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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将门宠妻-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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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朝佛教并不兴盛,镇国寺又地处偏远,是故即使修缮得富丽堂皇,依旧是门可罗雀,只有少数僧人在此清修,平素极少人会来拜访。

    言时将香油钱及供品捐了,面着大殿那尊庄严的佛像心不在焉地礼拜了一刻,准备去一旁的静室清修、度过一整个无聊的下午。

    “小僧算到今日会有贵客。果不其然,今日施主这就来了。”

    一青年僧人走近前问道。他捻了串佛珠,头垂得低低的,言时只能见到他戴着的僧帽。

    “师父过奖了,在下不敢当。”

    “施主此来是想祈求什么吗?”

    他一向对说话轻声细语的人有种先入为主的好印象,不自觉地放松了心情。

    言时朝对方恭敬一揖,道:“求家人安康。”

    “是么?”他似笑非笑。

    “是的。”言时点点头,“实不相瞒,家母身体微恙,在下想在静室中为其诵经祈福,还请师父带个路。”

    闻言,面貌清隽的小僧领着他至右边长廊的静室,低首浅笑道:“既是要清修的话,这边请。”

    “有劳了。”言时点点头,却在往虚掩的门扉内探头一望后,表情有些微妙。

    端坐在里边的人儿是名娇俏的妙龄少女,一袭桃粉『色』衣衫,隐隐勾勒出她的玲珑身段。

    “三郎——”

    少女一听到动静便惊喜地奔了过来,正要对青年僧人说些话,却瞧见了跟在他身边的言时,连忙噤了声。

    但已经有些晚了。

    他们异常亲密的举动称呼落在言时眼里,他不由得有些恼:“师父,这又是何意呢?”

    “容妗怎么会在这?”年轻僧人低声喃念,眸光中划过一丝狠历,又在倏忽间恢复如常。

    “抱歉,小僧一时忘了已有位女公子在此修行,请随小僧多走一段。”

    僧人异常慈眉善目的样儿让言时不禁眼皮一跳。

    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如此一搅和起来,他这个下午似是也没得清修了。

第9章 其之九 蛰伏() 
小僧在言时的掌心飞快地勾勒出了一个字,然后拽着他往另间静室走。

    来。

    言时一路上脸『色』非常难看。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那僧人真与女子有染,那也不干他的事。

    言时认为自己还没有仗义执言到能为一素昧平生女子出头的地步,若有必要,他还会主动利用这个把柄。

    可他已认出了那个小娘的身份,偏生是文容媛的家人。

    即使根据各种消息,她们姐妹并不亲,可是只要和她有关,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年轻僧人亲自端了盘点心出来招待,言时没敢动,只轻轻剥开那一块小糕点,面『色』略为缓和了些。

    是……蛋黄酥?

    “小僧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等等,既然你根本不是出家人,就别自称小僧了,平白玷污这佛门圣地。”

    “言公子敏锐。”

    那僧人,不,那公子将僧帽摘起,『露』出盘起的乌黑发丝,他略略抬首将正脸面向言时。

    言时对这张脸先是感到有些陌生,仔细瞧了一会才不大确定地开口:“容三公子,容展?”

    人说容太尉深居简出,可没想到他的孙儿直接跑来荒郊野外修行了,不晓得有没有征询到他老人家同意。

    “正是在下。”容展浅笑道,“言公子,幸会。”

    言时虽是于心中腹诽了句“幸会个头”,还是朝容展礼貌地拱拱手。

    “烦请公子迅速“开门见山”地说了,在下还想在天黑前入城。”

    “倘若我说不呢?”

    言时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

    容太尉独子及长媳皆已去世多年,遗下的三子里边,只有眼前这位幼子容展有幸平安长大。

    在这般成长环境下,有人说容展虽相貌英俊,个『性』却古怪刻薄,常有惊人之举。

    现在他一看……的确是这样没错。

    “请问容公子和文小娘……究竟是何关系?”言时思考了一会后,向他保证道,“为了小娘清誉,在下踏出此殿后,自不会向外透『露』一个字,还请公子放心。”

    “如果我说,我只信任死人做出的承诺呢?”容展起身,居高临下地绕着他踱步,“一向嫉恶如仇的言公子什么时候这么顾虑姑娘闺誉了?莫不是……在回护未来的小姨吧?”

