紧张的模样,想必这坠星谷定是时常有狼群出没。前后皆是险境,难道今日要命丧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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