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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魔剑风云录-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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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吗?”

秋雨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她下意识的捋起衣袖,手臂上那点艳红犹存。侍女有些得意,“主公天耳天眼,本事大着呢。”秋雨痕心想:“我频频遭他戏弄,居然连他人影都没见到?”她冷冷道:“他把我当什么了?”侍女说:“主公有三宫六院,多半秋姑娘以后就是意湄娘子了。”

秋雨痕暴怒:“千军易得,匹夫志难移。我心有所属,何况我也非毫无主见,未见过世面的无知女流,你们摆布我不得的。”侍女也冷冷:“你也不要忘了,这里是圣尊宫,主公是上界圣尊之神谪凡,有经天纬天之才,统领天下之德,岂会有他摆布不得的人。”秋雨痕气结,“也只有山野间的蠢夫俗妇才会相信这等拙劣的鬼神之说。”眼见两名侍女一式的虔诚表情,真不知该为之哑然失笑,还是痛其不争。她沉默下来。

侍女见她久久不语,问道:“秋姑娘可是闷了,不如去书楼坐坐吧。婢子银仙可代为引路。”秋雨痕问:“在那里可以见到你们主公吗?”银仙笑,“秋姑娘此言差矣,主公只有想让你见到他时才会现身,否则你一辈子也见不到他。”秋雨痕晒然,“装神弄鬼而已。”银仙想要反唇相讥,转念一想又隐忍下来,引着她出门绕过小池,穿过花墙,经过假山,再走过一条斑竹长廊,面前是一扇虚掩的小洞门。

银仙轻轻推开门,领着秋雨痕走进去,面前别有一番景致,满目尽是姹紫嫣红的牡丹,芳香四溢,蜂蝶翩翩。秋雨痕喝一声采。银仙见状十分得意,带着几分眩耀的口吻说:“这里的牡丹都是我种的。”

秋雨痕略带惊讶的说:“真得?”又微笑说:“我今天可是开了眼界了。世人都赞洛阳牡丹冠天下,我虽未亲见,但想来此地的牡丹与之相较也不会逊色了。”银仙听她夸赞,笑逐颜开,“我家世居洛阳,祖祖辈辈都以种牡丹为生。你瞧,我培育的牡丹能开出玉盘大的花来。那墨紫的叫烟笼紫;粉白的叫珍珠粉;绛红的瑶池春;粉红的先春红;绿色的雏凤新绿;其他还有诸如葛巾紫、大胡红、汉宫春、白玉珊瑚等名品,更有小二乔、金盏银龙、紫霞红袍等一花多色,乃千金难求的极品,大内皇宫也不多见的。”

秋雨痕听她一一娓娓道来,语不加点,如数家珍,忍不住笑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也是一个能人了。”银仙惊觉自己活语太多,羞赧的低声说:“奴婢有什么能耐,秋姑娘过奖了。”秋雨痕道:“唐时,人皆喜牡丹,你们主公是唐王室后裔,这牡丹想必是他所喜之物了。”银仙道:“姑娘说得极是。只是主公日理万机,总少有空暇在此驻步赏花。”一边说,一边引秋雨痕入楼。

乍一进楼,秋雨痕已“啊”的叫出声来。这里确实名副其实的是座书楼,几十架紫檀书架上垒满了书。可细一打量,又忍不住皱眉,“一座书楼何必布置得这样富丽,珠玉金银与书册共存,未免俗气,就象暴发户人家为附庸风雅而建的书楼。”

银仙见她沉默不语,只道她惊羡得说不出话来,得意的瞟她一眼,不想秋雨痕背过身去不睬她,讨了老大个没趣,索性也吱声了。秋雨痕随意浏览,见书案上除有精致考究的笔墨纸砚外,还压着一本《三国志》,随手一翻,正见曹孟德的那句“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心头不免嫌恶,弃了书不想再看,便在书架前随意浏览,放眼望去尽是些兵书,诸如孙子兵法,范蠡讲兵等关于用兵、布阵、行军、选将之类的书籍。秋雨痕想起江念奴所说圣尊宫欲逐鹿中原,再看眼前的一大堆兵书,早已心惊肉跳。本已不想再此多作逗留,却意外的在诸多兵书中发现夹杂着一本李煜的诗词集。李煜的词清新、纤巧、隽永,素为秋雨痕所喜,随手翻开处正是那首《菩萨蛮》:花明月黯飞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划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意偎郎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纸张上有着星星点点的黄褐色斑点,似乎有人在读这阙词时曾触景生情,落下泪滴所致。词一旁还写了几行字“亡国之君,尚的知音。吾为圣尊,红颜安在?”秋雨痕冷笑,圣尊宫中美女如云,圣尊宫主居然还无病呻吟的大发“红颜安在”的感慨,真是无聊之极。厌恶万分再无心细看下去,想要招呼银仙离去,这才发现身旁的银仙已不知所踪,那原本开着的门不知何时也已阖拢了,四周围的窗户都用帘子遮掩得严严实实,使整间书楼的光线显得十分灰暗。

