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妖谷靡香 >

第51章

妖谷靡香-第51章

小说: 妖谷靡香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卉娘这一生,爱过,恨过,怨过,可从未像现在这样复杂过,揪心过,身后没有追逐过来的迹象,我扭头看去,只见兰痕将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凡人朝子懿掷去,子懿双眸绽出狂乱的红光,长甲黑长的手一把将其抓住,指甲嵌入肉中,鲜血淋淋,点点抛洒半空。

    他赤红着眼,俯头下来,不顾那凡人绝望的挣扎,一口咬在脖颈上,周身黑雾弥漫,长及脚踝的玄发狂乱地舞动,喉咙微动,眸子却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扒皮抽筋,不死不休,我淡漠地勾唇,视线回到姬修的脸上,心无声无息地揪痛起来。

    不过是短暂的一场邂逅,你何必……

    他神色苍白,形容枯槁,一双眼就这么望着我,眷恋,不舍,悲凉,尽管蒙了雾,我一袭紫衣的影子在眸底却是十分清晰。

    心脉几乎断了,执念却这么深。

    我抱住他的手紧了紧,“你若挺住,我就嫁与你。”

    姬修嘴角动了动,泛起一丝苦涩,“清往,你又骗我。”

    我柔声对他许诺,“这一次,我不会再犹豫,你挺过来,明日,我们就举办婚礼。”

    他的眸光瞬间亮若灿星,又飞快地黯淡下去,“我是学医的,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莫说一天,就算一刻,怕也困难。清往……”他握住我的手,冰凉,用力,“将你从水中抱起时,我就认定,你是上天,赐予我的,可惜,我终究没有这个福分。”

    我抚着他的脸,“那阴司城的阎王是我的知交,我向他讨要几十年的寿命与你,你要做的,就是撑到阴司城。”

    他弱声道,“逆天改名,必遭惩罚,清往,你停下来,让我将话说完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抬眼看向东方,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除了在蓬华州地宫中的那一次,我再一次体验到了刻骨的绝望。

    停下时,我的心疼痛得无以复加。

    有微风抚过面颊,凉凉的,透过一层朦胧的泪雾,飘游的薄云,我似乎看到翠峰黛峦都在晃动。

    他艰难地从腰间摸出一块玉佩,交到我手中,“我本来打算,三日后带你去看我的娘亲,可眼下是不可能实现了,人世褚州罗堃郡长平村,从东而西,顺数第三家,是我家,若娘亲还在,你将玉佩给她,就说我,一直很思念她,若不在了,你就留着罢,作一个纪念。”

    我低声说“好”,接过玉佩,唇贴在他的侧颜上,一只手覆于他胸口,将法术渡入,尽力维持住他的最后一息,他有什么要求,我都承下,即便他要我的下一世,再下一世,只要我记得,都可以。

    他喘了一口气,咳嗽两声,更多的鲜血涌出来,胸前的白衣,早已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眸中的光芒开始涣散,却始终看着我,唇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清往,我多想下一世,跟你在一起,可惜,我只是一只魅。”

    心一颤,尖锐的疼蔓延全身,我不敢相信地抱紧他,魅,魅!

    魅是死去之人,意念的凝聚物,一旦成行,从此脱于三界五行之外,不再有转世和重生。

    他缓缓道,当初他坠下紫荆原,便死去了,为了看一眼娘亲,变成了一只魅。

    魅的生命力极弱,况且子懿那一掌,就连我与兰痕都抵挡不了。

    我心疼难制,头一阵阵眩晕,若早知如此……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真正爱我的男子,却是一只将要消湮在苍渺太虚的魅,从此前尘旧事都作古,憾事夙愿尽如烟,三界五行,六道轮回,真正的虚无,亦非虚无,而是魅。

    我的手描过他的眉,许下承诺,“我为你,临墓结庐,你不会寂寞。”

    那涣散的眸子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带着最后的眷恋与不舍,缓缓阖上,薄凉的唇微微张开,含住我的,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不会再有,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剩下的半头黑发,已尽数变白。

    “公子,公子……”

    我抱紧他,仰首看天,一声声地唤,强行克制的泪,终于如雨般淅沥而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在逐渐变化,由黄昏进入黑夜,我呆呆地坐着,回忆起他的好,他的浅笑,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对与我结为连理的希冀,竟许久想不起回去,有时心中存了一个疑问,好好的一个人,唯一真正爱我的一个人,怎么就没有了呢?

