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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一舞长安-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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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此一说,我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哭了这样许久,竟一个字都没有跟他讲,刚要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喑哑了。

    “我以为东方大人约我来此处,可未想到先生为阿鸾走这一遭,阿鸾犯了错被公主罚来这里,纯属自作自受,又怎敢怪先生。”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为何要从平阳侯府里跑出来,皇姐她素来宽和得体,不是苛责下人的人……”他墨玉般的眸子忽然一暗,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

    “皇姐?”我怔怔地望着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起身想要叩拜,却被他一把拦住。

    “孤是中山靖王,刘胜……”他一把稳住我的肩膀,抬眸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平阳公主是孤的皇姐,虽非一母所生,但孤知道她的性情。”

    我错愕又惊恐地望着他,却一个字都不敢轻易说出来。

    我早猜到先生身份尊贵,原想着必然是列侯之家,但未想到竟是一方藩王。

    自然更未想到,他便是大名鼎鼎的中山靖王,刘胜。

    原先在侯府的时候,也听那些姐姐们说过他的不少事情,据说靖王是先帝九子,生性喜酒色,家中姬妾成群,但仍不知满足。

    一次在侯府夜宴中,看中了子夫姐姐,硬是跟公主讨要,公主不依,说平阳侯府又不是窑院,怎能随意把府中歌姬予了他。姐姐们还都嘱咐,若是遇到了靖王,可要躲得远一些。

    如此一个酒色之徒,与眼前人给我感觉大相径庭。

    我总觉得他眼中似乎有着容纳天地的气魄,一看便像是做大事的人。他的目光如炬,眉若远山,武艺高强,胸中自然有囊括宇宙包容四海之意。

    他言语沉稳,谈吐庄重,周身流淌着一份不可隐匿的贵气,如此之人,又怎回事一个缠绵与石榴裙下的一国之主呢。

    王孙说他痴情于自己的结发妻子,一方绣成那样的绢帕竟也在身边带了多年,又怎会是那贪恋美色,妻妾成群的酒色之流。

    他身上的气息皆和那位传说中的中山靖王远不相同。

    我有些错愕,莫非传言当真是不可信的。

    他忽然抬手在我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打断我的胡乱思索:“小脑瓜又在想什么?”

    “王爷……”我怔怔地望着他。

    “什么?”

    “不跪真的没关系吗?”

    他寂寂地望着我,眸子在清澈的月光中蒙上一层温和的光辉,望着我轻声说道:“莫非孤走着一遭,就是专程为了来接受你的叩拜吗?”

    月光倒映在缓缓的河面上,河道上的微风柔柔地吹拂着我的面庞,夜也终于渐渐凉了下去,周遭的蝉声静了下去,只能听到流水湍湍触碰砂石的声响。

    我忽然觉得靖王的眼中慢慢浮现出一番天地,他包容了这琼楼水阁,包容了这冥冥夜色,包容了江山巍峨,最后也包容了我。

    他当真是传说中的那个中山靖王吗?

    他突然慢慢俯下他高大的身形来,让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与我平视,郑重地有问了我一遍:“你终究没有告诉我,何故让自己沦落到这番境地?”

    我的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想要将所有我没来得及和阿青说的话都告诉眼前的这个人。

    于是,我这样做了。

    我和他讲了子夫姐姐入宫前的经过,也讲了她与阿青走后,我在侯府中的遭遇。他静静地聆听着我的诉说,一言不发,原本坦然的眉宇也渐渐紧蹙了起来。

    “公主以为,我是因为想要攀附王孙,才脑子一热从侯府里跑了出来。所以罚我到这里来……”我说着不自觉哽咽起来:“我不怕浣衣局终日的劳作,可是怕,那些人心鬼祟之处……我……”

    他望着我的眼睛等我说下去,可我却语讷了片刻,觉得不该说出柳詹士的事来叫他为难。

    “你怎么了?”他忽然出生问道。

    “我……我害怕。”我避开了他的目光,轻声地混了过去。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望着我身后的淙淙河水出神,多半是想起来昔年往事,半晌才开口:“卫子夫……子夫……是啊,那女子现在又在哪里受苦呢?却还记得是一个性情温和、知理守节的妙人。当真是可惜了……”

    我没敢应他,等着他说下去。

    “此事说难办,也难办,说简单倒也十分简单。”他低头看我:“孤可以禀明太后,跟太后要了你去,你可愿意?”

