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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太后洗白手札-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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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虞回过头,马儿已疾驰进前方浓重的黑夜中背后的火光已越去越远。

    疾驰中,卫霄御马,他牵缰绳的胳膊屡屡擦碰到她的,她的肩背也时不时触碰到他的前胸。

    虽说是情势逼人,可苏虞还是不自在极了。她在风里侧过头对着卫霄吼道:“世子下去换匹马罢!这匹我自己来!”她又不是不会骑马,只不过多年未练,生疏了些。

    卫霄却好像不曾听见。

    苏虞皱起眉,耳后似乎传来一声刺破空气的呼啸声,接着便觉卫霄禁不住身子往前一扑,下颌砸在她的肩头上。

    苏虞心里顿觉不妙,抬了抬那一侧的肩膀。

    卫霄脑袋没挪位,在她耳边道:“别动,夭夭。借我靠一会儿。”

    苏虞眉头未松,道:“我乃有夫之妇,世子还是和我保持些距离。”

    卫霄似乎叹了口气,问:“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苏虞没吱声。

    他又继续开口,声音似乎有些断断续续,也不知是不是被风吹散了:“你告诉我我到底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讲给我听,我都好好记着,我改还不行吗?”

    苏虞心里一堵。

    他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在自己家族和她之间选了前者,二者之间择其重,毫无指摘之处。

    可她也没什么错,只是不再如年少时那般喜欢他了。

    物是人非,他和她之间只有陌路一条。

    苏虞垂着眼不曾应声,忽然察觉到卫霄把缰绳塞进了她手中。

    苏虞一怔。肩膀上的脑袋越来越沉,她忍不住抬了抬肩,却抬不动。

    她心里忽然凉了一片,喊了声:“卫霄!”

    无人应声。

    苏虞一手握着缰绳,一手颤着往后探去――

第90章 风声凄凄() 
耳边风声呼啸;苏虞一颗心直往下坠,掉进无底深渊。

    她从来没有想过卫霄会死;就算她曾经恨过他。他就该一辈子活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触不到摸不着但看得见;偶尔想起来;抬头看一眼,看他过成了什么样子;再感叹一番物是人非。

    就算要死;也应该离得她远远的,不教她瞧见,和她不沾半点关系。

    绝不应该像眼下这般,他在她身后;替她挡了一箭,死了岂不是她欠了他的?

    他死了她会难过吗?

    以后会不会难过她不知道,但眼下此刻,她是有几分难过的;或许比几分还要再多一点。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那是她和他再也回不去的儿时和少年时。

    前方的路忽明忽暗;马儿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去,苏虞一手扯着缰绳,一手反手扣住卫霄的腰背。

    可她到底力气太小,马上太颠;像是下一刻就要把失去力气的卫霄颠下去。

    苏虞急了眼;声音隐带哭腔:“卫霄!你醒醒啊!你应一声!”

    只闻风声。

    正当苏虞几近绝望之时;忽闻耳边气若游丝――

    “我,我应一声,你答应改嫁于我吗?”

    苏虞一怔,紧接着便是一阵欢喜涌上来,她赶忙侧头道:“你莫要再说话了,也别睡,再撑一会儿,马上就到凉州界内了。”

    “好。”他才应下却又立马食言而肥,虚着声开口道,“你还没告诉我我哪儿做错了。”

    苏虞颤着声道:“你哪儿都没错。”

    “可,可夭夭为何不愿嫁给我了呢?”

    苏虞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没有应声。

    身后人似乎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苏虞也不敢再回头开口,生怕她一开口他却再没法应声了。

    过城门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到手里被塞进了个什么缎子质地的物件儿,触到他冰凉的指尖。分明是极轻易的动作,他却好似费尽了全部的力气,将之放进她手心里,便沉沉垂下。

    苏虞低头去看,夜色浓稠,瞧不清是何物,只摸得出似乎是一只荷包。

    苏虞侧过头问:“何物?”