秋雨痕一怔,自己素来耳聪目利,想不到今日居然会着了个小丫头的道。她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但门似乎合着什么机关消息,任她怎样用力,始终纹丝不动。

她挫败的停下手,想用其它办法脱身。空气中又开始弥漫那种淡淡地,令人飘飘欲仙的香味了。秋雨痕屏住呼吸,隐隐地又听到有丝竹之乐,仔细侧耳去听,精神稍稍松懈,脚下忽得一空,人直直得落了下去。

只是稍稍的晕眩她又马上清醒,发现自己又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躺在一张很宽大,很柔软,很舒服的床上。床顶上还有花鸟虫鱼,山水人物等雕刻。翻身下床,撩开床前的纱缦。顿时,人呆了一呆,她的面前,几丈远的地方,亮如白昼,一个头戴天平冠的男子正在向她微笑,他的身后是一队随从,黄盖彩伞簇拥,俨然一副王者打扮。

“圣尊宫主!”秋雨痕低叫,她努力想看清他的样貌,目光却被他身边一个女子所吸引。秋雨痕神情僵住,那个女子分明……分明就是秋雨痕。可如果那个女子是秋雨痕,那自己又算是谁呢?是在做梦吗?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直裂嘴。她睁大眼,仔仔细细地盯着那个秋雨痕看,她好象也不是“秋雨痕”,而似乎更象……

她愣了愣,有些醒悟过来,脸上立时显出一种受人侮弄而暴怒的神情来。随手操起床畔正飘着袅袅青烟的小香炉,奋力向前掷去。“轰”一声响,烟灰弥漫,室内的光线在霎那间暗下来,飞舞的香灰稍止,出现在秋雨痕眼前的只是一堵墙而已。

一阵清脆的击掌声,“我知道这是瞒不过你的。刚才的把戏只是想证实我心中的疑惑罢了。”秋雨痕怒道:“什么疑惑?”圣尊宫主悠悠道:“证实你的另一个身份。”秋雨痕微抽冷气,喝道:“你到底是谁?你出来!”圣尊宫主道:“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我就在你身后。”

秋雨痕霍得车转身,身后果然立着一个人。他身着衮龙袍,足套朝天靴,唯有头上少了一顶天平冠。秋雨痕瞪着他,这个散发着高高在上威仪的圣尊宫主,一脸的怔忡。圣尊宫主却有些等不得了,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抓握着秋雨痕的肩膀,摇撼道:“梦怜,你还要隐瞒多久?”秋雨痕喃喃道:“天哪!南群!”一时间心无别想,几年来所有的委屈、痛苦、相思统统化作了夺眶而出的泪珠,点点滴滴,湿透衣襟。

良久良久,秋雨痕才从激动中平静下来,有些忸怩的挣开身来。李南群微微一笑,握住她一手不放。秋雨痕低低道:“你是何时认出我来的。我已容貌大改,与薜大哥、林大哥相处了那么久都未被认出,而你只与我在秦家匆匆一见……”李南群傲然而笑,“你固然改了容貌,但改变不了自己的体态、眼神、平日的一举一动。当日初见你时,我已起疑念,只是不解你为何不理我,倒有些把握不定了。因此你离开秦家后,我一直派人跟着你。”

秋雨痕想到当时乍入江湖,不知险恶,几番遇难,皆有人暗中相助,才屡屡化险为夷,不由大羞,道:“我倒不自知,一直懵懵懂懂,多谢你了。”李南群说:“你我之间何需言谢。那天在秦家也是你帮了我,虽然我已经不用再怕任何人了,但当时若与他们动起手来,必暴露身份,总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只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虽然肯帮我,却不肯对我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对我冷漠的很。否则我们也不会直到现在才得以相认。”

秋雨痕幽幽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该欺骗薜大哥、林大哥,他们都是真心实意的待你。”李南群截口,“是爱屋及乌。”秋雨痕不满,负气说:“阿梨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当然不会和你相认。当时只是想,就让你们一直当我死了好了。”说到这里又是心酸。李南群道:“你就是心太好,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不过现在我们既能重新相聚在一起,以后就不会再分开了。我知道你的武功,你因祸得福,获得了魔剑绝学。从此我们可以双剑合璧,放眼天下,谁能撼我锋芒。”