    我大惊,未想到他烁烁的对策竟然是这样,赶忙站起身来,向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险些又再栽倒河里头去,还好慌忙中扶稳了岸边的石碣。

    他的唇边忽然扬起一记莫名的轻笑:“你还没有回答孤的问题,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不愿意!”还未等他话音落稳,我便连忙局促地答道:“王爷家中如花美眷犹如宫中繁花似锦,阿鸾不想,不,不是不想,是不敢和群芳争夺王爷的宠爱。”

    他怔怔地望着我,表情看不清喜怒,对着我幽幽叹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我觉得他像是认真了,不禁又想起他的那些传闻来,不禁觉得自己似乎又惹了一个□□烦,赶忙说:“王爷莫要再说下去了,公主就是觉得阿鸾出身卑贱,却与过往的贵人不清不楚,才将阿鸾罚到这浣衣局来,若是真跟了王爷去了,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公主的论断,成了攀龙附凤之徒。”

    他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幽幽地望着我,许久不言。他自上而下审视的目光让我无所遁逃,只能局促不安地凌迟与他故意制造的沉默中。

    “你倒是十分有气节……”终于,他冷冷地开口:“那你告诉孤……”

    我抬起头来,望着他莫测的目光在月色显得更加深不见底。

    “那个阿青,究竟是谁?”

第68章 乔木() 
他就这样揭开了我心底的伤疤。

    我曾不止一次地扪心自问,阿青究竟是谁?

    我跟王孙说,阿青是我喜欢的人。

    我跟二哥说,我长大了要嫁给他。

    可这一切的笃定,随着决定分别的那一夜,却都有如前尘旧梦一般了。

    我忽然想起二哥曾对我说的那番意味深长的话。

    他说,不是所有事都会依照我们的初衷最终开出漂亮的花来,恰恰很多时候,我们精心呵护的花却只能结出无疾而终的果。

    我已开始渐渐明白其中意味,如今面对靖王的责问,我的心中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般笃定了。

    靖王见我迟迟不答,似乎也失去了耐性:“既然答不出来,索性我就跟太后要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未料到我“哐啷”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膝盖在石碣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我吃痛地咬了咬牙,却也顾不上疼痛,赶忙抬手齐眉,弯下腰去,向着他叩拜了一个大礼。

    他怔怔地望着我,话都僵在嘴边,许久也不言语。

    我想他是生气了,但我依旧不敢抬起头去看他,只能把自己的头埋得更低。

    良久,才听到他居高临下,却又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的句:“你这是什么毛病?起来。”

    我不敢违逆,却也不敢站起来,只是缓缓抬起深埋的头来,怔怔地望着他渐渐结冰的威严眼睛:“阿鸾不能跟王爷走。”

    他的眼底一片寒冷,轻哼了一声:“为什么?”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我红着眼睛,倒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望着他深邃的眼睛鼓足勇气说:“君之于我,恰似南之乔木。”

    他冰冷的眼底似乎被我这一句话激出了熊熊烈火,那锐利的目光似是要将我周身都燃起来一般:“之子于归,言秣其驹……呵,你身在宫中,人在我面前,心却想着要和别人之子于归吗?”

    我眼眶发红,眼泪不能自主地顺着脸颊滑落,却不敢说话,只是把头低了下去。

    “是那个阿青吗?”