    直到发现身边守了几个人,我一下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了一个清晰,抬起头,恨恨地对着一个身影,“我就知道,我不该回来的,更不应该带他来这儿,你明明不爱我,却恋着这副仙子卉娘皮囊,自私自利,犯下大错也像没事一样,你现在高兴了么?”

    子懿默默地伫立在云上,一言不发,浑身散发出清清冷冷的气息。

    “卉娘,这儿风凉,你莫要冷着了。”兰痕蹲身下来,与我齐平,“人死不能复生。”

    我冷嗤,“妖君终究是知道体谅我了,要论罪魁祸首,恐怕要落到你的头上,若不是你当初设计,又怎会有后来的这许多恩怨纠葛?”

    我痛斥,声音有些凄厉,“看到他死了,你们是不是都很高兴?”

    二人不语,冷桑也沉默,蛛毒倒是颇为体谅地送上一句,“寨主,我不是。”

    我自嘲地笑,干枯了很久的眼,再度滑下热泪,到如今,是与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

    爱我的那个人,已经远去,再也不会回来。

    我长叹,胸口又疼又闷,抱着姬修,向黑息寨方向飞去,低头在他耳边轻语,“为我停下来的男子,我也愿意为他停下来。”

    我归来的这一天,本该是个喜庆的日子,晚膳之前,似乎还听到小弟们说要狂欢一夜。

    我不后悔在两人缠斗时喊出那句话,我痛恨自己,将姬修带出紫荆原。

    他化身为魅,一心一念想着探望他的娘亲,却宥于无法寻到回去的途径,在十年的光阴中安顿下来,深刻的怀念变成遥远的追忆,心境淡然,看透生死离别,再也无所谓出去与否,遇到我之后,却执著追寻我,然而,再美的希冀,终究成为一场再也无法挽回的凄泪。

    使人无力的东西,原是真正的虚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殡之日嫁与君妻() 
卧室的屏风后,长形澡池冒着温暖的热气,小婢们往里头撒了一层疏密得当的香花,朵朵吸饱了水,开成一片姹紫嫣红,鲜彩欲滴,我探了探水,温度刚刚好,便为姬修更了衣,将他放了进去,一点点为他擦拭身体。

    他面目安详,睫毛上沾了些微的水泽,显得更加纤毫清晰,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一头银发浮在水面上,仿若一片枯死的月华。

    “公子。”我轻声唤,唇落在他的眉心上,缓缓而下,最后在他苍白的唇上停顿,将那两瓣干涸濡湿,离开,手帕在胸膛寸寸移动,明日正是出殡的好日子,我能够亲眼看他的时间并不多。

    “禀妖尊,副,副寨主往楼上来了。”一名小婢在屏风外跪下,语气带着恐惧,“奴婢拦不住,只好匆匆跑来报告。”

    我的动作不停分毫,淡淡道,“随他。”

    清凉的气息从门外透进来,接着便是轻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缓却坚决,我冷道,“本尊正为姬修公子洁身,鬼君有事,请停步屏风外。”

    如果听我的话,他就不是子懿了。

    模糊的轮廓在屏风外小折了个身,转了过来,在我三尺之外停下,子懿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眸子沉定漆黑,有什么在静静涌动。

    我不理他,手帕经过腹部,拭向姬修的下体,虽然我从未见过他的,但生离死别,也并不觉羞赧,只是骚包男伫在一旁,多多少少让人有些不自在。

    我还未下口逐客,他一个移形换影,人已近到我身前,冰凉的手制住我拿捏手帕的那一只的肘部,止住下移的趋势,声音冰凉似坟墓,“你是我的女人,不许碰别的男人,死也好,活也好。”

    还有这个理了?

    我气得胸脯不断起伏,半天才说出话来,“……请你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依旧钳住我的手,不松动分毫,眸中黑流暗涌,带着怒涛般的压力,就那样俯视着我,我的呼吸为之一滞,不由得更加烦闷,磨了磨牙,“你的女人,你扪心自问,你何时真正将我当作你的人,上次那一巴掌,你不是落得痛快么?可不曾见你有半分悔恨,半点心疼。”

    子懿缓缓道,“从来都是,生生世世。”

    “滚!”这个回答无端激起我更大的怒气,我终于怒不可遏地痛斥,“在你给了我一巴掌之后,我就已经不将自己当作你的人了,我以妖尊的身份命令你,滚!”

