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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凤舆江山-第186章

小说: 凤舆江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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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就从没有想到过,赵太后与她之间原本感情笃深,怎会莫名产生矛盾,随即太后突然离开皇宫,走时又还他禁军兵权,一切的一切都是太后的暗示,她不愿揭发自己的妹妹,亦不愿看他一步步陷入圈套,这才毅然决然的离开宫廷,远远避居在冷寂偏僻的皇陵里。可惜他真是傻,傻到时至今日才发现赵太后的一片苦心,却已经太迟,太晚。

    “朕愧对东氏列祖列宗。”年轻的帝王单手覆面,将所有悲哀绝望尽数掩盖。

    “陛下,这胜负尚未分晓,谁能成王谁为败寇,还未可知。”李国公不亏久经历练,即便面对此刻险境,仍能将气氛微妙调转。

    可惜这世上最难挽回的便是人心,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被最信任的人抛弃,那种众叛亲离,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绝望,足以摧毁一个少年的身心。

    轰然巨响中,宫城震颤,猩红光芒映上挂帘,照成血一般的颜色。

    “许延已觉察出异常,正在强攻中宫。”深重珠帘帷幔外传来顾绍先的声音,肃然而冷静,并未显出一丝一毫的惊慌。

    “左相大人来了么?”曦凰冷冷的问。

    “左相大人领了数千京畿卫控制住了东南两门。”绍先回道。

    曦凰浅浅笑出声来,从椅子上立身站起,慢步走在殿中,裙袂曳地,锦帛摩挲玉砖的嗦嗦声,入耳生寒。

    逼宫忤逆这个罪名,李家担定了!

    “陛下放宽心,只待犬子带兵攻入中宫,定能化解此刻危境,让那些逆臣贼子俯首认诛。”李国公原本显出的颓弱突然间好像没了,豪迈铿锵的烈气里隐透快意。

    只要李隆绪攻进来,凤南王妃即便有三头六臂也挽回不了局势,只是,事情会那么简单么?皇帝一言不发的盯着曦凰,看到她走到宫窗前,缓缓将卷帘升起,晨光伴着冲天火光明灭交替闪烁在她脸颊上,衬得她绝色的容颜美若近妖。

    “李国公不觉奇怪么?为何左相手握京畿卫却只能守住皇宫东南两门?”曦凰像是随口这么一问,也不指望僵立愕然的李国公作出回复,自顾自的说着,“飞羽营迫在城下,羽林卫按兵不动,左相手中的京畿卫护得了帝都就再无力保护皇宫,只守两门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调拨。”她静了一瞬,继又轻笑,“李家劫掳天子,逼宫夺位,飞羽营奉旨平叛,这个理由如何?”她回眸一望时,周遭所有光芒似都被她眼中锋锐逼退。

    李国公喉间一紧,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扼住了,浑身如坠冰窖,“你,你颠倒黑白,史官眼睛不瞎,天理昭彰,你们就不怕在历史上留下窃国篡位的污名吗?!”

    “怕?”曦凰嘴角向上勾起,不知心中仍否快意,脸上笑容不减,“李国公还是小孩子么?撰写历史的那支笔握在谁的手中,你不明白吗?”今日若凤南王府败了,或会留下此般名声,遗臭万年。而一旦功成,他们开辟出新的皇朝,又将有谁会再去关心一个帝国末业崩溃的真相?怕是歌颂新主都来不及吧。

    哪个成就帝王霸业的皇者不是踩着血海尸山上来的?谁也不会比谁干净到哪里去。

    地动山摇的厮杀声中,宣德门轰然倒塌,铁骑潮水般的涌入宫城,九重宫阙在战火下摇摇欲坠,四处可见奔走呼救的宫人和血溅刀下的禁军。

    天光耀晴,难得一日明媚,可惜硝烟烽火将天幕遮蔽,充斥天地间的唯有激烈的厮杀声。

    尽管外面杀的天地变色,可这中宫偏殿阁楼里却如同烽火不及的地方,安静而无声,空气中淡雅的茉莉花香袅袅弥散。

    “陛下,禅位吧。”曦凰平静的道出这句话,她双眼望着窗外,花坛里嫩芽抽支,想必再过不久,必然是姹紫嫣红一片,分外好看的吧。

    “哗啦”一声脆响,是皇帝手中的杯瓷拿捏不住跌碎在地,“胜负未分,你也不一定稳操胜券!”少年的声音喑哑,又带着不甘,不到最后关头,他不愿输,也不想输,虽痛恨李家欺瞒,但也希望此刻他们能扳回一局。

