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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文成公主传-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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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菊举棋思忖良久,也无从落子,叹道:“公主都把奴婢逼到绝处了,奴婢可是输定了。”

    朵儿轻呷了口茶,笑道:“不急,你慢慢想,不到最后一步,也分不了输羸的。”其实香菊的棋艺并不差,只是她每行一步都太过举棋不定,瞻前顾后的,而朵儿行棋却都果断决绝,不留余地,进而逼得她步步倒罢了。

    突然间,香菊的白子果敢的落下,边笑道:“嘻嘻,我羸了!”

    朵儿一口茶噎在喉中,往棋盘上一瞧,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禁赞道:“这一步棋走得可真是妙极了!”

    香菊谦笑道:“奴婢不过是侥幸而已。”这是一招险棋,一般人的思维绝对不会行这一步的,看来香菊是被朵儿逼得急了才会这样落子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忽然脑内一片灵光!便再没心思与之对弈了,随口问道:“朱梅是怎么了?都这个时辰了,也不见她的影子。”

    香菊回道:“朱梅姐姐身子不适,也许是歇下了。”

    朵儿顺口道:“那你去她房里看看,可要请大夫。”

    香菊起身作礼道:“是,殿下,奴婢这就去看朱梅姐姐。”便兀自退了出去。

    朵儿把手中的黑子一颗一颗放回棋盅内,要走那一步棋谈何容易啊!如何避开杨氏安插在她宫内的耳目便是一个难题。看来香菊也不过是杨氏无关紧要的一枚棋子而已。要是不把这些耳目揪出来,她便是举步难行。 

第190章:惩罚() 
一夜辗侧难眠。

    清晨时分,朵儿好不容易才合眼睡了一会,却被外殿的争吵声惊醒。翻身下榻,内殿却一个侍候的人也没有。只得披了件罩衣,便向外殿行去。

    一出外殿,便见朱梅与香菊正在拉拉扯扯的,朱梅好像怒气冲冲的样子。绿竹在一旁软语劝着。

    竟敢在当值其间如此失仪!看来全是平日自已给纵的!朵儿一步上前,含怒斥道:“一大早的,便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都不用干活了?”

    三人见朵儿出现,皆惊恐万分,齐齐下跪磕头请罪。朱梅更膝行至朵儿脚下,抽泣着道:“殿下,殿下可要为奴婢作主啊!”

    香菊侧着脸跪着,默不作声。朵儿看着众人,厉声道:“都给本宫进来!”转身便入了内殿。

    三人便低着头跟了进去。朵儿在偏榻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朱梅香菊,肃声问道:“怎么回事?”

    朱梅怒指香菊道:“她竟然,竟然在我的饭菜下药!公主,求公主为奴婢作主啊!”

    香菊闻言,也哭了出来:“公主,不是,不是我下的药,奴婢是冤枉的!”

    朵儿吸了吸气,想不到自已宫内竟有这种事发生。“朱梅说香菊给你的饭菜下药,可有证据?”

    朱梅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四方的小纸片,双手呈给朵儿:“前些日子我总是莫名的拉肚子,后来好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谁知昨日又泻了起来,我便回房歇着。之后一直是香菊给我送的饭,早晨起来,她给我送早点过来,我刚好上茅厕回来,便叫她一声,谁料,这纸张正好从她身上掉下来,上面还沾有一些黄色粉沫。”

    “看到这些粉沫才想起前些日子我喝汤的碗边也沾有少许这些粉沫。只是那时以为是小厨房的调味料,所以未作他想。没想到,她连着几日给我送饭菜,我便日日拉肚子,可其他人却没事。不是她给我的饭菜下了泻药又是什么?”

    朵儿闻言,板着脸,直直盯着香菊的眼睛看了一会,道:“朱梅说的可是事实?”

    香菊却哭道:“不是,不是奴婢做的!朱梅姐姐说的我都听不明白,我给她送饭菜本是好意,没想到…。。”可朵儿分明看见香菊眼内的慌色一闪而过。

    朵儿细细思量了一会,心内便有了计较。转面身朱梅道:“你口口声声说香菊在你的饭菜下药,你可有亲眼看见?”

    朱梅想了想,摇头道:“奴婢只是看见沾有粉沫的小纸片从她身上掉下来,并未亲眼看到她把药放下去。”

    朵儿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你怎能以一张小纸片就断定她下药呢?”