    在我眼中,被心爱的男子扇脸,是最大的,最不可饶恕的羞辱。

    一掌凝聚法术,对着那只手击了下去,子懿轻而易举地化开,神色却宛若霜凝,终究是松开我的手,定定地看了我两秒,转过身去,一步步走出房间,玄袖中的修指,有些许的颤抖。

    我松了一口气,继续为姬修擦拭身体,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一件珍宝,将他洗净了,又将他擦拭得清风爽透,为他穿上月牙白的里衣,我坐在床边看着他,很久很久,才想到为他着外衣。

    他的包裹中,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物,而外衣之中,仿佛还裹着什么东西,隔布摸下去,有布的质感,透着朦胧的红,我将外衣拆开,手忽然顿住,那赫然是男女娶嫁的婚衣,做工精良,料子细滑,他纺织了那么多的衣物,却没有哪一身,如这两身这般好。

    我捧起婚衣,顷刻间泪如雨下,埋头下去,双手颤抖,一颗心是从未有过的凄惶。

    过了很久,我下定决心,为他换上一身红,又用紫金冠,珊瑚簪将他的半头白发束起来,让他躺倚在高榻上,边描那俊眉边对门外吩咐,“去,问三寨主借冰魄来。”

    公子,我不会让你,化作一抔黄土。

    冷桑很快就来了,随来的,还有兰痕和蛛毒,我将冰魄放入姬修口中,他有些黯淡的肌肤重新焕发出生气,似有月华蕴在其中,安颜万年,不腐不化。

    兰痕有些诧异,“卉娘,这公子明日下葬,你为何为他着红衣?”

    眉笔转到另一边眉上,耐心细致地描,我冷冷道,“这与妖君有半分联系么。”侧头对冷桑吩咐,“劳烦三寨主去准备一下,明日,我将以妖界最尊贵的礼仪,为公子送行。”

    冷桑领命,蛛毒看兰痕一眼,跟在冷桑身边,离开了房室。

    兰痕缓步来到榻边,叹道,“斯人已去,你这样做,不太好。”

    我懒得搭理他,他默默地杵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忙了许久,我将姬修收拾得满眼舒心,才开始打理自己,已是半夜三更时,我打开窗户透气,温风习习,尸香魔芋的清香透进来,钻入大脑心头,四肢百骸,氲得人有些发晕。

    黑息寨灯火透亮,小弟们无声又匆匆地忙碌着,寨子的气氛安静,肃穆,凝重,一个人影从苍翊小筑外墙的楼梯拾级而上,灯光为背影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华,隐约可辨出玄色的头发和衣物,他的动作很轻缓,却带给人一种沉重之感,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寂寞,那么的清冷。

    我忽然有些烦乱,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坐到镜前,将一头长发散了下来,拿起玉梳,一缕缕地梳,镜中的女子,五官清丽精致,却有着说不出的狐媚风情,即便不笑含悲,也隐约透着一股子的妩媚,这是一张天下男人都会为之倾倒的面皮,我有幸承得,却牵起一桩桩的纠葛,从而陷入苦海,再也无法自拔。

    有箫声绵延不绝地响起,将一曲《大悲咒》奏得沉郁又超脱,仿佛有万佛在凝心祝诵,乐音在黑息寨各个角落飘漾,合着鬼花越来越澎湃的清香,竟似一曲绝世难有的送行曲。

    我握紧了梳子,捂住胸口,伏在梳妆台上,痛得难以自制,这一次,他再次伤我,我却没有责备。

    绾青丝,描细眉,含朱唇,着红衣,姬修这一身衣裳做得十分合体,可说是量体而裁,红盖头是后掀式的,我坐到榻边,握住他清凉的手,将红盖头全部放下来,轻声道,“公子,你来替我掀开。”

    并没有任何回答,等了很久,我又催促,“你来替我掀开啊!我答应嫁给你了。”

    往事历历,却如隔经年。

    那件换下来的外衣袖子中,尚还鲜艳的紫荆花零落一地。

    我守了一夜,箫声响了一夜。

    冷桑来提醒我,说是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棺椁在临时搭起的灵堂中,一直停到吉时出发。

    我抱着姬修,从楼上缓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