    他这样一句,像是彻底死开了那层伤疤上的血口一般,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的疼痛,喉咙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在这里受苦,他知道吗?他人又在哪里?”他又紧接着说道,声音依旧冰冷。

    我勉强着让自己喉咙不再颤抖,以不至哽咽:“他不用知道……他已经为我受了太多的苦。”

    一段冗长的沉默。

    “我去韩府时候,看到你什么都带走了,只有我亲手做的弓被你落在房间里……”我抬起头来,正巧碰上他倨傲又冰冷的目光,手指紧握,将手中那方他无比珍视的绢帕收入怀中。

    我埋下头去,不敢接话,心中却扑通乱跳。

    眼前的人似乎也对冥顽不灵的我失了兴味。他忽然迈步,在路过我身边时,冷冷地丢了一句:“许是我太过宠你了,才让你放肆至此。”

    说罢,便再也不看我一眼,径直拂袖而去。

    我一个人跪坐在原地,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流水淙淙中,不禁膝盖一软,身子颓然跟着倒了下来。

    我并非不知道他的心意,那份情谊,就仿佛我只是沿街乞讨,突然有人拦住我蹒跚的步履,抬起我低垂的额头,用这世上最坚定的语气要许我整个世界。

    韩说总说,我并非是什么贵人,却一直在遇见贵人。

    可我,断然不能接受他那样的安排。

    东方先生今日暗示我,靖王予我的弓,是他亲手做制,比比皆考自古籍,煞费苦心。

    我想在玖云霄那日,东方先生也定是因为得知了我名讳与那弓尾上的鸾字相符,方才坐实了心中猜想,如今出手帮我,必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若是再细想下去,若不是因为靖王,我又怎会遇上王孙,王孙那样盛气凌云的侯门之后,又怎会愿意出手搭救我这样一个落难贱民。更别说将我带到府中,以诚相待了。

    我并不自知,却已受了他如此的恩惠。却又将他的一番用心熟视无睹,束之高阁,离开韩府时,竟也不记得带走。

    或许也正因他如此信誓旦旦,我才更加畏惧,我心中有执念,为了这执念,我已经负了太多的人。

    我扶着石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方才感觉到刚才情急之下噗通一跪,如今站起来,膝上生出几分的痛楚来。我也顾不上许多,只觉得自己狼狈到了极点,扶着那岸边的石碣,蹒跚地往来时的路走,几度趔趄,险些有摔倒在滩石之上。

    明明是仲夏的夜晚,为何我竟然感到寒冷?

    回到房中,悄悄地掩上房门,望着房中人皆睡的安稳,月光透光高悬的窗棂斜斜地映在床头。我爬上床去,让月亮的光芒微微地蒙在我的身上,仿佛想要汲取那微茫的温度一般。

    阿青,你现在哪处?

    我不禁心中又去偷偷默念那个我曾经每时每刻重复于心房,如今却想要匆忙忘却的名字。

    我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已经刻在我心底幽居了。

    凌晨来临前,我似乎才懵懵睡着,直到胭脂轻声把我唤起来。

    她看着我一脸倦意,便也猜到了我整夜未眠。可她是个极体贴的姑娘,只是把她从房里的姐姐们餐桌上抢来的一个馒头递到我的手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我把那馒头一口一口吃下去,又递上来小半碗清寡的米汤。

    “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什么动物?”她佯装恍然大悟一般娇嗔了一声,不禁打趣道,想要逗我重展欢颜:“啊,对了!牛不喝水强按头。”

    我不禁被她呛道,一口汤喷了出来。

    胭脂是我少见的那种精灵古怪的女子,也许就是如此,她如此小小年纪,却可以在幽深的宫苑中如鱼得水,自由穿梭。我以为这是一种难得本领,大有化繁为简的大智慧蕴含于其中,至少我不具备这样的智慧。胭脂她比我聪慧。

    我若是有她一般的洒脱自在,倒是也省去了诸多的烦心事。

    “阿鸾,你说东方先生今日会不会来?”她岔开了话题,一脸期盼地自说自话道:“他昨日拿了你的手帕,许是今日会来跟你报信吧。”

    我不禁一怔,她并未发现我的脸色有异常。

    “东方大人在诸位大人中是最有意思的一个了。我听说,陛下刚登基的时候,广征天下贤士,东方大人呈献给陛下的自荐书的竹简要用车载才能拉动,陛下光看完那些竹简就花费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里面居然有这样的荒唐话……”她故意清了清嗓子,学着男人的声音表演道:“今我已二十二岁,身高九尺三寸。双目炯炯有神,像明亮的珠子,牙齿洁白整齐得像编排的贝壳,勇敢像孟责,敏捷像庆忌,廉俭像鲍叔,信义像尾生。我这样的人,应该能够做天子的大臣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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