    曦凰闻声不语,也不曾回头,只是微扬起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却是由衷的笑了。

    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这荏弱的少年天子终究维持了一个帝王应有的骄傲,姐姐终归是没有看错他,虽然他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庭院里响起军靴橐橐交踏的声音,是有军队闯入了此处。

    “陛下,是左相来了!”李国公倏然从椅上跳站起来,语声发颤惊呼,皇帝亦是跟着站起,目光望向垂帷珠帘,心头惴惴跳动的厉害,只听那金铁般刚硬的声音越来越近

    曦凰只是倚窗而立,神色平静,一点没有半分好奇那闯入中宫的人是谁,似乎,她早已将一切料准。

    声音在帘外息止,当先一人掀帘而入,仗剑单膝跪地,“臣护驾来迟,望请陛下恕罪。”

    待激越不已的李国公看清那少年将军一身佩甲时,整个人懵住了,似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寒意渗入骨髓,他脚下一软,茫然颓坐回椅子上,喃喃般呓语,“败了还是败了”

    “李氏谋逆欺君,意图逼宫夺位,将李国公拿下。”曦凰斜睨李国公一眼,看着他狼狈身影,冷冷下令,语声中尽显无情。

    守在帘外的飞羽营将士得令后冲入殿阁中,将全然放弃抵抗的李国公左右押缚,似乎没有人在意站在殿中的皇帝,只是将他视作了一尊金樽玉贵的人偶。

    “左相伏诛,帝都和皇宫都已在控制中,请陛下安心。”尚章声如寒冰,缓缓抬起头,看着皇帝脸色苍白如纸,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戒守各处宫门,保护好太后和各位妃主。”曦凰下令,尚章得令后退出。

    殿阁里顿时又寂静下来,远处杀伐声已弱。

    “陛下,禅位吧。”曦凰回身望住他,一瞬间,她的面容逆了光影。

    “朕若不称你心意,你又当如何?”皇帝恨声道,盯着曦凰的一双眼里似都要滴下血来。

    “陛下不是曾说过想作一个闲散王爷么?禅位后您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与您心爱的女子结庐南山,泛舟五湖四海,再也没有党阀纷争需要苦恼,也再不需要左右猜度朝臣心思,这样的日子不好么?”她从光影下走出,眉目如画,唇上淡淡含笑,所有凌厉尖锐尽数化为无形。

    是的,他曾经以为这会是他的一生,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又是何等的闲散潇洒。他是仁睿皇帝最小的儿子,他的上面有温雅颖慧的太子,还有敏达健朗的汉王,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一肩担负起这个天下。初登大宝时他也曾懵懂,也曾害怕,可在他最无助茫然的时候,赵太后总会给他适时提点,助他度过难关。

    他以为假以时日后,自己能够成为一个不至于辱没东朝皇室的帝王,可终究这天下太沉太重,即便他用尽了所有力气,还是扛不起来。

    他自哂轻笑,笑中带上了泪,是自己无用守不住祖宗基业,这怨不了别人。

    “你们要这江山尽管拿去,但要朕写禅位诏书绝无可能。”他眼神颤动,语气却分外决绝,把江山拱手相让,他作不到。

    “陛下视死如归了?”曦凰站定在他面前,眸光犀利,直剜入他的心底,“是么?”

    他被她的目光刺痛,好似她能将自己的心肝肺腑看了个剔透干净,这种感觉让人惶恐而不安,他脚下不自觉退了步,却踢到后面椅脚,踉跄里跌坐回了椅上。他撇目低头,胸口喘息急促,王冠上的璎珞垂荡在两颊,映出净瓷颜色,晶莹却又苍白。

    “李氏逼宫,帝后殉难,我本不需要陛下的禅位诏。”她居高俯视他面露死灰,长长眉睫都在颤抖。

    将弑君逼宫的罪名扣在李家头上,再将皇室剪除干净,这才是最利落永绝后患的法子。

    皇帝紧紧咬了唇,倔强的不愿开口,无声的抵抗。

    曦凰走到书桌前,替他取笔研磨,金香墨块拈在指尖一圈圈的在砚台上旋转,“时至今日,陛下若不想再看到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还是下诏吧。”

    “德凝郡主。”这个称谓自皇帝口中唤出,带了无尽的讥笑,“你还真有颗慈悲心肠。”借机引出这场大祸的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些死在她阴谋诡计下的亡魂,不知听到后会否在阴司里嘲笑她的虚狂。

