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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妖谷靡香-第43章

小说: 妖谷靡香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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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垫底的,卉娘,即便你拿到了丹血珠又如何,他欠我的,冥冥注定要偿还我。”

    我恨恨地咬牙,“兰痕,你竟如斯歹毒。”

    他微摇头,桃花眸一眯,幽光冷烁,“卉娘,你可知,我一直是恨他的,早就巴不得他碎尸万段,不过,要不是我装清淡装了一百万年,他会对我放松警惕么?”

    原来,原来……

    我的心口不断起伏,一阵眩晕感袭来,竟差点被气得睡了过去,离寐叹了叹,“兰痕你也是的,关于这件事么,去询一下司命或月老便是,讨要个一世两世不成问题,何必使出这般作孽的手段来。”

    兰痕似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阵狂笑之后,看向恢复中的子懿,眸中杀气涌动,“阎王你的想法固然不差,但司命与月老的一魄一魂被他取了不还,这情缘岂是本帝能够讨要来的?”

    我吃了一惊,这……这怎么可能?据闻太乙救苦天尊连一只将要被踩死的蚂蚁的呼救也不吝亲往,又怎会使出这般残忍的招数?

    兰痕又是一阵狂笑,冷冷讽刺,含恨刻骨,“卉娘,你认为我歹毒,可他又是什么好东西?假仁假义,伪君子,哈,若换了任何人,每每在将得到时便因他人的卑鄙失去,谁会不恨,谁会不怨?”

    而我只是呆怔,心绪杂乱,不知如何回应他。

    离寐亦愣了愣,“天尊可真是面面俱到。”

    一声似平时睡觉的闷哼哼,子懿悠悠转转地醒来,我赶紧宝贝似地将他拥入怀中,他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恢复了一贯的澄黑与清冽,望着我望了许久,抬手拭去我嘴角的血迹,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一紧,艰难地支起身来,双手护住我肩膀,将我浑身上下扫了一周,神情泛起彻悟之痛,“卉娘,我……我吸了你多少血?”

    他蹙起了眉头,懊恼,悔恨交织在一起,一时竟有些无措,“可惜,我身上的血有毒,不能还你了。”

    我笑着安慰他,平生第一次无脑,“鬼君莫要愧疚,方才鬼君是服下了丹血珠,才好转过来,不欠卉娘什么。”

    兰痕阴恻恻地笑了出来。

    子懿蓦地僵住,一张好不容易润起来的脸迅速苍白下去,眸中黑流席涌,定定地望着我,视线下移,落到我凌乱的衣衫上,目光更加黯沉,手颤抖着,缓缓抬起,唇一抿,一巴掌扇了过来。

    这一巴掌凝聚了他浑身所有的力道,来势汹汹,带着难以遏挡的怒气与杀气,而我受了重伤,被他吸走了不少活血,且为他操碎了神,咳够了血,身体极度虚乏,正是需要人好生宝贝的时候,被他这一扇,不可避免地要飞起,撞到墙上,又重重地跌落下来。

    兰痕眸光一紧,抢在离寐之前将我扶住,将灵息渡入我体内,头且垂到我的颈间,作出一副缱绻的样子,我来不及懊恼自己此刻运不起力气一掌将他打烂,低头看一眼衣襟上沾染的新血,掀起眼皮,木然地向子懿望去。

    意识一下子被抽空,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了?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而他此刻正被离寐拦住,因此没有能够过来再给我一巴掌,玄衣身影倾斜着,似乎随时会颓倒下去,披散的玄发遮了大半面颊,那双眸子又开始泛红,手指指着我,不断颤抖,语无伦次,“好,好,又救了我,且与他在一起,可真是万全之策。”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周转了百折地为一个人好,最后落得冷清悲惨的收场?

    我卉娘这一生,被剑刺过,被药毒过,被暗算过,却从没有人上来给过一巴掌,七十年前,与妖界十大寨之一的匕城寨交手,我杀了对方五长老与一千小弟,而后中了圈套被囚,当时的匕城寨主对我恨之入骨,也未有任何不敬之处。

    五十年来,子懿虽待我不亲近,但一向有礼尊重,今日却这般伤我辱我,我木然地望了他许久,直到脑海中逐渐清明起来,肩一抽,冷笑一声,“鬼君可考虑过这一巴掌的后果?”

    玄袖中的手一颤,子懿的神情黯沉到了极致,拔下离寐拦在身前的手臂,一步步朝我走来,眸底泛起坚定之意,视线落到我鲜血淋淋的身上,忧色更重,对其他女子而言兴许是一种安慰,而之于我,却是晚了,永远晚了!