    言时又吃了两个蛋黄酥,含混着道:“在下承认此举的确出于私心,请继续说。”

    “然而,这洛城里头谁人不晓,您未来要迎娶的对象心中另有所爱?言公子亦可说是……非常可怜了啊。”

    “……言某自认行事低调,容公子夸大其词了。”言时听他显而易见是在挑衅的言语,却是不怒反笑,“倒是容公子虚长在下二岁,不知太尉可替公子议定亲事了?”

    “你瞧文容妗那小姑娘,被我耍得团团转的。”

    “?!”

    容展冷哼一声,不屑道:“信不信只要容家一开口,你我马上就得互称一声连襟了?”

    言时亦站了起来,理了理散『乱』的衣襟:“说重点。”

    “哦,我要你做的事啊……”容展眯着眼,勾起唇角笑道,“和你提出的恰恰相反。”

    “啊?”

    他的笑意加深:“回去散播流言,让那个小姑娘无论如何都得嫁我,之后……我自会澄清。”

    骤闻此言,言时猛地摇摇头,啐道:“就算你会还她清白,你这么做实在有失风范,丢尽老太尉的脸——”

    “呵。”容展向前行了一步,“那老不死的家伙现在早就奄奄一息了,谁管得了我?”

    “……你需要借助文家的力量,可你曾想过,你看上的姑娘对于家族压根没什么影响力么?”

    “是啊,可惜最好的选择被你捷足先登了。”容展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仔细地扳着手指算了算,“当今圣上、秦理秦将军的侄女,太子殿下的表妹……嫁给你这浑浑噩噩的家伙,当真太浪费了。”

    言时不由得有些愤怒。

    当然不只是他批判自己,更是因为其将女子视为达成目标的工具,实是无法令人苟同。

    他认为,如若想要建功立业,全凭自己本事便得了,言时不屑于凭借裙带关系上位。

    “不高兴了啊?”

    容展唇边的笑意更盛,缓步行至言时面前,骤然将手探进他的衣襟。

    言时本来脑子一片空白,意识到他的目的之后才赶紧回身护着脖颈。

    “滚!”

    “哦,在下果真没猜错。”容展捏着对方胸前那块玉石,瞄了一眼后饶富兴味地塞了回去,“就说言公子怎么会突然成了痴情种嘛,原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容某只是略谙一些……旁门左道而已?”容展吃吃地笑出声来,“对了,还是建议你换个字吧,要不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言公子倾慕在下呢。”

    “……滚。”

    “好好好,言公子,后会有期,记得你我约定。”

    容展向外跨了几步,却是忽然停下脚步折了回来。他见言时立刻变得戒备的眼『色』,不禁又有种想大笑的冲动。

    “蛋黄酥你不吃了吧?”容展虽是开口这么问,人却已蹲下来将一整盘点心收在兜里,丝毫没有要分给他的意思。

    “……”

    言时警戒地目送着这个怪人离开,才将贴身挂着的玉佩小心地从衣内取了出来。

    连接玉佩的挂绳已然有些老旧,而这成『色』极好的白玉上头有一点极为突兀的黑红,甚至还缺了一小角。

    人说碎玉挂在身上不祥,应当尽早扔掉的好,言时却日日夜夜将其贴身戴着,视若珍宝。

    他握紧手中的那方玉石,感受着沁入心底的冰凉。

    这是他漫长岁月中唯一带回从前的信物,上边刻着的,正是一个草写的“容”字。

    如若没有这块玉,言时几乎都以为他前世经历的种种,仅只是黄粱一梦。

第10章 其之十 洛郎() 
当文容媛在数天后再度与言暮晓见面时,她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开朗,甫见着文容媛就拉着她的袖子唠嗑,轻盈的步伐欢快地像只小鸟。

    “媛媛,吃不吃糖葫芦?”

    “媛媛,咱们去挑簪子和耳环好不?”

    “媛媛——”

    “小心!”

    说是迟那时快,冲在前头又频频回首喊她的言暮晓已是在卖首饰的摊子前边,和两位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少年撞得满怀。

    “……”

    其中那位略矮了些的少年伸手搀起她。

    “言小娘可有受伤?”