    良久无人应声。

    耳中只余风声凄凄。

    ***

    卫霄死了。

    死在赶回凉州的路上,死于一支抹了毒的羽箭,死在苏虞的背后。

    留下一块玉佩,和一盒还未来得及送回京的骨灰。那是卫戍的骨灰。如今捧骨灰的人也成了灰。

    苏虞看着手心里光泽温润的玉佩,竟认不出这到底是她的那一块还是卫霄的那一块。她想起她少时偷偷拜托玉器师傅雕了块玉佩出来,拿去送给卫霄。

    卫霄收下了,转眼又送过来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只是玉质不太相同。

    她问起来,他答是照着模子让玉器师傅雕了块一模一样的,拼做一对。

    苏虞彼时欢喜极了,日日将之戴在身上。后来大梦一场,醒来后便把玉佩还给卫霄了。

    眼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手里。她竟已记不起这块到底是他的还是她的。

    苏虞握紧手,玉佩的棱角扎进她的手心,她却毫无知觉。

    忽然有人把她的手一点点掰开,把玉佩拿了出来。苏虞一怔,掌心空空,心里也空落落的,她抬头去看。

    秦汜把那玉佩收起来,道:“便先交由我保管罢,等回京了再还给你。瞧着它哭是个什么道理?”

    苏虞闻言,抬手摸了摸脸颊,湿润一片,这才惊觉自己竟流了泪。

    苏虞怔住。

    秦汜叹口气,道:“你再这样,孤便要吃醋了。”

    苏虞嘴一瘪,道:“他都死了,你还吃什么醋。”

    秦汜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道:“就是因为他死了,偏偏还是我命他去护送你离开的,这债还不上了,才难办。”

    他不过在是权衡之后选择应下卫霄的自请,他不喜卫霄,但无法否认卫霄是当时那批人中武艺最强的了。

    不料竟成眼下这般局势。若非是卫霄挡在了苏虞背后那么中毒箭的便是苏虞了。

    秦汜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正胡乱想着,忽觉肩头一重。

    苏虞歪着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秦汜低头看她,她却目视着前方的虚空之处。

    半晌,听她轻声道:“拈酸吃醋的小女儿家做派就不像王爷了。王爷且放心,我难过一阵子就好了。要我转眼便忘了这个人当没发生过,也未免太凉薄了些。”

    秦汜轻“嗯”了一声,抬手拢住她另一侧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二人在屋内静坐,忽然有人叩门,苏虞支起脑袋,秦汜道了声“进”。

    接着便见一小厮进来传话:“刘大人请王爷王妃入正厅,有客人来访,指明要见您两位。”

    秦汜有些不耐地摆手,道:“不见!”

    苏虞坐着未动也未开口。

    那小厮有些为难,又赶忙添了句:“似乎是带着粮草来的。”

    秦汜和苏虞皆是一顿。

    那夜营帐中失火,最开始着火的便是粮草,烧得一干二净,片谷不剩。突厥打的便是烧断大梁大军后方补给的主意。

    将士们吃不饱喝不足哪来的力气挥刀和敌人拼命?

    原打算抽调凉州库粮,却不曾想凉州已是自顾不暇。城中流民过多,秩序混乱,凉州刺史刘民吉遂开仓放粮,在城门口施粥,眼下库中已只剩下寥寥几粒谷粒了。如今又正冬日里,秋时的收成不太好,委实再无多的粮食了。

    募集城中富人捐粮,响应者寥寥,无一不是捂紧了荷包,把粮屯起来。

    这一出后,苏虞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京城倒是粮仓丰富,然远水解不了近渴。

    眼下这位是要捐粮吗?为何指名道姓要见她和秦汜?

    二人对视一眼,秦汜便转头对那传话的小厮道:“片刻便来。”

    小厮恭敬地颔首退了出去。

    随后,夫妻二人起身,往正厅去。

    到了正厅中,苏虞才恍惚意识到那人压根儿不是要见晋王晋王妃,分明是想见她苏虞。

    自她走进这厅中,那人的视线就未从她身上离开过,却又不讨人厌,很友善的目光。

    苏虞抬眸去看那人: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瞧着个子不太高,却很是壮实。

第91章 将心不老() 
苏虞面上浅笑;心里却在纳闷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此人。

    着锦衣戴玉扳指,却半点不像是铜臭商人;反而眉眼英气;盯着那双眼细看甚至能瞧出其隐带肃杀之气。

    那份肃杀之气;苏虞只在父亲眼里见过。那是在战场上手刃敌军、殊死搏斗时;在血河尸堆里沾染上的。

    苏虞眉头轻挑,似乎记起这雪中送炭人的身份来了。正欲开口;却被旁的人抢了先――

    “阁下;乃是当年隐退而去的宋大将军宋戟?”