    我咬着牙,打起微末的一点精神气来,不顾伤经断脉的危险,再度凝聚起全身的法力,带着此生难以泯灭的恨,一掌打在兰痕胸膛上,在喷出的血雾中,借助反震力向瞅准的一处虚空飞去,坠入深渊的瞬间,我向那个红透了双眼,痛吼着掠过来的玄衣身影浅笑,吐声缥缈如呓语,“从此我再也不是卉娘了。”

    指尖一点流光,击碎石门机关上的泥封,浮凸而起的玉塞向内一凹,刻了繁复金咒的石门重重落下,阻隔了半丈之远处的绝伦颜容与身姿,在最后的瞬间,我似乎看到银发发梢凌空舞动,仿佛就近在咫尺,而后便是一片漆黑与寂静,再也不闻任何声息。

    我任身体直直坠下,心情平静而哀伤。

    并非是我寻死觅活,若为了一巴掌便要永绝世间,莫说是妖魔鬼三界,就连自己也要嘲笑自己,方才受了一巴掌,我实在不愿再看到那个半妖半恶魔的骚包男,以及某位一直包藏祸的笑面虎,我拼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一统妖界,成为一代妖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权势有地位有尊崇,又怎舍得去死?

    方才,骚包男朝我走来的时候,我便将地宫中的地理条件暗自过了一番,思忖着倘若向上飞,一定会被他轻而易举地捉住,向幽道逃,定与迎面而来的他撞到,等于自投罗网。

    落到他手中,下场可想而知。

    我自然不会这么傻。

    然而,此刻的我,经脉尽断,闻着自己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往下坠落,全身各处火辣辣地疼,无数次险些晕厥过去,只依靠不断咬破唇来醒神,且这坠落的一程漫长无穷尽,我无数次又差点困睡过去,一想到随时可能降临的危险,又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一个多时辰过去,我强撑的眼皮终于重重阖上,一声坠响,隐约有水流漫过我的身子,将血腥味涤去,风从面颊上拂过,一阵极淡的清香钻入五脏六腑,仿若澄水泛香,化雾于空,不似尸香魔芋那般诡异幽沁,乱人神识。

    该是落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很好,即便死在这一处,也有万花为塚,也有流水清渡,我的唇角弯了弯,最后一丝意识泯灭得甚是欣然。

    我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广袤而平坦的低地上,大片大片的紫荆花笼在朦胧的浅雾中,簇簇攒枝盛开,朵朵如霞似焰,一个白衣墨发的男子穿过花丛,款款向溪边行,面容虽瞧不太真切,却也可揣出几分清俊来。

第一百零二章 紫荆丛中俊郎来() 
他偶尔抬手拂去发上沾的花瓣,笑容温和浅淡,霎那间,千花万树蒙上了一层圣洁的月华之泽,盛开的流光点荧,含苞待放的相继绽开,清香瑞袭,此起彼伏的婉细笑音如风一半漾过。

    紫荆花开于冬春之际,这渊底空气稍潮,气温清寒,虽是夏季,紫荆花却依旧芳华大盛。

    男子朝溪边看一眼,笑容一滞,白影鬼魅般掠来,我看清了他的面颜,脸若无暇瑰玉,眉似远山黛青,唇如玉檀浅绛,那眸中一派清明无垢,却是参透了万物般的洞然,他俯下身,横指在我鼻下一探,一抹凝重舒展开来,将我抱起,沿着逶迤的小径步入一片竹林中。

    “这全身经脉全断了,血也流失了大半,是谁伤的你?”

    他叹,语气轻渺,温慈,似包容了这世间的一切悲苦,在小径的折处,腾手按下一条旁逸出的花枝,转了个身,再行一些距离,步入一间掩映处的雅致竹屋,将我放到药味四溢的榻上。

    我在一阵阵薰香中睡了过去,仿佛陷入了梦中梦,一切变得朦胧淆沉,在现实中也睡,在梦境中也睡,看来老天真是眷顾我这副千疮百孔的身子。

    似有药碾子在轻缓地磨动,带过岁月无声,不同气味的药香溢出来,钻入鼻中,蔓延周身,虽负了重伤,我却体验到这一生从未有过的安宁,在将醒之际,贪恋地一睡再睡,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腹中空叫了几声,扰了闻香的兴致,方才不情不愿地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白得不惹一丝尘埃的衣角,料子华贵,人间少有,似上好的云锦织成,我循着望上去,修长的玉手中,端着一个陶瓷碗,温气腾腾,药香弥漫,一手正执了紫檀勺,缓而无声地调着,心一暖,再向上,对上一双清明又温柔的眸子。