    “我心如蛇蝎,手段酷辣,我清楚。”曦凰平静说道,她的心已经坚硬如铁,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伤她了,区区几句恶意讥讽,对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只是陛下仁怀心系天下黎民,想必是不愿看百姓再饱受战火荼毒的吧。”凤昀几乎节制了天下兵马,如今帝都又全掌握在她手中,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情,差别只是在于一个水到渠成,另一个需颇费些周章而已。

    “这天下已经是满目疮痍,再也经不起动荡了。”皇帝阖目怅然,嘴角噙一丝悲凉的笑,满心萧索。

    内乱连年不息,外患不止,黎民饱受离乱,他亦不忍再看祸延苍生。

    “陛下圣仁。”曦凰望着他单薄消瘦的背影,心头空落落的一片,没有哪怕一丝的激动。

    “圣仁”皇帝惨笑出声,突然又似倦怠了一般低下声去,“终究还是葬送了先祖的基业。”

    “毕竟治理天下光是仁慈是不够的。”曦凰将一封空白诏卷摊平在桌上,将笔搁在回镇架,转身往殿阁外走去,打起帷帘的那一刻,耳后传来他的声音,“或许凤昀会是个好皇帝。”他的声音又轻又浅,像是三月春风里斜吹入帘拢的细雨,随时会散。

    曦凰驻步回眸,他只是坐在圈椅上,一手闲搭在侧,广袖如云垂落,侧颜融在日轮光影下,纤秀而俊雅,薄唇微微勾起,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曦凰面无表情的拂帘出殿,尚章守候在外,见她出来,迎上前去将宫中诸多事宜一一细禀,她努力的在听着,可脑中乱哄哄,所有思绪都纠结成了糊团,让她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字。

    “这些事情交给昭阳处理,她能办好的。”曦凰扶了扶额,只觉头痛欲裂,连呼吸都显得艰难。

    “王妃?”尚章关切唤她,语带忧虑。

    “没什么,大约是累了。”曦凰摆手以示无妨,“下面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怎么做吧。”

    夜箴早早布置安排下的人,恐怕比她更清楚如何操控这盘棋局,尚章听出她语意不善,惶然低头应诺,待过了良久,方才抬起头,而那抹翩跹俪影早已走的无踪。

    绯色夕霞映上墙瓦,远近宫阙错落林立,被霞光勾勒出幻彩夺目的轮廓,天家宫阙,依旧高大雄浑。

    仿佛是真的累极了,曦凰躺在软榻上,沉沉睡去,梦里一会儿看见夜箴坐在夜里树下横笛吹奏,一会又看见完颜澈在草原上放马奔驰,转眼却又看见凤昀手握绮凤剑厮杀疆场,挥刀过处,满天都是血雾,不同的脸孔,交织浮现在脑海里,牵动她的心神。隐约间,似乎又听到了谁的呼唤,辗转在耳边。

    “王妃。”是昭阳激动惊喜的声音,曦凰撑臂起身,伴着声虎啸,小白跃到她的脚下,前爪趴到睡榻上,大脑袋磨蹭着曦凰的腰身,喉间发出呜呜的低吟。

    曦凰爱怜的摸它的额头,它半眯起眼,表现出十分的享受。

    “它想你了。”女子的声音低婉。

    曦凰看向站在昭阳身后的女子,勉力朝她绽出笑来,“小昕,你没事就好。”对着凤昕她几乎已经是无话可说,明知将昭阳安排在她身边定是无虞,而她此刻也只能问出这般话来,彼此间生疏的好似外人。

    “王府被京畿卫搅了个天翻地覆,若要重整怕是要有些日子呢。”凤昕仿佛并未觉察出她的不自在,犹在苦笑不迭,水漾的眼中露出关切,“嫂嫂,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做什么。”曦凰披衣起身,笑得漫不经心,“禁宫内外早已被他布置妥当,我只是顺手帮他搬动棋子而已,哪来的危险。”

    凤昕知道她的恨,她的恼,对此,她无话可说。曦凰见她咬唇委屈的样子,心中还是不忍,她并非刻意要给谁难堪,只是对着凤昕她竟克制不住的吐出恶言,她知道,自己只是嫉妒,嫉妒她的身份,嫉妒她有自己梦寐以求却再也求不来的姻缘。

    曦凰一手覆住脸孔,显露出疲态,此时此刻,她对自己的优柔而深恶痛绝,她与他各有了家室,早已没有瓜葛,为何自己的心情还要被他牵着,随着他身边的人而起伏?!

    她恨极了这样的自己,可却又无法自制。

    “嫂嫂?”凤昕担忧的上去扶她,曦凰却并不领情的抽袖推开,对侍立在旁许久的昭阳吩咐,“送郡主去漱华宫歇息,调一队飞羽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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