    “可是,公主…。。”朵儿打断朱梅,冷声道:“朱梅污蔑同侍,理应送往慎刑司处理,本宫念你初犯,便罚你跪宫门两个时辰,后关押暴室思过十日。”

    朱梅闻言,脸色大变,大声哭诉道:“奴婢并没有污蔑她,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公主,请您详查,请您相信奴婢啊!”

    朵儿把脸别在一边,心内重重的叹了口气,向绿竹道:“把她拉下去!”

    又缓了缓面色,看向香菊道:“本宫相信你是清白的,此事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起来吧。” 

第191章:承诺() 
香菊面上一喜,欢快道:“谢公主!谢公主还奴婢一个清白!”

    朵儿心内冷笑,却面色如常道:“你这丫头服侍人的功夫并不比朱梅差,从今日开始,你就留在本宫的内殿近身侍着吧!”

    香菊喜道:“是!公主殿下!奴婢早盼着可以贴身服侍殿下了。”

    朵儿含笑道:“皇后娘娘赐下的珍珠可还有?”香菊想了想,说:“还有好几盒呢!”

    朵儿又呷了口茶,吩咐道:“你去把珍珠找出来,研成粉沫,本宫要用以敷面。”

    香菊作礼道:“是,奴婢这就去!”便退了下去。

    朵儿复又传了绿竹进来服侍着梳洗,绿竹边侍着边小心道:“朱梅姐姐已在宫门跪着了。”

    朵儿淡淡“嗯”了声。绿竹又说:“朱梅姐姐与殿下相伴多时,殿下应是了解她的为人的,她轻易不会冤了香菊去…。。”

    连这个小丫头也看出了端倪。朵儿只好打断她,沉声道:“本宫自有主张,此事到此为止吧。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准传出去!”

    绿竹轻轻应了声“是!”便不敢再多言了。

    一连六日,朵儿除了到“清宁宫”给长孙皇后请安外,都足不出门的。闲时只在自已宫里抚抚琴,看看书,便打发了几日的时光。琴声悠扬婉转,态度温和从容。任谁也看不出她内心的挣扎与煎傲。独处时,心内也不由得自嘲,竟也学会他的喜怒不形于色了。

    几日下来,香菊侍候在内殿,面面俱到,无微不至,可谓是尽心尽力。倒也看不出一丁点异常来。

    这日,朵儿闭目斜躺在偏榻上,由着香菊在她的脸上涂着珍珠粉沫。绿竹掀帘而入,禀道:“公主殿下,魏王府的人送来一封信函。”

    朵儿心下一惊,他竟然把信函送到“谦和宫”来了!可双目也不敢睁,只是淡淡道:“知道了,放下吧。”

    绿竹把信函搁在几案上便退了下去。香菊停下手道:“殿下可要先看看信函?”

    朵儿闷声道:“把珍珠粉抹完再说吧,想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又过了好一会,待得香菊把用露水和开的珍珠粉沫涂抹完了。朵儿才懒懒的坐起来,也不着急去看那封信函,尽管心里早系着里面的内容了。

    慢理斯条的吩咐香菊把屋内的银炭加上,再让其沏了杯花茶来喝完,才慢慢的捻起几案上的信函,拼命的抑压着心内的暗涌,慢慢的把折成菱形的纸笺抚平开来。目光却只在上面停留了一瞬,便把笺纸往地上一扔,口里道:“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香菊见朵儿面色不快,便俯身去拾那笺纸,再恭敬的递与朵儿道:“公主殿下。”

    朵儿也懒得再看一眼,只说道:“去,把它给烧了!”

    香菊迟疑道:“殿下真的要把它给烧了么?”朵儿随手把信封也一并给她:“一起烧了!”

    香菊接过,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朵儿闭上双目,殿内清冷寂静,抑不住泪水,汩汩而下:

    “北风其凉,雨雪其雩。

    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

    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这是他的承诺么?再大的风霜雨雪,他都愿意与她携手同归?

    心内酸痛不已,生离死别,到底是生离更痛,还是死别更伤? 