    这颜容与梦中的一模一样,男子勾唇,笑若梨,“四个时辰过去,可算是醒了。”

    我免不了这样的桥段,讶然一问,“你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

    而躺在别人的榻上,我当然不能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作势要起身,身体却僵痛着不听使唤,才想到所有的经脉都已经断了,心中一阵喟叹,我卉娘作为堂堂妖界之尊,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日,幸好碰到的是一个好人,先前树敌太多,倘若在这样的关头撞上了仇家,恐为俎上之鱼肉,任人宰割,落得一个无颜见人的窝囊死法。

    果然,俊郎如我所料地示意我躺下,“这是紫荆原,我叫姬修,姓姬的姬,修为的修。”

    这是一个体现节操的妙名,要说“兰痕”,“子懿”也是象征美好品德的词语,可这二位做的事却是教我……特别是兰痕……也并非说二位德行恶劣,要说追溯根源,那罪责还得究到仙子卉娘身上,毕竟一切因她而起,只是二位的作为,怕是无上君子做不出来的。

    我淡淡地称赞是好名字,目光却带着暗示的意味往瓷碗上瞟,若只是药汁,这一碗下去,怕也填了不少空虚,男子眼皮一压,一副了然的神色,唇角更弯,“莫急,还有些烫,唔,你又叫什么名字呢?”

    我一笑,我叫清往。

    我掠下虚空的那一刹那,对那一个玄衣身影道,从此再也没有卉娘了。

    是的,再也没有了,仙子卉娘早已在一百多年以前逝去,这一副承了她灵泽与法术的替身也消失于人前,即便还在,也再不是那个与两个男人纠缠不休的名字。

    “清往?”姬修似体味了一下,“这么说来,我以后是不能问你的过往了。”

    他将瓷碗放到一旁的桌上,拿来一个枕头,将我身子垫高,坐到榻边,舀起一勺,吹了吹,喂到我口中,动作行云流水,优雅极了,一双清眸暖意流动,“这是药粥,可饱腹,可治伤痛,清往多担待一些,傍晚我再做吃食与你。”

    这男子是个妙人,粥也做得极好,稠中如珠玉攒聚,滑润糯甜,入口便是一阵沁心的淡香,我咽进腹中,又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温和地笑,一勺勺喂我,没有一丝不耐,待一碗粥见了底,我也吃了个七分饱,但粥中必少不了掺水,再加之我很久没有排泄,这一吃完,小内便急了,且非常急,来势汹汹,必在三分钟之内解决不可。

    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一个激灵,将被子掀了,向身上看去,松了一口气,幸好紫衣还穿在身上,没有被换下,看了不少故事性的书册子,在这样的段子中,身负重伤的角儿被异性救了,苏醒过来后,一定会发现衣裳被换,继而哭闹不依,要一个终身说法,我此番大劫,遇到的果然是无上的佳君子。

    但我的心情一下子又黯然了,魂儿魄儿颠了几下,以极冷的目光望着身上,磨着牙道,“即便清往我掉入了水中,将浑身的血迹都冲淡了,然而水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蒸干的,这一身衣裳却甚是干燥,难不成,拿下来放在火边烤过?就算外衣拿下来也无可厚非,但为何更里的衣物没有一丝湿气?”

    我眼神不好地凶着他,忘了随时准备冲出来的小急,等他告诉我,是自然风干的效果,不过么,这紫荆原气候阴潮,怕是沾了一点水,每个两三天是干不了的。

    他一诧,忽而便明白了,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却好言来抚慰我,“清往莫见怪,这衣裳上的水痕是用火风引蒸干的。”他拿过桌上的一样东西来与我看,所谓的火风引由八扇呈螺旋状的扇叶缔结于中心组成,后背安装了一个摇柄,床榻不远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火炉,由一样弧形的透明什物罩住,顶部延伸出一根管子,连接于扇身。

    他摇柄,一阵热气扑到我身上,仿佛暖风拂来。

    这公子不但是节操高洁的妙人,慈悲为怀的济世医师,还是个自食其力的能工巧匠。

    我彻底放下了心,但忽然想到用这个东西将衣裳上的水痕蒸干,一定费了不少气力,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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