    苏虞抬眼去看,未料到说话之人竟是太子秦洋。他坐在厅中一侧不怎么打眼的位子上,开口说话时正端着杯茶悠哉悠哉地品,语气也是漫不经心。

    太子自被俘后仓皇逃出;便先行来这凉州府养伤了。她和秦汜住进府里这几日,太子便一直以养伤为由闭门不出,眼下她还是第一次瞧见他。

    这般瞧着,哪儿受了什么伤?被俘入敌营走了一遭;还未能长教训吗?若不是他擅自出逃,父亲和秦汜岂会中了埋伏?

    受伤的是她的夫君和父亲;太子额角擦破点皮还要假模假样地闭门修养半月。

    令人不齿。

    皇后赵氏被打入冷宫的消息还未传到这边吗?太子此番回京只怕是储君之位不保。瞧他眼下仍在悠哉悠哉喝着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苏虞移开视线。

    太子话落,那送粮人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好眼力;正是宋某。”

    宋戟宋将军;乃是当年嘉元帝揭竿起义时的麾下五大将之一;与赵、徐、卫、苏齐名。嘉元帝登基后,赵、卫、苏三姓皆封爵食邑,徐大将军徐凛身死,而宋大将军宋戟则是挥挥衣袖,退隐而去。

    苏遒同宋戟私交甚好,宋戟退隐后却也无甚联系了,只偶尔感慨宋戟才是他们五人中多智之人。苏虞幼时跟在父亲身后,也是见过他的,未想到他退隐江湖竟去从商去了。眼下他送来粮草无疑是雪中送炭。

    太子轻笑一声:“宋将军风采不减当年啊。”

    宋戟道:“哪里,老了老了。太子殿下都已能独当一面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哪还有什么风采?”

    太子闻言,皮笑肉不笑。

    苏虞险些笑出声。宋戟真的不是在嘲讽太子吗?

    宋戟叹了口气,自顾自道:“我来凉州前,路过京城去看了魏国公,那家伙也老了啊,头发都白了。”

    太子这下是彻底笑不出了。他母家赵家近来在京中被打压得厉害,魏国公想不白头发都难。

    太子面上的风轻云淡都是装出来的,心里越是慌,越是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面上越是要泰然自若,半点不显山不露水。

    太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将军宝刀未老。”

    宋戟拱手道:“承蒙太子殿下高看。”

    他话音刚落,苏虞同秦汜一起上前几步,她笑吟吟道:“宋伯伯好。”

    宋戟眯着眼“哎”了声,“小丫头片子记起我来了?”他说着又抬眼睨了眼苏虞身旁的秦汜,感慨道,“都嫁人喽。”

    言罢,他对着秦汜拱了拱手。

    秦汜虚虚回了一礼,道:“敢问宋将军此行来带了多少石粮草?”

    宋戟略一沉吟,道:“约莫二十万石。”

    秦汜大喜:“足矣,多谢将军。”

    “将军之谓不敢当。不知某可否能随行护送粮草入营?”宋戟问。

    秦汜答:“自无不妥。”

    ***

    秦汜回凉州,一是为了养伤,且苏虞也在凉州,二便是为了筹粮。眼下伤也养得差不多了,粮食也筹到了,依着他看自是要回营中的。不过刘旭领着来和谈的几个朝廷官员早已先行回京了。

    秦汜和宋戟商量着二人一同,准备当夜便将粮草填入军中粮仓,又转头叮嘱苏虞留在凉州。黄昏时分正欲出城之时,忽收到京城里张太后的急诏――

    着令太子和晋王二人立即回京。

    秦汜只好先派人同宋戟一起护送粮草。苏虞和秦汜一同将之送至城门口,宋戟换了身衣裳,腰间配了把剑。

    苏虞打量他片刻,忽然明白他此行并非只为做那雪中送炭人,还为做那炭本身。将军义气不是卸下盔甲就能消磨得掉的。

    如此以来,有宋戟相助,此战胜算又多了几分。

    过城门时,宋戟忽然转头问苏虞:“听闻卫家那小子死了?”

    苏虞闷闷地“嗯”了一声。

    宋戟轻叹一声:“当初卫戍那厮把那小子当眼珠子疼”眼下却皆别于人世。

    苏虞和秦汜各自垂着眼,无人应声。

    出了城门,宋戟摆了摆手道:“送到这里便是,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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