第192章:饯行() 
贞观十四年,十一月十五,魏王府。

    “王爷,行装都准备妥当了。”内侍在门外禀道。

    李泰端坐在书房里,一只手附撑在头上:“吩咐下去,一个时辰后动身。”

    那信函她应该收阅了吧?这一走,少不了要一两个月才能返回长安。算算日子,应该能赶上她和亲出使的日子,赶得上去实行与李道宗商讨好的计划。只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如何?是否会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太子李承乾已是强驽之末,不足为虑了。储君之位已唾手可得。只是他突然发觉,其实心内更想要的,是她。是她的心。仿佛为了她,豁出性命去也认了。她是他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点温情了。

    他不能放弃那个宝座,也不能轻易放弃了她。他不想有朝一日,坐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却只能独自一人面对一切。无人可分享,也无人可分担。

    那该是怎样噬骨的孤冷啊!

    “王爷。”轻轻的叩门声。是老管家何伯的声音:“王爷,府外来了两位小太监,要求见王爷,看衣着,像是宫里的人。王爷是否见一见?”

    他蹙眉道:“是来传旨的么?”

    何伯道:“应该不是,他们只是说有要事求见王爷,没有说要宣圣旨。”李泰心内疑虑,宫里来的小太监,却不是来传旨的,会是谁的亲信呢?又为何要造访魏王府呢?

    他沉吟了一瞬,道:“让他们进来吧,本王在这候着就是了。”

    何伯又道:“老奴手上有他们的出宫令牌,王爷可要过目?”他淡声道:“进吧。”

    何伯推门而入,把手上的东西递与他,是内宫的出宫令!他不禁从凳上站了起来,接过一看,竟然是“烟霞宫”的!贤妃杨氏?她怎么会差人前来呢?他可是从来不与她有任何往来的。

    李泰看着手上的令牌,面色渐渐转冷:“速速把人领进来,你亲自去,不得有任何怠慢!”

    何伯接过令牌,匆忙而去。不过须叟,何伯便领着两个身材削瘦的小内监入了他的书房。两人见着他,齐齐跪下行了大礼:“参见魏王殿下!”

    他伸手虚扶了一把:“两位公公不必多礼了!都起吧!”

    两人才平了身,李泰刚要开口,其中一个内监伸手摘下头上束发的冠子,秀发如云,倾泻而下,声音柔婉:“皇兄,是我。”

    四目相对,他的神色惊喜难言,目光从香菊面上扫过,再停在朵儿的脸上:“怎么是你?”

    朵儿盈盈行下礼去:“文成给皇兄请安!”

    他不禁上前一步,目光柔和:“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可是带罪之身,若让父皇母后知道,你……”

    朵儿微微一笑,道:“我来为您饯行呢。”

    以自已的命来换他的命,算是不欠他的了。有他的爱,此生此世,再没遗憾!

    他一愣,几丝欣喜,几丝疑虑:“你是如何知道我今日要回太原的?”

    朵儿强自一笑,故作轻快的说:“整个皇宫都知道你魏王殿下抗旨不遵,都说父皇罚你是罚得轻了。”说着,示意站在一旁的香菊:“我带了父皇赐下的西域葡萄酒,算是妹妹一番送行的心意。” 

第193章:对饮作别() 
香菊把玉壶轻搁于桌上。朵儿的目光向四周一巡,起身去取他壁架上的琉璃酒杯,又亲自把酒倒在一对酒杯里,向他含笑说:“虽然没有夜光杯,这琉璃杯还是可以替代的,皇兄就赏脸喝了这一杯吧!”

    他看着她,嘴角不觉带出一丝笑来:“真是胆大妄为,居然连酒也带了来。本来起行在即,不应贪杯中之物,现在看来,这一杯倒是盛情难却了。”说罢,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朵儿也笑着一杯见底。轻拭了下唇边残留的酒汁,朵儿又把酒满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一杯…。。”

    顿了下:“这一杯,雪狐大氅再名贵,在我心里,也比不上白羽披风。”

    他闻言,颇为动容,一声不响地端起酒杯饮尽。朵儿也把杯中的酒喝了,睨了立在身旁的香菊一眼,又轻轻吟道: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

    未见君子,忧心悚悚。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所有的情意,都在其中了!

    李泰心内一颤,不禁唤道:“文成。”

    朵儿已有了几分酒意,借着酒意,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莫作声:“皇兄,文成还有话说。”

    他凝视着她:“再喝你就该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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