秋雨痕无言,只忽然感到与她执手相对的李南群离她好遥远,他似乎已不再是她所深深眷爱的李南群了,而是一个陌生的高高在上,野心勃勃的圣尊宫主。李南群象并未察觉到她的沉默,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他的手指捋过秋雨痕的脸庞,柔声说:“把那劳什子摘了,让我好好看看你。”秋雨痕迟疑,但仍依言揭去面具。

李南群顿觉眼前一亮,面前的丽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风姿若仙,体态纤若随风,神情娴静文雅,带着质朴清丽的书卷气,只是面孔因终年少见阳光,脸色十分的苍白。他不觉呆立,往事历历涌上心头,令他半晌说不出话来。秋雨痕被他瞧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背过身去:“这么多年来,我已惯用假面具示人了,如今一旦除下,真有再世为人的感觉。”说着又要去拿面具。

李南群手快,抢先一步握于手中,道:“就是这劳什子分开我们那么久的,以后我要你重新做回沈梦怜。”秋雨痕心里幽怨,“沈梦怜已死,天下人皆知。秋雨痕永远不可能再做回沈梦怜了,就象圣尊宫主再无法成为当年的李南群一样。”李南群说:“谁说的,在你面前,我就只是当年的李南群。”秋雨痕幽幽,“会吗?”李南群微微而笑,“当然。”说着又低头将手里的面具翻来覆去的仔细看,“这是我见过的最精巧的面具了,可是出自巧手江的手笔?”秋雨痕道:“你的眼真利,这确实是巧手江制作的,也是他一生中作的最后一张面具。”

李南群问:“听说这位天下第一巧匠秉性孤傲,他怎么肯为你制作面具?”秋雨痕道:“正因为他太孤芳自赏了,所以才在江湖上得罪了不少人。他死于何人之手我不知道,我见到他时他已受了重伤。他托我帮助照顾他的女儿,我答应了,他便为我制作了这张面具。”李南群目光闪烁,“他的女儿就是江雨兰、江念奴姐妹了。巧手江死后,他的手艺可曾传于后人?”秋雨痕淡淡道:“巧手江死时,雨兰尚年轻,念奴只是个孩子,我想巧手江的这门绝技应该是失传了吧。”

李南群沉吟,将面具又是一阵翻来覆去的细看,“可惜了。”他叹道:“巧手江的面具在江湖上确实独树一帜。这张面具几乎与你的脸型配合得天衣无缝,也难怪我虽心疑很久也看不出破绽。只是面具虽好,终究辜负了你的容貌。”秋雨痕嗔道:“你已娶了阿梨,我的美丑已无甚关系了。”李南群汕汕而笑,又问:“江雨兰姐妹可知你平时是戴着面具的?”

秋雨痕皱眉,不明白区区一张面具何以会引来李南群那么多近似无聊的问题,但仍勉强作答:“也许吧/我并不刻意隐瞒,雨兰或许知道几分,念奴毕竟当时还小,大概根本没有在意。”李南群道:“而今你已回到我身边了,我会兑现当年我对你许下的诺言。你看看这儿的一切是何其的辉煌……”他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秋雨痕却只觉一阵阵的烦燥,她想到江念奴对她描述的一切,她在圣尊宫中的所经所历,忍不住冷冷打断他洋洋得意的话语,“我为什么要留在你身边。我算什么?象那笼中的金丝雀一样做你的姬妾吗?”李南群语塞。秋雨痕长叹,“事实终归是事实,改变不了的。”

李南群道:“改变不了就不必去想了,毕竟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是远远胜过一切的。”秋雨痕涩苦万分,“那又怎样,你还是娶了阿梨的。原来任何重于泰山的诺言都是轻于鸿毛的。”想到这里,她嘴里不说,对一直梗横于心间的那桩心愿已然灰了一半。

李南群陪笑,“我们都是历经劫难的人,好不容易才又聚到了一起,怎么不开开心心,反而伤心起来。总之我以后定不再辜负你就是。”秋雨痕想问“你在我手臂上点上守宫砂,可是不信我这些年来对你的忠贞”,但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她轻轻问:“这儿的一切皆仿效皇宫,你真把自己当成皇帝了不成?”李南群骄傲的说:“不是当成,而是必然。我会先成为武林中的圣尊之神,继而一统华夏,复我唐国。”秋雨痕惊道:“你疯了,如今国事已定,你凭什么去复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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