    “没事。”言暮晓似乎认得他们,遂在看清他身边之人的时候,拧起眉愤愤地叨念了句,“二公子怎么和这等纨绔厮混在一起?”

    那‘纨绔’倒也不怒,只不咸不淡地应道:“在下当日鲁莽之言并非针对言小娘,竟就此被记恨上了,小娘当真急公好义。”

    文容媛上前定睛一看,那两位少年正是朱炎,以及……那日东林王的近侍?

    因着年纪尚小的缘故,少年并无蓄胡,再加上他的嗓音在男子中算是高亢的那类,文容媛才理所当然地认为其为宦人。

    “二位公子安好。”因着先前的龃龉,文容媛只敷衍地对朱炎拱拱手,转身问道,“这位小郎君好生面善,不知——”

    “洛琹瀚。”

    “……可是洛侯府二公子?”她一愣。

    洛侯为当年太。祖武皇帝亲封的首位异姓侯,昔日荣宠可见一斑,这样一个人却在武帝崩逝后果断地淡出朝堂。

    不同于容太尉的明哲保身,洛候卸下了所有朝中官职,只余下这侯爷的虚名,连带着已年过而立的长公子都没有入仕。

    也因此文容媛对这位侯府二公子依稀有些印象,却不是很确定。

    “洛侯正是家父。”洛琹瀚冲她笑道,“小娘子如若觉得在下眼熟,大约……不,绝壁是看岔了,还请不必挂怀。”

    “这样啊。”

    文容媛虽很想拆台他分明就是那日乔装成内官的人,想想洛琹瀚的身份便也失了兴趣。

    朱炎对文氏的敌意仅止于小打小闹的个人好恶;那她的父亲对洛家可说是恨之入骨。即便文将军现下卧病在床,文容媛也不想触了他的逆鳞。

    “没事就走了啊,晓晓。”

    “哦——”

    “两位小娘留步。”洛琹瀚虽是说的“二位”,眼神却在言暮晓身上逡巡,“上回阿炎言辞间略有冒犯,实是对不住。小娘心胸宽广,不如此次我俩做东,往昔的事便不做数了?”

    朱炎:“……”

    文容媛:“……”

    言暮晓在脑中稍稍权衡利弊,除去她的另外三人中有两位是她的好朋友,免费的筵席谁不会想吃呢?

    至于朱炎,只要忽略他便好,左右便是一顿饭,忍忍就过了。

    况且,倘若真是他掏银子的话,那张讨厌的脸面似乎……也没那么烦人。

    “那小女子就在此谢过了。”她狡黠一笑。

    悦安楼照旧隐蔽且其貌不扬,里头却别有洞天。挂在墙上的宁王真迹换了一幅,掌柜依然是那个和蔼的微胖中年男子。

    洛琹瀚似是也对此地熟门熟路,微笑着与掌柜招呼过后,便自动自发地领了几人至二楼的雅间稍坐。

    此地和上回文容媛闯进去找文宣楚的雅间格局不太一样,大约只有那日的房间三分之一大,里边的装潢也较为高雅。

    “花菇鸭掌、随上荷叶卷、莲蓬豆腐、红豆膳粥。”

    “再来三人份的枣泥酥饼、松子百合酥。”

    “……嗯,再开两坛醴酒来。”

    既然有人做东,言暮晓自然不客气地点了一整桌酒菜,文容媛迟疑一会之后也跟着叫了些自己喜欢的点心。许是出于雅士风范,朱炎与洛琹瀚即使见她们如此挥霍,倒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席间几人倒是遵守着“食不语”的原则不太发言,就算说话也只是偶尔地短短两三句。

    大约过了一刻钟,案上的食物被扫得差不多,几人才客气地寒暄了起来,却依然只是些不着边际的话语,文容媛不由得有些困『惑』及不耐。

    “二位公子如若有什么需要襄助之处,还请长话短说,不须磨唧。”

    “……”朱炎动动嘴唇,没说话。

    文容媛挽着言暮晓的手起身:“我们走啦。”

    “等等!”朱炎跟着站起身,绕着雅间踱了几步后才咬牙开口道,“拜托两位小娘相助家父。”

    “嗯?”她扬了扬眉。

    “家父尝与太子殿下有些龃龉,托在下修书与两位将军,望来日——”

    “来日怎么?”

    该不会他们想拥立东林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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